遭人五花大绑的丢置在床上,步温柔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如何。
倏地,房门被推开。
「妳……」
男人正欲开口,但她抢先一步。
「走开!你要是敢碰我,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她宁可死也不愿受辱。
「这样子我怎么替妳松绑?」男人皱着眉头,精锐慑人的眼眸里其实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他!
充斥在胸臆的不安与恐惧很快被前所未有的愤怒所取代,步温柔猛然抬起头,对准那张不带半丝歉意的俊魅脸庞,就是一阵怒骂咆哮。
「混蛋!你不是说会在第一时间出来救我吗?请问你的第一时间跑哪去了?你说啊!跑哪去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人欺负了?」要不是双手不方便行动,她肯定戳到他得内伤。
没想到她废话这么多,傅少仲受不了的掏掏耳朵,十分冷血地提出看法,「我看妳除了被五花大绑之外,一点被欺负的迹象也没有,没少块肉,也没缺一角,很好啊。」
「被五花大绑还不叫被欺负,那要怎样才叫被欺负?!」
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
这个冷血的大坏蛋!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语出惊人地说:「至少等妳的衣服被撕了、清白被占了,那才算。」
「你……你……」
可恶,真要活活气死她,净说些风凉话,他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
步温柔恨恨的瞪着他:心想就算自己气死,这混蛋也不见得会有半点悔意,算她倒霉,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了。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替我松绑?!」她骄矜地命令。
「妳不是撂下狠话,只要碰妳,妳就自杀?」他挑着眉,惑人的黑眸闪过恶质的精光,存心捉弄她。
「笨蛋!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你是……」被他这么一说,她的火气又上来了,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转为无声。
「是什么?」他明知故问,对她露出恶质的微笑。
「不要再问了,快点替我松绑啦!」
她内心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恼他,一方面却又感激他及时救了她,虽然他们对「第一时间」的定义明显有些出入。
「喂喂喂,妳的口气能不能好一点?不论如何,我好歹救了妳耶。」傅少仲忍不住抱怨。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说好了第一时间出现,结果拖到现在才来,不过还好本姑娘命不该绝,不然早让你害死了。」
说到底,她就是对他未能在第一时间出手救她耿耿于怀。
「傅大当家,你到底要不要替我松绑?」发现他动也不动,步温柔不耐烦地催促着,心中的感激被他磨得所剩无几。
这女人!真当他有这个义务是不是?
眉头微微抽了下,看在她吃了不少苦头的份上,傅少仲决定这回算了,不跟她计较。
「好好好,看在妳苦苦哀求我的份上,我这就马上替妳松绑,妳可要好好感激我呀,知不知道?」他大言不惭的说。
他动手帮她解开身上错综复杂的束缚,由于先前那帮混蛋实在缠得太紧了,为了避免弄痛她,他只好捺着性子慢慢来。
「我什么时候哀求你了?」
这家伙有妄想症吗?她想.
「有啊,妳刚刚用眼神哀求我,喏,妳看,这就是证据。」
修长的手指突然滑过她的脸颊,步温柔的身子猛地一颤,美眸大睁,错愕地望着他这个况昧下明而又带点撩拨意味的举动,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心脏因此而狂跳不止。
该死,又来了!
她皱着秀眉,讨厌被这种陌生的感觉左右情绪。
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傅少仲朝她挥了挥手。
「喂喂,妳在发什么呆?快看哪,这就是妳哀求我的证据。」他得意的向她炫耀.
步温柔拉回心神,凝眸望着他所谓的证据,不禁瞠目结舌。
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拿这么可笑的理由充数,他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罢了。
「我是女儿家,情急之下流几滴眼泪并不为过。」她理所当然的解释,见他的手没在动,她又催促,「手不要停。」
「情急之下?也包括一拳揍飞一个体重颇为可观的汉子?」他随口问问,渐渐习惯她用这种使唤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原来……你全都看到了?」虽然明白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但她还是免不了一阵错愕。
博少仲黑眸瞬间一灿,兴奋地喊:「这么说,我当时所看到的并非错觉啰!」感觉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翻涌,不得不承认,愈是对着这张布满泪痕的花容月貌愈是有种「强壮威武」的错觉,视线也愈来愈离不开她。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张扬出去?」她讷讷的请求,难得一见的柔软姿态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移去。
「理由?」
突然,他整张俊脸凑到她面前,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害她的呼吸当场一窒。
「如果是你,会不会想娶一个天生神力的女人进门?」她哀怨地问。
「老实说,我并不排斥。」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她。
听完他的答案,步温柔起初半信半疑,可转念想到他的品味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也就相信了。
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暴力型的女人,在他特立独行的思考逻辑里,力大无穷的女人自当归类子此。
不,不对!等一等!他现在该不会也是这么看待她的吧?
不不不!她一点也不想受他青睐啊。
老天爷,别跟她开这种残忍的玩笑,柔弱的她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的。
「妳又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她老是在他面前想别的事情。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她很是心虚地说。
他凝望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妳并不需要这样刻意隐藏自己,女儿家力气大是好事。对了,这是赞美。」担心她误会他在嘲笑她,他特地补充.
女儿家力气大是好事?
他的赞美听在她的耳里,简直是恶梦。
步温柔啼笑皆非,想起老天爷跟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忍不住感叹,「我若是男儿,那该多好。」
望着她隐约泛愁的脸蛋,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目光一瞬间转为深浓,而后俯首亲吻她的念头乍地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他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凡事随心所欲,包括想吻她的时候。
彷佛意识到什么正在逼近,步温柔仓皇的抬起头,赫然发现他的唇正对准自己的嘴儿缓缓落下,她完全愣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靠,随着四片唇办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她的心跳也愈来愈快,好像随时会从她的胸腔跳出来。
蓦地,砰!
随着一道猛烈的撞击让她整个背脊贴上硬邦邦的床板,她的两道秀眉紧皱,可是她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因为她的唇早被某人霸道的占住。
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狂野激情,更不是那种相濡以沬的舌尖交缠,仅仅是四片唇办紧密的贴覆而已,在她看来,反而比较像是一种印证多过于情欲的索吻,所以,他到底想干嘛?
还来不及细想他真正的用意,一阵平空介入的柔软童音瞬间震飞她所有的思绪。
「柔柔?大侠?你们在干嘛?」
步平凡懵懂而又好奇的蹲在一旁角落,看着正有着亲密接触的两人,不明白两人的嘴儿为什么要黏在一块。
在干嘛?
这个问题,问得好哇!
傅少仲徐徐转头,瞪着那个坏事的小鬼,一阵深思熟虑之后,当着步家姊弟两人的面,郑重的宣布——
「本人傅少仲,仅以一吻在此宣誓,决定从今天开始追求妳!」
然后他伸出一指,扎扎实实的指向一脸错愕的步温柔。
「我?!」仿佛被人一箭射中似地震撼,步温柔难以置信的指着雀屏中选的自己,感觉世界从他宣布要追求自己的那一刻起开始天旋地转。
不!老天爷,别跟她开玩笑了,她跟他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喜欢他,不可能!
「可不可以麻烦你收回刚刚的决定?」
她其实并不讨厌傅少仲,可是一想到他看上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力大无穷,内心就不由自主的产生抗拒。她宁愿当个赏心悦目的花瓶,也不要做个力大无穷的怪物。
「将妳的秘密公诸于世,跟坦然面对我所作的决定,妳自己选吧。」他脸色阴沉的说,丢出选择题让她选。与其说是让她自己抉择,不如说他其实是拐着弯在威胁她。
步温柔当然知道他在威胁自己,可是她无法漠视他的威胁。
良久,她不情愿的回答:「算了,我选后者。」
反正只是要她坦然面对,又不是要她欣然接受,允了也无妨,她是这么想的。
他的俊颜掠过一抹喜色,笑嘻嘻的挨近她。
见他靠过来,以为他又要吻自己,步温柔娇小的身躯随即窜过一阵战栗,胆战心惊的问:「你干嘛?」
「帮妳把剩下的绳子解开,缠得这么紧,妳的脚一定很不舒服吧?」他不曾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可是为了她,这样不曾有过的温柔却是那么毫不保留的为她绽放。
「嗯,还好。」她心慌意乱的说,低着头,双颊浮现两抹化不开的红晕。
看着自己被麻绳缠得有些发红泛紫的脚踝,她的两道漂亮的秀眉不自觉的擅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放下光滑细致的脚丫子,却又因为脚踝泛起一阵尖锐刺痛而缩了回去,沮丧之际,未料他竟然直接将自己打横抱起,她完全措手不及,当她再回过神时,身子已被他牢牢的抱在怀中。
「男女授受不亲,放我下来……」
「走什么走?脚都肿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妳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不许乱动,知不知道?」傅少仲挑眉瞪着她染上一层赧色的芙颊,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彻底中断她还未说出口的异议。
步温柔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瞠大眼珠子看着他看似蛮横又近似温柔的举动,胸臆又瞬间被陌生的悸动充塞填满。
这时,角落发出不平之鸣——
「柔柔,妳好好,都有人给妳抱抱,凡凡的脚也肿起来,可是大侠都不甩凡凡,呜呜……凡凡好可怜喔。」
步平凡一双小眼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望着备受宠幸的步温柔。
「你抱他吧,我下来走。」她说。
「休想!」傅少仲用坚定无比的态度拒绝。
要他抱那小鬼,想都别想!踹他一脚,他倒是乐意至极。
转头发狠的瞪着一脸若有所盼的步平凡,傅少仲态度恶劣的说:「小鬼,随便你是要用爬的还是要用滚的,总之,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我!」
说完,迈开大步走人也,完全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追得上。
呋!这小鬼老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真是教他有够不舒服!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啊!小姐、小少爷!见到你们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看见主子们平安归来,小果儿感动得直流泪。 ,.
「妳家小姐的房间在哪里?」傅少仲劈头便问。 .
小果儿机灵的望了自家小姐一眼,得到她的首肯才敢带路。
看到一室旖旎绚丽的色调,他的直觉反应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脱口:「这就是妳的闺房?」
「怎么?很奇怪吗?」
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闺房,步温柔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很梦幻。」
除了这三个字,傅少仲找不到更加适当的形容词。
到底是她伪装得太彻底,还是她天生就喜欢这种旖旎梦幻的色调?
「对了,府上可有祛淤消肿的膏药?」
对于他这种大伤小伤从没间断过的人而言,上药不单是浪费时间,更是一种奢侈的行为,所以他从不习惯带药在身上。
「有有有,我这就去取来。」
说完,小果儿咚咚咚的跑开,片刻后,又咚咚咚的跑回来。
博少仲从小丫鬟手中接过膏药,步温柔因为拗不过他的坚持,只能任由他替自己上药。
「后续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趁他专心替自己上药,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什么打算怎么处理?」傅少仲一头雾水的觑着她。
然而,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却令步温柔心神一荡,美眸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仓皇。
她微微撇开视线,「就是那些掳人勒赎的绑匪,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他耸耸肩。「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负责扁人跟救人,压根没想过要善后.
「那些绑匪呢?」
「还在土匪窝。」他的口吻十分随意。
「你就不怕他们跑了?万一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怎么办?」她简直不敢置信他就这么摆着不管了。
「不干我的事。」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你如果想成为这个县的一分子,就必须为这里尽一份心力!」她激动地说,气不过他那么不当一回事。
他愣了下,一脸很践的说:「好吧,看在妳这么诚挚的邀请我成为和平县的一分子,我勉强答应帮妳处理善后,回头我会交代属下将他们移送法办,这样妳满意了吗?」
奇怪,她怎么没应声?
很快地,他知道她为什么没应声了。
这女人,居然对着他发呆?
他不悦的吼道:「喂喂,麻烦妳看着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投入一点感情?」言下之意是指她的表情太呆滞了。
步温柔回过神来,咕哝的说:「我在想事情.」
说完,又低下头径自想事情。
「想什么?」傅少仲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自己。
「我在想,你为什么非买我家的地不可?」步温柔不解的望着他。买卖这件事成便成,不成便拉倒,可是他却锲而不舍,真是令她费解。
呵,还以为她在想什么,原来是在想这个啊!
他懒懒地开口,「因为妳太嚣张了。」一开始她气焰嚣张的态度确实让他抓狂得想扁人。
「你自己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步温柔不甘示弱的反驳他。
「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谈谈这一笔买卖?」既然她又提起,他索性顺势一问。
「等你拿到入籍令再说。」
她的答案依旧,也依旧认为他拿不到。
「真的不能通融?」傅少仲试探性的问。
「我们击过掌的,你忘了吗?还是你想自毁诺言?」
自己说过的话他当然不会忘记,只是内心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他正经八言的问:「老实说,妳是不是认为我拿不到?」
「嗯。」她不想说谎,只好诚实的点了点头。
「妳……好!那妳就等着看吧。」他有点动气。
「必须具备『良民』资格才有可能申请得到。」她好心的提醒他。
「好好好,妳就是认为我拿不到,没关系,咱们走着瞧。」他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
「我是好心提醒你,犯不着这样就生气吧?这么没风度……」她嘀咕。
「谁跟妳生气来着,我只是在宣示我的决心。」他气呼呼的解释,死都不承认自己在生气。
「你还是不要宣示比较好。」她一副不敢恭维的模样。
「此话何解?」他挑眉问,直觉她话中有话。
「因为你每次一宣示完,我都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
傅少仲很快的会意过来,咬牙怒斥道:「该死!妳的意思是我追求妳让妳很害怕?」
还有外加一点恐惧啦。实在很想这么补充,可是为了避免过度刺激他,她当下并未戳破。
「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她含蓄的点点头。
「妳这该死的……」
「噢!痛痛痛……」趁他发飙之前,她赶快转移他的注意力.
「妳是水做的吗?这点痛都挨不住?算了,我轻一点就是了。」他本来信以为真,可是当他不经意瞥见她闪过一抹诡笑时,便知道自己被骗了,很火大的瞪着她,「妳耍我?!」
「我没有耍你,真的会痛。哎呀,好痛、好痛,快痛死了……」
快啊,自己平常不是最会演的吗?快点挤出几滴眼泪骗骗他。
「哼,让我告诉妳,什么才叫做痛!」
傅少仲气愤的丢开手中的膏药,掐住她的下巴,趁她措手不及,俯首封住她的唇,连同她的惊呼声也一并卷走。
有没有搞错?
又吻她?!
吻她就算了,还……
噢,痛啊!痛到眼泪都飘出来了啦,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真是大混蛋!
他第一次吻她,纯粹只是为了宣示,因此并未投入太多情欲:而他第二次吻她,则是为了惩罚她,当然除了不会有太多情欲的发泄外,他还彻底贯彻惩罚她的决心——用咬的!
实在太痛了,她受不了了,索性紧握粉拳朝他用力一挥,很快地立场对调,加害者变成受害者。
「妳这杀千刀的,早知道先把妳的手绑起来……」
就这样,傅少仲带着一抹早知如此的憾恨飞出了步家。
咻——
「哇啊!有流星耶!」软软的童音兴奋的喊着,亲眼目击流星最后殒落在市集的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