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璇睡得很糟,没有安眠药,她连半个小时都睡不了,黑眼圈浮上眼眶下缘,很惨,可是这回,她的惨,阿航刻意别开头不看。
几次,他想走到她的座位边,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用力摇晃她。
他想问:“你在做什么?才见阿健一面,就把你整个人推回过去?你又要陷在失恋的痛苦里,又要忘记,整个爱情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与情绪?”
可是,阿航忍下了,由着她狼狈,由着她伤心,由着她自己好好想清晰,想想对阿健的这种偏执有没有意义。
期末考结束,予璇不到十一点就进入办公室。
看着阿航摆臭脸,她真的很想同他讲和。没关系啊,他有未婚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早就说好当朋友,朋友是天长地久的事,和爱情不相像:没关系啊,虽然莎艾讨人厌,可是为了阿航,她愿意尽全力喜欢她。
她可以委屈一点点,只要他愿意让她继续跟在身边。
咬咬唇,她走到阿航身侧,可怜兮兮看住他。
瞪她一眼,阿航很火大,不过和阿健谈过几句话,整个人就消瘦一大圈,阿健那么有魅力,干脆叫他去开一家减肥瘦身中心。
“阿航……”
她想表明立场,想告诉他,她不会任性,不会占据他和未婚妻的甜蜜光阴,她还想说,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分到一点点他的心,她就好开心。
“干什么?”又来求他当备胎,带她去渔人码头演歌仔戏?气死了,气死她的朋友定律,气死她冥顽不灵的变形虫脑袋。
她递一张纸给他.
阿航接过,看见上面写了“三千万美金”几个字。
“做什么?”
“给你盖国会大厦。”
变形虫又在说些荒诞不经的鬼东西。
予璇递给他另一张纸,这回上面写的是“五千万美金”。
“做什么?”
“给你盖飞机场。”
“这是什么意思。”他扬扬两张白纸。
“这是金援外交,我们恢复邦交好不好?”她说得一脸委屈。
“你想当我女朋友了?”开门见山法,他不要浪费时间和她的“朋友永恒论”打交道。
“你在说什么话,我们当朋友就行了。”予璇郑重声明。
她哪有那么贪心,明晓得他的未婚妻在身旁,哪还能提什么男女朋友?!说了,他是否又要到莎艾面前批评她任性骄纵,说她紧迫盯人,接下来再拿她的情书看笑话?不要,她不要了!
又说“朋友”?冷脸拉下,他连谈都不想同她谈。
予璇还想说话,门却被打开。
是莎艾,她发现予璇在,瞪大眼睛,直接走到她面前,不客气叉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
“你不是应该在阿健办公室里吗?哦,我记起来,阿健和你分手了,他的新女朋友比你漂亮。”瞪予璇一眼,她非常讨厌她。
不理莎艾,予璇走回办公桌,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不公平对不?阿航、阿健无法容忍她的任性,却很能容忍莎艾的任性。不过……也对啦,莎艾很美丽,自己的长相根本不及她,美女总是比丑女拥有更多权利。
“你可不能追不到阿健,就追我的阿航哦!虽然他们长得很像。”莎艾咄咄逼人,追到予璇桌前。
予璇紧咬下唇,终于了解以前的自己,多让人憎恶。
“我是认真的,回答我,你不会把阿航当成阿健。”
予璇抬眉看阿航一眼,发现阿航也在看自己,可是他没替她讲话,没有站到身边维护自己,是因为未婚妻比朋友更重要吗?
酸酸的,醋泼翻一地,沉沉的,心脏串上重锤。
她极度不舒服,极度想翻桌子,霍地,予璇起身,冷眼反击。
“阿航不穿室内拖鞋,阿健穿;阿航习惯把手表戴在右手腕,阿健戴左手;阿航没有擦古龙水的习惯,阿健有;阿航的右耳后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阿健没;阿航喜欢红肉,阿健喜欢负丫阿航吃所有要剥皮的水果,阿健只啃苹果;阿航说话时会看着你的眼睛,偶尔会大吼大叫,阿健的眼光会乱飘,但口气永远温柔平顺;阿航独钟两位设计师的衣服,而阿健没有固定穿某几个厂牌的衣眼;阿航唱歌很好听,阿健唱歌会要人命。还要不要我提供更多的资料,才能证明我不会把他们混淆?”
答案揭晓,原来她可以轻易分辨两人,是因为他们真的有这么多的不同处。被她一说,阿航觉得,自己和阿健的分辨,的确和蔡依林、张惠妹一样容易。
“你……”
“你放心,阿航和我不过是朋友,我没有抢人的意思,你不需要把我当成假想敌。”
她又说他们只是朋友!好、很好、非常之好。哪个朋友会抱抱睡觉,哪个朋友会半夜陪她放烟火,只为博得一个开怀大笑?
予璇的回答让阿航气到脑中风。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转身,她飞奔到阿航身边。
是假的真璇想大叫,但她忍下了。
“阿航,你上次带我去买的内衣很好穿,可不可以再带我去买?”
推开椅子,她直接坐到阿航膝间,搂住他的脖子,刻意做给予璇看,刻意宣示自己的主权地盘。
直觉地,阿航想推开莎艾,但……是刻意,他反手搂住莎艾的纤腰,为了予璇的“不过是朋友”。
“好。”他僵硬回答。
“我就晓得阿航最棒。”
热吻贴上他的唇,热热烈烈的法式接吻,他没拒绝,理由同前。
低头,予璇把唇咬出惨白。
十秒?不对,更久,久到予璇想脱外套,减低室内温度。
她的手在键盘上面飞跃,死命盯着档案里面的字,一串串输入,打破她的快打纪录。
“你什么时候有空?”
莎艾贴在阿航胸前喘息,该死的感觉、该死的美好,呵呵,我爱台兄,台兄爱我,刘德华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随时。”
他对莎艾讲话,眼光却黏在予璇身上。无动于衷?算她狠。
“那什么时候,我们结婚?”
迟疑半晌,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我和伯父、伯母谈过。”
“阿航……噢,阿航,爱死你了,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没有别的坏女人。”说着,吻吻亲亲,她的小手顺势滑进他的衬衫里。
限制级电影将要现场演出,予璇呼吸急促,心跳超过一百八,脑中风的现象她都有,但她打死不抬头,把注意力拉回电脑前面,打字的速度二度创下新高。
锵!是皮带掉到地面的声音,予璇反射性抬眸,阿航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一大半。这么猴急,连观众未清场都不坌葸?
存档,准备关机,此时,予璇才发现,自己飞快打出的宇,居然是一串一串的“我爱杜以航”。
疯了!她肯定疯了!急急忙忙清除字迹,不多看一眼交缠男女,起身,抱起公文,她直接走出门去。
当予璇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阿航叹气,抓住莎艾的手,制止她的努力。
“莎艾够了,这里是办公室。”
这样算不算气到予璇?就算气到了,他也半点不觉得开心。他们这种沟通很糟,不管是吼叫、冷战或演戏,都不能真正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办公室又怎样?这是你的办公室,而且障碍物已经自动清除了呀!”笑笑,莎艾的吻落在他颈问。
这回,没有半秒钟迟疑,阿航伸手将她推开。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态度说予璇。”
“她又不当你大嫂了,何必在乎她?”
“你不懂。”起身,阿航拉开和莎艾问的距离。
“不懂才要问。”
“莎艾,我们是成年人,不要再玩办家家酒的游戏。”
“谁说这是游戏?我喜欢你,全天下我只喜欢你。”
“你的男朋友起码一打以上。”这些年,他和莎艾的哥哥仍保持密切联系。
“又如何?他们不是你,顶多是你的替身,代替你不在的时候安慰我的心。”
“玩弄别人的感情不会有好下场。”
“我哪有玩弄他们,男欢女爱,心甘情愿,谁也不欠谁。”莎艾说得理所皆当然。
“那好,你听清楚了,对于这点,我不会心甘情愿。”他试着平和说明立场,尽管他的心已随予璇弥出办公室外。
“什么意思?”
“我只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去分心将就别人。”
“我是你口中‘喜欢的女生’还是那个‘别人’?”
“别人。”实话实说,他发觉莎艾听不懂暗喻。
“谁是你喜欢的女生?”
“我没义务告诉你。”
“没有这个女人对不?你是生气我和太多男人交往,阿航,你不用气,虽然我和他们上床,但是我心里想的,只有你。”
她的态度是——我已经招认了,你必须相信我的真心。
“莎艾,你要怎样才听得懂我的意思?”他讨厌女人的自以为是。
“什么都别说,如果是时间、空间让我们变得不熟悉,很简单,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追回你,看着吧!你一定会成为我的丈夫。”斩钉截铁,是她对每一段新恋情的重点。
又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亲吻,她整整自己的衣服,走出阿航的办公室。
走道上,她遇见予璇,凑近她,莎艾在予璇耳边低语:“阿航好热情哦!害我差点招架不住。”
一次两次,莎艾的态度挑起予璇的敌对意识。
她学起书青的冰脸,看一眼腕表,冷笑说:“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你不行,还是阿航有生理性疾病?”
抬头挺胸,予璇蹬着七吋高跟鞋离开,口气像女强人、态度像女强人,连走路的姿势都像女强人,只有紧握的拳头、抖个不停的小手不像女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