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一辆奢华宽敞马车于花宅前方停下,身着丝绸罗裙的花琉玉步出大门,花富贵、花凌月尾随在后。
皇甫堂跃下马车,朝花富贵与花凌月拱手作揖,「在下定会妥善照顾花琉玉,数月后平安护送她归来。」态度温和有礼。
换作是他人定不会让女儿与男子一道远行,此举必会让女儿名声有损,但花富贵却是笑瞇了眼,「琉玉就有劳你多照顾了。」一脸巴不得她马上嫁与他为妻的模样。
花凌月将一只锦绣布包递向前,「二妹,路上可得多加小心,更别忘了替我买些顶级好茶。」
花琉玉伸手接过布包,轻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在皇甫堂的搀扶下,乘着马车前往江南。
路途中,两人并未交谈,耳畔只有马蹄、车轮声传来。花琉玉坐于马车内,小手轻托着下颚,直瞅向眼前的他。
「怎么了?」皇甫堂笑看着她,拿起水袋饮水。
打从一坐上马车,她就一直瞅向他,却未开口与他交谈,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你趴在我胸口,被我痛打一顿;第二次见面时,你死皮赖脸追问我的名字,让我感到厌恶;不久后我竟得假装你的妻,与你一道下江南见你祖母……从没想过我俩的关系竟会演变成如此。」不得不说造化弄人,难以预料。
皇甫堂差点被水噎着。她有话直说是好,但每次所说的话都让他不知该做何反应,哭笑不得。「但妳若不愿意,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与我一同前往江南,不是吗?」
花琉玉神情认真,「那是因为我想多了解你。」
「了解我?」他剑眉轻挑。
「其实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对方,就这么偶然便成为朋友,所以我才想乘这机会,好好了解你这个人。」她索性将话讲明。
皇甫堂放下水袋,笑着反问:「了解我之后,又打算怎样?」
花琉玉愣了住,从没想过这问题,只是单纯想多认识他。
「其实人是很单纯的,若突然想去了解另一个人,就表示自己对那个人有兴趣,也有些喜欢那个人。」
花琉玉轻皱蛾眉,照他这么说的话……「哪天你若想了解某个男人,就代表你有断袖之癖?」
「不……不是这个意思。」皇甫堂快晕倒。要命,她怎么会这么想?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断袖之癖。
「要不然呢?」蛾眉更为紧皱。
「我若对某个男人有兴趣,就表示我欣赏他的某一面,并不代表我就一定有断袖之癖。而妳若是讨厌一个人,又怎会去与那人交谈,甚至邀那人一道外出?」非得好好跟她解释清楚不可。
花琉玉沉吟了一下,「这么说来,你是喜欢我,所以才会拜托我假装你的妻?而我也喜欢你,所以才会答允?」
皇甫堂抿唇一笑。她总算开窍了,却怎么也没料到……
花琉玉随即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嘛!我俩才认识没多久,又怎么会马上就喜欢上对方?想太多了。」
皇甫堂于心中重叹一口气,掀起布帘,让迎面而来的微风吹去他的心痛。这女人……很固执、很难开窍,要掳获她的芳心,还得多加把劲。
凉爽微风吹入车内,令花琉玉感到无比舒适,缓缓闭上眼,听着马蹄与车轮滚动声,不久后便进入梦乡。
皇甫堂回过头,见她睡得香甜,不由得于心中轻叹口气,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搂入怀中。
花琉玉并未苏醒过来,反而更往他怀里窝去,伸手将他抱个满怀,唇瓣微勾,绽出笑颜。
一绺青丝落于她的颊边,皇甫堂伸手为她轻抚了去,神情无奈。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她对男女情爱之事太过迟钝,看不出来他就是喜欢她,对她有所企图才会邀她一道前往江南?
而她此刻还睡得如此香甜,是太过于信任他,还是对人不懂得防备?换作是其他男人,早就吃了她,哪还会像他这样任由她把他当成抱枕?
她想多了解他才会与他一道远行,而他则是想藉由这机会掳获她的芳心。两人目的完全不同,而结果又会如何?他十分期待。
*
有股香甜的味道……甜甜的……好像很好吃……
「醒醒……」
别吵……她还想多吃一些……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好吃……从来没吃过的好滋味……
「琉玉,妳快醒醒。」
花琉玉轻睁开眼眸,尚未完全清醒,映入眼帘的是皇甫堂的俊脸,而他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
「妳醒了吗?」
花琉玉点点头。
「那么,请不要再咬我的手指……」
花琉玉瞪大双眸,看见自己的手正紧握着他的手,而她的嘴正咬着他的手指,吓得连忙放开他的手,羞红了脸。难不成……她在梦中一直咬着他的手?
皇甫堂看着满是咬痕的手指,于心中重叹一口气。没错,他是想将她吃掉,但没想到自己反而先被她给吃了,而且还很痛。
花琉玉满脸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皇甫堂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反而还很高兴,原来自己这么美味,让妳一咬就上瘾。」
花琉玉俏脸垂得更低,不知该如何回应。羞死人了!以后她绝对不会在睡梦中乱咬东西吃了。
皇甫堂伸手轻揉她的发,「别放在心上,咱们到了。」
「到了?」花琉玉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温和的黑眸,瞬间心跳加快,呼吸有些急促。
她究竟是怎么了?一见到他,就莫名其妙心跳加快。
「咱们今晚先在别馆休憩,明日再起程。」皇甫堂朝她绽出一抹笑,伸出厚实大手置于她面前。
花琉玉迟疑了一会儿,小手伸出,任由他握了住。
两人的手就这么紧紧交握着,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达给她,好温暖,让她有些恋上这种感觉,舍不得放手。
皇甫堂扶着她步下马车,步入一座宅第,早已有数名婢女在内等候他们的到来,厅堂中央的圆桌放满各式佳肴及数道甜品。
花琉玉看着这座别馆,富丽堂皇,奢华至极,各处摆放的花瓶皆是骨董,价值非凡。
「你有几座像这样的别馆?」
皇甫堂微微一笑,「大约六座。」
「宅第呢?」
「京城与杭州各一。」
花琉玉讶异地眨着眼,人们总说爹是京城首富,但照这情况看来,或许他才该被称为京城首富。
皇甫堂笑看着她一脸讶异的神情,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身旁的黑檀木凳,「一同坐下来用膳。」
花琉玉只得坐于他身旁,举筷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油脂立即自口中化了开,香浓肉汁充斥满口。
「好吃。」她虽然爱食甜品,但对于美食也同样挑剔,而这里的膳食十分美味。
「喜欢就多吃点。」皇甫堂微笑地瞅向她。
花琉玉在他的注视下,双颊浮现红晕,心跳加快,「你别光看着我。」这样教她怎么吃得下去?
「但我就爱看着妳。」皇甫堂笑瞇了眼。羞赧模样的她十分可爱,让他想一口吃下肚。
花琉玉只得随意吃了几口菜肴,站起身,「我想就寝了。」不行,不能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她的心定会跳出胸口外。
皇甫堂击了击掌,一名婢女步向前,带领花琉玉前往早已备妥的厢房休憩。
花琉玉悄悄转头看着他,却正好与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黑眸对了上,连忙撇开眼,不敢再看。
心剧烈跳动……她该不会是病了吧?
跟随婢女来到厢房内,只见此房宽敞舒适,布置典雅,随处可见价值不斐的骨董花瓶与装饰品。
「小姐,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告知奴婢。」婢女欠身施礼,随即步出厢房。
偌大的厢房内只剩下她一人,一阵孤寂袭上心头,怎么也无法就寝。想起了在马车内,她睡得舒适香甜……不对,马车一路颠簸,她怎么可能睡得香甜?回想起当时睁开眼的情景,她好像正躺在他怀里……俏脸立即胀红。
难不成他一直抱着她,让她把他当成抱枕又搂又咬的……羞死人了!而她对他做了这些举动,他竟毫不动怒,反而还满脸笑容,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他真的很喜欢她?但他俩才认识不久啊!再加上她一开始就甩他巴掌,又不给他好脸色瞧,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喜欢上她?
不懂、不懂……真的搞不懂男女情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好复杂,她想得头都疼了。
正当她准备抛开一切烦恼就寝时,感到下腹一阵闷痛,这才发现葵水来了,慌得不知所措,眼眶泛起泪,模糊了视线。
「怎么办……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想起了大姊为她准备的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放了数条干净布巾,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开来,还好大姊设想周到。
但马上又想起了一件事,忧心忡忡,明日他欲起程离开,她又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便远行?
*
翌日清晨,婢女前往厅堂,于皇甫堂耳畔小声低语。
皇甫堂皱眉,立即起身前往花琉玉的厢房,只见门扉紧掩,轻敲门扉,却未听见回应声传来,只得径自推门入内。
花琉玉躺于床铺上,见他入内,连忙制止,「别过来。」
皇甫堂只得停下脚步,直瞅向躺于床上的她,「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不愿前往江南?」才隔了一晚,她的态度骤变,非得问清楚原因不可。
「反正……我就是无法与你同行……」她咬唇说着。
「为什么?」皇甫堂再往前迈进一步,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你……你别过来……」她连忙出声制止。
「那就说出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皇甫堂脸上不再有笑容,眼底有着坚持,再次往前迈去。
花琉玉见他愈走愈近,心急了,脱口而出,「我的葵水来了。」
皇甫堂停下脚步,眼底有着讶异,迟疑了一会儿,随即转身步出厢房。
见他离去,花琉玉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也不愿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