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敲了房门。
高维里从昨日就一直怀着期待的心情等敖幼菱到来,但想起自己竟会理智失控,面子上又有点挂不住,而后又发现她在躲着他,更让他对自己所表现出的野蛮行为感到狼狈愧疚。
一听见敲门声,他想如果摆出一张严肃正经的脸,对自己可能比较有利,于是他狠狠地皱眉,板着脸,粗鲁地开门。
敖幼菱吓得后退了一步。他今天没将头发扎起,带着怒气的表情像个复仇的修罗,有点可怕。
“是你?”他故意不表现出期待的神情,遗冷眼上下打量她一回,他发现她眼神虽略带惊慌,但神情却故作镇静,不过在他眼里,她怎么瞧怎么美,怎么看怎么可爱,真想揉揉她的发,再拥她入怀,好好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可恶!她怎么又轻易地混乱了他的心绪?
“进来吧。”他松开门把走回书桌,冷冷地吩咐。
虽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但她想再给两人机会,于是便硬着头皮踏入。
“门怎么不关?”他睨她。
方便逃啊!她的表情这样写着。这也是残存的理智给她最后的忠告。
高维里又想笑,又想气。看来这女人认定他心术不正,她还真懂得怎么激怒他。
两人在房内沉默无语。
敖幼菱等着他解释昨日的行为,如果他不认为有错,那干脆就斥退她;而高维里则等她来屈就他。
半个钟头过后,高维里的眼光仍瞪着电脑上的同一封mail,神情虽极力抑住激动,但满腔怒火即将爆发。
她好样的!这就是她身为公关人员该有的态度吗?他一定要好好地斥责李思贤。他迁怒地想着。
“咖啡。”他撑不下去了,从齿缝里进出这两个字。突然怀念起当初她想尽办法求他吃饭时的情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先生,您的咖啡。”
高维里冷冷地瞪向她,因为她软腻的声调没了,她居然用大舌头的台湾国语对他回话。
她好胆!吼!吼!吼!
他气呼呼地端起咖啡啜饮,想用冰山般的冷颜当场冻死她,偏偏心又硬不起来;想让她难看,偏想不出有何办法。奇怪,昨夜他不是还立誓今天一定会整得让她哭倒在他怀里,信誓旦旦地入睡吗?怎么今天完全是两回事?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命有点……不,是好苦啊!
敖幼菱心想他显然是气疯了!因为他平常只喝黑咖啡,而她将那杯咖啡加了半杯糖,报复他昨天的恶劣行为,可他居然没发现。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见他僵硬的神情,她忽然觉得他像只纸老虎,一点也不可怕。可是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破功,还辛苦地伪装着,教她冲动地想走到他身后搂抱他,想在他耳边低喃,想取笑他的演技,想直截了当命令他为昨日的事件道歉,也想亲吻他……
呸呸,她在干什么?干么一直帮他脱罪?她现在要批判他耶,快想他不OK的地方……
ㄟ……ㄟ……他长得太帅?他太多金?他人太温柔?瞧他没绑头发的模样,配上冷峻的面容,简直俊美得让人难以呼吸……
喂,敖幼菱!这些算是缺点吗?她暗骂自己,但气他的怒火却已熄灭。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高维里冷着脸质问。气归气,他还是很在乎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敖幼菱忍着笑,摇头否认,晶亮的眸与他对视。
高维里觉得她好像看透了他,让他无处可藏,而他也不想躲。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但他总觉得这背后其实藏着一些他猜不透的小秘密,这感觉牵动着他的心,让他心痒,令他着迷,明知她不像外表般的柔弱,也有如火山爆发般的脾气,但却只让他更喜欢她。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辈子第一次,他心甘情愿地先低头。
她垂眸。“没有。”当他喝下那加了半杯糖的咖啡时,她顿时明白他其实也对两人间的关系一筹莫展,便再也气不起来了。
“真的?”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没有触碰,只是弯身侧脸,专注地瞧着她。那神情里带着赔罪,祈求她别不理他。
她抿嘴一笑,转身想躲开他的注视。“你以后再像昨天说那么难听的话,我再也不原谅你.”她娇声警告。
“那条手链是我的心意,结果你随随便便就给别人戴,我当然生气了。”他也委屈地控诉。
“因为那新娘遇上势利眼的婆婆,好可怜嘛,我就忍不住帮她了。谁知你连听我一句解释也没有,就随便乱扣我帽子。”
“好啦,是我的错。”他拿出手链。“那现在可以帮你戴上吗?”
敖幼菱羞赧地伸出手。
高维里轻柔地帮她系上。“炼住你,可不许你再拿下来。”
“好啦。”她轻声允诺。
“那我现在可以抱抱你,还有亲亲你吗?”他尊重地征求她的意愿。
没想到敖幼菱居然拒绝。“不行啦。”
“为什么?”他从昨晚就一直期待这一刻啊。
“我不喜欢在上班时间这样啦。”
“那下班时你又老是溜得不见踪影。”他抱怨。
“所以昨天不是约你去吃饭再去我家吗?是你自己乱发脾气,丧失机会的。”
高维里回想了一下,果真有这回事,对于错失了两人相处的机会大感懊悔。
“那今天可以吗?”他不甘心地再争取机会。
“我想想。”敖幼菱笑嘻嘻地刁难。
“唉呦,唉呦……”他捧着脸,忽然痛苦地呻吟。
“怎么啦?牙齿痛?”
“不是。”他亮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副牙它们已经私下讨论过,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辈子。”
她笑得灿烂。“那你怎么了?”
“昨天让你一抓,整张脸都发炎了。”他故作痛苦的模样。
“乱讲!”她刚刚并没发现他脸上有什么异状啊。“让我看看。”
“好。”他整张脸朝她的脸贴近。
她将他的脸往后推。“大饼脸,你这样我怎么看?”
大……大饼脸?“小姐,你的形容词要不要再修饰一下?我愿意给你机会改正。”他虽说不怎么在意外貌,但大饼脸也太夸张了吧!
“当你脸跟我脸的距离只剩三公分,当然像大饼脸嘛。怎么?伤了你脆弱的心灵?”敖幼菱凉凉地冷削他,眼眸却专注地审视他的伤口。
“真是一物克一物。”高维里拿她没办法。
她不理会他念念有词。“真的有一道刮痕耶,都破皮了。”
“对啊,你怎么说?”打算要她吻他十回做为赔偿。
“显然你的防御能力及身手有待加强。”
“你的意思是怪我自己反应不够快?”高维里怪腔怪调地求证自己的确没会错意。
“算了,别介意这个了。来,坐下来,我帮你上药。”敖幼菱心里偷笑,知道他又不满了,但隐忍着不敢生气,显然已记取教训,心里对他昨日的无礼终于释怀了。
“噢,轻一点,好痛。”高维里像个孩子似的吸引她的注意。
“好,好,吹一下,呼~~呼~~”
“用亲的效果更好。”他暗示。
“上班时间别想太多。”她拉拉他的耳朵算是安抚。
“那老板我现在放你假,总可以亲了吧?”
“不行公私不分。”她语带警告。
“唉!”他认命地叹气。
敖幼菱忍不住失笑。“好啦,今天我四点下班,我们去外面吃饭,如何?”
高维里乐得咧嘴笑开怀。“吃完饭后去你家?”
“好啦。”她依了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完美的一面见你父母。”他转头朝镜里打量自己。“他们会不会不接受留长发的男人?我等一下干脆去剪短。”
他表现得像是要去拜见未来的准岳父母,敖幼菱甜得连心都在发笑,但却不得不将他拉回现实。
“我爸妈不住台北啦!”
他回头问道:“那你一个人住?”
她摇头。“跟我哥。”
“你哥对你重要吗?”
她点头。
他又转头打量镜里的自己。“那你哥会不会不喜欢男人留长发?我要不要去剪短?”
“我哥作息很不正常,你不会遇上他的啦!”
即便不是她父母,他仍用这么慎重的心态对待她其他的家人,让敖幼菱有股冲动,想冲入他的怀里抱紧他,亲他个够。
他是多么容易使人爱上他。
从一开始,她就一头栽入,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完全没机会用理智思考,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哦,老天,她爱他,已无法自拔。
高维里有些失望没机会认识敖幼菱的家人,他希望认识他们,也希望他们认同他,他想跟敖幼菱在一起,虽说现阶段伊苋父亲的问题还是个麻烦,但先让敖家父母跟兄长认定他,免得她家那些奇怪的亲戚一天到晚又要帮她相亲,那可不妙。
现在这盘算是没望了,但一想到没人在家的意思就表示他们俩会有一个罗曼蒂克的夜晚,他又兴奋起来。
即将来的激情,使他的眼神又暗沉了下来。
“别乱来哦。”敖幼菱再次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他闭眼,压抑浮动的欲望。
此时门铃响起。
“我去开。”敖幼菱乘机逃开。
李思贤进入。“高先生,这是您在台湾这段期间,公关部所安排服务您的员工,请您过目。”
敖幼菱心下喊糟,她完全忘了曾提议过轮值的这回事。瞥向高维里,他沉默以对,猜不透他的想法是什么,但她已预估另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