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客园中的越青环做了无数个梦。
总是一入睡便梦到华泫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在向自己逼近,吓得醒转。然后再睡、再醒……
第二天起床,她就得到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自从她将刘夫人治愈,华泫便很有待客之道的派了几个丫鬟来服侍她,虽然她其实并不怎么需要。
丫鬟小夜走了进来。
「越姑娘,夫人让我来告诉您,府里来了位张大人要见越先生。」小夜走到她身前,言语间甚是恭敬。
「张大人!」一定是那个太医张行德,越青环顿时一惊。
要来的,真是避也避不掉。
奶娘这小夜先来告知自己,必是料到张行德来访有异。
那……该不该让父亲去与他见面呢?
略略思索后,越青环还是决定通知父亲。
因为全然躲避的话,便无法知道张行德前来的真正用意了。
这里是朔王府,想那张行德必定不敢有太嚣张的举动出现。
半晌,张行德等候于偏厅,越回春入厅与他见面,越青环只悄悄隐于偏厅屏风之后,暗中探看那张行德的用意。
「越大人,久违了!」一见越回春,坐着等待的张行德马上站起身迎上几步,拱手为礼,露出十分热切的表情来,似乎与知心老友久别重逢。
但却因为眼袋太大、观骨太高,终给人阴沉做作之感。
「张大人,越某早已不是朝中太医,请张大人直呼名字便可。」越回春拱手还礼。
「不不不,越大人曾是朝中第一等的太医,当日张某也只是居于越大人之下而已,怎么敢直呼越大人名讳呢?只可惜,越大人突然告老还乡,实令张某少了位医道良师啊!」张行德连连摇头,感叹非常。
想当年,他和越回春一起得圣召入宫,越回春凭着祖传医术高妙,硬是成为太医之首,而他日日全心钻研,也只能当个副手。
不过越回春离宫后,他当然取而代之。
「越某离宫数月,今日张大人特地前来探望越某,真是感激。」越回春不知张行德前来的目的,只能说些场面话。
「是啊,一晃眼,越大人已经离宫整整两个月!」点点头,张行德捻一捻颔下长须,双眼精光一闪,「但不知越大人为何到现在还不回乡,当日大人的辞呈上所言,不是告老还乡四字吗?」
终于,张行德的言语中慢慢露出机锋。
告老还乡不过是朝廷官员通常用来辞职的一种形式用语而已,现在张行德却对这「回乡」二字很认真!
越回春微微皱眉,缓声道:「越某未及回乡,是因为朔王爷力邀越某为府中的刘夫人治病,便在王府内多留了一些时日。」
「是这样,那现在刘夫人已然痊愈,越大人又准备何时离去呢?」张行德理解的点点头,继续发问。
他的态度已不再客套如先前,甚至已含有些微质问的意思。
张行德也不过是一介太医而已,他的言语早已与他的身分有所不符。而且他问的都是些与他无关的事。
「张大人,越某何时离去,与张大人有关吗?」越回春感觉到不对,出言反问。
「这……与张某是无关,但与越大人可是大大有关哪!」张行德忽然加重语气,双目定定的看住越回春。
「请问张大人,这样说是何意?」越回春长须一颤,露出些许紧张神色。
张行德看在眼内,微微一笑,语音低沉道:「难道越大人忘了两个月前怜妃在宫中不治身亡之事,如今越大人还滞留王府中久久不离去,就不怕东窗事发、惹祸上身吗?」
张行德逼视着越回春,眼中神情已非常阴沉。
「你……你竟然知道……」越回春全身一颤,登时退后一步。
「知道,我当然全都知道,毕竟,张某与越大人同为太医多年,怎会不清楚越大人断脉施针的本事?」张行德见越回春惧色已现,便上前拍拍他的肩,「当然,若越大人能立刻离开上京,有生之年不再踏入,那我想这些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记起!」
这已是明显的威胁,张行德正以怜妃之死逼他离开上京!
越回春闻言呆在当场,无法作声,身上冷汗急遽冒出。
他没想到,在宫内贸然施针一事竟会被这张行德全部看在眼里。
「张大人,我父亲离不离京是他自己的事,不需张大人前来指教。」屏风之后,越青环忽然踏出,走上前站在父亲身边,冷然与张行德对视。
她听得够久,也忍得够久了!
这张行德居然如此阴险,将父亲逼得几无退路。
「这位是越大人的千金?也好,越大人带着千金一同回乡,颐养天年真是福气,怎么越大人还没做出决定吗?」张行德只略略瞥了越青环一眼,直当没听到她的话,继续逼问越回春。
「张大人!」越青环怒视张行德,气恼至极。
「越姑娘,妳别以为老夫这是在逼迫越大人,其实,老夫全是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试想,若越大人害死怜妃一事传了出去,那你们还有命吗?」张行德冷笑,目中现出不屑之色。
连越回春都斗不过他,一个小小丫头又能怎样?
「张行德,你住口!怜妃……怜妃之死……」听张行德说自己害死怜妃,越回春一阵激怒,手指着他却半晌说不下去。
「怎么?难道越大人想否认怜妃之死与大人无关吗?那些个行针痕迹,张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张行德镇定自若,面对越回春的恼怒毫无异色。
「怜妃……千针回络……」听得张行德提起行针,越回春脸色惨白,全身如同被抽离了精力,身形一晃跌坐在旁边的坐椅上。
不久前的情形,一幕幕再度自眼前流过,越回春失魂落魄,眼神渐渐呆滞。
「爹!」越青环见状惊痛交加,知晓父亲已受刺激太过,快要承受不住。
「张大人,我爹爹已经退朝辞官,你又何须如此相逼?」越青环眼中泪意闪现,转身怒问张行德。
「他既然退朝辞官,那又为何要在朔王府里为人医治?」张行德冷哼一声,看着椅上越回春的目光复杂交替,面上有恨、有怒,更有妒!
越青环看着他的表情,忽然醒悟了一些事情。
自古同行相嫉,这张行德竟是在嫉妒父亲的高妙医术,当日好不容易盼着父亲离了宫,现在却又见到他医好刘夫人的塞脉之症。这张行德必然是怕自己首席太医的名号受到威胁!
努力逼回泪意,越青环冷冷道:「张大人,你若忌惮我父亲医术高明,大可明说,何必使这么多手段逼他离开!」
「手段?老夫何曾使过什么手段,这全都是妳父亲自己所为!」不知为何,张行德忽地悖然大怒,一双老眼瞪着越青环凶狠至极,面上皱纹胡须抖动,好像被踩到什么痛处一般。
越青环见他面目凶恶、嗓音拔高,心下不由得一惊,下意识便退了一步。
就算是面对华泫,她也从未有过这样惊惧的感觉,可此时在这张行德面前,她却好像是面对着一头凶残的嗜血野兽。
「放肆!」
门口,一声比张行德更冷更沉的喝声传来。
面带厉色的华泫移步走入,站到越青环身旁,暗含维护之意。双眼狠狠盯着张行德,冷冽如刀。
张行德一见,只觉遍身发寒,后悔不已。
他方才一怒之下竟然忘了这里毕竟是朔王府,而越回春治好了刘夫人,朔王对这父女俩必然甚是礼遇。
「下官见过王爷。」惶恐之下,张行德躬身施礼,眼角微微抖动。
「张行德,你还知道这里是王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朔王府内威胁我的人!」华泫只是沉沉开口,声音未见多少起伏。
「下官不敢,请王爷恕罪!」张行德额上冒汗,躬着身不敢抬头。
满朝文武都知晓朔王生性狠厉,得罪了朔王,简直是有死无生。
「张行德,今日所说之事,你绝不许再向任何一人提起,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显然,华泫来得不晚,把厅中的大半对话都听了去。
「是、是,下官遵命!」张行德暗暗咬牙,举止恭敬,心中却是怨毒非常。
「给我滚!」见他低头弓背的情状,华泫更加厌恶,皱眉冷声斥喝。
「是。」张行德终于得到命令,快速退出偏厅。
越青环看着他退去,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
纸已包不住火了。
就算今天在朔王的威慑下,张行德表面答应,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将事情透露出去呢?
看着父亲呆坐椅上的衰老模样,越青环心中的悲伤惧意终于压抑不住,全部化作颗颗泪珠掉了下来。
无声之泣,有时比之痛哭更要凄婉许多。
华泫看着她脸上泪水滚滚而落,顿时双眉拧起,却又不知如何劝解,有生以来,他又何曾劝过流泪女子了?
心中疼惜,便一伸手把越青环揽入怀中,一手生硬的轻拍她肩背,口中低声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保证妳父亲安然便是。」
听到他的保证,越青环终于稍止悲伤抬眼看他,泪眼迷离中,对着他感激一笑。
身为朔王的华泫既然做了这样的承诺,那父亲的性命应当是无忧了。
世事多变,想不到现在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却是这个当初要夺去她性命的凶狠王爷。
看她脸上带着泪珠的笑容如雨中梨花绽放,华泫忽然觉得怀中这女子已成了自己身边一样最珍贵、最需要保护的东西。
就算耗尽全力,也不舍得让她受到一丝损害。
看她痛苦,简直要比自己痛苦更甚!
百炼钢,渐成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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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越回春安顿回客园,华泫把越青环带到他的书房中。
这是越青环第一次踏入专属于他的领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因为书房中的摆设一如华泫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冷硬而直接,两侧架上的众多书籍也说明华泫绝不是一个只靠凶狠得势的无用王爷。
越青环知道,华泫带她到这里绝不是让她来找书看的,而是要问明她父亲的一切。
既然华泫下定决心要维护她与越回春,那就要先了解前因后果才行,在朝议政的华泫,一向是果断又犀利的。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华泫注视着越青环。
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所以他要与她保持一些距离,免得一个克制不住想到别的地方去。
书案另一头的越青环显得益发纤瘦,倚在案旁开始叙述两个月前宫中发生的一切;包括父亲暗自为怜妃下针、怜妃略有起色后忽然去世、父亲畏罪辞官侥幸得以脱身的一切。
她没有刻意去隐瞒任何一点,也没有出言为父亲脱罪或掩饰。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想安然脱险,就必须要清清楚楚的向华泫道出一切。
良久的沉默后,华泫抬头看她,眉心紧紧锁起。
治死宫妃罪责巨大,甚至是可以株连九族的,这一点,精通朝廷律法的华泫非常明白。
即使怜妃当时已然病危,但因病死去与医疗过失的差别巨大,足以让越回春掉脑袋。
而且,从刚才越青环的叙述里,他暂时还没有捉到任何对越回春有利的线索。从表面上看,怜妃的死亡除了因为病重,便是因越回春下针有误。
而这两点,对越回春都极为不利。
华泫眼中厉光一闪,他忽然非常后悔,方才为何要放张行德归去。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现在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那并非蠢才的张行德,此刻应该已经找到足够罩住他的靠山了吧?
想起朝中那与他争锋相对的几个派系,华泫瞇起了眼。
希望张行德找的不是最让他恼怒的那一个,不然的话,他会使出全力与其对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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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泫猜的没错,从朔王府出来后,张行德马上便开始寻找靠山。
他不以为惹恼朔王之后,他以后留在宫中的日子还会好过。
况且,不将越回春逼离京城,他绝不甘心!
为了保命且除去眼中钉,张行德非常聪明的火速找到一个强大的、足以与朔王抗衡的靠山──与朔王华泫同样手握强权的幽王华凉。
宫廷之中,派系纷争。
同样身为当朝皇上的亲兄弟,同样在朝野中占得一席之地,华泫与华凉如深山里的两只虎,巧妙又危险的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但这一回有了他的禀报,张行德相信,幽王一定可以借机狠狠的打击朔王一次!
朔王对越回春之女的重视与维护,他当然完全而清楚的看在眼内。
若让幽王知晓,从不为女子动情的朔王这一回有了弱点,那幽王不但会出手保住他的性命与前途,更会欣喜给予赏赐吧?
张行德的眼中闪出深沉的光芒,一如两个月前得偿夙愿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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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平静中度过几日,朔王府中再度有客来访。
是幽王华凉。
华泫与华凉平日私下里极少聚首,这回华凉身着便服独身造访,可以说是从未有过。而且更奇怪的是,他是突然前来,并没有预先告知华泫。
而且时值下午,华泫不在王府内,幽王便入府等待。
就算明知这位幽王与朔王暗中不合,就算明知他突然来访定是另有目的,王府里的人也绝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于是,幽王便很自在、很优闲的在朔王府里信步游走起来,一走,就走到越青环居住的客园外。
越青环正斜坐在回廊的石栏杆上喂鱼儿吃食,现在她安居王府里不事生产,吃住都有人照料,刘夫人休息的时候她简直闲得发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喂喂鱼看看花,还能做什么?
正逗着一大群五颜六色的鱼儿吃得起劲,越青环忽然发现清澈荡漾的水波里多了个男子的身影。
修长、尊贵,穿着宽大的白色丝袍,正静静站在回廊边的一棵银杏树下望着她。
若是不熟悉的人,见到这男子倒映在水里的样子,肯定会以为是朔王来了,因为男子的相貌身形与朔王有七八分相像。
但越青环却一眼即分辨出其中差异,因为华泫平时只穿深色袍服,从不着白衣。更明显的,男子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息不对。
与霸道又冷厉的华泫相比,男子是阴柔、文雅的。
撒去鱼食,拍干净手掌心,越青环抬起头来与男子对视。
金黄银杏叶不断片片落下,男子的白色衣袍在风中拂动,一派风雅,再加上与华泫相像的俊美五官、唇边含着的淡淡笑意,让越青环的脸色柔和不少。
本来,她是不喜欢有人盯着她看的,但是若那个人与华泫长得相像,就另当别论了。
看这男子的模样,必与华泫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
负着手走近越青环,华凉的唇边始终勾着一抹笑,打量越青环的眼是仔细的、探究的。
他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看一看这个能让华泫动情维护的女子,到底生得何等模样。
很清秀、很娴静、很自得其乐。
这是华凉对越青环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与坏,因为华凉有一点与华朔很相似,对女人都没有太大兴趣。
只是这一回,该有些不同了。
走到越青环面前,华凉文雅微笑道:「这位姑娘好兴致,在这里赏鱼吗?」可能因为缺少实战经验,他开口的言语无聊得很。
连同样缺少感情经历的越青环也听得出来,他是在刻意与她搭话。
「你刚才不是瞧了很久了吗?我是在喂鱼,不是在赏鱼!」有些失望的回答,越青环对他不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
这个男子外表看起来文雅有礼,那一双眼却让她心生厌意。带着太多的刺探意味,好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一样,真没礼貌。
而且,走近了才发觉,男子身上的阴邪之气浓重,与华泫的直接霸气不能比。
「怎么,在下是不是打扰了姑娘?那待会儿真要向七哥陪罪了。」看到她的冷淡,华凉的笑容丝毫不变。
「你是朔王的兄弟?」越青环闻言转过头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是,在下是朔王的九弟,幽王华凉。」
不出所料,他的身分引起越青环的重视。由此可知,这女子对于华泫必定也已动了情。
这样的话,会让他的游戏更加有趣呢!
华凉唇边的笑意更浓,注视越青环的目光也更深。
「民女青环参见幽王。」站起身,越青环向他略施一礼。
华凉点点头,笑着道:「姑娘免礼,以后我们私下里要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礼多反而显得生疏了,就算姑娘有一天来要求本王做什么事,本王也是会非常乐意答允姑娘的。」
越青环闻言略怔了怔,有些不解。
私下见面的机会很多,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会莫名其妙去求他做什么事?看华凉的笑容,好像藏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呀,这位可是幽王?」一道绯红身影走来,语中带着欣喜与恭敬。
「妳是噙香?」华凉将目光从越青环面上转开,看向红衣女子。
「是,噙香不胜感激,幽王竟还记得妾身。」噙香盈盈一礼,笑容娇媚。
「美貌温柔如噙香,本王怎会不记得?」华凉牵唇一笑,不禁想起当年情景。这噙香本是宫中最出色的一名舞伎,曾对自己百般献宠。可惜,最后却被皇兄赐给了华泫。
噙香微微垂首似不胜娇羞,柔声道:「妾身多谢王爷赞誉。」
华凉笑着点点头,眼中再度流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当然,他感兴趣的绝不会是噙香本身,而是噙香服侍的那个主子。
看起来,这噙香对于主子的忠诚度可不怎么高,这是不是说明他又多了一颗美丽的棋子?
在两个女子的目送下,华凉离开回廊向府内书房走去。
他当然不会忘了今日入府的主要目的。
落叶飘飘,秋风习习。
噙香看着华凉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企盼,唇边的笑别有用心。
越青环却觉得那走远的男子着实深沉,他的那一双眼,她竟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清。
喜怒难测,阴柔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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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泫一入王府,就得到了侍卫通报幽王来访,此刻正在书房等待他的消息。
心底一沉,华泫眉心红焰微炽,知道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已经发生。
华凉若不是得了张行德投靠,又怎会无缘无故来他这朔王府!
好一个华凉,想用这次的机会来打击他吗?
不管少时在宫中,还是现在于朝堂上,他都不曾怕过他。
这次也一样!
沉着脸走进书房,华泫一眼看到正悠哉坐于他书案后的文雅男子。
「呵,七哥你终于回来啦,九弟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在这里等了好久呢。」华凉见到他便微笑站起身,露出开怀笑颜。
「若记得不错,我与九弟前几天刚在朝堂上见过面吧,现在九弟又特意来访,看来这想念之情当真急迫。」华泫冷冷一笑,直接点明事实。
他倒要看看华凉会如何出招。
「唉,不急也不行,九弟昨日在宫中听到一个消息,因为事关重大,又与七哥的心上人有些关系,所以特地火速前来告知。」华凉笑看着华泫,心情越来越愉快。
能看到华泫烦恼,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更何况,这次的烦恼可是不小,足够令华泫头痛无比。
「多谢九弟关心,说吧,是什么消息?」华泫神色不变,心底早有准备。
「是这样,听说昨日皇上接到密报,前月去世的怜妃娘娘竟然不是因病过世,而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很不巧的,这害死怜妃的人,此刻正在七哥府内。」华凉盯着华泫,语声轻慢,目光烁亮。
「九弟这么说,难道害死怜妃之事已经证实了吗?」华泫一哂,抬眼反问。
「虽然未经证实,但小弟已经向皇上请命调查此事,只待明日圣旨一下,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轻笑几声,华凉从未有过的舒心。
在皇上听到张行德禀报说怜妃死因另有蹊跷时,简直震怒得忘了一切。
就连朝中错综复杂的争斗也不再注意,轻易的把调查凶手的任务交给了自动请命的他。
自古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想不到那个怜妃娘娘死去之后,还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
真是天助他啊!
听到这里,华泫已经知道,事情正向最险恶的方向发展。
若怜妃一案落入眼前与他不睦的华凉手中,那越回春还会有命吗?
「多谢九弟特来告知,为兄不胜感谢,他日定当回报,请回吧!」华泫压抑着心头怒火,沉声逐客。
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和华凉客气些什么。
「那,九弟告退,就请七哥好好斟酌吧。」华凉斯文有礼的欠身一礼,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回身笑道:「对了,七哥,方才小弟在府中闲游时见到了一位姑娘,真是清雅脱俗、善解人意呢!」说完,华凉白衣飘飘,负手缓步离去。
那背影无比雅致也无比优闲,与华泫熊熊燃起的怒意成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