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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暗了,大哥怎么还没到?不过……我有姊姊陪,不怕!」彩妍吃完喝罢,望着昏暗的天色,自言自语。
彷佛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彩妍笑开了脸,反正食宿暂时没问题,于是抛开烦恼,放松心情步出屋外,走到彩霓的坟前。
「咦!」望着坟前的墓碑,彩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伸手去触摸它。
「昨夜有墓碑吗?」彩妍歪着头看着它,手指不由自主地顺着字迹画着,心里也跟着念着。
「好美的词!」词句中所包含的深情,让彩妍的双眸凝满感动的泪水,她心中明白,这个碑绝非大哥所立。
「能得到如此深厚的感情,姊姊真幸福。」彩妍再三的看着词句,明眸越过墓碑望着黄土,喃喃地对彩霓说着话。
含泪痴望的神情,出现在类似的容貌上,重迭在记忆中诀别时的画面,狠狠的撞击着狂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她不是她!
狂剑暗捏拳头,阻止上前拭去她脸上泪水的冲动。
她为何不是她!
失去所爱的事实揭开压抑的回忆,揪痛了狂剑的心,他没有惊扰到彩妍转身离开,如负伤之兽狂奔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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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即使是小小城镇,也如大城市般具有让人沈迷沦陷的灯红酒绿场所,在夜色中闪烁着诱惑的气氛。
瞧!这里是由灰土的平房构成平凡、朴实的小城镇,但是在小城镇边,一条窄小的巷道,两旁林立着两层的楼阁,高高地悬挂灯笼,映得满空通红,在朴实中指引着奢华的方向。
「客倌,进来坐喔!」
小小的巷道,穿梭着寻欢的人潮;热络的招呼声,此起彼落,炒热了冷清的夜幕。
顺着喧哗的指引,狂剑走入巷道,没有抬起头来细看两旁的酒楼特色,随意走入一间酒楼。
「客倌,您要来点什么?」
身为小二必须具备分辨客倌身分地位的锐利眼光,虽然狂剑身着普通服饰、脸色憔悴、一身风尘……但是举止间在在透露其非凡的身分,眼明的小二立即哈着腰,以最恭敬的态度引着他进入雅座。
「来一坛酒,随便几样小菜。」狂剑手倚窗栏,无绪的望着街上的人潮,随手挥挥,示意小二离去。
没多久的时间,各式各样当地最好的酒菜杂陈,满满地摆了一桌,诱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充斥空气中。
狂剑看也没看菜肴一眼,举起酒坛,一掌拍开坛口的封泥,仰起头痛饮。
藉酒能浇愁,还是愁上加愁?狂剑明白愁来自本身的思绪,但仍希望藉酒来麻醉他的愁苦。
成串的酒汁流过下巴滴湿衣襟,狂剑不管顺着嘴角溢出酒汁的狼狈,仍大口地将酒灌入喉咙。
酒不醉人,人自醉,狂剑很想醉,很想让思绪停止,但是……为什么脑中她的影像、她的一举一动越来越鲜明,历历如在眼前?
「唉!酒入断肠,化做相思泪!」随着他的低语,眼角的泪水滴入酒中,香醇中增添涩意。
「客倌,您想听首小曲散散心吗?要不要让小的找些唱曲儿的姑娘们来侍候您?」小二走到狂剑跟前询问。
狂剑随意挥手,示意小二别吵。
「是!小的立即带姑娘们上楼。」无言的挥手让小二会错意,搓着手掌,喜孜孜的转身下楼。
没多久,小二又走上楼,身后跟着四位姑娘,燕瘦环肥各有其优缺点。
想清静却受到打扰,致使狂剑含怒地挑高浓眉,冷冽的目光盯着小二,怒斥声正要冲口而出时,眼角瞥见他身后的一名女子。
多像啊!她垂头时的圆润下巴,多像彩霓。
「客倌?」受到如冰霜的目光扫射,让小二僵在当场不敢动弹,缩着脖、硬着头皮准备承受斥责,没想到狂剑却好似受到雷击般愣住,小二不明原因,福祸不知的情况下,让小二更加不敢乱说乱动。
「留下她们!」狂剑晃下头,甩开神智的迷惘。
「是!乐工马上上来。」小二哈着腰不敢抬头看他。
「不必乐工,请她们坐在一旁。」狂剑只想好好的看着她们,在她们的身上寻找熟悉的片段影像,安抚日益焦躁的回忆,并不需要任何声音的干扰。
原来客倌喜欢这种调调,难怪客倌生气,谁教他带「唱曲」姑娘,而不是带「服侍」姑娘上来呢。
「是!」小二会意的一笑,请姑娘们坐到狂剑身边,投以好好招待的暗示眼神后,随即转身下楼。
众位姑娘回给小二会意的眼神,抢着靠近狂剑身旁的位置坐下。
「公子!」坐在狂剑左边的姑娘,殷勤的执起桌上备着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送到狂剑的唇边,娇声的说:「请喝杯水酒。」
狂剑抿着唇冷眼看着,如剑的冰冷让人打颤,直到她抖着手将杯子放下,正襟危坐,不再放肆后,狂剑才停止他的盯视。
「妳们坐着,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许出声。」狂剑冷冽的命令。
众姑娘不敢应声,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头虽然觉得这位公子的命令很奇怪,但是摆在眼前是她们平日所吃不起的佳肴,于是大家不管心中的疑惑,自动地举箸吃喝。
狂剑的目光仔细地逐一看着,如剑的专注目光,从发髻、额头、眉尖、眼眸、鼻子……好像要将她们的容貌割成片片,只为了找到符合他记忆中熟悉的容颜。
原本吃喝顺畅的姑娘们,在他的注视下,进食动作慢慢僵硬,渐渐地没人敢动弹一下,随着他的目光移动,不由地打着冷颤,只觉头皮发麻……心里喃喃地祈求各地神明保佑,希望眼前这位英俊的公子,千万不要是辣手摧花的魔鬼。
「唉!」狂剑长叹口气。
为什么?
同样是五官,却没有和彩霓相同的,他的要求不多,仅求能有一部分相同即可,但是……唉!这点微薄的希望却也落空。
虎目紧闭,漆黑中浮现的是一张流泪的脸庞,这张脸长得最像彩霓,即使相似到让他看着会心痛,但是……总比看不到还能忍受吧?
思念如溃堤的洪水搅乱了狂剑的心智,急躁地希望能立即看到她,他猛然起身,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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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彩妍白天的贪眠致使夜深了仍无睡意,精神过旺的她无法安静的待在房中,于是缓步地踱到屋外看着夜空的景色。
「哇!好冷。」没带换洗衣物的彩妍,身上仅着单薄的素衣罗裙,夜风一起,穿透衣衫,引起一阵寒颤,她忍不住用手掌搓着手臂,在原地小步地跳动着。
「呼!不行。」想看夜色,却没有足够的内力可以让她不畏寒冷,彩妍只好转身回到屋内。
依据常理,彩妍绕过床头,果然看到小小的木箱,打开一看,皆是男子的衣物,她好奇地拉出一件衣服放在身上比。
「哇!和大哥一样高。」彩妍拉起衣襬,猜测此名男子的外型,喃喃自问:「难道这些衣服是大哥的吗?」
彩妍摸着衣料,其实不必用触摸,看一眼即知它是高级的绸缎,疑惑中的她拉起衣袖、衣襬,没有找到任何萧楼的标记,越看她越觉得怀疑,以萧楼的困窘,即使父亲会对大哥的衣物投注大笔银两,但是也不可能买得起这种衣物。
「大哥会有这种衣服吗?」彩妍偏着头想着,不过……大哥能放心将她留在这里,表示这个地方是他所有,所以这里的衣物是他的也是很正常的解释,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放心地借这些衣物来御寒。
想到合理的解释,彩妍理直气壮地伸手翻着衣物,取了件斗篷罩在身上,宽大的衣服让她像裹着被褥般。
「嘻!好难看。」彩妍不必看也知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很愚笨的样子,但是颜面没有保暖重要,于是提着下襬,走到屋外。
她将斗篷半铺在地上,半裹住身体,靠在树干,望着稀疏寒星的夜空,彩妍深深地吸口气,满足的微闭双眸,尝着首次离家的自由感觉。
夜风冰凉吹红了她的脸颊,飘起丝丝的秀发,乌云般的发丝留恋地停在潋艳的唇瓣上。
彩妍神情自若地与夜空融为一体,这种自在景象让狂剑停住疾奔的步伐,热切的看着,久远的记忆也曾看过和眼前相同的景象。
一幕幕的回忆闪过脑中,心痛如绞,但是无力阻止,任凭一波波的思念淹没了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