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天的水、陆两地赶路,他们总算到达京城了。
热闹的大街摊贩林立,有卖糖葫芦、糖炒栗子、茶叶蛋,还有骨董字画、绸缎布匹,不管玩的吃的,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撩乱。
“风兄,快来瞧瞧!”飘飘被摊子上的水晶球迷住了。“这个玻璃球很别致,你说是不是?”
“你喜欢?”看飘飘爱不释手,风逍遥心里有谱了。
“嗯。”她偷偷在他耳边说:“不过看样子,价钱好像不便宜。”
“老板,这个玻璃球怎么卖?”风逍遥拿起水晶球问。如果价钱在他付得起的范围内,也许他会考虑买下它。
“你要是喜欢,就算你五十两银子好了。”老板的口气像是挺优待他似的。
飘飘伸出五根手指大叫:“一个玻璃球要五十两,你吭人呀!”要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说这种话,可惜今非昔比。
“什么玻璃球?这叫水晶球,据说是洋人拿来算命的玩意儿,要不是那个洋人落难,迫不得已低价卖出,你们也捡不到这种便宜货,五十两卖价,已经算便宜你们了,要买不买随便。”
“这是洋人算命用的东西?”风逍遥很好奇。
“是呀!那个洋人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可以从球里面看见未来,至于真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才不信一颗玻璃球可以预知未来,你可别心动!”飘飘很慎重地提醒他。
到底是谁心动?刚才说喜欢的人,好像是她,不是他吧?
“你不是很喜欢吗?”
“就算喜欢,咱们也不能把所有的钱花在_颗玻璃球上呀!别忘了,你还得送我回襄阳呢!”说穿了,是她担心钱用光之后回不了家。
有这点远见,想必是懂得用钱之道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跟着他询问摊贩老板:“老板可知贝王府怎么走?”
“你也要去贝王府?”老板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说道:“公子,我劝你死心吧!”
“在下不明白老板的意思?”
“难道公子不是为了赚那一百两银子,才要去贝王府的吗?”
闻言.飘飘随即眼睛发亮。“老板,您说哪儿有一百两银子可赚?”
自从在吉祥村赚了两银子之后,飘飘就对赚钱越来越有兴趣,难怪一听到有钱可赚,马上精神百倍。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你们不知道,目前皇上命人贴出一张皇榜,指出如意格格要向天下间的男子下战书,举凡吟诗作画、弹琴对弈、玩枪耍剑……无论是比文或比武,只要谁的表现让格格心服,便可获得纹银百两。比试地点就在贝王府,为期七日,名额只有一个,只要有人夺得如意格格的青睐,比试也跟着终止。不过,听说如意格格文武双全,所以至今仍未见何人赢得赏银。”
既然比试地点在贝王府,说不定他能因此见到贝王爷……
这是个好机会,风逍遥问:“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不,得未婚男子才行。皇榜上可写得清清楚楚呢!”老板的口气暧昧,一听就教人明白他话中的另一个含意。
飘飘冷哼一声。“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嘛!我看准是皇上利用这种名目给如意格格选婿!”
“是你多心了!”风逍遥又问:“老板,比试者还需具备什么条件?”
“贝王府不准任何人带东西进去,所以要是公子想作画,他们自然会帮你准备纸笔和画料;要耍刀弄剑,他们也会帮你备刀备剑的……只要不是太稀有的东西,王府都会提供比试者所需的东西。”老板看他一眼,笑了笑:“公子有意前往一试?”
“是有那么一点心动。”风逍遥回道。
是一百两让他心动?还是如意格格让他心动?想着,飘飘赶忙提醒:“喂!你说过要娶凌飘飘的,怎么可以又动脑筋到如意格格身上呢?哦……你是不是想做驸马?”
哇!好浓的醋味喔!
越是如此,他越爱逗她。“就算是,也应该不过分吧,我离开襄阳已经两个月了,说不定凌飘飘已嫁人或者根本无意嫁我,我怎能为个无法确定的事放弃这个机会,你说是不?”
“想不到你是个见异思迁、贪慕荣华富贵的伪公子,你要是敢去比试,我就跟你绝交。”想到万一他当上驸马,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会这么在意,是不是表示她的心里有他?
思及此,他拉大了嘴边的笑意。“就因为这样跟我绝交,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再说,皇榜只说需未婚男子,又不是说胜者就可娶如意格格,不是吗?”
“不管怎样,你有那个心就不对!”她还是忿忿不平。
还以为他与众下同,想不到竟也是个三心二意之人,算她看走眼了!
瞧她气成那样,风逍遥也不忍再逗她,只好对她坦言。“其实方才我说那些话是逗你!我向你发誓,我想去比试,绝不是贪图驸马之位!”
“真的?”听他这般信誓旦旦,飘飘才缓缓绽出笑容。
“我几时骗过你?”
风逍遥长得挺好看的,难保如意格格不会看上他,不是吗?
她不放松地再追问:“那要是如意格格看上你呢?’
“那我只有跟她说抱歉罗!”他眼中闪着促狭的星子。“唉!谁教我心里已经有了凌飘飘呢?我的回答,你可满意?”
“算你有良心。”她带笑的眸子瞪向他,模样极娇媚。
他装出困惑的样子。“不过,有一事我觉得很奇怪,你又不是凌飘飘,怎么老帮她说话呢?”
“守承诺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嘛!口前在聚贤坊我背弃你,你不也相当痛恨吗?既然如此,你更不该让自己沦为背信之人,不是吗?”她可是说得头头是道。
真是这样?风逍遥故意用打量的眼神,将她从上到下来回瞧了遍,突然惊喊出声:“哈!我知道你为什么老是帮着凌飘飘了!”
不会是她表现得太明显,教他给瞧出什么了吧?
她的心怦怦地跳。“就如此,哪有啥原因。”
风逍遥偷瞄了瞄她紧张的神情,搂着她的肩暗笑。
“我要是没猜错,你准是担心我若没娶凌飘飘,届时你爹又会要你娶她,对不对?”
闻言飘飘才卸下脸上紧绷的线条,顺着他的话说:“哎呀!还是风兄聪明,我心里想的事,全让你给猜到了!”
“其实我会想参加比试,是为了见贝王爷一面。”
他终是忍不住说出实情。
“贝王爷?你为何要见他?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我师父临终前告诉我,他说我的身世只有贝王爷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千里迢迢赶到京城。”
“既然如此,那咱们俩都参加,也好多个机会。”
她的模样挺乐的。
“你,没说错吧,你怎能参加呢?”难道她忘了皇榜上指明男子才可参加吗?该不会她已经将自个儿当男人了吧?
“我跟你一样都是未婚,你能参加,为什么我不行?”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不进贝王府瞧瞧,不是太可惜了吗?
“因为,万一你赢得格格的青睐,那我不就没机会见贝王爷了吗?”
他意在提醒她是个女孩儿身分,怎知飘飘根本不懂欺君之罪的道理,仍执意坚定地说:“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耍刀弄剑比拳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怎么样如意格格也是挑你不挑我。我去比试,无非是想骗吃骗喝一顿,意不在赢得胜利。
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你争的啦l”
“人家是要比文比武,又不是比吃东西,你怎么骗吃骗喝?”他真搞不懂她脑子想啥?
“这点暂且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会要他们帮你准备一份,谁教咱们是患难之交呢?”说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
以她在吉祥村的表现,也知道比文她不行,至于比武嘛,瞧她身上没几两肉,肯定也是打不过人家。
文武她都不行,相信如意格格不会对她特别注意才对.好吧,那就让她去玩玩好了!
见他二人跃跃欲试,老板在他们临走前特别提醒。
“两位公子要有意思一试,明天得趁早去排队,我听说他们一天只给十个名额,而明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看来要争取这最后的机会,得一大早去排队罗!
“只剩最后两个名额!喏,你们两个留下,其余的可以回家去了!”一名差爷留下风逍遥和飘飘之后,驱走排在他们后面的人。
飘飘挤到风逍遥前面,小声对他说:“喂,我排你前头,免得你过关之后,我什么也没捞到。”风逍遥拿她没办法,只好依她。
人群散去,差爷问:“叫啥名字?”
“林飞。”
“你想要我们替你准备什么?”
飘飘想了一下,回道:“就准备一只烤鸡和一些好吃的糕点吧!”
“啥——”差爷闻言愣住了!
从他当这个差以来,头一回有人做出这种要求。
“怎么,很困难吗?不会吧,这些东西很平常,贝王府不会穷得连这种吃的东西电没有吧?唉!偏偏我的脑子与众不同,得吃这些东西才能出对子。既然贵府备不出这些东西,那我立刻托人帮我买进来。”
王爷有交代,不许任何人带东西进王府,就算差爷看出林飞是想藉机骗顿吃的,也只好应她要求。“谁说咱们贝王府穷?要一只烤鸡和糕点是吧?好,帮你准备。下一位!”
风逍遥刚要开口,但飘飘却抢先替他说:“他叫风逍遥,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你们照着准备就成了!”
末了还回他一个微笑,那笑容像是说:瞧!我已经照应你了!
须臾后,十名比试者被带到一间布置得相当雅致的偏厅。
“周勇!”差爷拿着方才记录下来的资料喊着。
“我是!”一个长得粗壮的大汉起身应道。
“这是你要的大刀,拿去!”将刀递给他后,差爷对身边两名高大男子说:“齐武、赵彪,你们两个带他进去。”
三人进去没多久,一阵厮杀的打斗声便由里面传出来。一会儿,齐武和赵彪就拖着满身是伤的周勇出来。
那名差爷瞧也不瞧周勇一眼,好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自顾地喊着:“下一位,张大恭!”
“我是!”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出声。
差爷递给他一个放有画料和纸笔的托盘。“这是你要的东西没错吧?”张大恭确认后,差爷又叫齐武和赵彪带他进去。
约一炷香时间,张大恭被带了出来,身边的齐武对他说:“格格说你的画像鬼画符,要你回去多练习,明年再来。”齐武无情地告知后,张大恭跟着哭丧着脸离去。
差爷又喊:“下一位……”
就这样,一个个被叫进去,又一个个垂头丧气出来,直到林飞被点到名。
“林飞,轮到你了!喏,这是你要的烤鸡和糕点,拿去!”接过差爷递过来的托盘后,飘飘随后同齐武和赵彪一起进去。
进屋后,飘飘闻到里面弥漫着一股香味,同时看见一名美丽的少女,坐在一张披着虎皮的大椅子上.身边站着几名穿着宫服的丫环。
她就是如意格格?看起来年纪好像同她差不多,长得挺不赖的。
格格看了眼林飞的资料后,冷眸往他看了一眼。
“林飞,你见了格格我,怎么不下跪呢?”
下跪?她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想起她是格格,得向她行礼才是。
于是她将手上的东西注桌上一摆,跟着单膝落地道:“格格吉祥。”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记得唱戏的那些人都是这么跪拜的。
“起来吧!”格格边把玩手上的鞭子边说。
“谢格格!”起身后,飘飘便自个儿找张椅子坐下,啥也没说地扯下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哇!好久没吃到烤鸡的味道,真是怀念!格格要不要来一点?”她塞满了嘴含糊不清地问着。
“喂!你在干啥?谁准你在这里吃东西来着?”格格因眼前这一幕而睁大眼睛。
“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嘛!”她口气满无辜的。“格格不会是怕我补足元气之后,会败在我手上的吧?”
“谁说我怕?”格格指着插在小铜炉上一根已点燃的香说:“我给每人最多一炷香时间,你只顾着吃,时间都给你浪费了!我可是在提醒你,别过了时间之后,怨我没给你机会。”
“无妨!我是来吃东西,不是来赢你,咱们就别管时间,让我吃饱再说。”她左手拿烤鸡腿,右手抓起一块翡翠绿豆糕往嘴里送。
格格被林飞眼里只有鸡腿、糕点,没她的存在给气坏了。
当她这会儿在开救济仓放粮吗?想来这里骗吃骗喝,没那么容易。一气之下,格格拍桌骂道:“不许吃!没拿出本事,你一口都不许吃!”
飘飘放下手中的烤鸡腿,吸吮了手上的肉汁后,说道:“要本事?这可是您自个儿说的,别后悔喔!”
“后悔?哼!这两个字该送你才对!”格格鞭子一甩,冷冷一笑:“我文武双全,你要比文比武我都奉陪,就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比文她自认比不过人,比武伤了人或被人伤也不好,想了一会儿,飘飘认为像格格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喜欢钻牛角尖,遂决定挖个洞让她钻。
飘飘抹抹嘴说:“据闻格格冰雪聪明,不如让在下出道谜题考考格格,不知格格意下如何?”
“猜谜?”这些年来比试之人不是跟她舞文弄墨,便是玩枪耍剑,她早玩腻了,难得有人给她换口味,嗯,这主意不错!“好,就依你,你出题吧!”
喝口茶润了喉后,飘飘才道:“在下要出题了,格格得仔细听清楚,题目是:堂上,上在上么至下,土更田。猜两个字。”
“堂上,上在上么呈下,土耕田。猜两个字?”格格想着。
“格格慢慢想,小的慢慢吃,要是格格能在香燃完前猜出,格格就赢了,要猜不出,就……”答应风逍遥把赢的机会让给他,好让他去见贝王爷,她可不能赢格格。“就随便格格认不认输罗!”
裕格受辱似的怪叫。“输就输,说啥随便我认不认输,你以写我是那种输了还不服输的人吗?”
“格格别误会,在下只是对格格有信心,知道格格智慧过人,一定不会输,所以才这么说的。”
“呵!你的嘴倒是挺会说话的,好!格格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于是格格不再说话,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堂上,上在上,从宁面上解释,应该是猜“上”
字,可哪有人直接把答案放在题目上让人来猜呢?不可能,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而堂下,土耕田,又是啥呢?她是听过牛耕田,至于土耕田……是指厅堂下面耕田吗?好像说不通。
眼看那炷香慢慢往下燃去,时问一点一滴地流逝,格格绞尽了脑汁,就是想不出那两个字是啥,教她恼极了!
“格格,香燃尽了。”赵彪小声在她耳边提醒。
“这么快!”格格抬头看那炷香已经熄了,脸色有点难堪,说道:“林飞,你的谜底是啥说来听听,要是答案说得过去,我认输就是!”
飘飘这下可得意了。“其实答案很简单,只要从题目上找便能知晓。哪!堂上,上在上;意思是说‘至上’的上字在上面,所以第一个字猜的是上、字,堂下,土更田.就是要您把‘堂、字下面的土换成田,因此第二个字猜的是‘昌’字,在下这么说,格格明白否?”
原来是“土更田”不是“土耕田”,害她猜不出,这么说,谜底是……“上当”?可恶,居然耍她!
想她自称才智过人,竟会被他的陷阱给耍了!
如此简单的谜题都没猜出,要是传了出去,她的面子往哪里放?就算她认输,也得找个台阶下,面子才不会挂不住,不是吗?
经此一想,格格骂道:“林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耍我‘上当’?”
飘飘不慌不忙笑说:“格格所言差矣!‘上当’二字是谜底,非指格格上当之意,格格请明察!”
“你——”确实!这个谜底和题目一样容易教人“上当”,哪天她也要拿这个题目考考阿玛,藉时看他上不上当。想着,格格转为大笑:“哈……哈……太有趣了!好,我认输!齐武,让下面的人回去吧!”
“啊——”不会吧!这样就认输啦?她答应把机会让给风逍遥的,于是飘飘急急喊住:“格格且慢!”
“我都认输了,你还想怎样?”格格板起脸来。
“格格不能认输……”她根本不想赢她的呀!
“混帐!”格格霍然起身,“我说输就是输,你怎可让我当个不守信用的人。
飘飘慌忙跪地。“请格格再给下面的人一个机会。
别轻言认输才好!”
“你可知,我若不认输,你便无法赢得百两赏银。
难道你不要那些赏银了吗?”格格不解。
“如果可以,我想用那百两赏银同格格交换条件,请格格准我带一个朋友去见贝王爷。”这是她答应风逍遥的,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他见贝王爷一面。
“你的朋友为何要见贝王爷?”
“因为我的朋友想向贝王爷询问他的身世,我朋友因寻亲,远从衡山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还望格格成全。”
宁愿舍弃百两赏银,换得他的朋友见贝王爷一面?嗯,这种重情义之人不多着实教人敬佩!这些年她寻寻觅觅的,不就在找像他这种有情有义的男人吗?再瞧他长得俊秀得很,当她的驸马算是够格。
格格越看越喜欢,自然是答应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