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不要爱情的男人,她这种傻呼呼拚了命爱上的女人根本是个麻烦。
只是她是那样小心翼翼,在彼此的关系中压抑着,不让自己去依赖他,当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她原本就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认识夏严军之前,她照顾自己的生活,应付一切的需求都没问题。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寂寞,但是孤单的生活也已经习惯。
只是爱上了他之后,她忍不住想靠在他的肩膀上,贪取多一点温存。他讨厌女人的依赖,她却渴求着更加贴近他。
他跟她对爱情的看法截然不同,他跟她对爱情的需求也完全不同。
但是若可以离开,可以不爱,可以潇洒地不适合就不要在一起,那么今天她也不会坐在公园中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了。
吸了吸鼻子,她对自己最近容易感伤的情绪皱了下眉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因为身边没人就慌了手脚,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自己情绪会这样波动呢?
一定是因为参加了婚礼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秋天到来的缘故。
其实她渴求的并不是一纸证书,而是一种毫无后顾之忧的爱,一种恒久而稳定的关系。当然,这想法若被夏严军知道,肯定嗤之以鼻。恒久?这种字眼不存在于他的字典,更不存在于他的感情关系中。
虽然在一起已经两年,他丝毫没有厌倦她的迹象,这两年他身边除了她也没有别的女人,但她还是感觉到幸福随时可能破碎。
夏严军是个意志力坚定的男人,若不是如此,他在事业上也不会这么成功。当他说他不要爱情时,绝对是认真的。她曾经以为相处久了,靠着她的爱或许会慢慢改变他的想法,但是除了他毫无软化迹象之外,她甚至连说出「我爱你」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他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更怕面对离去的他的自己,恐怕连最后一点自尊都难以保全。
正是这种走钢索似的关系,让她常有疲惫感涌现。
*
邵余晞回家后,整个车祸的后坐力完全地浮上台面。她觉得身体格外酸痛,所以连衣服都没换,就这样趴在床上睡觉。
她睡在他的那一边,枕着他的枕头,鼻端因为闻到他熟悉的味道,感觉到一点安心与温暖,便沉沉坠入睡梦中。
直到有人把她摇醒,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余晞,妳怎么这样睡?会感冒的。」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不悦,握住她肩头的手却温暖而坚定。
邵余晞眨了眨眼,一睁开眼就看到夏严军微蹙着的眉头。
「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几点了?」看天色都黑了,室内除了他点亮的床头灯之外一片黑暗。
「妳受伤了?」他握着她的手肘,指控似地说。
邵余晞忽然有点心虚,想要把那包裹着纱布的手抽回来,但他丝毫不为所动,那对黑眸依然紧紧地攫住她。
「我……出了点车祸,受了点伤……不严重的。」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仿佛很不高兴她弄伤了自己。
「妳下午打电话给我时人在哪里?」他继续逼问。
「医……医院。」奇怪,她干么心虚?宛若做错事的小学生,只能坐在板凳上听老师教训,她连动都不敢乱动。
「为什么不跟我说?」他的目光搜索着她身体的其他部分,想要确认她的伤势是不是如她所说的一样不严重。
「你不是在忙吗?反正我伤口缝好就没事了,搭计程车也很方便。」她鼻头那种酸意再度浮现,只是这次是因为看到他那不悦眼神下的在乎与关心。
这男人总是这样,每当她努力想离开他,却在下一个转身瞥见他罕见的温柔。
「这种事情妳还是应该让我知道。」他扶她起身,怒意似乎消退了不少。「还没吃东西?幸好我买了食物回来。」
「严军。」她还贪恋他的体温,不想让他离开。
他回头,停顿。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下,弯身横抱起她。
「啊!」她惊呼着勾住他的脖子,脸蛋埋在他坚实的颈项边,心跳一如过去每次接近他的时候一般,狂跳着。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像被一道雷劈到。眼角还隐约可见闪电跟火花。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抗拒这个男人。
果然,他看着她的眼神从感兴趣到欲望,到霸道的占有,约会不到几次,她就完全被吃干抹净了。
「严军,我想先洗个澡。」她连衣服都还没有换下来。
她的意思是要他放她下来,虽然手裹着纱布很难冲澡,但是她还是想先洗去身体的酸痛。
「妳这样怎么洗?」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一路将她抱进浴室,让她在马桶上坐了下来。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看着他卷起袖子在浴缸放水,不大习惯被服侍。
「泡个澡会比较舒服,至少能减轻酸痛。头发要不要盘起来?」他转身拿下她平日用的发带,甚至动手要帮她绑头发。
她低着头让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之间,眼睛里面的湿意蓦然涌现,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一抹强烈的情感从她心底整个冒了上来。他的温柔击垮了她武装的坚强。
他僵住身子,将她下巴抬起,粗糙的手指抹去她眼眶下方的泪水。「很痛吗?」
她摇了摇头,又哭又笑的。「不知道,忽然就很想哭……」她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自己的心情,更何况很多心事根本无法说出口。
「该是被吓到了吧?」他弯身啄了下她的唇,安慰的成分多过于欲望。
只是她却不愿松手,热烈地回应着他原本不打算深入的吻。
他张嘴,含住她那柔软的唇瓣,忍不住一再加深。
她的反应热烈,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仿佛要跟他拚斗谁燃烧得比较快似的,亲吻起来竟像只小野兽。
他讶异。
向来他才是那个贪求缠绵的野兽,虽然也有温柔的时候,但是他的做爱总是强烈而令人喘息不过来。没想到今天的她会主动吞噬他,用这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挟带着惊人的火焰。
「不行——」他喘息着拉开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紊乱的气息。
认识她以前他是享受性爱,他的性事总是不疾不徐,按照着自己要的节奏随时可以调整。动作无论多么热烈,他永远可以像是旁观者,抽离自己去看那个另外的自己。
但是跟她在一起时从来不是这样,她时常让他见到内心里面的野兽,像是永远不够似的,不断想吞噬着更多的热情。
但今天不可以,她才出过车祸,根本不适合激烈的缠绵。
「为什么?」她抬头看他,脸上一片的纯真。
他呻吟。
当一个女人脸上充满了纯真时,为何他还能如此充满着欲望?他常常觉得邵余晞是个奇怪的女人,有着最纯真的神情,却往往能引得他失去控制。
「因为我难得想当个体贴的男人,妳必须成全我。」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觉得热水一定放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热。
「为什么我必须成全你?」她顽皮地扯住他衬衫的扣子。
她想要拥抱他,深深地将他烙印进她的身子、她的灵魂中。经过了一天的情绪起伏,外加一场意外的车祸,她有着迫切的需要,需要清楚的感受到他在她身边。即使他的心不愿意跟她贴近,她还是愿意给上自己最后的一丝温暖。
「余晞,这样不好,妳的手还受伤……」他的声音在那双小手一路解开他的钮扣时停滞,当她在他心口烙上一个吻时梗住……
他伸手捧住她柔软的身体,将她紧紧揽靠在自己身上,任由那放肆的小野兽在他身上点火,在他身上撒野。
他低声诅咒,但抚摩她身子的手却出乎意料的轻。
她的嘴角漾起一抹了然的笑,用一种温柔的狂野吻上他。
*
一个小时后,夏严军皱着眉头帮她重新上药包扎,瞪着她伤口看了足足几分钟,这才继续动作。
「说什么小伤口?缝了这么多针,又不是小孩,真是乱来!」他责备着,动作故意粗鲁。
邵余晞偷吐了下舌头。「人家都说这医生厉害,缝得很漂亮呢!」
「要是弄裂了我就帮妳缝,到时候妳才知道我缝得有多漂亮!」他瞪她。
她红了脸。「如果因此弄裂了,我大概也没脸去给医生缝。」
她的回答得到一个瞪视。只是不知道他是气恼她多,还是气恼自己自制力不够来着多一点。
或许,这男人也不全然没救。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