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你长得很像关本律。”她虚弱的扯出笑容。
关本律冷眸恶瞪她一眼,对这低级笑点不予理会。
她脸色苍白得像游魂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病成这样晚上还去摆摊又是在逞什么强?!
“啊,我的泡面烂掉了!”鼻间闻到他手中那袋食物的味道,黎咏宁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晚餐。
看她几乎是一路踉跄地进房,他也很大方地跟著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家,这个公寓极为陈旧窄小,连他家的浴室都比这里的客厅大,但当他踏入她的房间后,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他发现他家浴室不只比客厅大,还比她的房间大。
尽管房间十分干净,却简陋得令人不敢置信。
克难的小小单人床、破旧的衣橱、几个箱子、几叠没地方放的书,放著泡面的小桌子上还摆著手提电脑,这就是她的一切了。
他凛著脸没说话,低眸一扫,发现她正准备吃泡面,于是很不客气地将泡面拿走。
“你干么抢?”黎咏宁连火也发不起来,只感到疲倦。她好不容易举起筷子,才要准备吃面的说。
“吃这个。”他把手上的粥放到桌上,脸臭得吓人。
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再抬头看看脸色莫名不快的男人,她不由得思考了一阵。
他是专门送东西来给她吃吗?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他不是说明天的活动不重要吗?就算真的很重要,她缺席应该也无所谓吧,反正他一定找得到人代替,那他为什么要来?
因为不懂,所以她决定不再想,既然这家伙都雪中送炭了,自己怎么能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帮我打开好不好?”她仰起小脸,很勉强地露出笑容,“我没力气。”
虽然有点耍赖,可是她真的肌肉酸痛、手脚也发软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力。
关本律瞪著她,一会才放下泡面,屈身替她取出粥,打开盖子,并递上汤匙。
“要我喂你吗?”
“不用了。”
虽然听起来是很诱人的提议,可是她相信他只是随便说说,以他的高傲个性,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
接过汤匙,她决定自己来,勉强舀了一匙粥,只是塑胶汤匙原本就没什么支撑力,加上手软抖得厉害,所以半匙粥又全抖回碗里。
“生病嘛。”好蠢,像得了帕金森氏症。她为自己的拙劣解释著。
关本律没说话,只是睨她一眼,便从她手中拿过汤匙,舀了一匙粥,稳稳递到她面前。
他真的要喂她吃?黎咏宁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开玩笑的吧?虽然他们最近已经变得比较熟,可是离喂她吃粥还有一段距离,更何况他是关本律耶,那个对人傲慢得不得了的关本律!
“还不吃?”看她傻傻睁著一双亮亮水眸望著自己,他挑起眉,意有所指,“你该不会是在等我用另一种方式喂你吧?”
黎咏宁现在没力气跟他斗嘴,只好乖乖张口。
颜色看似清淡的粥,有著鲜甜的味道,入口容易,热热的温度也让空空的胃部温暖起来。
虽然不习惯让人喂食,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喂了几口之后,她也吃得很自然了。
“好了,我吃饱了。”食量不大,加上疲倦的关系,一碗粥才吃二分之一,她就觉得饱了。
“剩下的怎么办?”对她的食量不满意,虽然不想婆婆妈妈地逼她多吃点,但她实在虚弱得很碍眼。
“你吃好了。”她很高兴地吞完药,傻笑著说:“不过我快睡著了,没办法喂你喔。”
“我会记在帐上。”他想吃的可不是粥那么简单。
“嗯。”她敷衍著,一面揉揉眼睛,很故意地打了个哈欠,“好累喔,我先去刷牙,这么晚你也该回家了。”
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地行动,并偷偷期盼回来时,这个大冰块已经很识相的离开,可惜,关本律并不是这么好摆脱的人物。
梳洗完毕,黎咏宁回到小房间门口,靠在门扉上偷看,发现他居然还没走,而且看起来好像打算不走了。
只见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下来,跟领带放在一起,一身简单衬衫和长裤熨贴著修长结实的身形,前襟开了两个扣子,袖子也卷了起来,露出健硕有力的手臂,性感得让人体温向上攀升好几度。
不过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傲慢、难以亲近。
尽管身处在她窄小寒酸的房间里,却仍散发著自在优雅的贵族气息,神色从容地仿佛就在自己的领地。
刚刚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特别从很远的地方买了粥来,亲手喂她的吗?
感觉好不真实。
“你打算睡在门上吗?”察觉到她专注的凝视,关本律黑眸扫去,灼热地盯著她,调侃开口。
她穿著宽松的睡衣,乌黑长发有些凌乱的衬出一张小小的、有些发红的素净脸蛋,黑白分明的星眸迷蒙发亮,娇弱可人得让人想拥入怀中,诱发著男性最深沉炙烈的欲望。
认识她以后,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真是突飞猛进。
“才不是。”被他赤裸的凝视看热了脸,她跌跌撞撞回到床边,看他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再次暗示。
“已经很晚了,你还不想睡吗?”
“不想。”他简单忽视掉她的逐客令,拿起小桌上的耳温枪,“你要我来还是自己来?”
“我来。”黎咏宁下巴搁在膝盖上,有气无力的接过,量了一下温度,“三十八点五,还是一样嘛……你真的还不回家吗?”
关本律慢条斯理地拉过椅子坐下,“等你退烧到三十七度半,我自然会走。”
*
外头雨下得很大,透明玻璃上的成串水滴滚出一道道水渍,连日大雨,让空气始终带著冰冷的湿气。
“咳……咳咳咳……咳咳。”一串绵密痛苦的咳嗽声再次忍不住爆开,“抱歉……咳咳。”
“嗯。”话筒彼端正听著电话的男人十分忍耐地应了一声,显然已经习惯。
“咳咳……你害我多请三天假,所以这几天我要把工作进度补回来,没办法接你的Case了。”黎咏宁一面飞快地在电脑前打字,一面用免持听筒讲手机。
电话中这位害她多请三天假的仁兄,自然是关本律。
那天晚上,她虽然坚持想赶他回家,可终究敌不过身体的疲累,没两分钟就抱著棉被睡著了。
隔天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没走,还因为她没退烧就抓她上医院,甚至自作主张地替她请了三天假。
当然,如果她康复得快,其实隔天就能上班了,可是因为体质虚弱的关系,接连两天她都在反覆发烧和退烧间度过,完全没有立场可以销假上班,只好就这样连请三天假,眼睁睁看著钱飞走。
可是在这三天间,她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从那个晚上开始,关本律突然擅自决定她是他的责任,好像到她家照顾她是应该的,而且从每天忙得不得了的行程中抽空打电话给她、替她叫外卖,连晚上到她家看过她后才回家也都变成是理所当然的事。
“咳咳……咳咳咳。”好奇怪喔,怎么会这样?她边咳边困惑著。
“你确定有吃药?”对她的咳嗽声已经耐心用罄,关本律不太高兴的质问。
“有啊。咳咳……咳嗽很难好嘛。”
看吧!又来了,她几乎可以想像他现在一脸人家欠他几百万似的表情——虽然那是事实。
“咏宁姊,这是你要的影印本。”小可探进她的隔间把资料交给她,不等她说话又一溜烟跑掉了。
拿过资料,突然想起小可上次说过的话,她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关本律,你干么对我那么好?”
“你觉得呢?”彼端传来冷笑。
“因为要我陪你出席宴会吗?”好吧,这是个很烂的猜测。
“你好意思再说一次?”
“呃……”
虽然是没有那么不好意思,可还是不要重复好了,他的口气听起来怪可怕的。
黎咏宁把手边档案存档按下列印,偷了几分钟闲,开始随便瞎扯,“所以原因到底是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追我?”
“对。”
“嗄?”没想到他毫不闪避,答得如此干脆,她愣了几秒,心跳莫名失速。“可是……你不是说过不追女人?”
“凡事总有第一次。”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像改变主意是司空见惯的事。
“喔。”她应了一声,沉默下来,水灿明眸瞪著列表机吐出来的纸,良久,才闷闷说道:“以后我不接你的Case了。”
“因为?”
他还是不为所动,漠不关心的冷静,让人觉得先前的话只是玩笑罢了,要不是早知道他个性原本就内敛,她几乎要被他骗过,可是她没有,只是嘴角莫名扬起笑。
“你觉得呢?”她好心情的反问。
那头静了几秒,开口的声音还是那样又低又沉,不过却感染了她的笑意,轻松回话,“约会不用收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