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水蓝总感得自己好像被设计了,平白无故,邵霖天为何提议要她当他的情妇?
因为她从小就没给他好脸色,他想藉机还以颜色?因为他一直记恨自己害他额头留下疤痕,打算趁机想办法折磨她?或者他钱太多,想找个情妇帮他花?
问题是要摆脸色给她看、要报复她,这些年来多得是机会,何必等到今日,他若嫌钱太多,又做啥订下一句粗话扣五千包养费的苛刻规定?而该死的又有谁像她才答应当人情妇就被扣一万包养费的。
最夸张的莫过于奶奶,得知她要当邵霖天的情妇,劈头就道:“你要不是在说醉话就是动粗胁迫阿霖让你当他的情妇。”
什么话!她又没喝酒,听奶奶讲得自己当真半点行情都没似的,非得逼她心目中优秀的家伙当倒楣鬼收她当情妇,她当然力加反驳,澄清是邵霖天自个提议要她做情妇。
结果,奶奶扔下刚买回来的菜就说要找他问清楚,还不准她跟。望向窗外,此刻两人正坐在庭院中的大石礅上。
那个大概是因为无聊才说要包养她的男人,该不会陷害她,瞎扯是受她威胁、被她揍得很惨才答应的吧?
“小蓝真的没揍你?”没空分神注意孙女由屋里频频向庭院张望,水林秀鉴专心的与邵霖天谈话。
“没有。”暗忖了会,邵霈天把那句“她想,但没成功”咽回喉里,免得待会老人家又要花力气数念水蓝。
“那你怎么会要我们家那只泼猴当你的情妇?”
他低笑两声,为老人家口中毫未修饰的形容。“奶奶您大概不知道,水蓝赌气上网发布她要当情妇的广告。”
见她显现愕讶神情,他扼要说明水芸找他阻止水蓝做傻事的原委。
“那孩子,我当她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竟上网找包养金主。”
“我劝不动她打消当情妇的念头,只好改而激她当我的情妇。”
毋需他明言,水林秀銮即明了他意在保护水蓝。“你设想得太远,等见识过那丫头的脾性,有没有人敢包养她还是个问题。”
“色字当头,即使她脾性再坏,心存不轨的男人也会想尽办法尝甜头。”他知道奶奶绝对想得到这层顾忌,仅是隐而未宣。
水林秀銮喟然低叹,“你跟奶奶,甚至小芸也想得到的隐忧,为何唯独小蓝漠视轻忽。”执意争一口气当情妇给她看。
“她天不怕地不怕呀。”从小就是这样。
“明白她野性难驯,你还敢要她当你的情妇,不怕被气死?”
“不怕。”再次被她未作保留的评论惹笑,邵霡天实话实说。
水林秀銮跟着一笑。“是啊,你就只会纵容她。”
“纵容?”黑眸缀着疑惑望向她。
刻着岁月痕迹的老手稳健的指向前方的玉兰树。“你以为奶奶真相信当年你是看书看到不小心跌下树?”
“奶奶,你——”邵霖天讶然。奶奶的意思岂非是指她心知肚明当年那件意外的真相……
她点头回应他眼里的猜测。“当你出事,小蓝异常安静,半声都不吭时,我就知道百分之百跟她有关。她平时拿你当仇人看,若你真是自己摔下树,她早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讪笑,哪会什么话都没说。”
“可是奶奶并末处罚她。”他提出疑点。
“奶奶也有私心,既然你决定隐瞒摔下树的实情,我又担心两家情谊可能因真情闹得决裂,也就顺着你的说辞。你不会怪奶奶偏坦循私吧!”
“怎么会?如果要怪,当年我何必替水蓝隐瞒。”
“所以说你从小就纵容她,那丫头差点害你没命,你也不以为意。”
那叫纵容吗?邵霖天不知道,只知当时他就是狠不下心也不忍心怪水蓝。“我福大命大没事,息事宁人总比闹得不可开交好。”
水林秀銮庆幸又感慨的拍拍他的手。“也幸亏你福大命大,健全完好,否则奶奶真不晓得小蓝要拿什么赔你,我又该拿什么赔你爸妈。”
“奶奶,事情都过去了,提这做什么。”反拍她的手,他细心的驱走老人家忆及往事的歉疚。
她睑上明显的法令纹扬着窝心的微笑。“还是你这孩子贴心,哪像小蓝,唉,长到二十三岁依然令我这把老骨头操心。”
“我带她到台北,让奶奶清静一段日子如何?”
“你要带小蓝到台北?”
他颔首。“单就包养情妇的字义,我现在住台北,水蓝自当随我到台北去,至于真正的用意是我想换个环境,或许能让她收敛一下狂放无畏的性子。”
她沉吟片刻。“这倒是,人家说乡亲土亲,小蓝在这里住久了,俨然当方圆数百里都是她的地盘,粗率的性子半点也没改,动不动就请人吃拳头。前天她才揍了小芸一位有意追求她的大学同学,幸好对方不追究,也未惊动校方,要不若连累小芸受校方处分,这怎么得了。”
“水蓝爱护妹妹的表现是莽撞了点。”她如果吓得以后没人敢追小芸,看她如何对妹妹交代。
“你直接说她暴力、流氓没关系。”老人家直接纠正他含蓄的批评。
他低逸爽朗笑声。“这么说奶奶答应让水蓝跟我到台北喽。”
“你跟你爸妈报备过要小蓝当情妇的事吗?”水林秀銮未答反问。
“打电话跟他们说过了。”他父母一早便下中部参加朋友儿子的婚宴,“他们没意见,一切由我决定。”
“既然这样,你若不怕麻烦,我们家的问题人物就随你打包带走,让奶奶图个清静。至于那丫头若向你收包养费,奶奶会想办法全数还你。”
“奶奶不用担心这个,也许水蓝当没两天情妇就落跑——”
“姓邵的,你说谁当没两天情妇就落跑……”
愠快的微哑娇喝凌空而来,邵熏天转过头,就见他的情妇蹦跳站到他旁边,摆出一副气呼呼的茶壶架式。
“你呀。”仿佛存心逗弄她,他很合作的回答。
收握的粉拳有朝他开扁的趋势。“你好样的,我才猜你八成会跟奶奶说我的坏话,所以跑出来偷听,结果就真的被我抓包,听见你恶意诽谤我。”很小人耶。
接腔的是她奶奶。“叫你在屋里待着,你跑出来偷听奶奶跟阿霡说话,还好意思诬赖人家诽谤你。”
“哪是诬赖!奶奶没听他承认自己污灭我当不了两天情妇?”水蓝眼睛看奶奶,手指带气的只差没指上他的鼻尖。
“你不会当落跑情妇?”邵霡天打趣的问。
“当然。”水眸迅速瞠向他,管她哪里晓得自己会不会半路喊卡,此时此刻岂能示弱。
“那么明天你就跟阿霖回台北吧。”
“啥?”小脑袋忙碌的又往左转,她圆睁的剔透眸底抹上讶异,“没事我跟他回台北干么?”
她的问话惹来水林秀銮一记白眼。“什么叫没事,你现在可是阿霖的情妇,你不跟他回台北,难道继续住家里要奶奶包养你。”
呃,对厚。“可是我的工作……”
“到台北再找就好了,依你前几次的记录,差不多也到换第六个工作的时候。”
“奶奶!”水蓝哗然大喊。尽管她确实有打算辞掉手头这份工作,但奶奶起码给她点面子,别在死对头面前泄她的底……该死的他居然在偷笑!“笑什么?我厉害,工作经验多不行啊?”
“行,台北的工作机会也很多。”邵霖天仍旧维持一贯的从容自若,“我会请我爸妈多照顾奶奶和小芸,你不必担心她们。”他父母均已退休,有得是时问敦亲睦邻。
闻言心中诧异,水蓝没料到他一语就道出自己搁放胸口的担心。这家伙会读心术不成?心底如此翻腾,出口偏没好话,“鸡婆,谁要你多事。”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水林秀銮出声薄责,“别说奶奶没提醒你,你可别当没几天情妇就被阿霖退货,到时丢脸的是你。”
“你会退我货?”大眼嗔向邵霖天,她其实比较想恫吓“你敢退我货?”
他坦然迎望她。“就像在战场工作,资方是有权利辞退受雇的一方,但只要你你安分守己,在我们讲好的一年期限内未出什么令人无法忍受的纰漏,或犯什么重大过失,原则上你毋需担心我会解雇你。”
“岂有此理,敢情你当我是个多不良的情妇啊!”非但要她安分守己,还连重大过失的辞汇都出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迷人唇角半勾,未承认亦未否认她的不良。
“你!”厚,要不是奶奶在,她绝对用力给他扁下去。
让她无法随心所欲扁人的老人家说话了,“看看你,说没几句话就一副想将阿霡生吞活剥的龇牙咧嘴样,你是女的,现在的身分又是情妇,麻烦你学着温柔顺从点。”
要她温柔顺从?奶奶要不要叫公鸡下蛋比较快?
眼角瞟见那个害她被叨念的罪魁祸首嘴角噙着极为碍眼的笑,水蓝没理奶奶又在一旁交代她到台北要多听邵霖天的叮嘱,恶狠狠的以一双火眼金睛向他宣战——你完了!等到了台北,奶奶不在身边时,我一定找机会揍得你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