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眼见这些日子以来,千羽跟荷瑄的感情越来越好,他真是急得不得了,怕再这样下去,荷瑄会知道千羽和贝勒之间太多的事。这天,他来到贝勒的营帐前,正巧遇上贝勒要去校场——
「咦,小六子,这么早你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还是你是来找千羽的?可是她出去了呢!」御风一出帐就见小六子独自一人神神秘秘的在帐外徘徊。
小六子闻言连忙挥手。
「我不是来找千羽姑娘的,我是有些事想跟将军说……」他支吾其词的模样,让御风停下了他原本欲往前走的脚步。
「哦?什么事呢?」
御风本以为他是来找千羽的,可是这千羽一大早就又去忙戏院的事了,大概打算最近开演了吧。
想想,千羽化妆的技术的确不错,帮他安排潜入敌方帐营的小兵易容,换上敌方军服,小兵居然都安全过关,还顺利带了消息回来。不若以往,只能在人头上带斗笠,再绑几根草装植物的易容术。
「是关于千羽姑娘的——」小六子正要启口,便被御风给打断了。
「等等,进来再说。」他向小六子招手,示意他先进营帐,又四下观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旁边。
「说吧,千羽怎么了?」御风脱下刚刚戴上的头盔,一进帐内还带着头盔便显得闷热了。
「将军请恕罪!小六子有一晚因为喝醉,不小心将千羽是贝勒夫人这件事说了出去……」小六子低下头来不敢看将军,怯怯的模样真像是怕被人打的孩子。
御风背脊一凛,手心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说给了何人知晓?」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一股恐惧的感觉涌了上来。
「就是……芙蓉帐内,不不不,是芙蓉戏院的……荷瑄姑娘……」小六子的声音忍不住发抖,双腿一软硬跪了下来。
「芙蓉戏院……」御风倏地刷白了脸,这个芙蓉帐是个是非之地,虽然最近改成了戏院。先前千羽是从芙蓉帐内被将军选中的营妓的消息传得满天飞,要不是这层保护色,千羽的身分早已传回京城。
眼下千羽的身分曝光,虽然出自于一个小兵之口,但小六子跟千羽一向亲近,就算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也会凭着小六子跟千羽的关系,将它绘声绘影一番。
这下可好了,事情若是无法压下来,千羽往后的处境堪虞。京城那边弄得不好,圣上或许会用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革除千羽的福晋之名,这该如何是好?
「记住,忘记你曾经说过这件事,任何人向你求证你都要装糊涂,一口咬定这件事是荷瑄一人的妄想,知道吗?」御风千叮万嘱,但仍无法抹去心中的恐惧。
他必须尽快找到千羽才行!
「你先出去吧。」他挥了挥手,要小六子出营帐。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放松下来,这事在他心里,就好像一根刺般的卡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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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羽回到营帐,已接近傍晚时分,虽然她忙了一天,但御风比她更忙,现在还在校练场。所以她回营帐后,又是一个人。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低垂,御风终于回来了。
千羽一听见脚步声,便刷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想要吓一吓御风,可御风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抱了抱她,便打算沐浴就寝了。
「你都没话要跟我说吗?」千羽生气的嘟起嘴巴。一整天都没见面,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御风轻轻的放下床幕,低声的在千羽的耳边说:「我好想你,想知道你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想知道你这一天有没有想到我?想知道你第一句会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因为想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真不知从何问起。」
千羽感觉到耳边一股燥热,御风的每一句话听在她的心里都让她感到温暖,她忍不住回抱住他,紧紧的、缠绵的绕在一起。
「风,我好爱你!我一整天都一直想到你……我……」接下来的话,他们全收入了口里,无声无息的诉说彼此的爱恋,直到喘不过气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御风双眼望进千羽的眸里,热烈的想要得到她。他们积极的想要彼此,衣裳褪尽,帐内春光只容得他们二人分享,直到大半夜,千羽才累得蜷曲在御风的身边。
御风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在她的耳盼低语,「我的妻,我的宝贝,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却又怕你听了会不开心。」
「什么事?」千羽的双眸眨呀眨的,一抹天真的笑容直映进御风的眼底。
「最近,你和芙蓉戏院的荷瑄走得过近了,军营里的传言不好,你可不可以为了我,跟她有些距离?」御风知道千羽的脾气不是挺好,一直小心措辞,就怕惹怒了她。
千羽听到这个,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窜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忙着戏院的事,芙蓉戏院的姑娘都不支持她,只有荷瑄支持她,他不跟荷瑄道谢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因为她的身分而嫌弃她!
「为什么不能跟荷瑄接近?荷瑄有什么不好?就因为她是营妓吗?她是营妓,起码有个身分;那我呢?虽然我不是营妓,但在别人的心里我就是!就是个飞上枝头的山鸡!」千羽忿忿的转过身不想再看见他。
「什么人说的?好大的胆子!」御风听了怒不可遏。他不知道千羽藏了那么多的心事,可是不把她的身分泄漏出去都是为她好啊!
但千羽显然不懂。
千羽不想再听御风说的话,她离开了御风的怀抱,少了一个人的体温,她只能将棉被抱得更紧实些,泪珠儿也不争气的落下,慢慢的渗入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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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御风起身的时候,床边早已没了千羽的身影。昨晚他实在太累了,想要跟千羽好言相劝都没有办法;现在她人又不见了,今天士兵预定的操练行程他不得不去,这事又只能留待晚上再慢慢缓和她的情绪了。
御风差人找来了小六子,要他去寻找千羽的踪迹。千羽一个人就这样乱跑,他真怕她会干出什么傻事。
希望她今天别胡思乱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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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独自跑到水塘边,那个离营有一小段距离的小水塘。御风不爱她接近荷瑄,可是荷瑄是她在这唯一一个女性朋友。她知道自己不能跟小六子过于接近,她也是有为他着想啊,那为什么御风那家伙就不能也为她想想?
在别人的眼里,她连当个营妓都不安分,这样的高帽子扣下来,人人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只是表面上尊重她而已,这样的日子,她过得真的很不舒坦。
荷瑄一早经过小水塘便瞧见了千羽,原本她被派去洗这些个床单的,芙蓉帐内的床单,大家都要轮着洗。抱着这一脸盆的东西,再看千羽那一副不解世事模样的蹲在小水塘边,她的妒忌再一次浓浓的升起。
「千羽,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荷瑄放下脸盆,蹲在千羽的身边,没想到会正好遇上千羽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有好命的女人才会有无谓的烦恼吧?荷瑄如是想着。
千羽一见到荷瑄便双手环抱着她,把头埋进她的颈间,想好好大哭一场。
「千羽,你到底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吗?」荷瑄一阵无措,只能轻声的安慰着她。
「你说,我是不是很见不得人,所以要被人这样藏起来?我是谁……连芙蓉帐内的姑娘在这里都有个身分,可是我呢?我什么都不是……」千羽抽抽噎噎的说着,将伤心话不断的发泄出来。
荷瑄一听,原来是跟贝勒爷闹僵了,这倒好,要是没了千羽,那贝勒爷身边的那个位置,她或多或少还有点希望。男人嘛,长年行军打仗,身边没个女人怎么成呢?
「走吧!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里,我也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成日洗这些污秽的床单。芙蓉帐虽然改成戏院,可是什么戏码都还没推出来,蓉娘表面上让大家排戏,私底下还是让我们干这些事,我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既然将军不怜惜你,视你为无物,连个名分都不能给你,那你还留著作啥?不如跟我一起走吧!」荷瑄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句魔咒般的定住千羽,千羽只觉脑子里轰轰作响,一点想法都没有。
「可是,走了的话,谁来照顾御风的生活琐事?而且我的芙蓉戏院才弄到一半……我也想完成一部戏再走啊!戏码我都想好了,就是《八美图》,只是剧本放在别处,我得花时间再重新写一次……」千羽心里有许多犹豫,她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从没有过离开的想法。
毕竟,能去哪儿呢?
「笑话,你未到这里之前他是怎么生活的,以后就那么生活呗!」荷瑄不断提醒她,御风不是这么需要她,弄得千羽心慌意乱。
「若走,能走去哪?我的芙蓉戏院……」离开了这里,哪里都不属于她。她想回到现代去,只有那边才能让她找回真正的自己,可是,要回去谈何容易?
她真的不喜欢古代,这种乱七八糟、一点人权都没有的年代,没有名分、没有身分证,连银子她都搞不清楚怎么用,
「别再管什么芙蓉戏院了!去哪都好啊,回你的家乡开戏院也成啊。对了,都没问你的家乡在哪?」荷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家乡?呃……那个……我的家乡在……京城。」千羽猛然想起那面古镜、那个鬼仙,只是王府里已没了古镜,那她该怎么回去呢?
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再回到王府找找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回现代。
「好,那咱们就回京城去,我陪你一块走,这种非人的生活我真的不愿意再过,只能偷溜了!」荷瑄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更加深了千羽的信念,是该走没错,再留下去,只会让自己难受罢了。
「那我要回去整理一下,傍晚的时候我们就约在小水塘边见。」千羽和荷瑄道别后,便迳自往军营走去。
荷瑄看千羽走远了,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还真叫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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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并没有直接回到营帐,她去了厨房,烧了一盘菜,那是御风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她端回了营帐,帐内依然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禁淡淡的笑了。
就连昨晚跟他闹脾气,今天他都不肯哄哄她,仍然要上校练场去,看来真被荷瑄说中了,她在他的心里,大概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吧!
她真笨,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好,也许只是他想要一个专属的女人罢了!会不会他也把她当作营妓看待了呢?木要她跟荷瑄过于接近,是怕别人笑话他吧?
千羽把宫保鸡丁端上桌,帐内飘着的香气是她所熟悉的,但她突然觉得好陌生。她跌坐在床上,这床、这布幔、这整个营帐,都是她亲手布置的,可也许等她离开后,就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进驻吧。
这一切本来就不属于她……
千羽摸到床边有件御风的衣服,她拿了起来,轻轻的靠在脸上摩挲着,这味道是御风的,她一直都习惯这样闻着他。
「啊,有个破洞。」千羽毫不迟疑的拿起针线为他细细缝补。虽然她的手艺差得连狗都嫌,但这样私密的事情,她还是想亲手为他做好,就算是要离开了。
千羽翻出御风的每一件衣物,仔细的检查有没有破洞需要缝补的,找着找着,她无力的蹲在衣箱边。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舍不得……
好不容易来到他的身边,好不容易在一起,可为什么……还是得走……
千羽不明白,其实好多事她都不明白。对于御风,她爱得很辛苦,谁曾料到自己的爱情要跋山涉水才会得到,就算是异国情缘,也有飞机可以到啊!
想了好久,她还是决定写封信跟御风说,虽然他也许不会在乎,可她还是自私的希望,当他看到这封信时,脑子里会想起她,信写得越长,他,想起她的时间就多一些。
于是她提笔,一 个人坐在桌前,拿着从来没有习惯过的毛笔,写着这封信。御风: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走很远了。很俗套吧?好像离别的开头,总是这两句话。但当自己提笔之时,我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开这个口,所以我只能落入俗套。
我想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么挣扎跟痛苦,我不知道你爱不爱我,我总希望是有的,因为我是这么的爱你。可是怎么办呢?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大大了,大得让我一个人徘徊在这条界线之上,觉得好辛苦。
不被祝福的婚姻,我想我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起码还有老公是疼爱自己的;可是连老公都不愿意对外承认的婚姻,我看不到幸福可言。每当人家在后面说闲话,我都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说,我很可怜对吧?我真的觉得我很可怜。当然,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我的委屈,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是这么的少,我所能拥有你的时间是这么的短暂。
该走的时候还是该潇洒一点,这样耗下去又能怎样?只会被人说得越来越不堪罢了。我什么自由都没有,连交朋友的权利也被剥夺走,我不能总当个等爱的女人,这样依偎在一个人的身边,催眠自己你是爱我的,这样的日子太可悲了。
还好,我所能庆幸的是,我们没有孩子,你不必对我觉得愧疚。在我的家乡里,孩子是牵绊两个人的因素,而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的肚子都没有消息,这样我走,你也能轻松一点。虽然,我很想拥有一个你的孩子,可是这点心愿我都没法达成,真的好失败。
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家乡吧?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让你不能相信,是在几千年后的世界。是啊,我糊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跟你牵扯在一起,我们属于彼此吗?曾经我以为,离开了王府,只要找到了你,我们便能长相厮守,反正我在那几千年后的世界里,也是孤单一个,而在这里,我还有个老公。可我不知道,这老公不愿承认的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个清朝孤儿,对不?那么我就该回去了,回去我所熟悉的世界,离开我自私的想要牵挂的你,那么我们都会开心一点。
其实我很任性,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种温柔女子,而配得上你的,终究不会是我。原谅我任性的为你缝上最后一颗纽扣,烧了最后一道菜,写了这样一封信。
我深深爱着的你,我不想去想以后你会遇到什么样的好女子,因为那会让我的心很痛,所以原谅我无法祝福你幸福。如果你能笑着祝我幸福,那我也算走对了吧。
羽
这封长长的信就搁在案头,未干的笔迹混着滴滴的泪水,字迹看来是有些模糊。千羽搁下笔之后,随意收了几件衣裳,步履缓慢的走出营帐,一路往水塘走。
她走后没多久,小六子绕了一大圈都没见到她,只好又回到将军营帐前,可又不好到处问人,怕太过张扬,都快把他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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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到了水塘边,荷瑄早就在水塘边等着了,她没拿什么行李,看起来根本不像要远行。
「你的衣物呢?」千羽指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大感不解。
「我不能拿衣物啊,我是偷跑的,要是被蓉娘给发现了,那还不把我抓回去?」千羽听了直点头,也就这么相信了。
「那我们往哪里去?」千羽看了看四周,这里她只认得回军营的路,其它的对她来说都是陌生。
荷瑄信手指了一条路,「往那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千羽点了点头,便拉起荷瑄往前走去。一路野草漫漫,这小路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很快的,她们就埋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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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回营后,发现营帐里少了千羽的踪影,便急召小六子前来。这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的,也无心在那校练,但行军指挥,若是少了将领,士气大弱,岂不是给了敌军机会?所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留在那里。
他脱下了盔甲,发现床上的衣物叠得整齐,那缝补过的痕迹看起来并不高明。一转头又见桌上留有一盘他爱吃的宫保鸡丁,那是千羽的拿手好菜,摸摸盘子,早已经冷掉了,但他仍顺理成章的吃了那一道。
她一定是等得发慌,所以跑了出去。御风定了定心的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想不到一转头,便见着了千羽留下来的一封信搁在那儿。
这会儿,他捏着那封信,而小六子也正好到了。
小六子一进门便看见将军,他不发一语,看起来骇人极了。
「今天一天可有千羽的消息?」御风冷冷的从嘴里蹦出这句话。千羽的一封信,让他心冷了一半。
她回来过,还为他准备了这些东西;可她不相信他,以为他从来没爱过的她。真的不知道爱一个人有这么难,难道他付出的不够、说的不够?为什么一个荷瑄便轻易击垮了他们之间建立的一切?还是……就像她说的,她原本就不属于他,而属于那个该死的几千年后的世界?
不,不会是这样的!
小六子知道了千羽离开的消息,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这下真的糟了,酿出了这样的祸事,他被砍头事小,千羽失踪事大!
御风找来了守营口的侍卫,让小六子站在一旁。
「今日可有个姑娘出营?」御风阴郁的模样让守营口的士兵冷不妨的打寒颤,难道将军发现他们躲懒,所以特地来测试他们?
不过还好他们就算躲懒,也有派一个人值班。
值班的那名士兵连忙应答,「有的,可不是一个姑娘,是两个。她们说奉将军的命令要出营一趟,迟了将军会怪罪,所以就放她们出去了。」
军营里一向不管女子进出的,反正女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就不晓得将军这怒火从何而来?
「奉我的命令?可有手谕?」御风心里隐约感到不妥,但这名士兵现在是唯一知道她们行踪的人,惊吓了他,怕他胡说一通可就糟了!
还有那另一名女子,该不会就是那荷瑄吧?
士兵们一听将军的话纷纷跪了下来,「小的该死!因为将军人在校练场上,那两个姑娘说一来一往会误了时辰,而且小的认得其中一名女子,就是将军的……小的怕将军责罚,便赶紧放她们出营去了,小的没想到……」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毕竟那姑娘身分不明?又不好说得太过暧昧。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御风揪着那士兵的衣领,让他整个人悬空了起来。
「西北方,是西北方没错!」士兵快速应答,就怕说慢了,将军会把他摔到地上。
但没想到,他还是被摔到地上去了!
「你,给我去芙蓉帐看看荷瑄在不在那,如果不在,等也要给我等到她回来!」御风指着刚刚摔在地上的士兵,满脸严肃。
「小六子,你跟我来。」御风套上了外衣,带上了小六子,选了两匹马,一路往西北方追去。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西北边是敌人的阵地,她这样前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想到这里,他便快马加鞭,让马儿在夜里一路奔驰;后头的小六子险些跟不上。马儿的嘶吼声在夜里显得嘹亮,大概它也晓得主人的急迫吧。
出了我方的边境,一路都没看到千羽的踪迹,他们估计一个女孩子家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这么远才对,于是他们往回骑,重新仔细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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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和荷瑄走了许久,这附近荒烟漫草,一个人影都没有,像是越走越偏僻了。而且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东西啊,她依稀记得来时一路空旷,哪像现在,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山壁,这小路倚着山壁,另一头竟然是悬崖!
千羽贴着山壁行走,一手还要抓紧包袱,就怕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光是这面山壁,她们就走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般境地,四周黑漆漆的,不时还有野狼的叫声。
这场景好像在电影才会出现的,不是吗?
「荷瑄,你真的确定我们没走错?」千羽怀疑的看着后头的荷瑄。她一个劲的要自己往前走,可是前面这片山壁不知道延伸到哪里,恐怖极了!
「没错啊,我确定这是你要走的路。」荷瑄话中有话的说。千羽也不是很专心的听,她只想赶快脱离这里,不想让脚继续软下去。
过了一会儿,荷瑄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千羽赶紧拉住了她。
「怎么了?怎么了?」确定荷瑄没有怏掉下去的迹象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珠钗掉下去了!你看,是不是掉得很深?」荷瑄指着山崖下,那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
「掉下去就算了吧,难道你想要下去捡啊?别开玩笑喽!」千羽往下看了看,别说下去捡了,连看都会心慌呢。
「我是想要捡啊,不过不是我捡,而是你捡!」荷瑄话一说完便把她推了下去,千羽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身子往下掉,而她抓住的,只有那不着根的包袱。
荷瑄看了看,确定了千羽已经消失在黑暗里,才安心的往回走。这回去的路上比来时还要漆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开始后悔怎么走了这么久才把千羽推下去,害得她要走这么远的路回到军营里。
虽然害怕,可是她一想到只要回到军营里,她便可以借着寻找千羽为由来接近贝勒爷,她的心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片山壁,她听到远处有马嘶声,赶紧找了一片树丛躲了起来。她看见贝勒爷跟小六子在这附近不停徘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在那里。
不久,马蹄声走远了,荷瑄松了一口气,才走了出来。看来要编好一个理由才行,不然没一个说法,怎么能回到军营里?
这一路,她就这么揣想着,谁知道在一条双岔路上她走错了路,等到找到路回营帐,那又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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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和贝勒回营之后,天也快亮了,众士兵也都累了。看着芙蓉帐内跪了一地的人,荷瑄的影子的确没看见,其他无辜的人他也不想连累,只好让大家都先去休息。
翌日,军营里的气压低到不行,大家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贝勒爷,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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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在曙光中醒来,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不是在人间,因为此刻她的脚可没着地呢!
千羽拍拍疼得不得了的头,再往下一看,好吧,收回刚刚的话。
她是尚在人间没错,脚虽然离了地,不过是她正挂在一棵树上,好大的一棵树啊!千羽觉得自己像个被吹到树上的风筝,飘飘荡荡的,微风轻拂,景色还不错。糟糕的一点是,她全身都有些疼。
这次,不会有奇迹了吧?在她写了那样的信之后,她还能奢望会有个白马王子来救她吗?
她真是愚蠢,居然会相信自己得了个好朋友,相信她会带着自己离开!她早该知道那荷瑄是不怀好意的才对,只怪她涉世尚浅,才会落到这种下场。
还有,还有,耳根子太软了!
「好媳妇,你可真是傻瓜。」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冒出来,她吓了一跳,立刻往上看去。
「是你!」那自称鬼仙和御风妈的女人又出现了!「这荒山野岭的你也找得到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
「我是来救你的!」鬼仙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你与我儿子相处了许久!我都看着,现在你既然都决定要抛下我儿子,不如就让我带你回属于你的年代吧!」
「是吗?」没想到居然能回去!千羽想答应却又退缩了。
御风的影子烙在她脑海里,她实在说不出口个「好」字。
「怎么?舍不下我儿子?」鬼仙福晋读懂了她的心,满脸的戏谑。「走,不是你离开我儿子的目的吗?」
「我……」是啊,曾经她绝望的心使她想离开,但如今真要永远离开他,她的心却又酸酸涩涩的,满是苦楚。
「现在让你选择,离开这个年代,或继续留下?我一向不强人所难。」虽然上回强将她留下,但她现在还不是想走,倒不如做做好事,真让她离开吧。
「我……」她咬了下唇,最后下了个决定,「我不走!现在不走!」
「你确定吗?」其实这答案鬼仙福晋早猜到了,是个令她满意的答案。「错过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她虚弱的点点头。她现在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需要御风,所以她走不了。
「好吧!」鬼仙福晋笑了,一蹬脚又离开了。
「喂!」这御风的妈妈怎么回事?要走也不放她下来。
所谓天助不如自助,她只好靠自己了。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爬下树干,可是才走没几步,她便受不住的倒在地上。她觉着身子忽冷忽热的,口也干得不得了,眼睛也不行了,肿肿热热的,大概是树梢挂久了,身子就算着了地还是觉得轻飘飘的。
上天对她还算是好的,没从悬崖上摔下来变成一堆烂泥,反而让她找了个干净舒适的地方躺下来等死,真是不错啊!
御风……她满脑子都是御风,在她昏迷前一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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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结束,我军大胜!
连日来的辛苦,我军终于取得胜利,众士兵满怀欣喜的等着班师回朝,盼望着圣上能有些什么赏赐,可将军却迟迟没有下令。
这些日子以来,御风自从大胜之后鲜少回营,常常回营帐小憩一两个时辰就又出去。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千羽姑娘,看来将军是真的对她用情极深。
只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荷瑄姑娘一日未归,事情便不会明朗化。大家不懂贝勒为什么会对一个营妓如此着迷,那不过是行军打仗时的消遣罢了,没道理会这个样子!
况且贝勒爷也不是头一回带兵打仗了,怎么会不懂呢?这样的一个女子,他也带不回京城,让所有的士兵杵在这儿,不是太荒唐了吗?
唉,真是越说越不解!那女人硬要搞什么芙蓉戏院,就在大家还兴致勃勃的对着新戏贴出的宣传告示津津乐道之时,她却一声不吭的跑了,还把他们的将军搞成这副模样!什么芙蓉戏院啊,她果然还是一个媚惑人的姑娘!
听闻圣上下了很多道指令要将军班师回朝,可将军迟迟没有动作,土兵们失落的感觉溢于言表,可是贝勒爷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