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竹山庄,一栋占地百来坪的典型欧式别墅,在翠竹绿林里耸立著,白天看起来柔雅淳朴,夜晚则有神秘冷艳的气势。
言彻的父亲于八年多前由高中校长职务提前退休,那也正是言彻对从商有兴趣而进入陶氏企业的时候。
言彻在陶氏企业深获陶文养赏识,一路承蒙他栽培,再加上自己表现出色,才三十二岁就有今日的非凡成就。
言彻快速将车驶入车库,直接由车库搭电梯直达三楼。
母亲的哀号声又凄厉传来,不知情的外人听见可能会毛骨悚然,八成以为可竹山庄是有冤情回荡的鬼屋。
言彻的父亲言正义,曾有感情出轨的记录,导致母亲赵时青对婚姻信心破裂,变得疑神疑鬼,对父亲爱恨交织,多年来始终走不出被背叛的阴霾。
言彻快步前往起居室,看见母亲正将视线所及的物品毫不惋惜的扫下来。
父亲一脸漠然,漠然则是出于无奈。
“妈,你住手,够了!”言彻攫住母亲的双手。“再这样下去,你会弄伤自己的!”
“阿彻,你爸他……又外遇了!”赵时青指著言正义,歇斯底里的叫著。
“我没有,你不要乱栽赃,我说过几百遍,没有就是没有。”言正义语气并无太大起伏,几年下来,他真的疲于应付了。
“有,你有!我闻到香水味,还看见口红印……我知道,你又故态复萌了。不知道这次是哪个狐狸精?但我就是知道你有,一定不会错的!”赵时青平时气质高贵、举止优雅,但只要她情绪一崩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弄得天下大乱,绝不甘心收场。
也正因如此,言正义懒得理会、懒得辩驳,索性就让她发泄个过瘾。
哭够、睡醒了,她在家还是个贤妻良母、在外也仍是个体面的贵夫人。
“妈,不要再闹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你一定累了。”言彻半哄半命令的将母亲搀回卧房。
言正义望著一地的狼藉,冷笑苦笑混在一起,无语问苍天。
他一生中只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却偏偏不是枕边人。枕边人情深意重,却叫爱成了让人最难承受的罪。
“爸,妈睡著了。”言彻走到父亲身边。
“对不起,阿彻。”言正义沉著声说著。
“爸,你也辛苦了,不过你要多体谅妈一些。”言彻原谅了爸爸,但父亲婚姻出轨而造成母亲严重的心灵创伤,毕竟是抹灭不掉的事实。
“我知道。”言正义为曾犯的错付出了痛苦代价,内心的郁闷不是旁人能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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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你订下来。”
车门已半开,卓盈晞修长的美腿都伸出去了一脚,却在下车之际听到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她万分疑惑的回头望他一眼,很想证实是自己听错了。
“我要把你订下来。”言彻眼光似火,如果向一个女人求婚需要勇气和冲动,那么现在这两样东西,他都有。
“什……什么意思?”卓盈晞不太明白。
如果一对相恋多时的情侣,任何一方开口说“要把你订下来”这种话,都是很容易懂的。但问题就在于她和他不是相恋中的情侣,而且他开口说这句话时,是在她与他认识后的第十二个早晨而已。
而且说认识,也不尽然。她并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姓啥名谁?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不打不相识的、距离很远、上下班顺路的邻居。
“意思就是我要娶你,你将是我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你!连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长到二十二岁,卓盈晞都还没这么惊骇过!
不可讳言,在他三番两次的相救之后,她对他的印象是愈来愈好了,但也没好到可以轻易接受他“求婚”的程度。
老天!求婚耶!太梦幻了。她连想都没想过。
言彻笑了起来。“我还在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问我叫什么名字?”
“问题不在这里!”
“那么是在哪里?”言彻出手将她一拉,卓盈晞脚不得不缩回来,门缝变小,车门的自动磁吸力就将门又关上了。
“问题在于……”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说时间是最大问题,那么感情呢?感情的滋长又不一定与时间成正比。有些人可能只认识一天,爱意就好比海水一样多,也有人相处了几十年,爱意却与日递减……她迷糊了。
“也许你认为我不太正式,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口头将你订下,只是要你有心理准备,晚上我会带求婚戒指来。”他握住她的手,抚著她的手指,目测她指围。
“不是吧?”卓盈晞抽回手,思维混乱。“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她是真的吓著了!或许他是真心的,也或许她挺喜欢他,但一下子就跨越朋友关系,进展成情侣或口头的“夫妻”关系,她根本不敢想像!
“是你让我明白,时间不是个问题,因为遇见你,我相信了我过去嗤之以鼻的一见钟情。”愈看愈爱是一见钟情的前兆,却总在事后才会发现。不过,言彻一旦认知,绝不会拖泥带水。他的行动力一向是快狠准,在商场上是,在情路上他也毫不逊色。
一见钟情?
“这样说太沉重了!先生!”卓盈晞大声的说著,希望唤醒他,也唤醒自己,因为她快要被他迷昏了。
没有任何女人会禁得起这样的诱惑!何况她没谈过恋爱,他又是一个如此充满魅力的男人!
“我的名字叫……”
“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你真的把我搞糊涂了!”卓盈晞甩了甩头,真的被他弄得头昏脑胀。“我要走了。对了,不知道我的机车修得怎么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机车在哪里修理?”
打机车的主意?想躲?
“那部机车的最终命运就是被环保单位回收。你不用再挂念了。”事发当天,言彻是直接叫人处理掉的,恐怕现在早已车毁牌亡,死无全尸。
“你……”一向伶牙俐齿,现在却无以反驳,卓盈晞气馁极了。“算了,我要下车了,再见。”
“慢走,老婆。我是把你订下啰!”言彻自得其乐的再跟她确认一次。
这时卓盈晞双脚已踩在车外,听他那么自以为是的说,她心一抽,脚一拐,差点在行人道上摔跤!
生平第一次被人当老婆叫,那种感觉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她回头瞪他一眼,想表示临别前的最后抗议,只见言彻降下车窗,正经的说:“晚上见,老婆。”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叫……”
言彻根本不理会她的抗拒,将车子俐落的滑向快车道,迅速穿插在车阵中。
他相信,她很快就会屈服在他的柔情里。她会的,因为她眼中也常常透露著一份专属于他的心动。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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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携手人生”所有的招牌灯都已熄灭,两个小姐站在外头等铁门降下来,可其中没有卓盈晞的身影。
“请问卓盈晞……”言彻等不到人只得下车询问。
“小晞下午家里好像有急事,接到她弟弟的电话之后就匆匆忙忙回去了。”渼渼说。
言彻道了声谢便回到车上,直觉认为是卓盈晞在躲他。
她躲不掉的,他曾认为自己不是“非要”的人,那是因为还没有碰到非常想要的东西,如今他碰到了,才彻底明白自己也是个“非要不可”的固执人。
他非要卓盈晞不可!他叫她老婆不是叫假的,也不是叫好玩的。不可能因为她逃、她躲,他就会收回那两个字。
想要她的欲望太强烈了,强烈到自己也很惊骇,可是他喜欢她给他这个惊骇的感觉。
“卓盈晞,你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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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晞:
对不起。这几年来,辛苦你、难为你了。
当年你爸爸离家出走,带给你莫大的伤害,造成你心里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其实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是妈背叛了爸爸,他太伤心,只好选择离开。小晞,妈死后,你去找爸爸,虽然不知他在天涯何处,但是你想尽办法去找他吧!
而小晖,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亲生父亲言正义是妈妈的初恋情人,年轻时我们无缘结合,十年前再重逢却造成背叛家庭的错误。
如今他人在哪里我已不清楚,只能告诉你,他曾是四季中学的校长,请你一定要帮妈找到他,让小晖认祖归宗。
小晞,妈妈再一次跟你说对不起,请原谅妈妈。
卓盈晞看著何冬竹安安静静躺的在床上,总觉得这一切只是个恶梦。
“姊姊,妈妈她死了吗?”小晖挨在卓盈晞身边,两眼怯怯地望著躺在床上已气绝多时的妈妈。“妈妈要我打电话叫你回来,然后她就一直睡到现在,妈妈这样算是死了吗?不会再醒来了吗?姊姊……”
“小晖……”卓盈晞将弟弟紧拥在怀里,终于放声哭泣。“妈妈不会醒来了,妈妈离开姊姊跟小晖了。”
“妈,请你安息,我会遵照你交代的话去做……”
这个黄昏,救护车从三合院载走了妈妈,拉开了姊弟俩即将分离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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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盈晞。”
卓盈晞搂著弟弟坐在医院外小广场的石椅上,她循声望去,看见了言彻。这一望,也不知为什么,眼泪就又奔流出来。
言彻走近他们,双手将姊弟俩同揽在怀里。“小晖乖,叔叔在,你和姊姊不用担心,叔叔什么都会为你们做。”
“真的吗?叔叔?刚才那些人说妈妈……”
“小晖!”卓盈晞制止了弟弟。
“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说什么?卓盈晞,你不让你弟弟说,那么你自己告诉我。”言彻的语气就像个长辈似的。
“这是我们卓家的事,与你无关!”卓盈晞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她坚信自己能好好的办理妈妈的后事。
“你是我老婆。”言彻说,单手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近自己。
“不要再开玩笑了,你不觉得在我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很过分吗?”卓盈晞生气了。
“我没有开玩笑,现在起,你就是我老婆。”言彻拿出戒指,霸道的拉过她的手,准确的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
卓盈晞又痛又气怒的抽回手,用力拔著那个主钻为方形,在街灯下散发璀璨光芒的两克拉钻戒,但是竟……竟然拔不掉!
“再使蛮力拔会把指头弄伤的。”
“你怎么……”不买大一点!卡在中间退不出去的戒指使她的手指血液不通,指肉整个涨红凸起,卓盈晞一吓之下,赶紧再把戒指推回原位。
她痛得甩著手,莫可奈何的瞪著他。最后,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下,卓盈晞只好顺从了他。
“从今天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好好记住你老公的名子吧!我叫言彻。”
严彻?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就记住你了。
靠在坚实的臂弯里,卓盈晞悲伤的心灵,似乎得到了抚慰。
也许好看的男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不安全,因为她此生第一次感受到的安全感,全都来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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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阳光威力终于减弱,但暑热还是不散。
何冬竹的后事办完至今半个月,失去母爱的小晖显得比之前安静,天真无邪的笑声不知何时才能再现。他在院落里骑著脚踏车,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只是一直绕圈圈骑著,打发沉闷的时光。
为了照顾小晖,卓盈晞向公司申请留职停薪,暑假还有一个月,她至少得等小晖开学后才能再回去工作。
她要积极运用这一个月,想办法找到那个叫言正义的人,让小晖认祖归宗。
首先,她决定前往位于南部的“四季中学”。
“小晖,来!脚踏车放好,去洗洗手。”她唤著小晖。
小晖乖乖的将脚踏车收至右侧屋檐下,乖乖的洗手洗脸。
“最近小晖好——乖、超——级乖,姊姊给你奖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卓盈晞拿套干净的衣服替小晖换上。
“真的吗?”小晖眼睛一亮,可是又不太相信姊姊说的。
“姊姊没骗过你吧?”卓盈晞捏了下他圆圆的鼻头。“你在这儿等著,姊姊去收东西,马上来。”
她立即整理了两个简单的行李,离去之前,她想到了言彻,以她对他的了解,她不声不响的走掉,他可能会不太高兴,但若慎重其事的打电话跟他报告,又觉得麻烦,所以她简单扼要的留了一张纸条塞在窗台上。
“走吧。小晖,上车。”卓盈晞开了车门让小晖坐上去,替他系了安全带。
这辆百万银色休旅车是言彻提供的,卓盈晞的确需要有车代步,所以她毫不矫情,大方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卓盈晞坐上驾驶座,手握方向盘,她非常清楚,这是趟关系著小晖幸福的未知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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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院又一片漆黑了!
只要没看到三合院的灯亮著,言彻就会浑身寒栗,因为那黑就等于在预告三合院里的人又出事了。
他心急的拨打卓盈晞的手机号码,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希望她只是带著小晖去兜兜风、买买东西就回来。
他将车灯正对著院落照进去,索性坐在车内边吹冷气边等。他的视线落在正厅的窗台上,基于一点第六感,他前去探个究竟。
先生:
我带小晖去南部一趟,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你来一级古迹的话,希望你会看到我留给你的纸条。
言彻看了纸条,瞬时火冒三丈!天晓得她说的南部是指是哪个县市?
哪有老婆出门去,竟不面告老公的?她至少也该打通电话,这样他有疑问就可以直接在电话中问个明白。
偏偏她留什么字条,他现在满腹疑问,又不能问字条!
他一气,又开始拨电话,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实在令他进退失据。只听得一阵阵有节奏感的和弦手机铃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卓盈晞没带手机!
现在社会危机四伏,她一个女人,又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不带手机怎么可以出门呢?遇到紧急状况怎么求救呢?
言彻觉得好生气、好生气,真的气到想一把火烧了三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