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骏愿一接获电话之后,立刻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驱车赶往那间位处偏僻山区的温泉馆。
三天了!
纪小夜那可恶的女人留下一则「甭担心」的简讯之后,便整整消失了三天。
这三天来,他们所有人为了找她忙得人仰马翻,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悠哉的跑去泡汤,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那没良心的女人呢?」温泉馆大门前,言骏愿凛着俊容,问着捎给他消息的林晓玲。
「还泡在池子里……哪,这是房间钥匙。好了,人交给你,我先走了,拜。」
戴上太阳眼镜,林晓玲展颜妩媚一笑,挥挥手跳上她的红色跑车,绝尘而去。
「骏愿,这位女同学真漂亮,是你的小女友啊?」
「纪妈妈好,她叫林奉琴,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今天来我家定要和我讨论班务。」
「纪妈妈您好。」林奉琴羞怯的打着招呼。
「哦~~好、好!呵!班长和副班长,你们站在一起还真像是全童玉女……唉,所以说女孩还是别长得太高,像我家那丫头,长得比和她同年级的男孩都高……你们真的在交往啊?」纪母和两个小朋友聊着。
和母亲来言家作客的纪小夜,在瞧见客厅那两个人后,随即又退回门边,因为距离远,所以没听清楚对方的回答。
不过,她却清楚瞧见那小鸟依人般的漂亮女孩,伸手悄悄握住言骏愿的手,见状,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纪小夜舒服的泡在温泉池里,心思飘得老远。
「呿,也不知是谁的基因出了差错,她这做娘的竟然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批评起自己的女儿来。」
金童玉女又如何?半年后不也分手了。
她继续喃喃自语着,「哼!若非发生绑架事件,听说校长的孙女已准备递补那花花大少的女朋友宝座了。」
「妳倒是挺清楚嘛!」冷飕飕的声音响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咦?难不成泡汤泡太久产生了幻听?」她猛的一怔。
「幻妳个头!妳当我死人啊?」一记爆吼,轰得她震耳欲聋。
吼!林晓玲,妳这个背叛者,居然去通风报信。
纪小夜当下的反应是扑通、扑通、扑通的逃到另一头去。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进来?」纪小夜一手抓着浴巾,一手颤指着大胆淫贼。
「为什么不可以?」他挑起一眉。
「这是女汤!」
「那又如何?刚刚我已经把它整个包下来了。」言骏愿环胸,挑眉。
「你把它包下来了?」她一怔。
「对,为了能痛快宰了某个人。」森冷白牙闪闪发亮。
「哦!既然你有事要办,那我就不打扰了。」纪小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某个人」是谁。
「妳还敢走!」他喝道,想过去逮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血溅温泉池吗?她又不是头壳坏了。
纪小夜想要爬上池子逃命,但那扑通跳进池里,像火车头般冲过来的男人动作更快!
她的纤腿被大手牢牢握住,下一刻,人又被拉回池子里,并被他雄伟的身躯给困在池边。
「现在妳还想逃去哪里?」冷冷的气息似十二月寒霜,拂向她红通通的脸庞。
「我、我为什么要逃?」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突然觉得眼前浑身湿透的男人看起来好高大,害得她的心怦怦直跳,乱成一团。
「妳刚刚的样子就是在逃。」言骏愿酷着脸冷冷指出。
「好吧!就算我在逃好了,那你追在我屁股后头穷追猛打又是为什么?」
「妳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了三天,妳说我到底为什么?。」他气闷的指控道。
「这、这个嘛……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啊!」真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会被坏人诱拐。
「这个社会上莫名其妙消失的女孩可不少!妳问我担心什么?在我对妳告白之后,妳就一声不响的逃走,妳说我该担心什么?」他这么紧张害怕,她却说得如此轻松。
「谁教你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当然只能逃啊!哼!以为只有他会瞪人啊?她的眼睛也不小!她瞪瞪瞪,努力瞪回去。
「那不是奇怪的话!」青筋暴跳。
「谁说不是,本来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结果不小心上了一次床--」
「不只一次。」他纠正。
「随便啦!光是那样,你就提议要交往,你说这不是很诡异吗?」害她受到莫大惊吓。
「我说过那是因为我喜欢妳!」为什么她就是听不懂?
「你才不喜欢我,你只是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负责任的男人。」她拒当配角!
「我喜欢妳!」他再次郑重声明。
「你才不喜欢!」她的音量也不小。
「妳这个顽固的笨蛋!」他忍不住狂吠。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猪头!」她只差没挥拳相向。
「妳--」他瞪。
「怎样?」她也瞪。
「好,床伴是吧?我答应妳,不过不许妳再这样莫名其妙消失--」啪!领带被扯下丢进池子里,他的眼神变得炙热。
「你你你……你干什么?这里是温泉池……有人……你这个大淫贼,不许你再脱……」她紧张的叫着。
「咱们走着瞧!」
气炸的男人,恶意的贼笑,猿臂轻而易举便将企图遁逃的女人抓回自己的怀里!
为了不让她真的血溅温泉池,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须臾,一条浴巾勾缠着男性衣物飘浮在水面上,
这天,纪小夜在温泉池被狠狠的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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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她?
他说,他喜欢她?
这是真的吗?
她可以想象和他发生任何事,就是不曾想过他会有喜欢自己的一天。
这就像某个女生到了二十岁,某天她母亲突然对她说:女儿啊!其实妳是个男的一样。
唉,这样的比喻会不会太诡异?
总而言之,有时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要扭转过来很难,她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言骏愿那家伙喜欢她这件事。
那家伙太可恶了,不但毁了她的初恋,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痛,然后又一次次带着女友向她示威,她怎能轻易相信他?最可恶的是,他什么时候不好说,却偏偏选在两人上了床之后……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早该在八百年前表白……不,就算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她怎能忘记他第一次带女友到她面前炫耀时的恶劣表情……对,不能轻易相信他……纪小夜心里百转千回。
「呃,你们干什么?」她怔了怔,终于察觉到面前那三张便秘脸。
「老师,妳再不喊口令,我们的手就要抽筋了!」学生甲支撑不住的哀号。
「老师,我的脖子快断了啦!」学生乙也叫苦。
「老师,我的腰好酸,快挺不起来了……」
团体三人组一个接一个哀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得受此惩罚。
纪小夜表情很尴尬,赶快陪笑上前。
「对不起喔……来来来,先把小提琴放着,放松一下,我们待会儿重新再来……对不起啦!老师刚才在想曲目……」
「老师妳想好了吗?」
「想、想好了!」
「那我们拉什么?」
「……」
这下她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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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糗大了。
「都怪言骏愿那家伙啦……」她忍不住嘀咕。
「怪我什么?」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窝在钢琴底下的纪小夜直觉的抬起头,狠狠的撞上钢琴,「哦~~」痛!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
「妳没事吧?」他弯下英挺的身躯,蹲下探视她的状况。
言骏愿歪着俊容,探望平台钢琴底下的人儿。
「妳躲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她龇牙咧嘴的从里头爬了出来,绷着娇颜将松香塞进男性大掌里,恼怒的横去一眼。
「敲门是基本的礼貌,OK?」
「我敲了。」
「我没听见!」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什么叫事实就是这样?意思是说,他敲了门,但她没听见吗?
她就知道这恶劣的男人说喜欢她根本是骗人的,有谁会一天到晚惹他喜欢的女人生气?呵护都来不及了好不好!
「你来做什么?」柳眉挑衅的挑着。
周末可是还没到。
「找妳吃饭,妳撞到哪了……这里吗?」说着,蒲扇大掌抚上她方才按揉的地方。
丽容怔了怔,一丝绯红悄悄爬上。
「哦痛,轻一点。」
「嗯……」
「走吧!想吃什么?」他起身的同时顺带扶起她,「义大利菜?」掏出手帕,替她拭净手上的尘埃。
「吃腻了。」她悄悄打量他专注的表情,想不出在这世纪还有人会随时在自己口袋里放条丝帕,这男人时而绅士、时而野蛮……好吧!她承认他不管哪一面都今她着迷。
没错,她纪小夜打从出娘胎见到这男人的那一刻起,就深深的为他着迷,尽管他一再伤她的心,令她的纯情梦化为无法磨灭的梦魇,她还是为他着迷。
「那法国大餐?」他耐心的问?
「前天才和朋友吃过。」
见他梳得一头整齐的短发,她一时兴起,伸手揉乱它。
「日本料理?」他无声叹息,任由她去。
「我最近对生鱼片过敏。」她想也不想的答。「麻辣臭臭锅,如何?」早暗藏祸心的人儿勾起朱唇,笑得可甜哩!
麻辣臭臭锅?
问他意见吗?
答案早写在他僵硬发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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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骏愿,你长水痘啊?」看列言骏愿原本干净白皙的俊脸变成豆花脸,纪母不由惊呼。
「不是,他昨天和同学去吃什么臭臭锅的,结果今早一觉醒来就变这副模样了,医生说是过敏。」言妈妈替儿子解释着。
闻言,杵在纪母身旁的纪小夜惊诧的瞠大了眼,嘴角不觉抽搐。
妳敢笑就试试看!一道恼怒目光朝她射来。
纪小夜扬眉,想起往事不禁窃笑。
明知他吃臭臭锅会过敏,她怎么可能真的拉他去吃,比起他的坏心,她还不及他的一半呢!
结果,他们去烧肉店吃烧肉,还喝了小酒。
从烧肉店出来,两人散步的走在红砖道上,见她步伐不稳,言骏愿还体贴的背起她。
纪小夜轻吁口气,耳畔彷佛还能听见烤肉铁盘发出的滋滋声响。
「妳还好吧?」言骏愿关心的问道。
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微醺的她露出蒙胧笑意。
「好,很好。」让他背着走,她还能不好吗?呵!
「下次少喝一点。」劝阻无效,他只能再次叹息。
「嗯。」
上方传来细微的回应。
言骏愿有些讶异,难得她也会温驯得像只小猫。
「言骏愿。」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出声轻唤。
「嗯?」
环在他颈间的双臂悄悄收紧了。
感觉到她的动作,他扬眉,唇角有笑。
「这是你第几次这样背我?」她心里甜滋滋的。
「第二次。」
「是认识你二十几年,你第二次这样背我……你记得距离上一次是多久前的事吗?」
「三个月前。」
「没错,三个月来你连续背了我两次,但是……你以前怎么从没这样做过?」她埋怨道。
「小夜……」他有丝动容,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你好可恶,有了女友总是不忘带到我面前炫耀。」
「唉,妳也不差,有了新男友也总是不忘四处放话。」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这样……但是突然之间天地颠倒了。」
「小夜……」
「一切来得好突然,你的告白令我很惶恐,我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上了床,那我是不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听见你对我说出喜欢我?。」她心酸哪!
「小夜,我一直是喜欢妳的。」他用愧疚的声音叹道。
「一直?」她轻声应道,声音显得飘渺。
「咳……其实那天看妳哭着跑开,我就后悔了。」对于这件事,多年来他一直记挂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那天……」她鼻音浓重地再应,酡红的脸蛋在他背上蹭了蹭,然后心满意足的埋进他温暖的颈窝里。
「对,妳带着饼干向我告白那天。」思绪掉进回忆里,俊挺冷傲的男人用万般懊恼的口吻忏悔道。
「好几次我想对妳告白,但妳凶巴巴的态度总是令我却步……」他深吸口气,再次表明自己的真心,「小夜,我喜欢妳,一直一直都喜欢妳,不是因为我们上了床、不是妳所以为的为了责任!现在,我要为我当年的愚蠢郑重的向妳道歉--小夜,请妳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语毕,他屏息等待着。
不知自己的真诚能感动那颗固执的小脑袋瓜几分?
言骏愿此刻的心情远比洽谈一桩价值上亿的生意还紧张万倍。
「小夜?」久久不见她的回应,他不由伫足等待。
他倾耳聆听,半晌,一阵轻缓规律的呼吸声悠悠飘进他耳内。
霎时俊容一僵,黑眸无法置信的瞠大。
她竟然睡着了?在他拉下男人的自尊、如此低声下气的祈求她的原谅时,她竟然给他睡、着、了!
街灯下的男人俊脸铁青,嘴角抽搐。
吼~~他要活活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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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人秋的季节,天气变化多端。
摘不安全帽,纪小夜揉了揉俏鼻,跨下机车踱进超商。
自从爱车撞毁后,近来她改以机车代步,虽然言骏愿愿意免费提供一辆新车给她,但她坚持无功不受禄,要车就自己买。
现在,她倒是很享受骑机车的快感。
手里捧着一瓶温牛奶,嘴里叼着一个大汉堡。
纪小夜哼着歌,咬了一口汉堡,坐在机车上欣赏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真美……
她两颊像天竺鼠般,塞得鼓鼓的,含糊地发出赞叹。
不知那家伙在那边是不是也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
想起言骏愿,纪小夜秀美的柳眉不觉轻蹙。
好奇怪,那家伙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她又没像上次一样吐得他一身,他隔天一早却端着一张冷脸给她瞧?
接着好几天都没有消息,直到昨天才捎来一则简讯……真的很「简」,内容只有五个字--
回国再详谈。
谈什么?他们那晚有谈到什么吗?
那晚她只记得他的背好宽阔、好温暖,她的身子轻飘飘的,醺醉的脑袋瓜也轻飘飘的,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有漏听了什么……
突然,一阵紧急煞车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面驶来一辆莲花跑车,停下车之后,一名打扮火辣的美女翩然从驾驶座下车。
叽!
接着又是一阵紧急煞车声,一辆黑色厢型车挡在火辣美女前面,不到三秒,厢型车绝尘而去,打扮火辣的美女也跟着消失了。
处在暗处的纪小夜美眸一瞠,霎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靠!当街掳人?
纪小夜下意识的抓起安全帽戴上,猛催油门,尾随厢型车而去。
她承认,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正义侠士,但和好管闲事也脱不了干系,人就在自己面前被掳走,如果当真撒手不管,那就太没有人性了。
只是,跳上机车后,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这下要报警也不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她发觉歹徒很狡滑,为了躲避路口监视器的追踪,还在半途换车,由厢型车换成黑色轿车。
但对方依旧是四个轮子,比起她的两轮跑得快多了,她奋力的追到郊外一处十字路口,已不见对方踪迹。
可恶,车子呢?纪小夜懊恼低咒,半晌,脑里灵光一闪。
啊!会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