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唯岂会不懂他瞇起的魅眸隐藏着什么意思?只见他眉一挑,喊道:「老三!」
话落,门外突地窜入一个人,闻人唯二话不说地将搁在桌上的画像丢给闻人取。「把画像带到小遥院落!」
「你做什么?」慕容决回神。
闻人取是何时来到门外的?
「没什么,只不过是小小报复罢了,怪就怪你方才大惊小怪地吼,把老三给引来了。」闻人唯笑得很邪门。
「你在报复什么?」
「报复你害小遥哭了一个下午!我要老三去同她说,你挣扎许久是为了这一张画像,你说,她会不会相信?」闻人唯笑得很快活,得意极了。
她哭了?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这么做。「陷害我?」
「小小报复罢了,谁要你欺我妹子?」闻人唯敛笑,正经道:「我同慕容世延说了,若你真爱上了男儿身的小遥,那么我就把她交给你,而我也会一辈子将她视为我的妹子。」
「既是把她当成妹子,那你就该要将她亲手交到我的手上,岂能在此时报复我?」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那是另当别论,我没有义务帮你。」
「你!」
「还不赶快去追,我可不知道老三会在小遥面前说什么。」闻人唯笑得很恶劣,「别忘了,我们视小遥如宝贝,我们任何一人,原本都是有机会当小遥的相公的,如今蹦出你这个程咬金,你说,我们的心里会有多不快?」
「可恶!」
怒瞪一眼,慕容决头也不回奔出房外追人。
闻人唯睇着门外,阵阵冷风吹进。「哼!慕容世延,你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你儿子倒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内敛沉稳,他啊,不及你的一半,但他还是如你所料地上门自投罗网,如今就要带回你最疼爱的媳妇了,相信你在天之灵,该是满足了吧!」
笨!还猜不出慕容世延留下自画像的用意,真是蠢蛋,他才没义务告诉他。
*
可恶,人究竟是上哪去了?
映着灯火,慕容决的身影几乎足不点地在府里穿梭着,一下子窜进卷心阁,一下子又奔进落尘水榭。
「难道会是在梅颐园?」他喃喃自问着。
顿了顿,脚步随即又朝东方奔去。
不一会,穿过拱门,便见着一抹纤瘦的身影伫立在园里的老梅树底下。
「遥儿?」他轻唤着。
那抹身影微僵,二话不说地回头奔进楼阁。
「遥儿,别走!」他一个箭步奔上前,在她踏进门槛之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搂进怀里。
「你不是要走了吗?」闻人遥嗔道。
「谁说我要走?」
「我三哥说的。」
啐,那家伙的脚程可真是快,挑拨人心的速度更快。
「他胡说的。」他叹道:「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么,这也是误会?」闻人遥抽出藏在怀里的画。
慕容决定睛一瞧,微恼地闭了闭眼。
「这个是……」
「你喜欢这个人,是不?」不等他说,她随即又道:「其实你早有婚配,而且对方还是个千金小姐,还长得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来着,所以你压根不想要同我搅和在一起的,是不?」
他会突地自藏宝阁跑出,是因为他想到她了、他放不下她,是不?说到底,他慕容决就是不要她闻人遥?!
慕容决闻言,不由一愣。「等等,妳到底在说什么?我哪里与人有婚配?妳究竟又是听谁说的?」
「我大哥说的。」
慕容决无力地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咬了咬牙关,随即又松开,道:「没凭没据的,妳就由着他们牵着走?」
她宁可信她的兄长也不愿意相信他?
这浑蛋三兄弟真是打算要整死他?想得美,门儿都没有!
「我手上拿的就是证据,你还想要狡辩什么?!」她扬着手上的画像。
见状,他啼笑皆非地道:「那人不就是妳?」
「嗄?」
「妳瞧不出来吗?」
「是我?」她愣愣地瞪着画像。
是她吗?这是她的长相吗?她很清楚自己长得好看,所以很少照镜子,尽管着了女装,在镜前揽镜自照,照的通常是身子而不是脸。
「这张画像是我爹在妳很小的时候,依妳幼时轮廓,画出妳长大后的容貌,瞧,下头落款还写着慕容世延。」他接过画像,不忘指了指下头。
「慕容世延?」闻人遥顿了顿道:「那不是画我爹那幅画像的画师吗?」
「是,但他不是画师,而那一张画像也不是妳爹,那是我爹。」他乏力地解释一切。「妳二哥说,我爹在妳还小的时候,常来探妳,怕妳忘了他,所以他画了张自画像留给妳。」
每个人都在撒谎,他也撒点小谎,无伤大雅吧!
「可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他是我爹啊?」是她那时年纪太小,记错了吗?
「那是因为他没女儿,想要妳当他的女儿。」他转得极快。「但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让妳成为他的媳妇,妳不是很想要以身相许报恩?」
「可你今儿个不由分说地想离开,很伤我的心。」教她哭了一个下午,还惊动了入冬便甚少踏出院落的大哥。
「对不住嘛!我那时一时想到了其他事情,所以妳就别生气了,原谅我一回吧!」话落,将她转过身来,乍见她一双清灵水眸肿得像核桃似的。「天,妳怎么把眼睛哭成这样?」
闻人唯真是没骗他,她真是结实地哭了一个下午。
「还不都是你害的?」闻人遥扁嘴嗔道,一把推开他,往里头走。
「遥儿?」
他长臂一探,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回怀里,微冻的天候,搂着她,不仅感觉温暖,就连心头也暖极了,脚步也跟着觉得踏实了起来。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害她哭了一个下午,代价可是很大的。
「那么,妳说,要我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
「你先放开我啦!」她挣扎着。
「不放,妳不说清楚我就不放。」慕容决笑得满足而柔情,双手交扣在她纤细的腰杆上,不放就是不放。
「咳咳……」
里头传来轻咳声,慕容决抬眼睇去,惊见闻人三兄弟竟都坐在大厅上,六只不怀好意的眸子全都定在他身上。
好样的,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整他的,是不?
「你快放开我啦!」闻人遥急得跳脚。
别当着兄长的面前搂着她不放,她很羞的。
「慕容决,你想要娶得美人归,也要咱们兄弟点头吧!」坐在主位,身上还盖了件暖被的闻人斡轻笑启口。「就算我和她不是亲兄妹,但也确实是小遥的爹亲手将她交给我的,如今她爹不在,长兄如父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言下之意就是说,若他要迎娶遥儿,势必得要他们三人点头?
笑话,小遥分明就是爹替他挑的媳妇,琉璃纸就是定情之物。「遥儿,琉璃纸呢?」他突道。
找人找疯头,教他都忘闻人唯之前说过,琉璃纸就挂在她身上。
「嗄?我不知道啊?」她摇了摇头。
「在妳的胸前。」话落,他随即动手欲翻开她的衣襟。
「你在做什么?」闻人遥拔声尖叫,猛推他一把,还不忘踹他一脚,随即快步跑进厅内。
慕容决吃痛地蹲在地上,难以相信她竟然如此待他。
他不过是想确定琉璃纸是否在她身上罢了,若真是在她身上,只要取出琉璃纸,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带着她走,压根不用怕他们刁难,而她犯不着踢这么大力吧?
忍着痛,吃力地踏进厅内,便见她坐在闻人斡身旁,始终不看他一眼。
「慕容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闻人斡噙笑道。「居然当着我们的面轻薄我们的妹子,怎么,是不想娶妻了,是不?」
「我只是想要确定琉璃纸是否在她身上,是闻人唯说琉璃纸挂在她身上,我才想……」他痛得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老二,有这回事吗?」
「我不知道。」闻人唯一脸无辜。
「闻人唯,你!」竟敢阵前倒戈?分明是要陷害他!
早在遥儿尚末恢复女儿身之前,他便已经发现闻人唯瞧她的目光不太对劲,现下才发觉,他分明觊觎遥儿很久了!
不对,若说觊觎,眼前三个男人全都有份!
如今会陷害他,他不会太意外,只是觉得他们的手法太无耻!
「慕容决,你先是伤小遥在先,如今又要轻薄她在后,你说,你该当何罪?」闻人斡懒声道。
「要我怎么做都成,横竖遥儿我是非她不娶了!」事到如今,谁都拦不了他。
「哦?看来你是很有诚意求得她的原谅?」
「我定会让她原谅我。」若他够明理,就该给他们私下相处的时间,而不是三个碍眼的人杵在一旁。
「小遥,妳说,要他怎么做,妳才肯原谅他?」闻人斡轻握她微凉的柔荑。
「不知道。」她垂下羞红的粉颜。
「哦?那就让为兄的替妳决定法子吧!」话落,闻人斡又转问身旁两人。「你们说,该怎么着?」
「别说咱们欺负人,就要他等到厅前的老梅树开花,再迎娶小遥。」闻人取笑得不怀好意,睇着一脸不解的慕容决,道:「毕竟小遥已同我们相处十几年,如今要出阁,我们可是不舍极了,让她再陪伴我们一段时日,这不过份吧?」
「老三,真是好主意呢!」其他两人不约而同地投以赞赏的目光。
「好,没问题。」慕容决不假思索地答应。「咱们就此说定!」
目光始终落在闻人斡轻触的细白柔荑、心头有些微恼,然见她突地甩开,他的心情又为之大好。
「你真答应了?」闻人遥突地站起身。
「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从小到大,也没瞧过那一株老梅开花啊!」难道他真打算不要她了?
她只是一时羞得不知道如何应对,顺着兄长们的意思出个难题稍稍为难他一下罢了,岂料兄长们出的难题竟是恁地……难道他们不希望她出阁?
「嗄?」
慕容决傻愣地瞪着前方的老梅树,目光再轻移到三人身上,瞥见三人笑得一脸奸计得逞。
半晌,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道:「想摆我一道?哼,早得很!」只要是他慕容决要的东西,谁也阻不不了!
到时候,他非但要亲自扒开遥儿的衣襟瞧瞧琉璃纸现下的模样,还要将遥儿一并带回淮阳,从此绝不许他们兄妹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