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她!
杨浩筑看到连咏雯的身影,想也不想的退回电梯里。
他的速度快,不过连咏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以跑百米的冲刺速度,硬是挤进了电梯里。
「你——」他无奈的将头一摇,「请问几楼?」
她瞄了他一眼,「你几楼我就几楼。」
他瞪著她。
她也大方的让他瞪。
要耗,她多得是时间。倒是他这个大医师,可能没多少时间跟她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我只有一个小时半的休息时间。」
「我要说的话也花不到你一个小时半。」她俏皮的说,「走吧!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他没好气的看著她,最後按下楼层钮。
当电梯门一开,杨浩筑冷著一张脸率先走了出去。
连咏雯忙不迭的跟在他的身後,以他走路的速度,唐明月要追上他的脚步可能挺吃力的,她心想。
他转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头还有座通往另一栋大楼的电梯。
「哇!」她进入另一座电梯里,不由得叹道:「干么?这年头医院里头也搞神秘啊!」
他不想回答她,只是带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不要以为我喜欢来医院,」她不以为然的说,「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根本懒得来找你。」
杨浩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後,皱趄了眉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语,是谁要你来整我?」
连咏雯笑了,反过来问道:「怎么?你仇人很多吗?」
「我没时间跟你打哈哈!」冷著一张脸,他压下脾气,「说出你来找我的原因。」
是否当医师就要这么死板板的?
她皱起眉头,看来唐明月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挑上一个大木头呢?
「我是为了明月来的。」
原本平静的五官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波动,但他随即隐去。「她人呢?」
「在我家。」她也直言不讳,「我要你挪个病床给明月的妈妈。」
「凭什么?」
「凭明月跟你有过一段情啊!」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而且她妈妈还这么看得起你,坚持要你替她开刀,你该感动了。」
这个女人果然脑袋不正常!杨浩筑在心中啐道。
「我跟她没有关系了。」
「难说!」连咏雯简短的说道:「根据我这个神奇婚友社社长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可不见得真是缘浅难白头。」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其实你一定得帮我,不然我会叫霍腾雅跟你开口。」
「腾雅?!」提到好友的名字,他立刻瞄了她一眼,「是他叫你来整我的?」
「当然不是,那小子还请不动我出马,」她哼了一声,「我是他阿姨,你知不知道?」
老实说,他不知道。
「我跟他妈妈是结拜姊妹,那个死囝仔要叫我一声阿姨。」
真是乱七八糟!杨浩筑不想理会她跟霍腾雅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根本不想搞清楚。
「叫她来找我。」
「谁?」
「唐明月。」他不是很情愿的说出这个名字。他听得出来连咏雯语气中的刻一思。
「为什么?」
「我会给她妈妈一个病房,但她要先来见我一面。」
连咏雯双手抱胸的打量著他,猜测这家伙心中的想法。老实说,她并不相信在误会还未解开之前,他会给明月什么好脸色看。
「我还是不知道你的目的。」
「你不用知道。」他冷默的说,「你只要转达我的意思就好,要来下来随便她,今天晚上七点在医院门口等我。你……」连咏雯的嘴巴一开,他立刻接著说:「不准跟来。」
「为什么?」
「现在是你们有求於我,所以照著我的规炬走,听懂了吗?」杨浩筑不近人情的说:「你没有问问题的权利。」
好家伙,竟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连咏雯气呼呼的看著他,再次相信唐明月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爱上这个死木头。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出去了。」
她楞了一下,看著杨浩筑,这个死人头……
「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看多了,」她冷冷的说,「你以後一定会後悔这么对待我。」
对於她的话,他没有太大的回应,只是阴沉的看著她。
连咏雯也不跟他多废话,站起身,乾脆的离开。
她将会将他的话给带到,但他最好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事,不然她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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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唐明月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
下午的台北下了场雨,这使她的脚更痛了,她想要进医院大厅去等,但又想到杨浩筑的交代是在大门口,她忍著不适等待著。
她想不通他突然要求与她单独见面的目的,她忐忑不安的想著,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车窗降下,杨浩筑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上车。」
没有迟疑,她打开车门,坐进车子里。
几乎在她关上车门的同时,车子便又移动,他冷著一张脸将车给开进川流不息的车阵里。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也没有开口问。
曾经很熟悉的两个人,现在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不久後,他将车停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的门口。
「下车,我订了位。」杨浩筑的口气依然平静没有起伏,「我去停车,你先进去。」
她垂下目光,「为什么这么麻烦?你有什么事,现在说一说就好,何必……」
「我要吃晚餐。」他打断了她的话,「进去,听到了吗?」
她咬著下唇,原本动也不动的跟他坚持著,最後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毕竟还是无法反驳他。
下了车,她看著车灯消失在停车场的方向,才缓缓的走进餐厅里。
她端坐在日本料理店的包厢里,等著他的到来。
杨浩筑没有多久便定了进来,看到他与服务生的交谈,让她明白,他是这里的常客。
他点了许多菜,还要人送来清酒。
平时他并不喝酒,毕竟他是个医师,时刻都有突发状况,若碰上紧急情况而他又喝了酒,那就麻烦了,但最近,他似乎因为唐明月的出现而破例了许多次。
餐点送了上来,但他几乎没有动筷,只是暍著酒。
「你……该吃点东西。」鼓起勇气,她说道。
令她惊讶的,杨浩筑喝酒的动作一顿,然後将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吃了口东西。
他阴沉的模样令她心头满是苦涩。
「你找我来做什么?」她问,该来的总是会来,她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看著他。
他的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你变得很沉不住气。」
她咬了咬牙,缓慢的说:「我很谢谢你愿意给我和我妈妈协助。」
「我还没答应。」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惊讶的望著他。
「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
她不解的望著他,「条件?」
「没错。」他近乎下带情感的看著她,「回到我身边。」
听到他的话,她的双眼震惊的大睁,怀疑自己听错了,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後,他竟然……还要她回来?!
「你不同意?」看到她的表情,他的神色变得阴郁,「为了那个姓胡的男人吗?你别忘了,要论名利双收,我可不输他。」
她的心中有苦涩,名与利对她而言从来就不重要,但在他的眼中,她竟然变成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
「你要我回到你身边?」她强迫自己开口,「目的是什么?我想,不是再做回夫妻吧!」
他讽刺的笑了出来,「你还指望做杨太太吗?」
她感到鼻头一酸,忍住了眼眶里的水气,「我当然不敢指望,不是夫妻,那回去做什么?情妇吗?」
「情妇这个身分,你应该做得很得心应手了吧!」他没有明确的回答她,但他的话却严重的伤害了她。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情妇,但在他的心目中,这几年来,她是属於另外一个男人的。
她低头看著紧握著的双手,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连咏雯一直跟她强调的,她与杨浩筑之间未了的宿命……不是夫妻,只是单纯的情欲。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的眼泪;往肚子里吞。
「好。」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之後,强迫自己点头,「我会回到你身边,不管你想把我排在什么样的位置,是情妇也好,是佣人也罢,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做。」
她答应、,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爱他依旧。
虽然他现在恨她,但或许……或许在有一天,他会放下心中的恨,纵使他们不能白头,但至少,—她要他对她不再有怨怼。
杨浩筑心中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乾脆。她似乎也没有改变太多,一直以来,她就是个孝顺的女儿,而现在她对她母亲的心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个姓胡的男人,我不准你再跟他见面。」
她几乎想要大笑,她压根跟他口中那个姓胡的男人没见过几次面。她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他无法言语,只是静静的看著她。
她沉静的模样一如多年他初识的她。
但她的背叛却使他的心烧成灰烬,什么都不剩。
他变成了个没有感情的人,在此刻,他几乎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他看到她哀伤的脸庞。
内心深处拒绝去思索她哀伤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能接受在她心中,回到他的身边的这件事,会令她难受。
「走吧!」他站起身,率先定了出去,他要自己不要去在意她几乎没有动筷。
反正她已经够大了,该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看著他僵硬的背影,唐明月露出一个苦笑,她站起身,吃力的跟在他的身後。
蓦然之间,她才想到,他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她的「缺憾」,站在料理店的门口等待的她觉得讽刺。
他的心……不再是她能了解的了。跟他回去,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也没有答案。
「我想请你先载我去咏雯家一趟。」唐明月上了车之後,柔柔的提出要求,「礼貌上,我应该要跟他们说一声。」
杨浩筑没有太大的异议,只是照著她的指示,将车子停在一间小算命馆前。
「你等我一下。」她低语了声,便推门下了车。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眼旁观的看著她进门。
看著她的背影,他缓缓皱起了眉头,有东西不对劲……他坐直了身躯,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他还未来得及思考之前、他已经一把将车门用力推开,疾步的走到她的身旁。
他一把拉过了她。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她跟跄了下。她的脚更痛得使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你的脚……」他瞪著她的右脚,「为什么?」
「跛了。」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拉回自己的手。
她要自己尽可能正常行走,但没有办法。她脚痛得使她陷入更困窘的状态之中。
她可以忍受旁人眼底对她的脚所透露出的任何讯息,不论是同情或是讥讽,但独有他,她无法接受看到他眼底的那些一同样的情绪。
「你回来了!」几乎在她进门的同时,连咏雯冲了出来,「那家伙找你干么?」
「我要跟他回去。」唐明月感激的对她露出笑容,握著她的手,「谢谢你的帮忙。」
连咏雯一楞,然後从两人紧握的手中,她清楚的知道了些她压根不想知道的事。
「王八蛋,他要你回去当情妇啊!」她气愤的骂道,「他以为他是哪位啊?」
「别说了!」杨浩筑在门口,唐明月以和为贵的安抚著连咏雯,「这一切真的谢谢你。」
谢?!
她连咏雯向来不需要人眼她道谢,因为她一向只做对的事情,她冲到杨浩筑的面前。
「杨大医师,你现在是想怎样?」她双手擦腰的瞪著他问,「当女人好欺负吗?」
杨浩筑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迳自看著唐明月的脚。
连咏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为什么?」他依然没有理会她,迳自看著唐明月问。
唐明月露出一个浅笑,微垂下眼睑,「出了车祸。」
「什么时候的事?」拉著她,他追问道。
「重要吗?」她直视著他反问:「你会在乎吗?」
他的身躯微微一僵,放开了她的手,「交代好了就上车。」
「喂!我在跟你说话!」连咏雯挡在杨浩筑的面前,她可不能忍容自己被当成隐形人似的。
他扫了她一眼,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
「你要她跟你回去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他这句话堵得连咏雯闭上了嘴,但心头的一把火却狠狠的往上烧了起来。
「凭我是她的朋友,凭我要替她……找老公!」
她的话使唐明月惊讶得双眼大睁,而杨浩筑的眼神则冷得可以使地狱都结了冰。
唐明月连忙拉了她一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本来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我跟夏泽打赌要让你跟这家伙破镜重圆,但这家伙根本就没血没泪,我也不想你所托非人,所以打赌输了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有个好归宿。」连咏雯实在想不到一向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自己,现在竟然也开始两肋插刀了起来。
唐明月困惑的眨著眼,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浩筑一把将唐明月给拉到自己的身後,看著连咏雯,「夏泽?!你说夏泽跟你打赌?!」
她点头。
「打什么赌?!」
「三个月内让你们俩破镜重圆,我做到,他就给我一百万,输了就替他做牛做马一年。」
杨浩筑在脑中思索著她的话。
唐明月更是不解,「为什么?这样的打赌对你们彼此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赚赌金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对夏泽呢?」杨浩筑瞄了她一眼,一针见血的反问:「夏泽又有什么好处?」
「我替他做牛做马一年啊!」她瞪了杨浩筑一眼,她刚才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吗?
什么样的人会要这么怪的一个女人替他做牛做马一年?!杨浩筑上下打量著。
连咏雯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干么这么看著我?」
「想不到夏泽聪明一世也会胡涂一时。」他冷冷的抛下了一句,拉著唐明月就走。
「喂!」她对他的话不甚理解,「你这家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拉著人就走,你还没听我把条件说完。」
不理会身後的叫嚣,更不理会唐明月欲言又止的神情,杨浩筑将她给塞进车里,然後上了车,火速的离开。
「咏雯有话要跟你说。」硬著头皮,唐明月开了口。
「她要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他一点都不给连咏雯面子,迳自冷淡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听她说?」
他的话使唐明月闭上了嘴,杨浩筑的脾气一硬起来,任谁说破了嘴都不会有用。
只不过方才连咏雯那副巴不得把杨浩筑给串了似的神情……她想来就觉得有些许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