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笑了下,钟燕萍再次放眼望向满地的小白兔,觉得这男人的心地并没有外表那般冷漠,不然也不会在她失踪的五年间还为她养了这么多只兔子。她感觉心窝暖烘烘的,有种无法言喻的甜蜜感。
不过,龙震威没给她太多空档作幸福的梦,他抢过稚嫩的小白兔放回草地上,随即拖着她大步前往离他们不远的小溪。
呼,瞠,喘,哽 惊,骇,惧,愕!
所有的恐惧再一次涌进四肢百骸,她死瞪着大眼瞪视前方的小溪,身躯频频颤抖,小巧的螓首也被她摇得都快断了。
“不──不要去那里!那……”霎时间,一幕景象从她脑中窜过,令她吓得花容失色,“啊──那条小溪好恐怖!我不要去!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呜……”她尖锐凄厉的哭喊声在领地上不断的回响。
“别怕!有我在,别怕。”龙震威轻拍着她的背,倏地扛起她,施展轻功来到了小溪前,硬逼她凝视眼前的一切。
“啊──啊──”她的头好痛!
片片段段的不堪记忆闯进她深锁的心扉,扰得她心神俱裂,面无血色……
“燕萍!你怎么了?”龙震威被她尖声狂吼的模样惊得慌了手脚,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所有的冷静全离他而去。
“啊──小山!小山的死状好恐怖、好恐怖!不!不要再砍他了!不要!啊──”又是一阵头疼,令她受不住的倒在地上打滚。
“燕萍!燕萍!”慌乱之余,他只能举掌将她劈昏。
※ ※ ※
“震威,这到底怎么回事?”宋雅莲轻抚钟燕萍细嫩的娇颜,心疼极了。
怎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被他扛着出去,傍晚便不省人事的被他扛着回来,若不是陈大夫看诊后说燕萍并无大碍,她绝不原谅他!
沉默了下,他才回道:“我带她到领地。”
“你……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到那里去?!你明知道她之前极害怕──”
龙震威截断母亲的话,理直气壮地说:“陈大夫交代过,不管燕萍喜欢或不喜欢的地方都得带她去,如此一来才能激出她较深刻的记忆,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是陈大夫事后又补充说:我们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运气不好的话,会造成反效果的。”难道这句你就没听……”啊!他确实没听到,因为那时他已经扛着燕萍走出去了!
龙震威脚步踉跄了下,惊愕得无法言语。
此时,绿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人参鸡汤进来,她小心翼翼的吹凉,免得烫着了钟燕萍,丝毫没注意到房内僵凝的气氛。
“嗯……”钟燕萍缓缓清醒过来。
宋雅莲及龙震威摒住气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会有什么反效果。
“燕萍,你清醒啦?”绿儿惊喜地叫着。
“嗯……绿儿,我……我的头不知怎地有点痛耶。”她揉着太阳穴低语。
大伙一听见她喊出绿儿的名字,当下全愣住了。下一刻,他们纷纷高兴的大喊:“燕萍!你恢复记忆了?!太好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干嘛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啊!杀、杀人魔!杀人魔!啊──不要过来!老夫人、绿儿,救我!快救我 ”
钟燕萍原本笑容满面的娇颜在瞥见龙震威时,顿时惨白不已,除了放声尖叫之外,更吓得拉起被褥将自己盖住,浑身抖个不停。
她是恢复了大半的记忆,可是对于龙震威的印象却只停留在他杀戮小山时的血腥画面,至于失忆前和失忆后再次相遇的种种,全因在领地上受到的可怕冲击而被她封锁住──对他,她只剩下满满的恐惧感,视他如洪水猛兽。
乍闻她喊出“杀人魔”的那一瞬间,龙震威的心裂了、碎了。
“不,不可能!燕萍……我是你深爱的男人啊,你没道理记不起我的!”
他冲上前从被窝里揪出她,发狂似的摇晃着她,“你会记起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啊──不要碰我!你……杀人魔……杀人魔!不、不要碰我──爸!妈!你们快来啊!杀人魔把我抓住了!呜……我好怕!快来救我啊……”她慌乱地对龙震威拳打脚踢,哭得涕泪涟洏。
另外两人都被这幕情景震慑得傻了眼,所幸宋雅莲反应较快,连忙拉住儿子劝阻道:“震威!别这样,冷静点,别再刺激燕萍了!”
“少爷!冷静点、冷静点啊!燕萍被你吓坏了!”绿儿回神后也大着胆子拉住龙震威,极力阻拦他粗暴的举动。
被她们一提醒,他才放开吓得脸色发青的钟燕萍,她立刻抱着绿儿痛哭了起来,直嚷嚷着她好害怕。
宋雅莲将儿子拉出厢房外,凄苦的说:“看情形,你这阵子最好别再让燕萍看见你,待她情绪比较平稳,而且也愿意见你后,你再过来吧。”
别过脸,他避开了母亲关爱的目光,不让她发现他眼中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透露出他所受的伤。
“我知道了。”撂下这么一句话后,龙震威转身离开。
宋雅莲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落下了老泪。她心疼儿子在孤寂了三十年后,总算有个姑娘进驻他冷悍的心,愿与他相偕白首,岂料……老天捉弄人啊!
儿子是她生的,她当然清楚他的个性 在他冷血无情的心未注入一丝丝感情前,他可以冷冽到连她这个母亲都杀得下手;可是当他一旦软化了、有了感情,他的心就如同陶瓷般易碎、易损伤……
虽然这五年来府中的下人们都说他更加的冷峻没人性,可是她知道,那层寒霜只是他用来掩饰彷徨与无助的面具……他带有情感的心是脆弱的啊!
※ ※ ※
自那天起,龙震威便不再与钟燕萍碰面,总是暗地里观察着她,以解相思之苦。
而钟燕萍在宋雅莲与绿儿的陪伴照料下,情绪也渐渐好转了起来,不再那么恐惧害怕,只是……
“燕萍,震威是残暴了点没错,可是自从和你相爱后,他的性情确实有了很大的──”
钟燕萍倏然打断宋雅莲的话,“不!我不相信我会爱上那么残忍嗜血的人。老夫人,我们别再提到他了好不好?我求您!”她仍是对龙震威反弹得很,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让她不寒而栗。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你别激动!”宋雅莲见她眸中又浮现害怕的神情,赶忙应道。
“老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实在无法接受你们告诉我的事实,对不起!”说着,她掩面跑了出去,让宋雅莲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心酸落泪。
钟燕萍一路哭着跑到中庭的鱼池才缓下步伐,泪水仍不住地流滴着。
“呜……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
她举起纤手胡乱拍打着身旁的树藤,完全不顾丫杈是否会刮伤她的皮肤,没多久,一道道大小不一的血痕便浮现在白玉柔夷上,看得躲在不远处的龙震威既心痛又恼火,正当他快看不过去地冲上前制止她时──
“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何以这般伤害自己呢?”
钟燕萍含泪的眸光转至抓住她两手的少年身上,“你少管闲事,放手!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
少年看着她,嘴角浮现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要我放手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否则我不放。”
龙震威看着唐信宏紧抓住钟燕萍的手,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恨不得一刀砍下他的手!虽说这小子帮他阻止了燕萍自残的行为,可他就是忍不住光火起来。
他是一年半前在外地寻找燕萍时,遇上了身受土匪暗算而瘫在路边苟延残喘的唐信宏,几经挣扎后,他才将唐信宏救回龙府。若不是感染上燕萍泛滥的“同情心”,他才懒得理这家伙,管他死了、烂了都不关他的事。
谁知唐信宏在伤势痊愈后,竟厚着脸皮说:“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要留下来为你效犬马之劳,请你成全我。”
最后,在他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加上又发现他有不错的功夫底子,他才勉强让唐信宏留下来当护镖时的助手。
“你……”见到少年坚决的神情,钟燕萍只好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唐信宏依言放开她,一脸兴味地问:“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喔。”
“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帮不了我。”垂下头,她神色哀凄地说。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帮得了吗?
精灵仙子给她唯一的愿望她已经用了,她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失忆之前,她为什么不要求精灵仙子让她回去原有的世界呢?她……那时到底和他发生了什么事,何以让她为了他留下?
难道真如老夫人与绿儿所言,她和杀人魔之前是相爱的 不!她不信!她才不会爱上那个如撒旦般的男人,她才不会!
可是文萱的存在又令她无法否认,女儿的父亲确实是……
老天!她好想逃开这一切,偏偏事实又让她无法逃避……
“此话怎讲?”他又问。
“因……啐,反正你就是帮不了啦!跟你说也是多费唇舌。抱歉,请让路,我要回房了。”
“不让。除非你陪我聊聊天、讲讲话,不然免谈。”他顽劣地睨着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可恶!在她心情恶劣到极点的时候竟然冒出个厚颜无耻的混蛋来──哼,皮痒!“去死啦!”
“哎哟喂呀──痛痛痛!痛死了!”唐信宏单脚跳了起来,不停哀叫着。
这女人好凶!竟然使劲往他脚趾头一踩,疼得他眼泪都快滚下来了!
她该不会把他当成登徒子了吧?冤枉啊,他只是见她心情不好想逗逗她,让她开心一点而已,谁知却被她误会了。真倒霉!
待钟燕萍离开后,龙震威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冷冷啐道:“活该!”
“痛……龙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啊?好冷血、好无情喔。”他仍是一副欠揍的无赖样。
“警告你,以后若让我发现你刻意吃她豆腐的话,我会不由分说的砍下你的手。听到没?”现在他心里仍吃味得很呢。
“呃……你所谓的“她”是指方才那位姑娘?”看他好似吃了一大缸醋的模样,唐信宏忍不住问道:“那姑娘……是你的谁啊?”
“妻子。”
唐信宏惊愕不已。“天呀!地呀!老天可以证明我方才只是为了阻止她自残,并无任何轻挑之意。你千万别误会了!”他退后一大步,将手缩到背后,他这双手还要用上好几十年呢。
“我知道。方才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然你的手早在地上吃土了。”睨了他一眼,龙震威冷冷的说明,“我只是提醒”你若敢打她歪主意的下场。”
“噢,不不不!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唐信宏连忙举双手澄清。
“最好是这样。”语毕,龙震威甩头就走。
※ ※ ※
“文萱,乖,快点把饭吃完,不然娘不让你和绿儿阿姨玩哦。”钟燕萍哄着女儿吃饭。
“对呀,文萱要快点把小肚肚填饱,这样才有精力和阿姨玩。”绿儿也在一旁劝道,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娃儿,她可是疼得很呢。
“好。阿姨,您要说话算话喔,若文萱吃完了饭,您就要陪文萱玩躲猫猫喔。”童稚嫩嗓欣喜地响了起来,十分悦耳。
“好好好,阿姨绝不骗你,快吃吧。”绿儿宠溺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正当钟燕萍欲将碗中的饭喂完时,文萱却突然问出令她浑身僵硬的话语。
“娘,文萱好想爹爹,为什么这些天都不见爹爹来看文萱呢?”
绿儿见钟燕萍倏地蹙起了秀眉,知道她即将发飙了,连忙插话道:“文萱乖,你爹爹这几天为了镖局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来看你,再过几天,等你爹爹将所有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会来看你。”
文萱晶灿的眸子蓦地一黯,好一会儿才嗫嚅地开口,“真的吗?”她举起稍胖的小手一一扳着小指头,有些哽咽地说:“可……可是阿姨昨天的昨天,再昨天……也是这么告诉文萱的,怎么……今天的话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呜……阿姨在骗文萱对不对?”
天,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一种麻烦!
没想到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四岁的小娃儿“抓包”,真丢面子。
“呃……文萱乖,不哭不哭喔。”绿儿帮她擦掉眼泪。“阿姨没有骗你呀,只因为你爹爹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所以从前天忙到现在都还不得闲。文萱这么可爱,阿姨怎么舍得骗你呢,对不对?”
她哭得抽抽噎噎,“爹……爹爹真有那么忙吗?连……连来看一下文萱的时……时间都没有?”
钟燕萍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得正欲对女儿吼骂时,却被绿儿扯了下衣裳,提醒她别吓坏孩子。
她努力压下脾气轻柔地道:“文萱乖,你爹爹前天护镖出去时,遇到坏人抢劫,不幸被乱刀砍死了。所以你已经没有爹爹了,往后不要再吵着要见爹爹好不好?不然娘听得好伤心,假如娘也因为伤心过度死翘翘了,那文萱就连娘都没了,会很可怜很可怜的。所以别再提起爹爹让娘伤心了,知不知道?”
哈,她真聪明!这么说女儿就不会三不五时直嚷嚷着要见杀人魔吧?
啥?!绿儿听了差点吐血,而立于屋顶上的男人则是险些跌了下去,他气得睚眦欲裂,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宰了她!
文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呜……娘跟阿姨说得怎么完全不一样?哇……爹爹到底是活蹦蹦、还是死翘翘啊?呜呜……”
“死翘翘!”
“活蹦蹦!呃……”在瞥见钟燕萍怒发冲冠的模样时,绿儿顿时被口水呛了下,语调转得极不自然,“原……先还活蹦蹦,之后便被砍得死翘翘了;文萱乖,阿姨就是怕你伤心才撒谎骗你,说你爹爹很忙……现在……喝!少爷!”她惊叫一声,头皮开始发麻。
文萱循着绿儿的视线向外望去,果真见到父亲铁青着脸伫立在门外,她欣喜地朝他狂奔而去,抱住他粗壮的腿。
“呜……爹爹!文萱好想你好想你喔。呜……为什么娘和阿姨都骗文萱爹爹死翘翘了呢?害文萱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蹲下身,龙震威怜爱的抱起哭得涕泪纵横的女儿,方才的怒火瞬间被她的泪水浇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女儿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乖,别哭,爹是活着的。”
倒抽一口气,钟燕萍回过神来大叫:“你快把文萱还给我!”
龙震威盈满幽伤的黑瞳直望着她,彷佛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可是他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就放下她,旋身离开 因为他从钟燕萍眼中读到了“怕”的讯息。
※ ※ ※
“龙大哥,你这样不觉得辛苦吗?怎么不直接上前和她们讲话呢?”看着隐在暗处观察妻子和女儿的龙震威,唐信宏深感不解。
“谁准许你跟过来的?找死啊?”
“呃……我是关心你嘛。”他学他隐在一棵榕树后,不怕死地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龙震威狠捏住他的咽喉,冷冷的开口:“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好,我成全你。”
唐信宏在他铁掌欲劈上自个儿的天灵盖时,大着胆子硬是以手掌侧挡了下来,虽然痛得皱了下眉头,可他仍嘻皮笑脸地道:“你不回答就算了,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很恐怖耶。”
“哼!”其实他只用了五分之一的气力吓吓他,不然他早死在他的掌下了。
“龙大哥,你有什么难处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唐信宏好心问道,偏偏人家不领情。
“闭嘴!你再出声我就打断你的腿!”
唐信宏连忙捂住嘴,什么话都不敢讲了。
龙震威跟着钟燕萍来到后院的凉亭,发现严钦正等着她,顿时一肚子火。
该死!这两人该不会背着他有一腿吧?
咦?他瞥见前方草丛后,绿儿竟和他一样暗中观察亭子里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震威悄悄上前,从后方捂住了绿儿的口。
“说!他们是不是背着我通奸?”他阴寒的嗓音在绿儿头顶上响起,吓得她想尖叫却叫不出口。“别乱叫,老买回答我,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嗯嗯嗯!”她用力点点头,他才放开手。“少……少爷,你千万别误会!燕萍是好心想将奴婢和严公子凑成一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真的?”
“真的,奴婢不敢欺骗少爷。”绿儿颤抖地回道。
“既然如此,你干嘛躲在这里偷看?”
“因、因为奴婢……害羞。”她脸红的说。
噗!在龙震威后面的唐信宏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老处女了还害什么羞?”
“唐信宏!你欠打是不是?”绿儿扑了过去。
冷哼一声,龙震威见事情并不是他想得那样就放心离开了,理都不理在他身后打闹起来的两个人。
※ ※ ※
深夜里,龙震威因睡不着觉而独自在外漫步,走着走着,隐约听见了一声又一声直揪他心肺的啜泣声,令他循声前往。
不久,他看到了,看到他心爱的人儿正蹲于河梁的另一端伤心泪落,他朝她走了过去,但不敢太过靠近,怕骇着了她。
深吸口气,他极轻极温柔地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钟燕萍一听闻龙震威的声音,差点整个人弹跳起来,她戄然跌坐在地,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想和他再隔远一点的距离,这反射性的举动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你……不要过来!”她吼叫。
“你别怕!我就站在这,不会靠近你的。”他受了伤的神色被漆黑的夜幕掩盖住。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她再次咆哮。
“要我走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一个人在这 ”
“不用你管!杀人魔!”晶莹的泪水再次滑落,她恼恨地向他丢了颗约莫手掌大小的石头。
以龙震威的功夫,只要侧个身便可闪过,但他却没闪开,硬是让那颗石头重重袭上他的额,鲜血肆流。
闭上眼,他静默地感受着头上的伤、还是已被她伤得体无完肤的心比较痛;睁开眼,他掌心所抚触的地方是那颗脆弱受伤的心……
“你……你为什么不躲?你躲得过的不是吗?”她咆吼的声音变小了。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慌张、急促,一颗心随着他不住流滴的血液纠结绞扭,她的心正为了他的伤口而流着泪、窜着痛──不!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她怕他、骇他、惧他,对他不是只有惶恐吗?但为何又会为他感到心疼呢?她不懂!她真的不懂自己的心了!
龙震天沉默了,颓然丧气地跌躺在地。
“你....”看着他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关心,钟燕萍无端着急了起来。“你的伤口不赶快处理,躺在那想等死啊?”
他额头上的伤说大不太,说小不小,方才又流了不少血,再这么放着不管,失血过多可是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