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里的欲望 第六章
作者:庄晓翔
  自从上次与李陵练习过舞蹈後,少峥就没见过俘虏了她芳心的李陵。

  这一天少峥终於准备正式参加拍片工作,当戏剧指导结束时,少峥发现林导正在门口看她。

  林导像是要鼓励少峥似的,微笑的走近,「少峥,你表现得不错。」

  「谢谢你!」少峥有点害羞而脸红。

  「星期六,你要好好准备一下二十一场戏的台词,星期一早上李陵会开车去接你,要开始拍片了。」

  听了林导这麽说,少峥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演得很好。」林导鼓励的说。

  但少峥却很紧张,因为二十一场戏里有亲热戏及舞蹈戏,少峥心想,为什麽要先从那一场开始拍呢?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当天回家後即开始练舞,但她却无法平静下来,一直到处走动,兴奋之情与紧张在心中交织。

  星期一很快的来临,少峥很紧张,李陵开车来接她。

  「李陵,我好怕,我心情没办法平静下来。」

  「别傻了,你会做得很好。」李陵鼓励的说。

  当两人正要走出大门时,王妈由厨房跑出来说:「少峥,你一定要加油喔!」

  少峥在车内仍神经质的拉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尽力压抑着内心起伏的思潮,她为了今天的场合,特地穿了一件衬衫。

  「拿出勇气来演。」李陵说:「就算有亲热镜头,你也不用那麽紧张,又不是要你上断头台。」

  「你又不是我,你当然不紧张。」少峥不服气的反驳。

  「我第一次拍电影,也不像你这样子。」李陵尽力的想使少峥平静下来。

  「但是你和我不同啊!而且你是男人,说不定你第一次演戏没有碰过这种镜头。」

  「谁说的,我还是很能控制自己。」

  「我才不相信呢!」

  在接近南投文化中心时,李陵停下了车,握住少峥的手说:「放松一点,少峥。」

  「我尽量。」

  这时林导与邵欣出现了。

  「你不必害怕,今天只是试镜而已,并不是真的就要开始拍片了。」邵欣笑着说。

  「你很快就能适应的,我们走吧!」林导表情严肃的说。

  四人走向大礼堂,这里已经布置成所需要的背景了,有许多人站着,但大家都没有穿戏服。

  由於故事发生的场景是在男女主角练舞时的舞台上,故礼堂内临时搭建了一座舞台,舞台後面是一块白色的布幕,随着不同颜色灯光的变化,给人不同的感觉。

  这些景象使少峥觉得大开眼界。因为平日在电影上看到许多几可乱真的布景,在现场其实仅是几块木板钉成的,而观众看到的则是透过摄影机、灯光或其他特殊效果综合而成的画面。

  李陵换了衣服出来,少峥瞪着眼,虽然他只换了一件贴身的舞衣,但她却觉得气氛完全变了,现在的李陵似乎已换成另外一个人,他是一位热爱现代舞的舞蹈家,混身充满着韵律感。

  少峥告诉自己,现在她是一位舞者,正要与她的舞伴舞出「生命」那回戏的感觉。

  台上灯光渐暗,突有一道灯光射向漆黑的舞台,只见李陵跪趴在灯光下,不久音乐响起,他开始缓慢地舞动着,神情肃穆而有力,时而表情痛苦,时而狂笑不已,彷佛象徵着生命的无常与神圣。

  又一道灯光洒下,少峥出现,她运用女性柔美的肢体与李陵做着相同的动作,最後两人交叠在一起。

  此刻音乐突然转急,两人立即分开,舞动的非常夸大,甚至有诡异的风声出现,最後音乐渐渐变慢,两人再度拥抱。

  少峥知道接下来便是接吻的镜头了,当她正要有所行动时,李陵已剧烈地亲吻她。

  少峥彷佛全身都受了刺激,她想推开李陵,却全身无力,她强烈感受到李陵男性的气息,少峥全身奇妙的松弛了,毫无抵抗之力。

  当李陵松手抬起头时,少峥看着李陵,愤怒的说:「你太过份了!」

  少峥伸手想打李陵的耳光,但却被李陵捉住了,於是少峥愤愤的嘟着嘴说:「剧情根本没有必要……没有必要……」

  李陵却笑着说:「你练习得还不够。」

  这时林导与邵欣走了过来,林导不高兴的大叫,「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少峥对林导说明,剧本内所写的亲吻镜头,并没有像李陵刚才那麽剧烈。

  这时邵欣道:「让我和少峥单独谈一下。」

  当两人单独在一起时,邵欣说:「李陵曾经吻过你吧?」

  「嗯!可是剧本……」

  「少峥,老实告诉我,你讨厌李陵吻你吗?」邵欣的表情很慎重。

  「我并不讨厌,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

  邵欣扶着少峥的肩膀使少峥面对自己,然後以坚定的语气说:「一个演员常会与自己讨厌的人演对手戏,这是避免不了的。我也常和一些我很讨厌的人演亲热戏,可是我们要有敬业的精神,而且合约也限制我们,因此不得不继续演。」

  「可是李陵刚才的动作,实在太过份了。」

  「这要看你站在什麽角度来看,我倒认为他刚才的表现不错,可以说是把剧中人的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少峥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邵欣拍拍少峥的肩膀又说:「而且他曾说,这次试片是为了想证实你对他是不是产生反感,而抵抗或拒绝。」

  「这是什麽意思?」少峥不解的问。

  「旁观者清,据我看来,他已经爱上你了,所以他想藉这个机会试探你。」

  少峥低下了头,当她听到邵欣这麽说时,内心竟同时升上一股莫名的喜悦感。

  「好了,我们回去吧!」邵欣站起身来。

  「可以继续了吗?」林导看到邵欣站起来後,走过来问。

  「嗯!没关系了。」少峥说完後,下意识的看了李陵一眼,刚巧碰上他投注过来的眼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重拍了刚刚未完成的动作,这次他们两人拿的恰到好处,一次OK。林导高兴的告诉他们今天属於他们的戏已拍完,可以回家休息了。

  少峥正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李陵走过来说道:「我送你回家吧!」她顺从的跟在李陵身後上车,李陵一句话也没说发动了引擎前进。

  少峥尽力的靠门而坐,她并非害怕李陵有何举动,而是害羞。

  李陵突然煞车,说道:「你想直接回家呢?或是想去那里?」

  少峥本来想说直接回家,却脱口说出:「我想去游泳。」

  李陵惊讶的问:「游泳?」

  「有什麽好奇怪的?」少峥平静的回答,此时她内心极希望去游泳。

  「没什麽,不过你要一个人去吗?」

  由於李陵的语气有些困惑,使少峥很不解,「一个人去也没有什麽不可以。」

  「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李陵的声音虽很平静,但眼中却满含忧郁的神色。

  看到李陵这种神情,少峥很快的移近李陵的身旁,并伸出手挽住李陵握住方向盘的手,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冲动,但已不再觉得害羞了,「你不要愁眉苦脸的,有没有带泳裤?」

  「有,我放饭店里!」

  「噢,太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李陵让车子继续前进,脸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我们现在要去那里呢?小姐。」

  「我们回去拿泳衣,你先开回饭店,再到我家,这样就比较省事。」

  「邵欣有带泳衣,你打个电话跟她借就行了。」

  到达饭店後,少峥打了电话给邵欣,邵欣立刻告诉少峥,放置泳衣的地方。

  少峥拿了钥匙打开邵欣的房门,房间内的布置使少峥很惊讶,她接着打开衣厨,发现里面有许多漂亮的衣服,少峥本来想拿出来看看,但又不好意思,於是马上打开放置泳衣的抽屉,里面有三件泳装。

  果然如少峥所猜测的,这三件泳装都很高级华丽,但看过之後却令少峥很困扰。

  白色的那一件太暴露了,鲜红色的虽然比较保守,可是她不喜欢,绿色的式样比较平常。少峥心想,这件绿色的泳装较能掩盖身上的肌肤,於是她把其它的两件收好,拿起了绿色的泳装。

  但当少峥即将走出房门时,却又折回来放回绿色的泳装拿起白色的那件,接着迅速的走出房门,她深怕自己的心意又会改变,对於自己如此大胆的决定,她深深的感到惊讶。

  李陵在楼下等着,少峥把钥匙交给了柜台的服务生,两人走出饭店。

  李陵伸手接过少峥的泳装,和自己的泳裤一起放在後座,「你把我吓了一跳。」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当她看见李陵正凝视着她时,不禁红了脸,立刻慌张的附加了一句,「你别胡思乱想了。」

  李陵恶作剧的笑了,「还早呢!要等你穿上之後我才会想。」说完便发动车子。

  不久少峥指着路旁一条小径说:「从这条叉道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有一个大水潭。」

  这条小径比通往少峥家的路更畸岖难行,少峥不时的碰到李陵,李陵一路小心翼翼的驾驶。

  少峥发现李陵这种谨慎的情形後便笑着说:「你没办法作怪了吧!」

  「你先别得意,到了那儿你就知道。」

  听李陵这麽说,而且想到他很可能暂时停下车来对付自己,於是少峥乖乖的沈默了。

  不久,眼前出现一潭清澈的水,面积有一个游泳池那麽大。

  少峥指着左边的小屋说:「我们以前都在那里换衣服。」

  「我们?以前?」李陵奇怪的问。

  「我和少嵘还有若谷以前常到这里来,不过已经好久没来了。」

  「为什麽?」李陵一面问,一面专心的驾驶。

  「少嵘已经回学校,若谷到高雄去了。」

  「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的意思是说若谷走後吗?」

  李陵点点头。

  少峥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当然,若谷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

  「你们的交情很好吧?」

  「是啊!」

  「你打算和他结婚吗?」

  少峥在瞬间楞住了,但马上笑了出来,「我怎麽可能和他结婚呢?」

  「为什麽不可能?」

  「我根本不打算结婚。」

  「为什麽你不打算结婚?」

  少峥在李陵突然的询问下有些惊讶,但却毫不考虑的说:「我一想到婚姻生活,就很讨厌。」

  李陵皱眉说:「你大概是害怕没办法再依自己的方式生活吧?」

  「不是的,不过我已经决定不结婚了。」

  「哦!」李陵嘲笑似的说。

  少峥摆出一付防卫的姿态,「在其他事情上或许你能改变我的想法,但是这件事很难。」

  李陵把车停在小木屋前,开玩笑的说:「你慢慢等着我的求婚吧!」

  「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少峥不服地说。

  李陵转过头看着少峥,眼睛炯炯有神,「真的没想过吗?即使把我的心及我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也不能改变你的心意吗?」

  少峥并没有回答,只回视着李陵。

  李陵握住少峥的手,温柔的说:「少峥,和我结婚吧!我会好好爱你的。」

  少峥困惑的望着李陵,然後挥挥手说:「别逗我了,如果我现在答应的话,以後可能你会跑得远远的,到时候我可会告你违背婚约。」

  「我绝不会逃避的。」

  少峥打开车门下车,「听说你的生活很放荡,而且……」

  李陵跟着下车,立刻说:「那只是别人的谣传罢了,演艺圈是个是非很多的地方。」

  少峥在一瞬间心想李陵或许说的是实情也说不定,但立刻又压抑了这个念头,「我们去游泳吧!」

  「你倒很会逃避问题。」

  少峥默默的拿着白色的泳衣走入小木屋,李陵则微笑的目送她的背影。

  少峥进入小屋後顿为後悔,这件白色北基尼泳衣掩盖她身体的部份太少了,幸奸屋中并无镜子,否则少峥见到镜中的人影时,一定又会说她不想游泳了。

  少峥将换下的衣服折好,拿回车内,而李陵则以赞叹的眼光盯着她,在少峥将衣服放在後座时,她拚命的想让自己的身体不要暴露在李陵的眼光下。

  「胆小鬼,这里可没有让你躲藏的地方。」说完後李陵拿着泳裤走向小木屋。

  少峥等李陵进入屋内後立刻跑向水边,她发觉邵欣这件泳装很清爽也很合身,比她以前所穿的泳装,感觉上舒服多了。

  少峥仰泳了一阵子,温暖的阳光使她觉得很舒服,内心的羞怯已消失了。风很柔和的吻着她的脸,就像刚才与李陵接吻的感觉。

  想到这点少峥便觉得很不自在,她翻过身向前直游,似乎想把刚才的感受及记忆抛在身後,但不久後她转而一想,难道自己真的厌恶这种感觉吗?不是的,诚如她对邵欣听说的,她觉得很奸,只是没想到李陵用那种方式,而这种感受也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李陵的头忽然出现在少峥的身旁,抱着少峥的腰沈入水中,少峥拚命的推开他,一面浮出水面,一边咳嗽。李陵立刻紧跟在她身旁,又将她的头压入水中,少峥尽力的挣脱,紧接着两人向岸边游去,上了岸之後,李陵又抱住了少峥。

  「你还想逃吗?」

  「李陵,放开我!」少峥一面大叫,一面用拳头拳打着李陵的肩膀。

  「可以啊!」说完後李陵抱起少峥,把她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少峥看见李陵的嘴角微微扭曲,脸上充满笑意,她开始有些紧张了,而李陵的笑意更浓了。

  少峥满怀戒心的说:「李陵,难道你……」但少峥立刻发现自己错了,李陵来到少峥的身边躺下,一手抱着她。

  「你用这种态度来反抗我,实在不聪明。」李陵把嘴唇逐渐的靠近少峥。

  少峥无法逃避只轻轻的叹了口气,抚摸着李陵古铜色的肌肤,然後也紧抱着李陵。

  李陵剧烈的吻使少峥的嘴唇受伤,但少峥却不在乎。她以手抚摸着李陵的背部,享受着这种舒服的感觉,内心有一股难以解释的情绪,但她并不愿多想,只是尽全力回报对方的吻。

  两人在阳光下毫无头绪的闲谈,不久少峥便沈沈入睡,她的上半身靠在李陵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今天拍片的事,一直困扰着她,所以昨天彻夜未眠,现在才会睡得如此沈。

  等到她感觉有些凉意时,才睁开眼睛,发现已是黄昏了。

  「我好像睡了一觉?」

  李陵慢慢的转过头来,「嗯!上次我被你抱着睡着了,这次轮到我抱你,很公平,不是吗?」

  少峥没有回答,她把头发往後拢一拢,忧郁的看着水面。

  李陵似乎也看出了少峥的忧郁,为了减轻她内心的忧郁,便指着远方的山说:「下次我们去爬山好不好?」

  「好啊!我常跟少嵘、若谷去探险。」

  李陵突然脸色变了一下,立刻又恢复过来说:「好,下次去,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两人匆忙的换好衣服,李陵寻原路送少峥回家,一路上不说话,即使在到达少峥家时,他也只是简单的道别。

  少峥心想,这麽美好的下午会再来吗?心中不期然浮起了一股忧伤,她对未来的发展毫无自信,也深深感觉到决定她与李陵两人未来关系的不是自己,而是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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