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被禁锢在“凤华楼”三天三夜,寒奴对镜一照,汪汪的明眸蒙上了一层薄雾,眼底下的黑影是极度睡眠不足所造成,恍如暧昧颓唐、荒淫的烙印,诉说着一宗不可告人的露水情缘。
豫鹰扬给得越多也讨回得越多。一则,他不肯便宜她,比他曾经有过的任何女人还要使劲的欺凌。再则,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是征服也是驾驭的满足。
她经历永暗岭五百年长夜漫漫的桎梏,也没像现今这般憔悴。他的体力却宛如永远耗费不尽,那样无度的需索,让寒奴产生可笑的错觉,和他相较起来,他更像一匹狼,狂烈狡诈,贪婪成性的野狼。
他不知何时离去,而她则沉沉入梦,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像又过了五百年,永暗岭第一道晨曦射入石缝中,将她温柔唤醒一般,有着骇然惊梦的悸颤。
“醒了?”豫鹰扬布满沧桑仍倜傥依旧的脸庞沐浴在金黄的曦照中,刀裁般冷毅的五官,竟现出难得的圆润和儒雅。
“抱歉,我睡晚了。”寒奴支身欲起,长发形成波浪惺忪地傍着荏弱的身躯,忽一阵凉风袭业,方警自己几个朝夕都是这样袒裎相见,了无遮蔽,忙重新躲回被祸里。
这娇羞的一幕,令豫鹰扬龙心大悦,立刻欺身上前。
天才堪堪破晓,他一夜未归,如今又惶急的需索,难道整晚他身畔都没有女人?
霎时,他又成了霸王,而她则是他众多艳姬中的一个。寒奴累得张不开眼,黑暗的前景,有个清晰的身影,紧紧扣住她的心扉。
“今儿我又收拾了一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
他故意气她的吧!明知她最恨他的狠戾恣为,却尽谈这些无趣的话题。
“所以特别开心?”因此拿她当庆祝的乐子?
他深沉地望住她,颇满意地说:“越来越了解我的心意了,很好。”
“谁不了解你?你是个百分之百的恶棍!”方才的缠绵柔情,顿时化为呕心的憎恶,她忿忿地推挤他的身子,不让他搂着自己。
“唔,连用词也越来越入木三分了,有长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亦非善良之辈,但我并不因此而嫌弃你,为何你对我却百般挑剔?”他从来没想要当好人,好人有什么好下场?一个翻身,寒奴又在他的掌控之下了,瞧,这就是当恶棍的好处,总是能方便行事,让手掌心的禁国敢怒不敢言。
臂膀稍一使力,轻易便让努力想挣脱的寒奴重新倚进怀抱,他像呵护孩子似的呵护着她。
“我使坏是为了填饱肚子,是百万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哪像你,天生的坏胚子。”寒奴愤怒地把手挡在胸口,依然不敌他的孔武有力,挣扎未几已宣告投降。
“不必气馁,做坏事就跟生手人赌场一样,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就会熟能生巧。以你的聪颖慧黠,相信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是哪门子歪理?寒奴懒得跟他争辩,反正争也争不赢。
“你一定从来不曾爱过。”才会了无人性。
豫鹰扬先是抬一下浓眉,继而看着她,然后纵声大笑。“爱情值多少钱?它敌得过贫穷、撑得过饥寒吗?你一定不曾受过诱惑,才会不明白面对诱惑而抵抗比面对死亡还要困难。”相较之下,她更缺乏人性,所谓的人应该是脆弱、自私、荒诞……千疮百孔,一无是处。
“你面对过吗?我指的是情爱的诱惑。”哦,寒奴忘了,在情字这条路上,他永远是高高在上,是掌舵的霸主,他拥有比任何人都丰富的伎俩和筹码。
“当然,我对每一份情缘都是一心一意。”至少在拥有的时候,他的确以诚相待。
“维持多久?每一个你青睐过的女人,能获得你多久的爱?”
“不久,但已足够。”他肯定的口吻,听在寒奴耳中,又刺又麻。
“谢谢你帮助我更加了解你的可憎可恨。”寒奴切齿一笑,把汪汪明眸闭起,拒绝再继续这无趣的谈话。
“不准恨我,至少在这三个月内,你必须竭尽所能的爱我,把我当成生命的主宰。这是命令。”
???
更深露残,耳畔传来他均匀的鼾声。寒奴枕在他臂弯里,良久没能成眠。逐渐在体内复苏的青春活力,令她有如一团火延着血液浑身乱窜。顷刻之间,她发觉身上有一种焕发的,来自亘古却重生于斯的力量,那是可喜又可怕的,远古的她正一步步褪去往昔的旧衣,如历经几世轮回的人类,自紫河车遁入六道之中。不同的是,她仍牢牢记住前世今生,并耿耿于怀。
唉!再过不了多久,天帝加诸予她的封印即将解除,到时她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呢?
如今,她是耗子进了铁笼,四面没出路?不会的,一切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只是选择在报仇雪耻之前,来一段小插曲,最终他的命仍是她的。
顺着窗子望出去,满天的星辰繁密麻乱,虽然静悄悄的,却有千百种深奥的意义蕴含其中。
转头见他如婴儿般沉沉蜷伏,古铜色的面容上透着黝亮,香甜而安然地。
如果这时候抽出长剑一举送他归阴,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部一笔勾消。
她蹑足下床,操起他挂在墙上的青铜宝剑,悄声抽了出来,剑鞘丢弃于云石桌上,利刃则紧握手中,缓缓逼到床前。
豫鹰扬乍醒,像从一场香甜好梦中挣扎而起,眼神朦胧涣散地看不真切眼前的情景是如何地险象环生,千钧一发。
寒奴急中生智,把长剑往床梁上头一抛,正巧刺向一只正忙着结网的蜘蛛。
“咚”一声,剑把连同那倒霉的黑寡妇,一起掉下。所幸豫鹰扬及时伸手接住,那柄名贵的宝剑才逃过掉落在地的命运。
“杀鸡焉用牛刀。”他饶富深意地锁住她两翦秋瞳,企图从中瞧出些许端倪。
这小女子虽极力表现得弱不禁风,但经常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扎实功力。
寅夜提剑要做什么?不可能只为杀一只虫子。这柄青铜宝剑是韩武王送他的谢礼,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上向是他伴身的武器,寒奴不会不知道他对它的重视。
如果前一刻她相准的目标是他的颈项或胸膛,是否能够得手?也许,她确有此意,但终不忍下手,否则不会踌躇至他醒来,也许,她动作慢了点,所以……
豫鹰扬纵横江湖多年,面对的凶险多不胜数,却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惊愕和痛心。一个他新宠的女子,不知感激涕零,反而心存杀意……
豫鹰扬不动声色地将长剑入鞘,挂回墙上。“刀剑无眼,下次千万别再碰它,以免伤了自己。”
寒奴已经冰镇在那儿,她心里也有羽毛做成的砝码,可以测出灵魂的意向。他察觉了,她心知肚明。
下回,她得更加心狠手辣,更加果敢决绝。
“是的,刚才是我一时情急,不知拿什么打它才好,就借了你的长剑一用,真对不住。”寒奴不敢正视他森幽的眼,忙坐到床榻,面孔朝里地躺下。
须臾,他的手如蛇行般,自腰后摸索至小腹而来,“睡不着?”
“日里睡太久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里挪一些,他立刻贴了上来。
“我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让她背对着自己,霸道地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他喜欢研究她俏脸上不时变换的神色。
“唔,有点饿。”两人面对面,距离甚近,寒奴不自觉地呼吸急迫,很是不自在。“我去煮碗面吃。”
“吩咐店家去就行了。”豫鹰扬不肯放开她,她就是要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最好能就此穿透她的内心,洞悉她谜样的身世。
私底下他不是没有找人查她的背景,所有受他眷顾的女人,都不得藏有任何秘密,挖心掏肺是她们应尽的义务。但,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丁点蛛丝马迹。
“他们调弄得不对味儿,我喜欢亲自下厨,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豫鹰扬颇舍不得她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到膳房去烹煮,但又不便扫她的兴,只得由她去。
膳房里的厨子们全都歇息去了,寒奴顺利地借了膳房点柴成火,指水为汤,连下药使毒也不必担心会泄露了狼迹。
未几,两碗香喷喷的杂丝面已经煮好,端到上房里来。豫鹰扬本不觉得饿,却被这袭人的香气搅得食欲顿开。
“这是猴头菇五味面,有木耳、肉丝、银翅和鸡子,味道鲜美香醇,包准你吃了还想再吃。”边把筷子递给他,边又道:“我还会很多看家绝活,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豫鹰扬抿着笑意,莫测高深地看着她。夜半三更,既没有伙夫和厨子帮忙,又不见掌柜支援,她如何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内,煮出这两碗面?
“你的手艺的确不容小觑。”他低头吃了一口,唔,香润带劲,甘鲜味美,是他最喜爱的猪骨熬成的肉汁。更加启人疑窦了,连这她也做得来?
“很好吃对不对?”寒奴见他一口接一口,喜得眉飞色舞,自夸自擂道,“先前我娘还没死的时候,就常说我将来可以开一家食店,光卖面就够我们一家人衣食无虞了。”
“你娘?她几时过世的?”
“三年前。”反正骗死人不用偿命,吹牛当然也用不着草稿喽。
“在什么地方?”他特意把声量放轻,像是不经意随口问问的,预防她起了戒心。
“西蜀。”随便胡诌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料想他即使再神通广大也该鞭长莫及吧。
“那地方不好,瘴气多,又贫脊,难怪令堂早逝。你爹呢,一定也是因病过世。”他正一步一步打蛇随棍上。
“是啊,你好聪明,一猜就中。”
“也是受了瘴气之毒?”
“嘿!我又没说我娘是染了瘴毒。”寒奴反应再迟顿,也已警觉自己馅儿露得太多了。
“不是瘴毒会是什么?那地方的人有一大半是因此送命的。”三两下,他连碗底的汤也喝得清洁溜溜。很久没吃过这么开胃可口的面食了,若不是心中仍有疑虑,他今儿真的是非常舒心畅快。
“别尽谈这些不愉快的往事,让人家好伤感呐!”把碗筷收起,她急着端往膳房,以结束豫鹰扬的追问。
“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回圆桌上,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让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两手很自然地环向她的小蛮腰。“给我补偿的机会。”
“你已经待我很好了,我很满足了。”拜托别把脸一直挪过来,这么亲密的倚偎在一起,令她浑身火热难当,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不,不够的,告诉我,你的兄弟姐妹呢?我去把他们统统接来,给他们华屋田宅,让他们丰衣足食,以慰你父母在天之灵。”他就是要贴着她,贴得间不容发,使她无所遁形。
还有一个可笑的念头,他以为在她身上应该可以嗅出一种属于兽类的气味,比如狼。然而,除了一股淡淡飘逸的素馨,什么也没有。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没有兄姐弟妹,否则也不必沦落街头。”嘿,他的手在干么?居然把她水衫上的盘扣一一解开。
“哦?真是遗憾。”口里一本正经,两手却不安份地四处探索。“如此说来,令尊令堂的墓地,一定乏人照拂,除非你经常回西蜀。”
“这……”好个奸狡之徒!“是啊,我每隔一阵子总要回去一趟。”
“西蜀离阳羡迢迢路远,不如将两老的尸骨移到这儿来,我请上好的勘舆师帮他们重塑风水。”他的大方慷憾令寒奴有迫切的不安。
“他们住惯了西蜀的僻静简朴,恐怕不会喜欢阳羡城的热闹喧哗。”他言语上进逼,手里也不放过轻薄侮弄的机会。寒奴左支右绌,应付得很是狼狈。
“你是他们惟一的爱女,每日巴巴的望穿秋水,等候你一年仅仅数次的探访,相信他们地下有知也不免心伤。”豫鹰扬捏着她光滑的下巴,促其迎视着自己的眼,“是不是担心耗费过大,怕我不允?”
“我……”她未及开口呢!他已自顾自地往下说。
“钱是小事一桩,特别是为了你。”他爱怜地啄下她的樱唇小口。“如果你没其他顾虑,我们三、五天内,即可动身前往西蜀。”
“三五天?”那太急了,她就算法力高强,也没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奔到西蜀去假造一个身世,掇弄两个古色古香,朴实简陋的墓地呀。最糟糕的是,墓穴还得要有两副一男一女,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的尸骨。“不不不!我上个月才回去过,下个月再说吧。”
“事不宜迟,不如就月底成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故乡的风光到底是如何的明媚迷人,竟能孕育出闭月羞花的你。”他的笑容忽地扩大数倍,形成一张骇人的面具。
“呃……好,好呀。”她若再要推辞就太不近情理了,毕竟事关她的“父母”呢。
寒奴心口往下一沉,直沉到万丈深渊。要怎么办才好呢?惟今之计,只有一个“拖”字诀了。
“现在心情好过一些了?”
“咦?”什么心情?
“你刚刚说想起过世的父母让你不免伤怀,现在是不是好过些?”豫鹰扬似笑非笑地状似讥诮,实在很讨厌。
“好,好多了。”都怪自己嘴碎,没事说那么多干么,这下可好了,便宜没捞着,反身陷泥淖,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轻啄改为焦灼的吮吻,寒风拂过她失去遮掩的双腿,一阵心悸的冷凉霎时漫上周身。
豫鹰扬搂着她、爱抚着她,眼里手里无处不是她,心里想的仍是她。他猜想一切可能,一个极大的疑团。至今,他犹无法确定,这依偎在他身下的女人是不是别有居心,是不是他的敌人,难免令他有点胆战惶惑。
她是谁?
???
寒奴一趟“凤华楼”之行,忽地成了阳羡城城主的新欢,此事对范达和勇立他们也许不是太意外,但对其他家丁、仆妇而言,就觉得匪夷所思了。
寒奴虽美,但和城里的淑媛、名妓比起来,少了一分令人惊艳的感觉。
她最与众不同的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一个女人起码该含蓄、娇羞一点,然她却压根不理会礼教,经常有事就爬到树上打盹偷懒,边还念念有辞,吃饱了就找小鸡小猫玩耍取乐。
到阳羡城那么久了,她从不主动找人闲聊,可谁要是遇上了麻烦事儿,她总是第一个赶到,帮忙把事情解决了后,马上拍拍屁股走人,一刻也不多停留。
总之,她在大家的眼中是个怪人。
然而现在这个怪人竟成了他们城主的新欢。豫鹰扬不但让她住进东厢最华丽的“衔月楼”,还买了十二名面貌清秀,出身良好的丫环供她差遣,橱柜里的衣裳全部都是延请京城里最知名的“缄艺坊”老板,前来量身订作;一箱又一箱的珠宝、首饰,堆得约有一人高。总之,该有的派头他全都给足了,就只差一个名份。
她是乌鸦展翅变凤凰的最佳例证。
“小柔,”寒奴从卧房里大步迈出,边走还边系裤腰带。人类真麻烦,弄了这么一身累赘,有啥好看的呢?“去抓两把银两,咱们上街去。”
“又要逛市集?”小柔是十二名丫环里,比较善解“狼”意的一个,因此也特别获得寒奴的宠爱和信任。“咱们昨儿才去过的啊。”
“不多去几次,怎么能把这家当给败光?”大把大把挥霍豫鹰扬的钱让她快乐得不得了。这才像报仇嘛!
“可,这都是爷送您的耶。”小柔不明白她的主子怎么好像跟钱有仇似的,每天总要“微服出巡”到大街小巷,找寻鳏寡孤独、穷困潦倒者,一人送一条链子、手镯,或金元宝,人人有份,送完为止。
搞到后来,丐帮徒众不仅和她称兄道弟,其帮主还送她一块“丐帮之友”的狗牌,拍着胸膛保证,只要她有难,丐帮定当竭力相助到底。
“就是他送的我才要花呀,我是为爷积阴德,你懂不懂?”穿戴整齐,看小柔仍傻愣在那儿,索性自己动手打开仅剩的两只朱漆首饰箱。
今儿大道东路的冀伯伯娶媳妇,得送点像样的礼物才成。唔,这个戒指不错。
“小柔,你看——”嘿!难怪小柔不敢吭气,原来是他来了。“嗨!”她皮笑向不笑,好假。
“奴婢先告退了。”见苗头不对,小柔打个寒颤,缩头缩脑的马上自动消失。
“你不是说要到上园谈一笔买卖吗?”寒奴不太好意思地把兜在怀袖的一些细软放回木箱中,眼皮垂得低低的,立在屏风旁迎他入内。
豫鹰扬先是站在门上深深望了她一眼,才绷着脸走入暖房。
“路上遇见了熟人,多谈了几句,耽误了。”
寒奴倒了一杯刚沏好,仍有点烫的雨前茶给他,他不接,只把她的手一拉,茶水立刻泼了一身,褐色茶汁淋在水蓝衫裙上,一道道妖娆的溪流,涓涓到底,末了全透明了。
寒奴愠怒地喘上来一口气,却教他含住朱唇的口全数吸得一干二净,半丝也不留给她。
她不得已挣扎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是。”他用涛涛汪洋的眼神笼罩她,有点饥渴,满怀恶意地一扫,寒奴就失魂落魄,不敢多言,由得他肆虐。
“你是指茶,还是珠宝?”茶是他打翻的,珠宝既送了她,她当然有权处份喽,难不成他是个小气财神?趁隙推开一缝,她赶紧溜向里边的澡堂。才斜阳向晚,嬷嬷们已将一大缸的水烧得氤氤氲氲,阵阵白色热气弥漫眼前所有的视线。
她正想转身逃向另一个出处,他已来到身后,一堵墙似的挡住去路,自她纤细的腰后抱住她,一只手便褪去她的衣裳,嘴角挂着诡秘的笑颜。寒奴感觉他在律动,也强迫她配合着……
“别这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猛回眸,见他早已赤裸相对,胸前一大撮蜷的毛,张扬地扑向她。
“这是我的地方,我有权。”他忽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入澡堂。
澡堂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钉架而成,淡淡的檀香自天窗上缓缓飘入,增加一股沉缅的气息。
豫鹰扬将她按压在池畔的横木上,俯身而下,骠悍而急促地埋进她两股之间……
寒奴倒抽一口凉气,全身的肌肤因过度紧张而绷得僵直。“不要,不要这样……”
谁也阻止不了他的冒进唐突,凡是他想要的,从没有不到手的。寒奴全然无防备地,任他营造起一波又一波的情潮。
“快乐吗?”即使他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也要她记得,他是她此生最难忘的男人。
天!寒奴喘促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颗心就要冲上九重天,血液即将逆流而出。
她已力竭,他才正要开始,挺起上半身,已占据了另一块属地。
历经无数次的欢愉,未曾这般欲死欲仙,一切全在他掌控操持下,不知不觉地她用四肢紧紧纠缠他,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不准他离去,并忝不知耻的在他耳畔低喃,“别走,……就这样,就这样……”
豫鹰扬没想到她比他更饥渴,与她交合了一遍、两遍……不要紧,他们还有一生呢。对,他要她的一生,三个月太短了,他要不够的!
他过去荒淫的岁月又回来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只要一个,真是破天荒,他居然要一个女人的一生,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天长地久?要它来做什么呢?但,这回他是真的想要,而且只要她。
这是上苍的美意,还是孽缘?
当绚烂归于平静时,豫鹰扬将寒奴托起,放在臂弯里休憩。两人都拚命喘着大气,汗水交和着蒸气和她因热而散发的沁人香味儿,无限暧昧。
“把你给累坏了。”口吻带着疼惜,手指小心拨开她覆在额前的刘海。
寒奴羞涩地咬着唇摇摇头,百感交集都锁在情欲之中,现在已分不清谁爱谁多一点,是谁中了谁的圈套。两人陷入彼此的包围,存心较劲着。
接着——
他要求道:“喊我的名字。”
“什么?”她不解。
“不要喊我豫君,喊我的名字。”
“鹰扬?”她睨着他。
“对,以后都要这样喊我。我不但要你当我的爱奴,还要你当我的爱妻。”这字眼他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出不了口,许是烟薰雾笼,人的理智也跟着迷糊了,他竟然不经考虑就脱口而出。
“妻?”寒奴大惊。
“对,开心吗?”这是无上的荣幸。豫鹰扬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宣读他的恩赐。
“不要,我们说好的,这桩交易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互不相干。”她是沉浸在无尽的爱欲里,但热火并没有让她迷失,往事斑斑在目,她岂可一错再错。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么不知好歹!
“是的。”她意志坚决,以大仇为要。这男人的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么,”他愤然推开她,猛地起身,脸色郁结如青铁。“你也不值得我特别眷顾了。”
寒奴委身在地上,目送着他傲岸无情的背影,快速隐没在木门外,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碎涌向心头,然,她刚毅地始终没让泪水淌落嫣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