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隔壁的大宅是司寇府。
「唉……」珍宝坐在凉亭内嗑瓜子,不时的长吁短叹。
「妳失踪了一段日子是去了哪里?」对面的司寇香香横眉看她。「别一出现就叹气给我看!」
「我去找毕逻春了嘛!」珍宝抓紧时机控诉道:「这人真缺德,妳瞧我脸上的伤,他抓的……」她以指腹轻抚脸颊,含泪嘀咕。
「他是个卑鄙小人,妳和他打交道注定吃亏。」
「避免不了呀!」清脆的「喀」一声,珍宝咬开了瓜子。「我已和他的兄长……」
她慢慢的细说从头。
香香听得迷茫,始终听不懂珍宝与毕逻宣相爱的过程。她索性不想了,敷衍的问:「你们的婚事定了?」
这两人相识没多少日子呀!速度还真不是普通的快!
「定是定了,只是……我怕会有变动。」珍宝不安的站起身,走开两步,再退回位子坐下。「传说毕逻宣很疼爱毕逻春。」她询问略知详情的香香,「他们的感情深厚到何种程度,妳晓得吗?」
「一言以蔽之,大的疼小的,爱得不象话。」
珍宝心中泛酸了。「倘若毕逻春反对我进门,毕逻宣是否会听从他的话?」
「我不是毕逻宣,我回答不了。只是,毕逻春为何会反对?」
「我和他吵架了。」珍宝扁起嘴。「他抓花了我的脸,骂我是骚货,好过分!我并没有去招惹他,是他先动手伤人的。」
「揍他呀!」
「我揍了,结果……」珍宝含住下唇,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毕逻宣站在他那边,带他走了……呜……」
「是非不分的男人,不要算了!」
「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呀!」珍宝手掌一抹,擦去泪花。「我不是生气,也不是委屈……我是难过,他都不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妳就别理他,让他知道厉害!」
珍宝丧气的委靡了身躯。「我做不到,总是惦记着他,我希望他能像宠毕逻春那样宠我。」
他待弟弟的好,她羡慕得不得了。难道她永远超越不了他们兄弟问的感情?
「呵!怎么可能?妳又不是他弟弟──呃?」香香快人快语,这才发觉一件事,她谨慎的看了珍宝一眼,严肃道:「珍宝,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吗?」珍宝惶恐的问。
香香肃穆颔首。「妳──长得与毕逻春有些相似!」
「有吗?」珍宝眉心微蹙,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说实话,他的美丽胜过我。他虽是男儿,却狐魅淫荡,我不想和他相似!」
香香一手按住桌子,倾身凑向珍宝端详,评道:「妳的确和他风格相似,属于又艳又丽那型。」
「那又如何?」
香香拍案声称,「毕逻宣疼爱毕逻春简直超乎寻常,难保他没有在妳身上找寻毕逻春的影子。」
「吓!」珍宝手背抵住唇边,惊道:「妳的意思是?」
「他没把妳当成毕逻春的替身吧?自己的弟弟亲爱不了,干脆屈就相像之人,填补空虚……太罪恶了!」香香径自说着。
珍宝心中发凉,浑身冰冷。「妳一说,我也觉得可疑了。他对我总是忽冷忽热的,至今……至今连喜欢我的想法亦未表露,难道他只因我长得像毕逻春才对我好?」
珍宝的双眼再度漫上水光。猜想着毕逻宣不可测的情感,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她害怕得没有胆量揣测,却控制不了各种胡乱猜疑。
「香香,妳和毕逻春不是有交情吗?妳坦白告诉我,他们兄弟之间有没有奸情?」
「我了解得不彻底,只听说他们兄弟至今仍有同床共枕的习惯……骇人听闻哪!」
「呜!」珍宝哭了。「这件事我知道呀!」
毕逻宣是否真的把她当作毕逻春的替身了?以前毕逻春不在,他亲近她,现今毕逻春出面了,他是否就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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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变暗,云朵染开了浓重的郁闷。
珍宝浑浑噩噩的走回家,发现门户开启,爹娘在里头用晚膳。她在门外,看他们夫妻一双,自己倍感孤单。
「妳刚才去哪里了?」娘亲瞧见她,边吃边问。「毕逻宣找不到妳。」
「他找我?!」珍宝大喜,跳进门内张望。「他人呢?」
「回去了,说安顿好毕逻春再来见妳。」
「毕逻春──又是他!」珍宝泄气得侧身倚墙。「娘,妳说实话,我长得与毕逻春像吗?」
娘亲抬起眼,停止了咀嚼。「经妳一提,倒真有些相像。」
「我不要!」珍宝大吼!
「少发疯了。」
「娘,妳不要再吃了!」她阻止母亲夹菜。她忧郁得吃不下饭,娘亲居然还不安慰安慰她。
「妳活腻啦?」娘亲怒目一瞪,恰巧触及女儿满面的愁苦,不由得软了心肠。
「唉!妳伤什么心呢?」
珍宝巡视桌上的菜肴一眼,惊讶自己竟然毫无食欲。她推开爹,抢了娘身边的位子坐下,向同是女人的母亲倾诉心事,「万一他喜欢我,只因我长得像毕逻春,那该怎么办呀?」
「妳管他,有人要妳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珍宝受下了的握起拳头捶了捶桌子。「他心里只能有我一个,若是有了别人……」想着,眉头皱起了。「娘,珍宝不舒服。」
起初只盼两情相悦,无论他的动机为何,可如今她不能忍受当个替身,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珍宝含泪反省,无可奈何的表明,「娘,我知道自己变得贪心了。」
终究是骨肉相连,娘亲大人见女儿苦闷,随之叹气。
「蠢丫头,娘能理解。」手指抚去珍宝掉落脸上的几丝细发。「他暂住在玄武湖一旁的颠峰客栈。妳去找他问清楚,答案未明之前别瞎猜,以免苦了自己。」她的目光充满了鼓励。「去吧!无论如何,娘支持妳!」
珍宝得到亲情的支持,立刻化悲伤为力量。「我立刻就去!」
她必须弄清楚他的心意,否则她会心神不宁。
目送女儿飞奔而去的身影,珍宝的爹奇异的转头看妻子。「夫人,妳变得温情了。」
女人咧嘴一笑。「不这么演一下,她会给我们清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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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湖?颠峰客栈
毕逻宣打开门,终止了一阵疯狂的敲门声,映人眼帘的是意料之外的娇客。
「珍宝?」他低首,看她面带忧急,疑问道:「入夜了,妳怎么不在家休息?」
珍宝越过毕逻宣,探入房中一看,毕逻春正躺在床杨上,正好转眸瞧向她。
两人目光接触,霎时天崩地裂!
「他果然在你房里!」珍宝激动的脚步一颠。「我问过掌柜了,他说你们兄弟同住一房,我、我……」
「妳什么?」毕逻宣一头雾水。
「烦死人了。」毕逻春侧躺着,刻意半露香肩让细嫩的肌肤刺伤珍宝的双眼。
「哥,赶她走。」
珍宝瞪了毕逻春一眼,双手握住毕逻宣的一臂,强行拖他出了房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冲动的举止令他乱了步调。
「我问你,我是不是和毕逻春很像?」她站在客房外的长廊,面对毕逻宣,「你说实话!」
他手指抹过嘴唇,凝视她的圆眼,微笑道:「原来妳只是要问这件事呀!我还以为妳出什么事了。你们……确实很像,不只容貌像,连胡闹的神态及……」愚蠢的模样,分毫不差!
「呜哇……」珍宝如遭重创!「我不要!」
毕逻宣捏住她的嘴唇。「不愿和他相像?」他亲了亲她的鼻尖。「那不好,我偏偏喜欢妳这样。」
他喜欢毕逻春那样的人?珍宝听了他的话,一颗心沉到了谷低,脚下的地像是裂了一个大洞,让她跌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了。
「你……」她语不成句的。
毕逻宣疑惑的摸了摸她极度失望的脸颊。「珍宝,妳今天十分古怪……」手指触摸到她脸上细微的伤痕,他一顿,问道:「妳仍在为春儿抓伤妳而生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妳别跟他计较了。」
「你别再说了!」她不想听!
她没有力气生气,更没有心思计较!她宁可他关心她是否疼痛,而非教训毕逻春;可他,摸着她的伤口,问都不问她的感受。
「我问你,我若和他不像,你是否就不会喜欢我了?」
她的问题令毕逻宣一时无法响应,愣了片刻,可她急于知道答案的焦急样让他无法搪塞过去,于是他认真思索着──
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不会碰她;若无肌肤之亲,他不会感到她特别;心里没有她的位置,更不会产生感情,自然喜欢不了了。
「或许吧!」他偏好的女子外貌便像春儿一般的艳,要是看不顺眼,他又怎么会喜欢呢?
「我明白了……」珍宝恍惚了。
「明白什么?」毕逻宣直觉不对劲。小珍宝是个难以理解的人,稍不注意便会惹人误会,他吃过亏,知道她的话必须经过详细的分解,才有办法领会。
她这一折磨人的特点教他苦恼,却也莫名的吸引他,除了她,没人能将他弄得如此混乱!
「你早该说明的,我讨厌当别人的替身!」珍宝咆道。
毕逻宣还来不及追问,她已迅速逃离了客栈。
「珍宝?」他茫然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疑惑的问向毕逻春,「她在说什么,你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