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该死是吧?」雷极愤怒的开口。「雷极的新任情妇!」他念出标题,咬牙切齿的程度教人听了不寒而栗。
她看到标题果真这样写的,再回头看看雷极的反应……
老天!这真是太离谱了,他的情妇?他是有情妇,却不是她。这家报社也未免太会掰了吧?连她都可以硬掰成他的情妇,别笑掉人家大牙了。
这张照片……难道是下午她拿垃圾下楼到定点站丢时,被那些无聊至极的记者拍到的吧?
看来,这家报社是赚翻了!
「雷先生……」她怯懦的开口,发现他又是一脸冷漠。
雷极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冷酷无情地道:「喂,交代下去,我要那家报社在三天之内关门大吉。」
顾飞雨知道,她的老板会下这种决定,代表他现在正非常非常的不爽。
「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但是我有责任维护我的员工所有的权益,且不让妳受到伤害。」他对她勾起一抹笑痕,代表他不是在对她生气。
他居然是要保护她?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女人这么好,值得吗?顾飞雨不禁迷惘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发了一下呆。
「不用了,雷先生。」她笑着摇头。「如果是因为我,那就不需要让报社关门,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佣;可如果那些记者侮辱到您,那才是真正的罪过。我不值得您这么做,请您收回刚才的命令。」
「什么?」雷极一愣,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妳有丈夫和孩子,却被误为我的情妇,妳不会不高兴吗?」她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
丈夫和孩子?顾飞雨觉得奇怪,但没有问出口。「外界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谣言止于智者,我就当作没发生过,不当一回事就好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请的万能女佣果然不一样,连谣言都不怕。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会收回我的命令,我只能这么做来好好保护妳;毕竟妳是我请的女佣,侮辱妳就等于侮辱我。」他能让步,不过不能收回命令。
「我明天会再来整理,您今天晚上换洗的衣物和热咖啡我已经分别放置于浴室和厨房,请雷先生放心。」语毕,她收拾餐桌上的盘子和报纸,做着自己的工作。
雷极无话可说,虽看着报纸,心思却没有放在报纸上。
好一会儿,她才清洗完厨房。「我先去忙别的了。」四十五度的鞠躬,她很有礼貌的退下去准备放热水。
雷极愣愣的看着顾飞雨再度忙于工作,然后看着她将一切打理好;等到八点,向他道晚安,准时下班。
他也冷漠地说声晚安再见,褪下身上的衣服,让自己在偌大的浴池中泡澡。
他发现这间房子都是她的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喜欢这香味,因为这味道就像是他的镇定剂,他的毛躁和不安都在这香味下逐渐平抚。也许哪天该问问他的女佣,哪个牌子的香水这么好,连厌恶香水味的他都可以接受。
他的女佣很能干,又了解他。她甚至将他的生活作息都记起来,他的心思她也可以猜到七、八分,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但是,他对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粗心的将那唯一的一份履历表给扔了。
白痴!他骂自己。
她连他的前任情妇来挑衅大骂都可以用神爱世人似的婉转口气感化她,两个人甚至还抱在一起痛哭,活像一幅母女图……他的女佣太厉害了!
他得彻底了解她,他的员工在他面前都要透明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她的年纪到底多大?二十几、三十几、四十几?
也许他有必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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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他什么也没查到。
雷极回想两年前顾飞雨刚到他家帮佣的情形,想着想着,目光又忍不住瞟向那个一直在厨房忙进忙出的身影。
她来他家也有两年了,他却像两年前一样,对她所有的一切完全不知晓,只知道她的名字--顾飞雨。
一个连其真面目都不知道的人,他居然也能让她在他家工作两年,真是奇怪!
他很少仔细观察过她的长相,不过他也没有那种兴趣,一个穿著怪异的妇人,要引起他的兴趣还算挺难的。
说来真是好笑,两年前他立誓要揪出这女佣的一切,却在她翘班抗议之后,他就不敢再做这种冒险的举动。因为他还需要她,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次坠入昏天暗地之中;他还想过活,不会家务迫使他必须好好对待这万能的女佣。
「雷先生,早安。」日复一日,他天天听她机械式的问候。
「早。」雷极也冷漠的回话。
同样的牙套、同样的黑框眼镜、同样的樱桃小丸子围裙、花色不同的三角头巾和洋装,她的脚还是穿著木屐,头上还是顶着大波浪卷的糟糕发型,和两年前的她一模一样,也是操着一口台湾国语和他对话。
「今天休假啊?」顾飞雨笑着问。
「嗯。」
他一贯的冷漠又出现了,顾飞雨只能摇头。
一想到这一整天老板都会待在家里,她就全身不对劲。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是老板,是她的上司,上司待在自己家中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今天的中餐您要吃些什么?」她好心地问。
「不吃。我今天和人有约,等会儿就要出去了,妳不必忙。」雷极没有放下报纸,只是冷漠的交代道。
她的老板又怎么啦?「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回来?」
这两年来常常有这样的对话,他心情若是不好,连甩都不会甩她,放她一个人在这大屋子里穷极无聊;有时候更过分,连家都不回,害得她怕他没用餐,在家守到天亮,窝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不过,他还是照旧的和女人厮混,有时候还会把女人带回家里。
「可能不会,不过记得替我准备晚餐。」他好狠毒,心情不好就这样交代,因为他知道,若是叫她准备晚餐,那她就会留下来一晚,等他回来替他热食物。
「可是……」她有所迟疑。
今天是她朋友结婚的日子,她原本想告假一天去帮忙,却担心他不会照顾自己而作罢,所以才想在五点钟提早下班,偏偏他却要她准备晚餐。
「有问题?」雷极冷冷的问。「那没关系,我今天就不回来了。」他难得用了这个狠招,那就是「虐待自己」,这么做顾飞雨一定会答应。
「雷先生,外面的伙食不好。」
「那大不了我吃便当。」
「雷先生……」她无力的恳求,「今晚是我朋友的婚宴--」
「推掉!」太可恶了!一个小小的婚宴要和他比?
「推掉?」她一愣,看着他像孩子般的任性。「不能推掉,雷先生……」
「我说推掉就推掉,哪来这么多废话?」他可以准许自己离开她的视线,却不准她离开自己半步。
「我……」顾飞雨一愣。一向冷静高贵的他居然对她吼?
「我说推掉,听到了没?」他绝对会气爆。她究竟把他摆在哪个位置?
以前他我行我素,她总是能捺着性子面对他无理的要求,这次她居然为了个小小的婚宴而拒绝他?雷极气爆了!
「雷先生……」顾飞雨试着和他讲道理。
「以前加班都没听妳丈夫孩子哼一声,现在不要用这个理由搪塞我。」他蓦地变回冷漠的他,断然拒绝她所有的辩解。
丈夫孩子?她哪来的丈夫孩子?「好吧!你先告诉我,今天早上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报纸上写了些什么吗?」她印象中的雷极冷静高贵,很少有这种反应。「还是报纸又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闻,又写到我和你了吗?」
「没有。」他只是在发神经而已。
「那今天早上为何生气?」
「这不算生气。」雷极淡淡的开口。
顾飞雨笑着点头。「你终于恢复正常了,雷先生。」
「妳休想我会准妳的假。」他漠然无情的打了回票。
「那好吧!你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她一定会在时间内赶回来。
雷极看着她的脸,看了好久。「等会儿出门,晚上……十一、二点回家。」这样说她会不会留下来?
「那我会在十点以前回到大厦,替你准备好晚餐,这总可以了吧?」她的老板最近很古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线。
他沉下脸。「说来说去妳还是要走!」她还真聪明,这种办法她也想得到。
「我不能因您而失信于朋友,真的很抱歉,雷先生……」她鞠躬致歉。
「我不准假就是不准!」雷极又大声咆哮。
顾飞雨冷静的笑着,「雷先生……」
她的老板最近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才会将所有的脾气全部发泄在这次的事件上;不过他的情妇和女朋友会很乐意帮助他,但是不包括她这个没没无名的女佣,她的身分太卑微了,要帮他解忧还没资格。
雷极绝对会被气死。「哪位朋友?我或许可以推掉约会跟妳过去--」
「不了,谢谢。」顾飞雨马上回绝,连他的话都没听完。
他的脸马上垮下来。她给他吃闭门羹!
「我是说,您去了……我要忙的是女孩子的事,不需要您来帮忙。」
她很婉转的告诉他,但他的表情就是不信任。
「妳非常不想让我跟。」
「没有。」再过三十秒,她的老板就要准备开炮发飙。
「我不准!」果真发飙了,三十秒准确无误。「别忘了妳是我的员工。」雷极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火气,硬是要她屈服。
「我的确是妳的员工。」顾飞雨很平静。「不过我真的得请假……」如果他再骂下去,她也许有可能会哭出来。
他很冷静,真的很冷静,不过却很想杀人。「那妳就去吧,如果累的话,我的晚餐就不用妳来处理了。」好象很宽容大量,但却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会先将事情处理好。」她微笑着,因为她的老板恢复正常,不再发疯了。
雷极就这样一直瞪着投身于工作中的顾飞雨,思索着刚才的火气是从哪里来。
因为她?老天,她也四十好几了,有丈夫、有孩子,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因为工作吧!他又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过不了多久,雷极就开着他的银色保时捷呼啸而去,决定要将所有的一切拋诸脑后。
等到雷极离开,顾飞雨才关上门。
五点的婚宴、十点要回来替雷先生准备晚餐……好在今天是周日,晚上她不用去酒吧工作,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将翻译社交给她的工作做好。
没有人知道,她一天兼三个工作,从早到晚可以说是忙死了。
他还真是「物」尽其用,连他的员工都要压榨到干为止。顾飞雨摇头无奈的笑了,确定打理好了一切,她才放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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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雨甫进雷极家的大门,就看到一路丢的西装、衬衫、内衣……还有套装、女性内衣、内裤!
雷先生又把女人给带回家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一路捡着乱丢的衣物。
雷极听到开门声,十点无误,她果然准时到家。
他躺在女人的怀中并没有睡,只是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钟,希望她不要食言。
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食言,上班连一秒都不差的人,这个小小的约定怎么可能会迟到。他冷笑,她看到那满地的衣物了吧?这一幕也够刺激她了吧?
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反应好象是她的情人?一个反应过度、乱吃飞醋的情人?真是莫名其妙!
他起身,翻出衣物开始着装。
「怎么了?」他身边的女人打着呵欠,瞇着眼问他。
「滚出我家。」他从八点就回来了,一直和这女人演戏演到十点。为了吃顾飞雨准备的晚餐,他还饿着肚子,心情正不高兴呢。他受够了!
「什么!」女人尖声叫嚷,看着他冷静的穿上衣物。
他甫开门,就看到顾飞雨笑容满面的将女人的衣物折叠好捧着。
「她是谁?」好丑!戴着牙套,顶着一头恐怖的头发,还有那可笑的服装。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和雷极扯上关系。
「妳管她是谁。」雷极将顾飞雨手中的衣服丢往床铺,然后拉着顾飞雨就往厨房去。
「我的晚餐呢?」
「我还在准备。」这么快就要吃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出食物给他。
「快点。」说完,他又折返主卧室,对房内的女人大吼:「快点滚出我家!」他受够了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再不赶快走他就要撵人了!
「极,你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女人声泪俱下地问他。
「因为妳只是配合我演一场戏就好了。」雷极从西装暗袋中抽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女人马上又变了个嘴脸,笑瞇瞇的穿好衣服走人。
雷极转身走到厨房,他以为顾飞雨会追问刚才的事情,没想到她却笑容可掬的跟他哈拉今天的新闻和一堆艺人的绯闻,以及今天婚宴上的事,根本没发现他都没在听。
「妳怎么都不问?」他看着她,发现自己竟像迫切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小男孩。
「问什么?」她反问,笑得十分可爱。
雷极摇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扮演小丑,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她却连理都不理。
他随即又变回那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他的理性阻止他继续白痴下去。
他到底在干嘛?他甚至发觉自己开始在讨好她。多荒谬的想法!那就好象在讨好自己的情人、自己的老婆;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放纵自己这种怪异的行为!
雷极告诉自己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起居,和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已经有了孩子和丈夫。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母爱?不可能!他的母亲还健在,双亲和他的感情非常差;为了手足之情?天知道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攀亲带故的复杂关系。那他到底要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她摆出一张臭脸,更发现自己不能对她冷漠,她对他的影响力真可谓无远弗届,大到可以干扰他的正常生活作息。
他二十七岁了,怎么可能对一个大他二十岁的中年女人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和反应?她可真行!女性公敌的他居然也会有这种反应?
「没事了,妳回家吧!」他连晚餐都没吃几口就要赶她回家。
「但是我要清洗碗盘--」
「明天再洗。」雷极起身直接走进浴室,一手扭开莲蓬头的开关,让冷水直接冲击着他的神经。
而他的怪异行径却让顾飞雨一阵胆战心惊。
她老板今天发疯的频率还真是多。她摇头,踱回他房间替他拿出浴袍和内裤。
「雷先生,浴袍和内裤我帮您摆在门口,您自己拿。」这也很是婉转的告诉他,她现在准备照他的意思--回家。
她放下浴袍没多久,才刚转身,雷极用力的开门声就自她背后传来,拿了浴袍后又甩上门。
巨大的关门声告诉顾飞雨,明天有她受的了。
反正这也不是一两次了,最近雷先生发疯的次数骤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安,雷先生。」她道过晚安后,拿着钥匙便转身离去。
雷极大吼着,企图让水声掩盖过去,却躲不过顾飞雨的耳朵。
她的老板今天不爽的原因太多太多了,大概是因为工作和女伴。
顾飞雨在关上大门时仍是不解的想着,却没想过自己是最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