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人。
朝颜非常了解,她和须句怀不会只有单纯的牵扯。
她的人生不是自己的,更可怕的是,她竟愿意顺服——他不只刻下印记,也对她下了咒语。
日渐出落的美丽使她身边逐渐出现倾慕的异性,她从不曾予人任何机会,连游深哲偶尔的邀约也必须推却。而对于哥哥的心情,游深怡是看得透彻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她拉住朝颜。
“我知道,那家伙很惹人嫌喔。”
“深怡。”她颇无奈的表情。
“不用客气,我也认为让你们认识是一项错误。游深哲的缺点实在太多了,嘴巴毒了点,品性也太差,小气巴拉,爱抠脚趾又不刷牙……”经她列举还真的不少,”难怪你敬而远之。”
“游大哥才没这样,你别毁谤他。”
“拜托,自个儿老哥我怎会不清楚,他那个性引不起你的兴趣,我早知道了。”她偏偏头,”不然,你不会连照几张相都要借机闪躲了。”
“深怡——”
“坦白说,他确实很欣赏你。”哎,真不想替游深哲说话,要不是他那副苦样……老天爷应该少绐她一点侧隐之心的。”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殷勤、有耐心。”
“我不值得。”两年了,朝颜自然体会得出游深哲的一片温情。
“你别低估自己的魅力。”连她看了都觉心动哩,一样十八岁,上帝真是不公平!
“不是这样子。”
“朝颜,我哥……不够好吗?”平心而论,游深哲外貌端俊、事业有成,人才内涵都算人中之龙。
“深怡,现在说这些太早,我们要准备联考。”
“考完就可以讨论了?”她显然想知道结果。
她摇头,还是干脆些比较好。 “我不敢高攀。”
“高攀?!”游深怡夸张怪叫,”我家哪里可以给你高攀啊?”门当户对还勉强说不定。
“你一定要问吗?”她是可以告诉她的。
“朝颜……”怎么那么严肃的表情?
“我告诉过你上次看到的那栋大宅子只是我寄住的地方,那不是韬光之语,是真的,我四年前被人收养后才住进那里。”
“那又如何?”
“我是孤儿。”她轻轻清晰地说,等待游深怡可能的反应。
游深怡果然不说话了,安静了许久。
然后,她的声音比她更轻、更清晰,”你觉得我会看不起你?”
朝颜正视她,手臂被拧了一记。”好疼!”
“我是看不起你,你把我当成这种人!”
“深怡,你应该明了我的心境。”
“对。我是很意外,不过孤儿就不是人吗?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讲?这就是你的理由?”根本不成理由!”我告诉你,我爸三岁就死爹、五岁就没娘,他也是白手起家苦出来的。”
“不光是这样。”
“好吧,你一次说明白,我好回去交代,教游深哲心甘情愿死了这条心。”她已经看出老哥大抵没指望了。
朝颜深吸一口气,”对游大哥,我只当朋友看,不可能有别的想法。此外,我也欠我的收养人人情,我一辈子不会谈恋爱,因为我的 ‘以后’都属于他。”
“你说什么?”她有没有听错?开哪门子的玩笑!岂有此理,他买奴隶啊!”游深怡气愤地叫,第一次听闻有这种 “善心人士”,她要去告他!
“你不要激动。”
“我干嘛不激动,你被骗了知不知道?”没道理呀,朝颜拿第一名毕业的,怎么可能这么笨,用几年的恩德换一生。
对方根本稳赚不赔。啧,八成是个色老头!她愈想愈为朝颜担忧。
“深怡,”朝颜按住她,正色而认真,说出来只是让她了解,并无法改变状况。”我们己经有约定了。”
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在朝颜似水莹亮的眼中,仿佛闪烁着一种沉陷的波动。
“你……傻瓜。”
学校、科系都是须句怀作的决定,放榜这天晚上,他带她参加一场私人宴会,让她正式对外阳光。
“从现在开始这些将是你的生活环境之一,必须学习适应。”他执起她的手,牵她步进会场。
她十八岁了,一步一步接近他的设定,甚至跨越他原先的预期,须句怀的眼光落在朝颜身上,她今晚的小礼服也是他挑选的,蕾丝滚边的黑紫绸缎,莹白的珍珠在边缘练成点点星芒,贴身的设计完整呈现出她细致姣美的身段,梳起的花髻也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清艳的质韵,每看一眼,他眸中的瞳色就更加深一些。
超出他的预期大多了,这抹影子,会变成焦点。
朝颜环视面前川流往来的衣香鬓影、富贵名流,豪门欢宴对她来说尚嫌陌生,她浏览四周之后看向须句怀,他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手指移握上她的腰。
她红了红脸,粉嫣的肤色更为动人。
“须句总裁,荣幸荣幸!”晚宴主人挺着圆滚身躯过来招呼贵客。
须句怀挂上圆滑客气的笑容,”恭喜你陈董,伉俪情深哪。”
“哪里!老夫老妻了。”他和夫人相视一笑,今天的宴会正是为了庆祝二十磁婚的纪念。
“哎哟,好可爱的小姐。”女主人一眼就注意到朝颜,赏宝似她。 “怎么从来没见过?”
须句怀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相当浓烈的占有意味,很社交地调笑说:”她是我的秘密武器。”
陈董夫妇闻言都笑了出来,显然十分适应这样暗示性的语言,只有朝颜一张薄脸在那尴尬。
“好手腕,可别害卜小姐吃醋才好。”钰蕾和须句这两年早已是上流社交圈半公开的一对,不过……男人嘛!特别是像他这样的背景,不会有人对他另携女伴赴宴感觉奇怪。
须句怀只是微笑,简短应付了几句后带着朝颜往其他宾客聚集的方向走去,沿途不断停下与业界的熟人寒暄。
她接过他递来的鸡尾酒,透明粉红的汁液旋回在高脚玻璃杯里,带着诱人的晶莹,她浅饮一口,冰冰凉凉的樱桃味。
“怎么了?”他侧身,见她直勾勾望着自己。
“你戴着面具。”他明明不是一个热络的人。那些招呼显得好浮应。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
她别开眼,看向周围的人。
他轻哼, “不喜欢吧,所以我要你学习适应。”以后要见识的还多着。
她对自己一点也没有信心。
“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
“朋友?”他笑得讽刺,对这名词显得相当不以为然。”你问了个笨问题,而且我很久以前就回答过了。”
“你……不会寂寞吗?”她一直观察着他。
他扳过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眼中的熠亮。”我有你就够了。”
朝颜觉得身体正随着他的眸光燃烧生热,失措地推开他的手。最近愈来愈明显了,看着须句怀,心跳节奏就不能控制地加快,伴随这反应而来的,是一种对自己深深的无奈。
他捉住她的手,”所以,你也不需要太多无聊的友谊。”
他只用简单几个宇便能精准袭入她心坎,撩动她的纯情,可是对他来说,她只是他的一件私有物?
“我只有深怡。”须句怀知道的,而这也是他的界限。
“大学里的蜜蜂可不少,小心一点,别被沾上。”除非T大的男生眼晴瞎了,她这样一朵花是不可能不招盯惹的,他事先告诫,好防范未然。
“你高估我了。”
“有没有开学后你就会见识到了,我只要你记得我的话。”
“是。”她己经习掼了用这个字回覆他。
其实不必他提醒,对于拒绝异性,朝颜早就深具经验。
须句怀的薄唇满意地轻勾,忽然拈起一块甜点强迫喂进她口中, “奖励你,你今晚的表现很好。”
她错愕地咽下蛋糕,一些奶油残留在嘴边,他用拇指抹去,替她吃掉。
看他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她的心跳又失速了……
他逗弄地按捏她的嫩颊,玩趣般亲昵。
偶尔,他们会像这样不设距离。
朝颜却觉得他更让人着迷,事实也是如此,周遭不少美目秋波是流连在须句怀身上的,他年轻俊朗,体魄英挺,风度翩翩,何况多金——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非常吃得开。
秀逸的嘴唇轻抿。
“别这样。”
他没有放手,反而很有心情享受她羞窘的模样,他喜欢有她作陪的夜宴,不再那么虚矫得难以忍受。
“好多人在看。”她没法将那些眼光视为无物,不自在地说。
他眄睨四周,”让她们看,我就是带你出来露脸的。”这个圈子很快就会空出一个位置让她立足。
朝颜感觉出目光从须句像转移到她身上,窃窃议论。
“怕?你以后就会习惯了。”他抚过她粉皙的颈项,带她到人迹较稀散的角落。
为她铺设的前方,究竟是什么样的路?
“哟呵,这不是咱们怀儿吗?”一声尖锐的嗓音冒出。
须句怀的脸色瞬间黯沉,闲兴尽消。
朝颜侧身,看见一位衣饰华丽的贵妇走近,旁边跟着个中年男子,形貌木讷畏缩。
李刘玉热络地摆着笑,耳垂上的珠翠夸张地左右晃动。”真巧可不是,好久没见了,婶婶常念着你呢。瞧瞧,愈长愈俊了。”
“表叔,表婶。”须句怀漠凉的语调完全没有称呼里应有的感情,反而像在讽刺李刘玉假意的热络。
他根本不承认这些早切断关系的亲戚。
李刘玉也明白他的话意,笑脸僵了些,但又立即回热。她也不是闲人!四年前虽然争夺财产不成,可须句家雄厚的财势背景还是教人觊觎的,她哪舍得和须句怀断绝关系,冲着还是亲戚这层,捞点抽水好处的念头从来没断过。
“哎呀,口气这么生疏,看样子大家以后还得互相多走动走动才行,是不?”
“那就不必了。”
一头冷水直兜而下,还真教她笑得难堪。
简直……跟那薄情无义的死老头一模一样!
“也对,你公司忙嘛。”她尴尬她替自己找台阶下,顺便将话题一转。 “听说这次 ‘星马’案的结构工程要找新的包商合作?”
须句怀冷眼不语。
“唉,当初表婶就看好你一定能让老爷子苦心经营的心血更往上一层楼,我果然没看错,‘须句’光今年上半年度的营收就够教人眼红的,由你们发下来的案子利润自然是没话说,有不少公司在竞争吧?”
“你想说什么?”跟她多耗一分,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李刘玉推推身旁的丈夫,示意他有所动作,别老教她烘着脸唱独脚戏,一边则笑笑,”怀儿,你也知道,这几年不景气,营造业惨淡,你表叔的建设公司经营得不太顺利,我说好歹都是亲戚嘛…”这么热络巴结的态度当然不是平白无故。
李昌接到太座的指示颇为为难,又畏于雌威,只得拉下老脸为自个儿的无能寻求帮助。”怀儿,表叔的公司这次就请你多帮帮忙了。”
对须句怀来说,这样趋炎附势、攀亲带故走后门的嘴脸己经看多了,完全无动于衷。
“这对你是举手之劳,不为难吧?”
“招标是采公开作业,没有内定名单,我无权作主。”随便带过几句,已是相当明白的答案。
“你——”真这么绝情!
“呵,我说堂堂李氏,什么时候也落到向后生小辈低声下气的地步了啊?”幸灾乐祸的声音掺
合进来。钟芬芬领着一双儿女,不甘示弱地加入,她也清楚须句怀的好处,怎能让李刘玉那女人占了上风。
“要说工程承包,我们姚家在业界的名气可比李氏响亮得多,想走后门也不光掂掂自己的斤两。”她刻薄地说。
“钟芬芬,你又来搅什么局!”李刘玉一见她就咬牙切齿。
“谁搅局了?李氏本来就只剩副空壳子,倒闭是迟早的事,哪个人不晓得?兴瑞,妙仪,是吧?”不忘寻求儿女附议。
姚兴瑞、姚妙仪是一对双生姐弟,长须句怀一岁。 弟弟样貌、体格都很普通,黄中泛白的肤色是不甚健康的,连带使眼晴看起来也含着浊色,第一眼就不讨喜;姚妙仪就不同了,她承袭了母系基因的艳丽,十足十的美人胚,身材高姚惹火,裹在银色露背礼服里相当抢眼,手指一勾轻易地就能征服男人,而她的眼神也有这样的野心。
她的眼睛,一看到须句怀便移不开了。
想不到这个表弟竟如此俊魅,她惊异又惊叹。
“是啊。”姚兴瑞讥嘲的表情同母亲一样。
李刘玉的脸色又青又白,气到极点,涨成血红。
“怀,这是你表哥、表姐,小时候见过面的,没印象了吧?阿姨特地带他们过来大家叙叙旧。兴瑞现在也在搞建设,对这次‘星马’案他很有兴趣。”钟芬芬转向须句怀,目的竟和李刘玉一样。
“少来了,姚家又风光到哪去?照照镜子,还不像条哈巴狗!”李刘玉冷笑。
“哼,好歹总是强过你!”
“姓钟的——”
朝颜站在须句怀身旁,看两个贵妇模样的女人像老母鸡一般相互骂嚣,而须句怀只是冰冷麻木地旁观。
洪水猛兽哪比得上人类贪邪的恶灵棗 她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这些所谓的亲戚长辈只想争他身上的利益而已,怎不教人觉得恶心。
须句怀看向朝颜,像在无言地问她:你还觉得我需要朋友?
她能怎么说呢?
“你们在干什么!”忿然的喝止声出现,截断了难看的画面。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卜家大小姐。”钟芬芬斜眼,撇着嘴道。
卜钰蕾站到须句怀身前,护卫地说:”不要烦他!”
“你凭什么资格说话,你父亲都得敬我三分了,何况是你这丫头,想想你的身分。”
“我现在的身分是总裁特助,是须句集团的人,并且参与这次的工程筛选,你们想得标尽管拿出实力竞争,不要这时候才攀裙带关系。”她毫不畏惧地反驳。
“你……反了、反了,我们本来就是亲戚,哪像你卜家,讲得好听是家臣,说穿了不过是外来的狗!”李刘玉骂她。
“无耻。”卜钰蕾不为自己受的羞辱屈债,心里只替这些人对须句怀的态度气怒不平。”你们以前当他是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现在才又为了利益奉承又算什么!”
瘟疫?
朝颜望了须句杯一眼,只见他眼下极细微的一丝颤动,一闪即逝,又回归原来的冷淡,让人以为是错觉。
被她这么一说,两方人马竟都心虚地面面相觑。
“你这女人不要太过分!”
“算了。”钟芬芬拉住儿子,瞪着卜钰蕾。”你也不用得意,跟须句家牵连过密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眼尾一扫连朝颜一同算进去,深切重复道:”都不会!”
那一声仿若诅咒,阴恶地淬寒。
“怀,别理她的胡言乱语。”瞠视着他们离去,卜钰蕾转身轻声对须句怀说。
“我不会。”他的声音就像脸色一样平淡,深沉得不现一丝涟漪。
她安心地微笑,眸波流转,旋起意外,看他身旁的人。
“你是……朝颜?”
“蕾姐。”
“好久不见了!真高兴你还记得我,你长大许多,也变漂亮了。”卜钰蕾笑吟吟的。
“蕾姐更美。”确实,卜钰蕾一身湖绿色银绣晚装,完全衬出她的高雅绝姿。
她客气地摇摇头,受了赞赏的赫颜。
“钰蕾,卜叔呢?”
“爸爸在另一边,被几位大老缠住了,正等你过去呢。”她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若非母亲近日身体微恙不克出席,她今天的男伴应该是须句怀,从方才一抵会场她就寻找着他,才会正好介入刚刚的场面。
须句怀转向朝颜,对她说:”你先待在这,别乱走。”陈家的露天会场占地数百坪,他不想待会儿找不着人。
朝颜的眼光不由自主落在卜钰蕾攀绕在他臂肘上的手,及她脸上、眼中的盈甜自然。都印证了陈董夫妇调侃的话。
“抱歉罗,朝颜,冷落你一会儿。”卜钰蕾不好意思地跟她告罪。
须句怀只静静看着她,用眼神示意他所说的话,然后偕着卜钰蕾穿过会场。
朝颜心底升起一阵难受,是很不期然的。
他明明说过,他没有朋友……
难受缓缓转成模糊熟悉的刺疼,让她不舒服。
“没想到你会带她来。”终于,卜钰蕾忍不住好奇地开口。她以为须句怀根本不会留意这女孩的存在,他绐她的感觉一直是如此,漫不经心、视若无睹,遑论还带她参加宴会了。
他虽孤冷,但绝绝对对不缺女伴的,社交圈内不知多少名媛千金殷望着他,并不需要就地取材找上朝颜这个寄居的小女孩,也难怪卜钰蕾觉得好奇。
难道只是一时新奇,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须句怀的眼晴看着前方,”你以后会常常见到她的。”
“怀?”她听不懂。
“关老!何董!”
“须句总裁,难得难得!”
他陆续加入卜明达与几位政经大老的谈话圈圈,而卜钰蕾也适时扮演好自己的现任角色,成为沉默聆听的贴身助理。月夜浪漫,和风怡凉,交响乐团轻轻奏起德弗乍克的小步舞曲。
朝颜放下酒杯,发现虽然一个人站在角落也未必安宁,那柔扬的乐声真美,以致她必须推拒一一前来邀舞的男士。
没想到须句怀会离开这么久,留她孤孤单单的,成为四周最落寞的一抹影子。
再次见到卜钰蕾,感觉和前两回一样。她不希望如此,却仍是让那郁闷袭住。
她看得出须句怀对她的温柔。
我有你就够了——他为何还要这么说呢?
“不知道换我试试会不会成功?”
她倏然回神,为这声音。”游大哥!”
游深哲闲适爽朗的面容永远如此亲和。”这么美的月色、这么棒的音乐,不跳支舞岂不浪费,小姐,赏个脸吧?”
朝颜没有反应,眼神是忌讳而歉意的。
看她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敛了些,却是理解的。”你的事,深怡跟我说了。”
“游大哥……”
“别这么歉疚的表情,你又不欠我。”他说,很有风度。 “我明白。”感情这件事本就不能勉强。
朝颜低下头。
游深哲将心中的落寞收起,看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倒是我那妹子才麻烦,你别低头了,我现在比你还抬不起头来,末战即败,我这笑柄已经娱乐她好几天了。”难得被游深怡逮到他的笑话,别说安慰了,那妮子想到的只有雪上加霜,狠狠耻笑了他一番。
这确实是深怡会做的事。朝颜同情地看他,只见游深哲眨眨眼,又叹了声。
“好难过啊,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人缘好差,都没有人肯安慰。”语毕,又看她。
她被他看着看着,终于忍俊不住,伸出了手。
“可是我不会跳舞。”
“没问题,跟着我!”
“一曲喔。”只跳几分钟,她想须句怀还不会回来。
“我的荣幸,来!”他满足地笑了。
她大胆违拗了须句怀的叮嘱,随游深哲加入中央舞池。或许,朝颜自己想,她是有一点点故意的。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游大哥。”
“是啊,真是不错的巧合。”他引领着她,“看,不难吧,你有天分喔。”
两人的脚步很完美地配合。
“我会等的。”他突然说。
声音微低又夹杂着乐曲,朝颜听得不是很清楚。”嗯?”
游深哲没有重复,反而若有所思地问道:”刚刚看你一个人站在角落,似乎不大愉快的样子。”
“会吗?”她轻怔,不晓得自己的模样这么明显。
“你在等人,男伴?”他知道一定有人陪她。
“我的收养人,他有事先暂时离开。”朝颜坦白说。
“我没料错的话,他是不是……须句怀?”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他!”游深哲的眼光落向她后方,皱起眉,有些不明所以。
朝颜听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身子跟着一僵。不知何时,须句怀已摆脱卜钰蕾回到原来的地方,冷眼穿越舞池俪影看她和游深哲的轻舞言欢。
“他好像比你更不愉快的样子,我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当举止吧?”素闻须句总裁性情古怪,想来是真,他居然会是朝颜的收养人,未免太年轻了!游深哲颔首回迎,心里不解。
须句怀完全不动,冷冷直视着朝颜,直到乐曲结束。
她明白今晚的和谐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