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谷英琪和颜克典在一起时,通常在做什么?
星期五,吃药膳火锅。
星期六,吃奶茶火锅。
那星期日吃什么呢?
对不起,今天对谷英琪而言,是个神圣而特殊的日子。所以,她不出门。
若有任何「闲杂人等」想打扰她,凡事请自理!
此时,谷英琪十坪大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零食和三种以上的饮料;电视外接的立体喇叭中,正震撼地传出痛苦的哀号声;四十二吋的液晶电视里,两名戴着诡怪面具的魁梧男子正在摔角场上,你践我踏地互相厮杀着,时而一记炸弹摔,时而一记旋风落下技,汗水和血液在场上四处飞溅,血淋淋地让人不忍注视。
谷英琪缩在大沙发里,一手捧着酥皮奶油泡芙吃得津津有味,一手则拿着听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高中同学玲玲聊着天。
「英琪啊,妳和颜克典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玲玲问道。
「在包子店认识的,他跟我抢包子。」
谷英琪把酥皮泡芙里的奶油抿到嘴里,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双眼如炬地盯着电视上的摔角决赛。
「真的假的?」玲玲尖声问。
「真的。那家包子店生意好到不行,每天只出炉三次。我那次去晚了,只剩下一笼,而那个男人居然死皮赖脸地要求我分半笼给他。」谷英琪不屑地瞄了一眼地毯上的那个银灰色身影。
「妳一定没分给他对不对?」玲玲相当清楚,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如一根好吃的鸡腿。
「当然。」谷英琪瞪大眼,用脚踹开在她面前晃动的颀长人影。
「那后来呢?」玲玲感兴趣地又问。
「那个无耻男厚脸皮地告诉老板说,他一下飞机之后,连家都还没回,就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买包子。」谷英琪抽了一张面纸,拭去唇上的奶油。
「结果呢?」
「老板是女的,只差没跪下来求我把包子送给他。」谷英琪不屑地扁了下嘴,双眼因为电视里一记漂亮扼颈技而冒出火花。
「哈,就算老板是男的,也会把包子给他的。」玲玲幽幽地说道。
「喂!妳是谁的朋友啊?」她对着无线电话啐了一声。
「颜克典魅力,常人无法挡嘛。」玲玲娇羞地笑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那后来呢?」
「我站在店门骑楼下跟他理论,手里还拿着钱包,刚好有一台摩托车经过,硬是抢走了我的钱包,颜克典还算带种,直接就跳上他那台骚包重型机车,三分钟后就把对方拦了下来……妳等一下!」
谷英琪从眼角余光发现那道银色身影要进攻她的芥末洋芋片,她抓着无线电话,一个飞身向前,成功地抢回了她的零食。
「然后呢?然后呢?颜克典有没有狠狠地修理对方?」玲玲兴奋的语气,活像她才是当事人一样。
「没有,把对方踢到流鼻血的人是我。」谷英琪咬着洋芋片,慢条斯理地说。「结果,颜克典从那次之后就一直缠着我了。」
「很可疑噢。他如果对妳没有意思,干嘛一直缠着妳?妳和他之间,当真一点火花都没有?」玲玲的口气像是发现侏罗纪恐龙再现台湾。
「火花?」谷英琪仰起下颚,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扁他的时候,他通常是眼冒金星比较多。」
「妳居然敢扁他?」玲玲尖叫出声,一副想按铃申告的样子。
「对,我还敢踢他。」说完,她立刻伸出长腿,往前一踢──
颜克典坐在地板上看书看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地被人踹倒。
他愤愤地起身,怒不可抑地瞪着谷英琪,只看见她双眼发直地直盯电视。
「撞他、撞他、压扁他啊!搞什么!逊毙了!」谷英琪朝着电视机比出中指。
「谷英琪!跟我讲话专心一点啦!妳有没有空?要不要找颜克典来『天堂』坐坐?」玲玲对着电话大吼着。
「我没空去,新的摔角天王要产生了啦!妳有事的话,自己跟他说。」谷英琪直接把无线电话丢到颜克典身上。
「我不在。」颜克典把无线电话丢回她身上。
「那你自己告诉玲玲。」谷英琪再次把无线电话扔到他身上,连瞄都没瞄他一眼。
她整个人完全随着摔角节目进行到最后高潮而热血沸腾着,抓起一颗长抱枕,用膝盖扼住抱枕的中心点,手肘则把抱枕的上半部往另一个方向拉扯。
颜克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抓着无线电话却敢怒不敢言。他现在根本不敢靠近她方圆百里,就怕她的拳脚不长眼,把他踢了个鼻青脸肿。
他瞪着电话,哀怨地长叹了一声,才把无线电话放到脸颊边。「妳好,我是颜克典。」他声调高贵、气度不凡,绝对不会被旁边这个疯女人影响。
谷英琪清楚地听到话筒那端传来的倒抽气声,可惜电视上的必杀绝技已经出手,她根本没空分神去听玲玲和颜克典说了什么。
「给他一记颈后摔,凤凰落下必杀绝技,勾住他的颈子,砍杀他!死!」她站在沙发上,随着电视的欢声雷动而大吼大叫,紧接着,她狂吼一声:「I……win!」颇有女泰山姿态,然后咚地一声,从沙发跳到地板上。
颜克典整个人弹跳起身,先是被她发出的巨响吓了一大跳,继而又被她脸上龇牙咧嘴的怪异笑容再吓了一跳。
听闻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他望着她问:「谷英琪『小姐』,玲玲约我们一起去天堂PUB,要不要去?」
谷英琪的偶像打赢了比赛,现在心情大好,顺手就抢过了无线电话。
「玲玲,我先说好喔,这男人在外头吃饭拉屎全不关我的事,万一妳死在他手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负责任的。」她不客气地大声说道,「那男人只想要一夜情,这样妳也甘愿被作践?」
「能够和心目中完美的男人有一夜情,怎能算是被作践……」玲玲的声音听起来像飞上了天。
「对啦!依照妳们这群恶女对他的饥渴程度,被作践的人的确可能是他。」谷英琪没好气地说。
「谷英琪!」玲玲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起来。
「反正,我话先说在前头,他是标准的烂人一个。」谷英琪的表情随着电视上冠军的绕行全场而眉飞色舞。
颜克典却趁机反踢了下她的脚,对于她骂他骂得这么没有诚意一事,感到十分不满。
「英琪,人家颜克典是国内一流的舞者,而且还是国际舞台的常客,妳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话来污蔑他?」玲玲娇嗔道。
「颜克典的丰功伟业──关我屁事!」谷英琪言毕,还不忘用嘴发出一声放屁的「噗」声。
颜克典扁着嘴,用双手遮住脸,怕自己会忍不住为她痛哭出声。
好好的一个女人,不注意打扮就算了,偏偏还老爱做出一些丑化自己的动作,而且那些动作还粗鲁到让身为男人的他都觉得汗颜。
谷英琪奇怪地看了地板上那个近乎抽搐、痉挛的「国际舞台常客」一眼。怪了,她又不是真的放屁,他干嘛一副被臭屁熏昏的样子?
「英琪,我真的觉得很奇怪……」玲玲的声音充满了无限苦恼。「颜克典为什么会把妳当成好朋友?妳问他,问他嘛──」
谷英琪闻言,眉头一拧。
她脸庞猛地往左边一偏,盯了颜克典三秒钟。蓦地,她的脸庞又突然往右一斜,继续打量着他。
颜克典被看得寒毛直竖,频打冷颤。他急忙跳起身,察看自己是否不知死活地压到了她的食物。
「玲玲……妳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满值得深入思考的。」谷英琪盘腿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直盯着眼前脸色越益铁青的俊美男子。「我是越想越觉得奇怪……等我找到答案了再告诉妳。再见。」
「喂……那你们到底要不要过来PUB啊?」玲玲急了,显然旁边有人在催促。
「不知道啦!」谷英琪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她双臂交叉在胸前,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克典。
这家伙今天穿了深灰色条纹衬衫,套了件枣红色针织外套,耳朵上还挂了一只裸钻耳环。外貌虽然是她不爱的那种俊美型男子,可是她真的很难否认,他实在是眉目如画……呃……这样形容对吗?
这家伙的轮廓嘛,细致地像个女人;眼睛嘛,差不多就是少女漫画的男主角那一型;嘴巴嘛,她倒还满欣赏的,宽厚柔软地像法式糕点。
好吧,说正格的,要不是她平常比较爱看恐怖漫画,这种类型的男人其实也算赏心悦目啦。
「颜克典,我问你──」谷英琪气势如虹地朝着他逼近,眉毛怀疑地拧成一团。「你干嘛没事就喜欢来找我?」
「因为我在台湾没有朋友啊。」颜克典被逼到沙发边,看着她一脸的正经,却差点失笑出声。
他们都已经认识一年了,她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嫌太迟吗?
她不以为然地仰头大笑数声。「见鬼了,每次在报纸上,你旁边的『朋友』都不一样,你的朋友应该有一堆才对。」
「那些女人和妳不一样,她们只是一种情欲的宣泄。」颜克典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模样就像个浪子。
「那我是什么?」她双臂交握在胸前,前进时还抖了两下腿。
「妳是我情感的宣泄,是唯一能够看到我真面目的人。」他自在地盘腿坐在地上,对她笑得很是纯真无邪。
「为什么?」谷英琪双手扠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神奇。
「我交朋友凭的全是直觉,和什么家世、背景、兴趣、嗜好是完全无关。妳那副屌样子,就对了我交朋友的胃口,加上妳是唯一不把我当男人的女人,所以我当下就决定交妳这个朋友了。」颜克典直截了当地说。
「哈,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把男人当男人。」谷英琪放声大笑,眼睛鼻子全笑成一团。
「那妳把男人当成什么?」他好奇地问。
「贱人。」谷英琪转身走开,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冷掉的巧克力。
颜克典瞪着她的背影,震惊地定在原地。她……她刚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的脑子才有法子恢复了行动力。
「妳干嘛骂人?」
「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吗?我就不懂哩,『贱人』这两个字那么难听,电视剧干嘛没事就要把这两个字冠到女人身上,然后骂男人就是什么狗娘养的,那还不是又骂到女人!」她朝空挥拳,一记左勾、一记右勾,挥得又狠又疾。
颜克典十指交握地置于膝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激动的眼神。
他每次和她见面几乎都在吃吃喝喝,是很清楚她凶悍的个性没错,却从没料到她对「性别」会是这么偏激。
因为她天生惯于不平则鸣,或者……另有隐情?
颜克典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谷英琪,而她不但没有闪躲他的视线,反倒学他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样?你对我刚才的话有意见吗?」谷英琪朝他伸出中指,口气不善地说道:「不服气的话,我们来单挑啊。」
「谷医生,我对女性很尊重。我妈妈是我最崇拜的人;再者,我现在一肚子都是柳橙汁,不适合单挑这种剧烈运动。」颜克典的目光快速瞄过她呼吸急促的胸口,特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找人打架的口气向来都是玩笑似地,可这回脸颊却紧绷着,完全没有笑意。他不探人隐私,她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
谷英琪瞪着他唇边的笑容,她咬住唇,低喘出一口气──算这家伙上道,知道如何平息她的怒火。
妈妈被爸爸欺压了一辈子,她讨厌任何把女性当成第二性的人!
谷英琪干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戳他的脸皮,还啧啧有声地惊叹:「唉,本人长这么大还没碰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惊吓之余,还来不及反应,你就已经入侵本人的朋友地盘了。」
「拜托,那是我的台词吧?」颜克典扯下她的手指,也不客气地反戳她的眉心。「当初是谁为了要感谢我勇擒飞贼,二话不说就把我扯到豆浆店里吃吃喝喝一番,然后还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我们的恩怨至此一笔勾消』?喂,这种嚣张举动,可是只有我知己朋友才有的特殊权利。」
见她白细眉心被自己戳出了一抹粉红,他主动收了手,大笑着看她气势汹汹地想要全力反击的模样。
他承认,因为在过分纤细善感的舞者世界里打转了太久,他是从一开始就对她的豪爽另眼相待的。
「咦,说得好像你把我当成朋友很勉强一样!是谁星期日一早就自动拎了早餐,还带了书到我家来?是谁啊?你当我这里是公园──可以野餐、午睡兼看书报啊?」见他没有意思和她对打,她的黑眸只好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这位小姐,妳连我的早餐都吃掉了,没资格斥喝我吧?而且──阁下爱吃的那家提拉米苏蛋糕,明天会送货到我家,想吃的话,客气一点吧。」颜克典脱下了针织外套,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
提拉米苏!那入口即融的奶化香浓口感、那底层酥脆的手指饼干……谷英琪磨了两下牙,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突然觉得颜克典能到她家作客真是她的荣幸!
「哎呀……颜董先别气嘛。」谷英琪做作地摀住嘴巴,嗲出娇媚的笑声,笑到颜克典的鸡皮疙瘩全站了起来。
「妳是双面人吗?」颜克典忍住爆笑的冲动,嘴角却还是一阵抽搐。
「我是神力女超人。」谷英琪咚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弯膝挺身、握拳屈肘,做出健美先生展现肌肉的标准姿态。
颜克典大笑出声,笑到整个人在地板上打滚。
真是够了!如果让人知道他这个以优雅华丽舞姿见长的舞者,因为一个女人无聊的笑话而笑到四肢无力,那他的名声真是毁于一旦了。
可是好高兴啊!颜克典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顺手就要拿过她的方型抱枕放在颈下。
「拿我抱枕者死!」谷英琪见状,不客气地把他推到一边,奋力抢过抱枕。她的抱枕有她的味道,谁也不许碰。
颜克典侧了个身,支肘撑着脸庞,打量着眼前的短发女人。
其实,谷英琪长得不赖,黑眸圆亮、鼻型娇俏、双唇嫣红,而且,光是那一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就够让人想入非非了。
只是,其他女人的眼睛是水汪汪地睨人,她则是凶巴巴地瞪人,再怎么美丽的五官,也让那双眼混成了中性味道。
「谷英琪,妳谈过恋爱没?」实在好奇她会有什么样子的男朋友。
谷英琪扁着嘴,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谈过两次。第一次──十天;第二次──十五天。」她据实以答。
「怎么都这么短暂啊?」她的男友该不会都死于非命吧?颜克典打了个哆嗦。
「没法子,我的本性一出现,他们就像看到鬼一样地逃走了。你们男人哪,就是要那种草莓蛋糕型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种法国面包女人的好处。法国面包不但可以止饥,平常还可以拿来御敌打小偷。」原本说得很是义愤填膺的表情,到后来居然变成了满脸的垂涎。
颜克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怀疑她脑子结构真的有问题。她根本是用「吃」来形容她生命里的每一个片段嘛。
「法国面包稍微烤一下,再涂上香蒜奶油是那么的酥脆好吃,配浓汤更是可口,如果放点鹅肝酱,就更迷人了……」谷英琪没法子停止遐想,边说边咽口水。
「妳就是满脑子都是吃的,才会把男人吓跑的。」颜克典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认为她无药可救了。
「哪有?你就没被吓跑──」她从桌上的饼干盒里,拿了片苏打饼干止馋。
「拜托,那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把彼此当成异性过,好不好?」颜克典把她手里的饼干抢过来咬了一口。「这样也好啦,我至少拥有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女性朋友。妳知道,有时候魅力太惊人,也是一种困扰的。」他故意揶揄着她。「啊……SORRY,妳可能不知道。」
「是啊,我是不晓得魅力大大有什么问题,只知道力气太大,有时候是会出人命的。」谷英琪握手成拳,故意把指节弄得哔哔剥剥响。「你想试试人肉叉烧包的滋味吗?」
颜克典仰头长叹了一声。「妳真的很暴力耶,真不懂妳爸妈是怎么把妳养大的。」他摇头晃脑地说道。
谷英琪身子一僵,故意轻松地一耸肩,只是姿势有些不自然。「你没听过有其父必有其女吗?」
「哇──那你们家不会二十四小时都在上演全武行吧?」颜克典没注意到她表情的不自然,兀自开着玩笑。
「没错,我从小是被我爸当成沙包打大的。」谷英琪看着自己的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颜克典盯着她唇边扬起一道佯装坚强的笑容,不自觉地微张开嘴,声音却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要一想到她曾经被很残忍地对待过,就难过到无法言语。英琪这样倔强的女孩子,是会比常人更容易引人发怒的……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身躯却陡地打了个冷颤。
「英琪……」颜克典低声唤道,伸手想按住她的肩。
「干嘛啦?」谷英琪躲开他的手,状若无事地转过身,把桌上的泡芙空盒丢到垃圾桶里。
颜克典张开双臂,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她身后给了她一个超级大拥抱。
谷英琪被吓得动弹不得,整个人僵硬地像座石雕。
「我不会伤害妳的。」他放轻了说话语气。
「你在说废话吗?」谷英琪大笑出声,可惜笑声太过干涸,听起来实在有点凄风苦雨。「你如果会伤害我的话,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里吗?」
「对不起,我不该开什么上演全武行的残忍玩笑。」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拥得更牢。
谷英琪感觉他的温度从背后透进她的身躯里,那太过陌生的肢体接触,让她极不自在。
对她来说,男性天生在体力上的优势,是可怕的……
「颜克典,你干嘛这样肉麻兮兮的,演八点档连续剧啊?」她瞪着他环在她腰间的结实手臂,干嘎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妳。」颜克典用下颚抵着她的肩膀,让两人的呼吸频率慢慢地调和在一起。
他温暖的气息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干嘛安慰我?我现在可是金刚不坏之身了!」谷英琪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大声说道,随即转过身去,使力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颜克典凝视着她的脸,发现安静时候的她其实很瘦弱,一头拂在下巴两侧的乱糟糟短发和一双骨碌碌的大眼,让她像个该被保护的年轻女孩。
「妳……会因此而怕男人吗?」他心疼地问。
「不会,因为我一向只和打不过我的男人交往。」谷英琪一挑眉,诚实地回答。
他睁大了眼,想严肃地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可又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我说的是实话啊!」谷英琪双手扠腰,又是一脸想找人打架的表情。
太好了,气氛似乎又恢复正常了。她以前在家里已经演过太多次悲情剧码了,可不想现在又上演一回。
「我不是打不过妳喔。」颜克典慎重声明,嘴边依然噙着笑。
「如果这样能让你的男性自尊感到安慰一点的话,我不介意把我柔道两段的身分曝光。」谷英琪嘻皮笑脸地说着。
她一直不喜欢说家里的事情,正是因为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可他看起来接受度还不差,也没嘀嘀咕咕地尽说一些废话来安慰她。
「怪了,那妳怎么会爱看摔角?那种摔来揍去的镜头很暴力耶。」颜克典拧起眉,还是觉得她这个嗜好很不对劲。
「我看摔角,一开始是为了要克服我对壮男的心理恐惧。看久了之后,发现反正他们打不到我,也没什么好恐怖的;而且看两个大个子套好招之后,在场上撞来撞去的样子,愚蠢得很有趣。」谷英琪鼓起双颊,张牙舞爪地做出面目狰狞的表情。
颜克典浅浅一笑,低眸凝视着她,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英琪坚强得很可爱!
谷英琪拧起眉,不知道他干嘛猛瞧着自己,盯得她全身都不对劲了起来!他不会又想问什么吧?好好一个周末,她可不想把话题绕在她的童年打转。
「走吧,我们去『天堂』玩。」谷英琪跳起身,扯着他的手臂往大门走去。
「妳不是不想去吗?」他不解。
「我突然想起『天堂』的辣鸡翅和炸起士超级美味!你快点啦……」
「妳等一下啦!我的外套还没拿……喂……妳桌上的垃圾还没收……」
「留一些给蚂蚁吃……你是乌龟吗?慢吞吞的……」
「妳不要拉我的头发啦……」
兵荒马乱间,谷英琪又推又拉地把颜克典弄出门了,留下一室的寂寞,等待着主人再度回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