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庙会较远的僻静山坳处,有棵大槐树,绿叶繁茂,粗如壮年男子臂膀的枝桠,常常住满天空翱翔的过客。
今日大树梢飞来一名陌生的黑衣怪客,本欲上前警告驱离不速之客的槐树老大鹜鸟,锐利的禽眼对上来人的厉眸,立刻双翅一抖,另觅住所。
或许是感染了那名陌生客身上肃杀死寂的气息,槐树上的飞禽纷纷弃家逃难,而那名侵犯它们的陌生客,唇角竟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残忍却又孤绝的冷意。
黑衣、乌发,墨黑如夜的星眸,有一张令人惊艳,白皙无瑕容貌的少年,散发出来的气息,除了冷寂,仍是冷——因为,他的生命从未曾有过光与热。
阖上眼睫,孤寂的黑衣少年在浓密的叶影中,独自品尝萧索的风声。
忽地,小女娃拔尖高亢的哭声,传入他的耳膜,少年仿若无事般继续阖眼假寐。
但是,小女娃的肺活量太好,尖锐的哭喊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高亢,而且,越来越接近大槐树。
黑衣少年揪皱起两道长眉,面无表情的由大树上一跃而下,看也不看小女娃一眼,就要从她身畔绕道而过——可是,才一举步,就发现右脚黏了个脏兮兮的小女娃。
「放、手!」
小女娃被少年冰冷的声音吓得张大小嘴,一副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瞧她鼻涕眼泪全糊在脸上的狼狈模样,黑衣少年只觉得恶心,对她的喝令也更加严厉。
小女娃终于闭上嘴,小手也离开少年的身体。少年举步要走,却发现这回小手紧抱着他的左腿,在他微愣的当口,小女娃身手敏捷的爬到他身上,挂在腰际。
然后,当着他的脸,用力哭给他看,「哇——啊——啊——啊——」
少年无情地高举右手,凝聚力道,眼看就要往小女娃的天灵盖上拍落——
小女娃却伸长双臂攀什少年颈项,将泪水全数揉上少年的颈项。
恶心至极!
他该觉得讨厌才对,他该一掌了结打扰他安宁的小女娃的生命,可是——
好热……好热……小女娃身上竟有着比阳光更强烈的热力,不断的强行进入他的身躯里阴寒死寂的孤僻角落,让他的心窝莫名地泛起一股暖暖地波动。
他全身僵硬地托起小女娃的背脊,让她尽情的落泪。
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里安稳睡去,而寻找小女娃的声浪也逐步朝向大槐树,他才放下怀里的小人儿……
待看着小女娃的家人喜极而泣的抱着她离去,纵身上树的少年心中竟有股怅然若失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