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酒、美人、佳肴,左拥、右抱、逍遥!
啊,这样才叫做人生嘛!
时殁生满足地吁口气,吞下美人递到嘴边的葡萄,顺便舔了下她的纤纤玉指,惹得她咯咯娇笑。
「时公子,您怎么这样呢?」她娇嗔着偎进他怀里。
「不这样,那你说要怎么样呢?」他将左手探入她的石榴裙里,暧昧地微笑,「这样好不好呀?」
她又是一阵娇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时公子,您偏心啦!」另一边的美人不甘示弱,爱娇地偎近他,轻嗔细语:「您只顾着银欢,都不理人家!」
「冤枉呀,我可是很公平的。」他笑着在她粉颊上香了一记,「不管是银欢还是如翠,我可是一视同仁。」
「人家不要您一视同仁嘛!」银欢和如翠同时开口,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时公子,您到底比较喜欢谁嘛?」如翠嗲声撒娇。
银欢也不落人后,在他耳边娇声呢喃:「时公子,您一定比较喜欢人家,是不是?」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俩我都喜欢。」时殁生轻捏她们的粉颊。
「人家不管啦!您今天一定要说您比较喜欢谁。说嘛……」
时殁生笑着安抚她们,口中说着甜言蜜语,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当然不会以为她们是真的喜欢他,欢场之中哪有什么真情可言呢?硬要说喜欢,她们也是喜欢他的钱,而他则是喜欢她们的身体,双方各取所需罢了。不过说实话,他倒是挺高兴有她们存在,提供他不少的乐趣。
人生苦短,若不及时行乐岂不是太可惜了!尤其像他这种随时都可能被杀的人,更要好好的享受人生。
不过呢,最好还是能长命百岁,多快活个几十年才划得来。
他时殁生向来奉行的原则就是──有钱很好,有很多钱更好,有很多很多的钱非常好,但是有命花钱最好。
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满足的放声大笑。
***
那个三八蛋!混蛋!天杀的臭男人!
今天如果不狠狠地教训他,他牟易男就跟他姓!
气冲冲的飙进章台楼,牟易男拉了鸨母,劈头就问:「崔浩在哪儿?」
鸨母彷佛很习惯见他怒气勃发,仍是不慌不忙,笑咪咪地回答:「牟公子,您要找您的表姊夫是吗?他人在后花园,正和我家如梦在赏月呢。」
他一听,丢下鸨母就往后院冲。
那个死男人!丢下家里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管,竟然跑到青楼来玩女人,还说什么赏月!呸!陪表姊赏月不是更好吗?
「崔浩,你给我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喊。
花园里的崔浩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跑。
「崔浩,你给我站住!」牟易男远远见到他要逃,立刻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他这么一喊,崔浩跑得更卖力了。
「我今天一定要替表姊教训你这个臭男人!」牟易男随手拿起回廊上的花盆就往崔浩砸过去。
「拜托,我的好表弟,你放过我吧!」崔浩机警的闪过了几个花盆,口中连连讨饶。
「不行!」眼看没丢中他,牟易男又从怀中掏出银梭射向他。
崔浩赶紧躲到柱子后,「笃、笃、笃」连三响,银梭只射到了柱子,他则乘机跑上二楼。
牟易男岂肯罢休,跟着就追了上去。***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状极狼狈的男人跑进来,跟着又一个人冲进房内。
时殁生一时愣住了,正在脱衣服的手就此停下,而银欢和如翠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抿着嘴偷笑。
「崔浩,我看你往哪边跑!」牟易男堵在门口,摩拳擦掌,露出得意的微笑。
崔浩隔着桌子对他陪笑,连声讨饶:「好表弟,我下次不敢了,你就高?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牟易男冷哼一声,「是男子汉的话,你就自己出来受死,不然惹火了本公子,我教你死得更惨!」
「好表弟,你真的不肯放过我?」崔浩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废话。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嫖妓!」
「冤枉呀!」崔浩拚命喊冤,「我只是搂搂抱抱,摸摸小手罢了,其它什么也没做呀!」
「这样还叫什么也没做?」牟易男怒气更炽,「我今天就代替表姊教训你这个薄情郎!」
他生气的射出一支支银梭,崔浩左闪右闪,匆匆避过了银梭,倒是时殁生因为发呆,差一点便给射中,幸好及时闪开,而银欢她们早已躲到安全的角落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崔浩虽没被银梭射中,但终究被牟易男给捉住了。
「走!」他大喝一声,将崔浩的手反折在背后,押着他走出了房间。
「好表弟,你放过我吧……」
只听得崔浩的哀求声越来越远,时殁生这才如梦初醒,讶然低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个女人,那个崔浩却叫她表弟;女人上妓院捉奸也就罢了,可她捉的却是别人的丈夫!
啧啧啧,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时公子,您一定吓了一跳吧?」银欢笑道,「这事我们都瞧惯了,您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不明白。」
「哦?这样的事常常发生吗?」
「是呀。」如翠跟着补充,「那崔浩是我们章台楼的常客,另一个则是御剑门的大小姐牟易男,不过呢,她总要人叫她公子,若叫她大小姐,她可会大发脾气。」
难怪那个崔浩要叫她表弟了。叫她表弟时,下场已是如此凄惨,若叫她表妹,那可更是惨兮兮了。
「这样的女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可是她为什么要捉崔浩?」
经过银欢和如翠的一番解释,时殁生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崔浩有个醋劲奇大的夫人,而牟易男则是她的表妹。
因为崔夫人不满丈夫喝花酒,每次都找表妹诉苦,所以牟易男常常来捉表姊夫回家,众人刚开始时很讶异,久了也就习惯了,当作是在看戏。
「还真是有趣。」时殁生颇感兴趣地微笑着。
如果有机会,他倒想认识那个牟易男,她实在是太有趣了!
啊,果然还是活着好。如果不是活着,怎么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呢?
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林芊涵见到丈夫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模样,心疼地跑上前去扶他。
「娘子,我……哎哟……」崔浩哀叫了几声,在妻子的搀扶下落坐。
「你怎么样?疼不疼?我让人去拿药,你等等喔。」她赶紧吩咐下人去拿药。
牟易男这时才慢条斯理的走进大厅,朝林芊涵打了个招呼。「表姊,我把人带回来了。」
崔浩见到她,再也不敢叫痛,立刻坐直了身子。
「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林芊涵右足一跺,大发娇嗔,「我只要你带他回来,你怎么把他打成这副德行呢?」
又来了!牟易男翻翻白眼,有些不耐烦。
「浩哥,你有没有事?」林芊涵的注意力又转回丈夫身上,殷殷询问。
「没事,看到你,我什么事也没有了。」崔浩握住她的手,开始甜言蜜语。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互诉衷情,一股怒气猛然从牟易男心中升起。
这一对夫妻简直是在耍她!明明感情好的不得了,但表姊夫老是改不了上青楼享乐的习惯,而表姊明知道他只是玩玩,也没真的对不起她,却还是爱吃醋,每次都要她去帮忙逮人。可是回来以后呢?他们夫妻俩就像对无事人,又是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样,反而显得她多事。
「我再也不管你们了!」牟易男气闷地说完,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
鸟鸣啾啾,蝶舞翩翩,清风徐拂,吹送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庭院一角的凉亭里坐了两个人,优闲地享受明媚春光。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银梭射向我的面门──」时殁生连说带比,描述着昨晚遇到的趣事。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相貌俊秀的贵公子,一身白衣更衬出他的清逸,散发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白衣公子始终微笑聆听时殁生说话,只偶尔点点头,或是替他斟酒。待时殁生说完后,他又递了杯酒给他。
时殁生一口饮尽美酒,笑问:「追日,你说说,是不是很有趣?」
「你说的话让我想起一个人。」云追日轻啜一口酒,微笑着。
「谁?世上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女人吗?不太可能吧。」
「也许是同一个。她叫──」
「禀少庄主,牟公子求见。」一名仆役打断他们的谈话,躬身禀报。
云追日抽出腰间折扇,刷地一声挥开,轻轻煽动着。「来得正好。请她进来。」他转而面对时殁生微笑,「正好让你们认识一下。」
「不必请了,我已经进来了。」牟易男迈步走向凉亭。
是她!
时殁生好奇的眼光直盯着她,但是她却浑然未觉。
见她面有怒色,云追日关心地问:「怎为了?」他一边摆手要仆役退下。
牟易男绷着脸落坐,忿忿地拍了下石桌。「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云追日提起酒壶替她斟酒,心里猜到了几分。
「都是为了我表姊和表姊夫。」她一口把酒喝干,越想越气,忍不住又重重地捶了下石桌。「昨天表姊托我教训表姊夫,所以我就狠狠地挨了他一顿。谁知道表姊一见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就心疼了,还问我为什么把他打成那样!」她抢过云追日递来的酒,大口灌下去,「是她拜托我的耶!还怪我下手太重,你说这还有道理吗?」
云追日淡淡一笑,知道她要的并不是答案,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不满罢了。
果然,不待他回答,她又继续抱怨:「我实在搞不懂他们,明明恩爱有加,偏偏表姊夫就是喜欢到青楼闲晃,惹得表姊吃醋,恨不得把他剥皮,可是等他真的被我教训后,她又心疼的不得了,然后两个人当我不存在似的卿卿我我。搞什么嘛!」
僻哩咱啦说完一长串之后,牟易男吐出一口大气。「呼,心情好多了。」她朝云追日微笑,「来找你果然是对的。」
他只微笑问道:「再一杯?」
牟易男点点头,这才发现凉亭里有一张陌生的脸孔。
「他是你的朋友吗?怎么我没见过?」她好奇的问。
「他是──」
「终于有人注意到我啦。」时殁生伸伸懒腰,摆出笑脸,「牟公子,我自己介绍吧。我叫时殁生,意思就是时间到了才会死。」
「时殁生!」牟易男瞪大了眼,讶然地问:「是『那个』
时殁生吗?」
这样的问法教他失笑,但时殁生仍是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时殁生。」
牟易男一听,指着他的鼻子惊呼:「原来你就是有名的钱鬼杀手,那个爱钱又小气的时殁生!」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笑得如此开心的家伙竟然是时殁生!
没料到她会说得那么明白,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点头,「对,我就是那个爱钱又小气的时殁生。」
听着他们的对谈,云追日不禁笑出声,惹来时殁生的一瞥。
「抱歉。」云追日止住笑,轻咳了两声。
牟易男这时才发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替你们正式介绍。」云追日?他们各倒了杯酒,指着时殁生道:「这位是外号『一剑万金』的时殁生。」他又指着牟易男道:「这位是御剑门的少门主牟易男。」
牟易男这时才真正打量起眼前的人。
这个人真的很爱笑,因为他的眼角、嘴角都有着细细的笑纹,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就已如此,大概是因为无时无刻都在笑吧。而且他不只脸在笑,他的眼睛也在笑,乌亮的眼眸里藏着笑意,教人忍不住也想跟着笑,加上他左颊上的酒窝,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明朗可亲的男人,一点也不像是杀手。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个奇特的女人。
瓜子脸上嵌着一对充满生气的眼眸,飞扬的剑眉显出她的英气,但是挺俏的鼻子和泛着粉红的唇瓣柔化了她的面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女人,可是她的举止又不免让人?生疑惑,以为她只是男身女相。
「幸会。」他颔首致意。
她也礼貌的响应。
「追日,我想问你一件事……」牟易男犹豫着该不该问。
「什么事?」云追日暗忖,她向来直来直往,现在这样吞吞吐吐,大概是想问时殁生的事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其实她原本想说的是──你怎么会和一个恶名昭彰的杀手做朋友?但是碍于云追日的面子,她不好直接这样问,因为能进入「留云轩」的人必定是他的至交。
云追日轻摇折扇,微微一笑,「我偶然遇到他,结果就成了好友。」
「你未免把我们的相遇说得太平凡。」时殁生看着牟易男,笑着补充道:「两年前我受雇杀追日,就是这样认识的。」
杀追日!
牟易男脸色一沉,眼中浮现戒备之色。
见她脸上变色,时殁生连忙道:「别误会,听我说完嘛。」
云追日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殁生喝了口酒才继续说:「你知道我提着剑到追日房间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没好气地应声。
「他呀……」时殁生瞥了云追日一眼,「发现我以后,点亮了腊烛,问我深夜造访有何贵事,我说我是来杀他的杀手,他竟然对我微笑,点头说他知道了,然后问我要不要先喝杯茶、用些点心,吃饱了才好做事。」他夸张的大叫:「天呀!我是杀手,而且是个有名的杀手耶,他竟然……」说着,他连连摇头。
云追日不禁失笑,「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啊。」
牟易男也笑出声,眼中的戒备尽褪。
「当然记得。」时殁生嗔嗔两声,又问:「你那时真的不怕吗?」
云追日淡然地道:「怕又能如何?无论如何我是打不过你,又何必惊恐求饶。」
「你难道不想活命吗?总可以试试看。」
「是吗?求了你就会饶我一命?」
「不会。」时殁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是了。」云追日收拢折扇,?自己斟了杯酒,「生死有命,不如看开一点。」事实上,他是行险以求一线生机。从关于时殁生的传闻中,他推测出他的性格,赌时殁生不会杀他,否则大可一进门就下手;果然,他赌赢了。
时殁生白了他一眼,「难怪人家说无奸不成商,你根本是料定我不想杀你。」真是太诈了!偏偏他就喜欢云追日这点,够有趣!
云追日笑道:「你太爱惜自己的小命了,而我背后有靠山。」
「知道──」时殁生拉长了尾音,「你是武庄长门弟子,大师兄是有名的游侠,二师兄是皇太子,三师兄是武状元,四师兄是隔壁红叶山庄的少主,六师弟是东平侯,七师弟是武庄少主,加上那只懒到没药救的懒侠、老不死的丐帮长老等等,拉拉杂杂一堆奇怪的朋友……杀你?我可不想被他们追杀。」
他从不讳言自己怕死,正因为怕死,所以每次行动前,他都会查清楚再决定是否动手。如果杀了云追日,他肯定要亡命天涯,没一天好日子过了。
牟易男插口:「还有御剑门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云追日递给她一个微笑,然后看向时殁生,「爱惜生命如你,当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万两杀我。」
「所以我说你诈。不过我就是欣赏你,不然也不会回头杀了雇主。」时殁生双眉一挑,「这样的牺牲够大了吧,我可是坏了杀手的规矩呢。」虽然根本没人知道。
云追日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牟易男突然道:「你真是个怪人。」
「过奖了。」时殁生笑着接受她的评语,当她是在赞美自己很特别。
牟易男顿了一下,又问:「我们算是朋友了吗?」她觉得他没传闻中那么差。
「算,当然算。」时殁生笑瞇了眼,「我们都是追日的好朋友,当然是朋友喽。」嘿!正合他意。
牟易男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反正云追日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陕县到洛阳也要半天路程,你既然来了,不如多住几天,过几天我再带你们到处走走。」云追日殷勤留客。
「也好。」虽然她先前是住在洛阳表姊家,并非专程前来,不过现在她不想见他们,还是住在停云山庄比较顺心惬意。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们聊聊,我先失陪了。」云追日起身离开,让他们有机会彼此熟悉。
云追日刚刚离开,时殁生便笑容满面地挨近牟易男,左手搭上她的右肩,「咱们哥儿俩亲近亲近,才能增加了解。」
她侧头盯着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个亲近法?」
「首先呢,要这样……」他将左手整个搁在她肩上,「接触是培养友谊的第一步。」
「是吗?」她狐疑地盯着他。这家伙当她是笨蛋吗?
「相信我嘛!」他笑得十分诚恳,「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当然不怕!」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昂首道:「我乃堂堂男子汉,岂会怕你占我便宜。」
「那就对啦!」他心中暗笑,表面上仍是一副无害的模样,拉着牟易男一同起身,「光在这里待着未免太无趣了,我们四处逛逛。」
也不等她开口,时殁生拉了她就走。
***
晃荡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几乎走遍整个停云山庄,连下人住的院落都去看过了。
牟易男忍不住问:「你还想走到哪里去?」
「你不觉得走久了有点热吗?」时殁生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拉扯衣服,装作在散热的模样。
「还好,现在才春天,也不怎么热。」她摸摸额头,连滴汗也没有。
「可是我觉得好热,而且流了一堆汗,挺不舒服的。」他嘿笑了一声,「小男,不如我们一起洗个澡;追日家的浴池又大又舒服,不洗可惜。你觉得怎么样?」就算她老说自己是男人,也不可能答应跟他一起洗澡,但他不认为她会因此承认自己是女人……嘿嘿,就看她找什么借口了。
牟易男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小男?!他竟然这样称呼她,最离谱的是,他还说要一起洗澡!
她定了定神,停下脚步瞪着他,「你想洗澡?」
「是呀,洗个澡会清爽许多。」他跟着停下脚步。
「是吗?」他究竟是何居心?竟然说要一起洗澡!难道他知道她其实是……所以想占便宜?
「当然是呀。」他佯装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照样是笑嘻嘻的。
「很好。」她微笑着点头,「那我们就一起洗。」其实她心里想着,时殁生,本公子可不是好欺负的,待会儿要好好整整你这个登徒子。
她的爽快倒使时殁生暗暗吃了一惊。
不会吧!这个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是男人吗?竟然答应跟他一起洗澡!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那我们走吧。」
「好啊。」她很干脆的转向另一道回廊。
他连忙跟了上去。
***
薄纱交掩,轻烟漫漫,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在空气之中。
时殁生站在浴池边看了好一会儿,侧头问牟易男:「你真的要洗?」如果他们共浴,她该不会要他负什么责任吧?
说老实话,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嘿嘿!毕竟她也是个俏人儿,只不过身穿男装,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女人罢了,但衣服底下到底还是女人。
他虽然不特别好色,但是有人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拒绝。
那个孔老头说得好,呃……应该是他说的没错,「食色性也」。那么他有这种想法也不算过分,不是吗?但就怕她会追着要他负责,到那时他可就惨兮兮……啧,他还是别为了一时的享受,断送自己逍遥的日子。
牟易男可不知道时殁生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她只想着要教训他。
「都到了这里,还有不洗的道理吗?我去叫人准备衣服,你先脱衣服下水。」她转身往外走。
时殁生看着她走出去,又转头盯着池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下去。
这时,她悄悄地走回来,蹑手蹑脚地到了他身后,用力一推──不过一眨眼,眼前已是空荡荡的没有人,让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仆。
「时殁生──」她的呼喊伴随着扑通的落水声,溅起一阵水花。
过了半晌,她才湿淋淋的从水中站起来。
「咳、咳、咳……」她一边咳,一边寻找时殁生的踪影,却都见不到人。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忿忿地大叫:「时殁生,你给我出来!」
「我在这里。」柱子边探出一张笑脸。
「你!」牟易男大步跨上池边,恨恨地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你……」她指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我去拿衣服呀。」时殁生笑着扬扬手中的衣服,「我怎么知道你急着和我一起洗澡,连衣服都没脱就下水了。」
他抱拳鞠躬,「抱歉抱歉,辜负你的美意了。」
她瞪大了眼,一时无法言语,然后大吼:「时殁生,你这个混蛋!我要撕烂你那张骗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