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长生别馆里,你喜欢待的地方,好象就只有这馆顶的‘对照亭’。其实独据江心的小孤山南观像笔、北眺若龙、西看似钟、东望如椅,一处一景,千变万化,而且从山脚至山顶有龙角石、一天门、龙耳洞、龙眼石、琼岩滴翠、卧羊石等景观,又有弥陀阁、启秀寺、半边塔、界潮祠、梳妆亭等建筑,你实在不必独钟一景的。”
坐在亭里的飞扬动也不动的说:“介绍完了没有?如果讲完了,可不可以请你离开,因为我想要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浮云,远眺大江。”
凌振对于当面被赶似乎完全不以为作,仍自顾自的往下说:“这看过去虽然白云冉冉、江水邻邻,对岸的镜子山映日闪光,胭脂港与蛾眉州分缀左右,全都美不胜收,但恐怕还没有传说的故事美吧?”
一身白衣,背对他而坐的飞扬已经不想再应答,但对于他所提的“传说”,倒也知之甚详,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南方飘去。
相传桃花港小村里,原住有一位“小姑”,与憨厚的彭郎相爱,捕鱼度日。某日突遭渔霸逼婚,小姑不从,于是两人投江殉情,一个化为“小姑山”,亦即今日的“小孤山”,另一个则化为南面的彭郎矶,从此朝夕相对,天长地久,再无人可以拆散他们。
而凌振别馆顶上的“对照亭”的名称由来,想必就是取材自那个凄美动人的故事。
循着她眺望的方向,凌振似乎也已猜到她的心意,便挑明着说:“这小孤山虽然由于江北的泥沙淤积,逐渐与北岸相连,到冬季长江枯水期时,西北部已经可以和岸上的棉田连结,但春夏两季水源充沛,江水洁洞,整座小孤山便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峭拔秀丽,”说到这里,他已刻意转到飞扬面前来笑问:“你想你那‘彭郎’,会从哪个方向来呢?”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诱如风前来,为什么又要我写那封字义完全相反的信呢?”
“因为我是男人,而且还是个和莫如风一样骄傲的男人,遣将不如激将,他的心理我再了解不过。你直接求他来,他还不一定会来,但你威胁他不要过来,他却一定会乖乖过来送死。尚云,我时间算得刚刚好,相信他最迟也一定会在我们大喜之日赶到。捉到他之后,我不但要他亲眼目睹你我喝交杯酒,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让他陪我们进洞房。”
凌振本来以为这番言论会激起未婚妻高张的怒火,但见她却只是惨白着一张俏脸,正视着他说:“他不会来的。为了家人的安全,我会嫁你为妻,但如风绝对不会来,因为我不会再拖他下水,不会再让他为了我而涉及任何危险。”
凌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扯高喝道:“你在信上动了手脚?”
“我有吗?”飞扬昂首反问他,“信是经你看过才寄出的,也全都按照你的意思书写,我能动什么手脚?况且我父母和弟弟不是都还在你手中吗?我又敢动什么手脚?”
说的也是。一到别馆后,自己便向她坦言其实冷家人一直都被他关在悠然园的地牢内,一旦他们成为夫妇后,他自然就会差看守的人放他们出来。
而随帖子寄给莫如风的那封信,他的确也曾仔仔细细的看过,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冷尚云这几天以来神情总是一片木然,唇边又老是挂着一抹讥刺的冷笑呢?还有那眼底的漠然,仿佛已看透世事,对于什么都不再关心,也都不在乎了。
“自被你篆养的那个貌似殡尸的怪医下了针以后,我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功力已完全丧失,现在的我,已经与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我?两天以后,你总不会希望让宾客看到你的妻子手腕上一圈红肿吧?”
凌振悻悻然的甩开她的手,突觉满心烦躁,于是在丢下“我不管你有没有在我背后搞鬼,总之你和那莫如风就像小姑与彭郎一样,此生是休想结缘了!”的狠话后,便拂袖而去。
飞扬咬住下唇,在心底发誓道︰而我宁可像小姑投江自尽,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 ※ ※
长生别馆的大厅张灯结彩,一对龙凤红烛烧出满堂的喜气,却染不红喜帕后新娘子那张一径雪白的面容,更渗不进她已然冰封起来的心。
不,她不能嫁给凌振,这辈子除了如风以外,她已什么人都不能、更不想嫁。
飞扬的功力在她暗中的调养之后,已经大致恢复了八成,虽然突围可能仍力有未逮,但自我了断却绰绰有余。
今日已是十五,如风曾说过初五等她不到,就要直闯悠然园的夜雨轩;如果一切依他所言的,不,飞扬相信他必定已赶赴悠然园了,这么一来,父母和两个弟弟已被他所救的机率便极大,换句话说,她已经可以不必再受凌振的威胁,放手一搏了。
飞扬当然也知道所谓的机率极大,并非就毫无风险,可是如今她实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拿父母手足的安全冒险,她或许是不孝不义,但是……
她没有办法嫁给如风之外的任何男人,连拜堂都做不到。今生今世,甚至生生世世,她云飞扬都永远只属于一个男人——莫如风。
“一拜天——”
就等这一声,飞扬猛然掀开喜帕,再将整个凤冠扯下,然后就飞身掠到凌振身后,抽出预先藏好的剪刀,往他颈边一抵,沉声喝道:“往外走。”
“尚云,你别乱来,难道你忘了你父——”
“住口!”飞扬将剪子的刀尖往他的脖子再推近一些。“我已抱定必死的决心,所以你废话最好少说,免得我提早送你上西天。”
“少爷!”凌振平常供养的一批凶神恶煞纷纷拥上。
“叫他们退开。”
“就算出得了别馆,你以为你逃得出小孤山吗?”
“我说叫他们统统退开!”飞扬微一使力,凌振颈边即刻渗出血丝。
“你……还真的……”凌振的声音终于开始出现惊惧的颤抖。
“你到底叫不叫?”
“退开,你们全都退开!”
“很好,凌少爷,现在你跟我一起到山脚的拦江石旁去,走!”
凌振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一边被她拖着往外走,一边颤声问道:“那里乱流激溅,漩涡急转,你真的……真的不要命了?!”
“拦江石自江底插天而起,美得很,我想你一定还没有仔细欣赏过吧?”
“尚云,我们有话好说,何必这样呢?你我好歹也算是未婚夫妻——哎哟!”颈边的一阵剧痛让凌振知道她已经将剪子的刀尖刺进肉里。
“住口!我云飞扬的未婚夫,自始至终就只有莫如风一人。”
“云飞扬?”凌振虽遭挟持,脖子上又血流不止,却也并非遇事就惊慌失措的“软脚虾”,脑袋甚至还能正常的运转。“你是楚云庄的另一名护法?云飞扬竟然是个……女人?!”
“对,今天就让我代如风向你要回当年那两百多条无辜人命的血债!”飞扬已经将他扯出别赔外,来到前庭中了。
“这种人的脏血,怎么可以污了你的手,还是让我来吧。”围墙顶上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如风!”飞扬难以相信,又喜出望外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来抢亲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都只能做我的新娘子,过来!”已飘过围墙的如风,嘴角含笑的对她敞开了双臂,好象这小孤山上只有他们两人似的,眼光焦点,全都聚集在飞扬身上。
凌振趁隙挣出飞扬的掌握,但这时飞扬的心中除了如风以外,也已经装不下其他的一切,马上一边扯掉身上的大红嫁衣,一边投进如风坚实的臂弯中。
“傻瓜,连白色素衣都先穿好了,你还真狠心,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寻死啊?”一身黑衣的如风把越形纤细的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心疼不已的责备道:“你以为现在的我若失去了你,还能独活吗?”
飞扬伏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失而复得的狂喜热泪滚滚而出,呜咽的说:“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如风捧起她的脸来,自己则继续板着脸道,“以为在信中暗藏了一句:‘这是陷阱,勿近,爱你,扬。’我就真的会乖乖听话,不被那禽兽激来了?”
“你看到了?”飞扬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望着他看。
如风一边用指尖轻抚她颊上的泪水,一边低声道:“如果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我们不是枉做了三年多的搭档?从第一行第一个字‘这’字往左下方的对角线读去,不就看到你这小傻瓜的无谓叮咛了。”
飞扬的泪水停了,心情也稍稍恢复平静,终于能够回嘴嗔道:“人家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瞧你凶的!”
如风闻言大笑,并俯到她耳边去说:“不这样我怕会管不住自己想‘宠爱’你的心嘛,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公然亲吻——”
满面飞红的飞扬突然被如风扯到身后,他并且同时出掌,将原本想自飞扬背后偷袭的人震飞到十步之外。
“左护法,退步了喔,怎么对头都已摸到身后两步来,还浑然未觉?”
“庄主!”飞扬看清楚开口调侃的人后,随即叫道。
“连如风都快要改口喊我表哥了,你还在叫庄主?”天阔朗声说道。
“天阔啊,我看你干脆两个一起撤换掉好了,不然大敌当前,你这左右护法却还只顾着卿卿我我,怎么得了?”
“舅公,”天阔笑道,“您怎么可以让我一下子顿失左右手?那不成的。”
“外公!”飞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又惊又喜的喊着,“外公?您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会跟大伙儿一起到小孤山上来?”
“问慢一点,抱轻一点,”樵叟云入江呵呵笑道,“外公这把老骨头可不比如风,抱再紧也不怕散掉。”
“外公!”飞扬娇羞不已的嗔道。
“天阔、如风,”樵叟不去理会她的抗议,却径自喊起他们来。“我这孙女儿长得如此俊俏,怎么你们两个竟然会一直把她当成个男孩?”
天阔知道这质问主要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便但笑不语,由着如风吞吞吐吐的应付,“这……我……,呃,是我眼拙,都怪我……”
“外公,不干如风的事,那全是因为我巧扮得宜,兼之贪恋表哥左护法的职位,一直不肯回复女儿身所造成的结果。”
“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个‘屠夫’的确配不上你的关系?”樵叟拿出她年少时的气话来调侃她。
“外——公——”
“柏秋啊,”樵叟叫着走近的女婿说,“现在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眼光确实比你准了吧?”
“那当然,虽然才相处十来天,但我们看如风这未来的女婿,可已经是越看越有趣了。”落梅代替丈夫说出共同的心声。
“爹,娘,您们没事了?弟弟呢?尚雷和尚霖也都还好吧?”飞扬赶紧冲过去一手拉住一个的问。
“哟,你还记得你的爹娘和两个弟弟有危险啊?我还以为现在你眼底心中,都只剩如风这小子了呢!”
飞扬还来不及出声娇项,如风已经抢先道:“爷爷,您就别再逗她了,其实您跟我们大伙儿一样,都是从画舫船夫的身上,得知飞扬是被凌振以冷老爷、冷夫人和两位公子的生命安全为要挟,才不得不被押到这里来的嘛,不是吗?”
在飞扬对如风投去感谢的一瞥中,樵叟已经又叫了起来,“我看这小俩口还真的是已经灵犀相通,好得如胶似漆了,总算没让我从大漠白跑回来一趟。”
“外公,您到大漠去了?”
“是啊!其实也才待了半年而已,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你们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刚从京城过去做生意的人,口沫横飞的大谈天阔的楚云庄生变的事。我一听闻他左右护法的神勇,立刻就猜到应该是你们这两个孩子没错,这下子便更想回来了,只是爱好游山玩水的性子不变,一路拖下来,还差点跟要到这小孤山上来的大伙儿错身而过。”
“幸好碰上了,”如风说,“不然我们这大军还没有人领头哩。”
“得了吧,如风,这些甜言蜜语啊,你还是全部留着跟飞扬讲,比较实在。”
“外公就爱欺负我。”飞扬嘟起小嘴,佯装委屈的说。
“哎,帮你找到像如风这等佳婿的人,可也是我,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别得了便宜又要卖乖了。”
这回飞扬与如风相对一笑,挺有默契的一起噤声。能够让疼爱他们的樵叟开怀大笑,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吗?而欧阳鑫的报告,也很快的就填补了他们笑声中的沉默。
“庄主,凌振和他们养的那批恶徒,已经全部制伏了。”
“有劳你了,欧阳。”天阔谢过他之后,便扭头问:“如风?”
他只犹豫了一下,就以肯定的口吻应道:“凌振终究不是武林中人,红原血案亦非江湖事件,就按冷老爷原议,让四川官府来办吧!从今以后,我也终于可以不必再背负这段血腥的过往了。”
“说得好!”樵叟赞道,“柏秋,那就交给你了,至于那红原矿区嘛……”
“爹放心,我已经想好要找出当年幸存的那些妇孺,让他们来承接那份矿产了。人既然是凌振捉走的,我想就一定能够从他身上打听出那些猎户遗族的下落来。”
“孩子,”樵叟转向如风,满脸慈爱的问道:“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好不好?都怪爷爷贪玩,若早知红原冤屈,我必定赶回来助你一臂之力,追查清楚,也不必让你白受这么多年的罪了。”
“爷爷,”如风摇了摇头,轻声的说,“冥冥之中,凡事皆有安排,过往七年,何尝不是天所赐与我最佳的磨练?与您结缘,更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值得感恩的事件之一。因为如果没有您,没有过往七年,我就不会结识庄主,进入楚云庄和……”他抬起头来,望向倚在柏秋身边的佳人说,“认识飞扬了,对不对?所以您对我的恩情,我还真是永远也还不清呢。”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樵叟听了满心感动,却显然不善处理这种“温情”场面,微微涨红了脸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道起来?”
“谁说他口才好来着?”柏秋却有另外的看法。“从我们被他救出来以后,就再三暗示,甚至明讲了,结果他到现在却还是左一声冷老爷,右一句冷夫人的,女儿啊,看来这小子还是不太想娶——”
如风听到这里,用不着天阔在他背后猛推,也晓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于是他将下摆一撩,即刻矮身道:“小婿莫如风叩请外公及爹娘万福金安。”
满脸娇羞喜气的飞扬早已退到一旁,而落梅则根本舍不得如风真的对他们磕头,马上过来扶起正要俯下身去的他说:“行了,行了,意思到就行了,要磕头啊,等大喜之日再磕不迟。”
“这捡日不如撞日,”柏秋早已笑到合不拢嘴说,“等回到四川,就让他们成亲。”
“不成啊,姨父,”天阔一边示意大伙儿往山下江岸走,一边反对道:“如风是天阔的兄弟,男方这边,自然该由我们楚云庄统筹安排。如果我让如风在四川成了亲,别说在庄内的弟兄们会群情哗然,我自己头一个就无法向我那这回正为害喜所苦,而没有办法同来的娇妻交代。”
“依依有身孕了?!”飞扬听了大为欢喜的叫道:“是真的吗?表哥,那真是太恭喜你们了。但她既然正在害喜,你怎么还放得下心,从京城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呢?”
“你还好意思说,不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吗?”
“表哥少糗我了,在见到如风之前,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是冷尚云。”飞扬揭穿他说。
但天阔并没有被驳倒的应道︰“可是你能否认我们最后还是为了你们两个在辛苦与忙碌吗?而且依依是最早知道你是女孩的人,你成亲不让她参与、不让她热闹,我看她日后饶不饶得了你和如风。”
“天阔说得对,”樵叟插进来说,“如风家在楚云庄,迎娶的事,自然该由楚云壮去办。而女方这边嘛,飞扬可是过继给我云家的女儿,所以”
“爹,您别跟我们抢这……”落梅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嚷道,反倒将如风与飞扬两位主角远远的拋在后头。
“如风,”飞扬瞥了争论不休的他们一眼,再仰望被她勾着臂弯的如风说:“我们干脆逃回黄龙的千石洞去,你觉得怎么样?”
“挺诱人的提议,”如风捏捏她的鼻尖说:“但你想有可能吗?我看这回说什么我们也不得不由着他人摆弄一次了。更何况,”确定无人注意他们的如风,赶紧乘机俯下头来,吻上飞扬的粉颊说:“这都是因为有爱,对不对?就顺他们这一次吧。”
“嗯,”飞扬挨近如风,柔声应道:“全听你的就是。”
※ ※ ※
“冷不?”偎在飞扬柔软胸前的如风半阖着眼,轻抚着她的香肩问道。
“就算不是七月天,只要有你在身旁,我便永远都不会觉得冷。”呼吸犹自细碎的飞扬啄吻着他的额头说。
在经过一场热闹的成亲大典,再回到悠然园做过客后,他们终于得偿宿愿的来到黄龙千石洞中,畅享两人独处的乐趣。
“你肯定不是因为你热情如火的关系?”如风吮吻着她细致滑腻的脖子问。
“你不喜欢吗?”
如风发出低沉的笑声,往上轻嘴地敏感的耳垂。“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向你证明我岂止是喜欢而已,简直就是爱到极点”
“唔。”飞扬得着满意的答案,便将身子往下滑,改而蜷进如风的怀中。“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你想待多久?”
“永远?”她抬起头来,满怀淘气的试探。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风一脸宠爱的凝视着她,“我倒是想问问你,离开这里以后,你究竟比较希望住到哪里去?京城的楚云庄?成都的悠然园?或是黄山北麓叠翠层峦中,爷爷送给我们的太平湖?”
“我才不想伤这个脑筋,”飞扬取巧的撒娇道,“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楚云庄庄主的左护法,只是他们右护法莫如风的妻子,丈夫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便是。”
“你这懒惰的小东西。”如风取笑着说,但表情显然是心满意足的。
“是百依百顺的小女人啦。”她用光滑如玉的手臂缠住如风的颈项,认真的说:“其实我真的没去想那么多,眼前我只想做个能够让你满意的好妻子,养好炽焰的孩子‘烈火’,顶多再过四个月后,帮依依逗逗她和表哥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有你的地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天堂,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想继续与表哥做镖局生意,或回太平湖去做那十几座大小岛屿的主人,只要,”她调皮的眨一眨眼睛笑道:“你别答应爹回成都去跟他学从商就好。”
如风朗声大笑,拥紧她说:“那我们干脆先两边住好了,忙时帮表哥,闲时就回太平湖去,看杜鹃红艳、油桐雪白、烟寒清瘦、稻子飘香?”
“嗯,”飞扬立即点头答应,“我就知道我们的想法会一致,反正咱们两边都有家嘛。”
“不,不对。”
“不对?”飞扬不解的问他,“哪里不对?”
“楚云庄、悠然园和太平湖,甚至千石洞这里,都只是有形的住处而已,自从爹娘相继过世以后,曾有一度我也误以为能够把巧巧他们一家对我的关怀当成另一个家,结果残酷的事实却证明那只不过是旅途中的一站而已……”如风一直没有再去见后来也遭官府逮捕的崔巧巧,他告诉飞扬他宁可永远只记住她天真无邪的模样。
“如风,”飞扬感受到他内心底层的寂寞,不禁怜惜有加的轻抚他的脸唤道,“现在你有我了呢。”
“对,现在我有你了,就像你刚刚所说的,现在的我,也觉得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温暖无惧的所在,是我的……家。”
“如风,”飞扬从他坚实的胸膛,沿着肩膀、脖子、下巴,一路亲吻到他唇边来。“你不觉得一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稍嫌少了些?”
如风的笑声立刻在妻子大胆的爱抚与热吻之下转为粗喘。“这是欢迎我回家的表示吗?”
“是的,”飞扬将他完全的圈进自己的怀抱中说,“是的,心爱的如风,欢迎你回家。”
千石洞外的暮色紫云,正随初降的夜风翻飞,为黄龙奇景再添上三分幻化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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