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昵地挽着向力麒,在往餐厅的一路上和他说说笑笑,刻意在他和柯轻雨之间隔出一道很深的鸿沟。
“什么时候你习惯坐在窗户边?”她一坐下,便狐疑地挑起了眉,她不懂他为何要服务生换个有窗户的位置。
她的目光在他和柯轻雨间来回,很快地明白他换位置的原因。
她沉下眼,克制自己的怒意,让眼底的怒火转为暖昧的火花。‘麒,你一向知道我喜欢的口味。”她将菜单递给他,甜酥的声音直拂向身边的男人。
一直沉默的柯轻雨倏地苍白了脸,像朵心碎的浪花,秦红毓原该快意的,竟奇异地微颤,她明白那是女人对于爱情的无力感,柯轻而爱上向力麒了吗?她想起自己在爱情面前曾有过的不安与惶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狠,但,向力麒爱她吗?她不要他因为习惯或责任来爱一个女人。
秦红毓甩开不该有的情绪,愈加亲热地偎近向力麒,手臂缠住他的颈项。
“原本这趟是来看你的婚姻生活过得如何,看来,你倒甘之如饴。”她不再理会心底怪异的感受,一意孤行地想分开他们两人。
“柯小姐,你能幸运地嫁给了力麒,真亏了你有个万能的爹。”她就像个坏女人,残忍地说着让一个女人彻底心碎的话。
“红毓!”向力麒拉下她缠在颈上的手臂,黑眸泄漏出异样的紧绷。
“为什么阻止我,你是被迫的,不是吗?”她质问他。
“闭嘴!”他吼道,震响在寂然的餐厅,引来众人的侧目。
秦红毓瞪着他,两人僵持不下。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事件中的女主角,幽幽地说道。
“你看看她,她这样子怎配得上你,我真替你叫屈。”秦红毓抓起柯轻雨的手,她气向力镇的心软,更气柯轻雨懦弱的姿态,柯轻雨若真爱向力麒,就不可以怯弱,她不同情在爱情面前怯弱的女人。
“放开她!”向力麒阴沉地说道。
秦红毓—凛,在他的目光中不甘愿地松开手,脑中飞快运转,顷刻间双眸已含着泪水。
“你对我好凶。”她扑进他的怀中,肆意地哭泣。
“我这么爱你,你却娶了别人,难道我连发泄怒气的权利都没有吗?”她凄楚地说道,仿佛他辜负了她多年的情意般。
"别再说了!”向力麒拌着眉怒斥,他懂她的用心,可当他看见了柯轻雨灰白的脸庞时,就揪结在一块。
“我们已在一起五年了,而你跟她才不到半年,就被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得团团转,我不甘……”她像个被抛弃的女人,又哭又闹地哭诉。
“我不打扰你们了。”柯轻雨一脸受伤地旋过身离去。
这时,一直坐在他们的后头,被一排绿色的棕相植物挡住的男人,俊美的脸庞上抖落着阵阵的寒意,满室的阳光照不进他深沉的眉间,但最骇人的是他有着残忍怒意的黑眸,随着陆续传送耳边的言语,降趋到冰点。
“雍先生——”正在报告事务的助理,抬起头,胆战地看着对面的总裁站了起来。
“用书面将报告呈上。”雍维京撂下话,便冷漠地离开。
“是。”助理点头,目送他离去。
正忙着拉住向力麒的秦红毓完全忽略了周遭的变化,她狐媚的表清早已随着柯轻雨的离去而敛回。“不要追,难道你忘记了柯士光当初是如何逼迫你的吗?你忘记了要让柯士光后悔莫及的誓言吗?我刚才费尽辛苦帮你作的戏,你别让自己就这么轻易抹杀了。”
向力麒浑身一僵,几欲狂奔的脚步停了下来。
“离开她,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别让柯士光和他女儿主宰了你。”
秦红毓看着他缓缓地坐回椅内,可空洞的眼似被抽掉了灵魂般无神,她一紧,想劝他的话语,凝窒在喉间,无法发出,两人之间开始被无声的死寂慢慢淹没。
突然,向力麒闷吼一声,从椅上猛然站起,朝门口奔去。
“向力麒!”秦红流低呼一声后,却怔住了,她看见他离去时,脸上的狂乱与痛苦,那是一个男人极在乎一个女人的神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无语地颓坐在椅上,浮上眼底的是对于自己的迷惑,她错了吗?还变了,竟对着他原本视若敝展的女人,流露出怜异之情,是什么改变了他?
埋头思索的秦红毓蹙着眉,美丽的脸庞上是困惑,是不解,是矛盾,她不愿朝爱情的方向寻求解答,她忽视了爱情除了轰轰烈烈,瞬间便是永恒外,也可以有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如细水涓涓长流,一点一滴地钻入人心。
在—面镜中,她只看到自己面对爱情时的勇敢,以为不顾一切的狂热是唯一的方式,却忽略了成全,或是默默的守候,也是勇敢的爱情。
***
星空下,秦红毓开关,来到了雍维京的住处。
月亮映着她含羞的脸蛋,敲门的手有丝怯意,她想起了昨夜两人的缠绵缱倦,一颗心轻轻跳着。
门开了。“你来了。”他说完,便先走了进去。
跟在后头的她,蹙着眉地关上门,嘴上的轻笑已消逝无踪。
走上了石阶,来到了客厅,屋内没有明亮的大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透窗而入。
她看着倚在窗边的他,在黑暗与银亮的交错间,依旧是昨夜不变的容颜,但,隐隐约约却又有些不同。
“怎么了?”她不是个把话放在心底闷坏自己的人。
他转过身,背着月光的他,黑发垂落在额间,看来危险而狂放,他看着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以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目光。
她,真的很聪明,他的眼眯了起来,美丽的眸光流转在她绝艳的脸庞上,为了闯进他的世界,她不借用纯洁的身子来交换他的信任。
她夹带着所谓往日的记忆,向他招手,用“爱情”擦亮她在他记忆里模糊的身影,理所当然地占据他身旁空着的位置,她,是聪明的,聪明地用着他无法肯定的事来接近他,用着自身的美丽来换得他的回眸,博取他的信任。
她几乎成功了,如果他没有听到下午她和向力麒的那一段话,他连被戏耍了还不自知,青筋浮上了他的额际,排山倒海的黑色怒意在眼底翻搅,他怒,怒自己的疏忽,更怒她的欺骗。
满口的爱情、如泣的眼神,甚至连身子的交缠都只是她瞒骗的方式,她到底用这副姿态骗了多少男人,他的脑海里挤满了她对另一个男人诉说着爱语的模样,他握紧拳,无法忍受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想像。
他心底曾被温暖流过的角落,此刻,竟是最痛、最深的伤口,而这道伤口,是她用背叛的剑所狠狠划下的。
“你怎么不说话?”她走向他,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不安。
“你爱我吗?”他用力地搂住她,明鸷的黑眸,矛盾却又有着自厌,想推开她又想狠狠地吻住她,明知她是个包藏祸心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却放不开手。
他不是个可以容忍谎言与背叛的男人,一如所有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他要的女人必须专属于他,永无贰心,而她非但不是,而且满口的谎言,但该死的,他竟无法维持一贯的自制,自鄙与复杂的怒涛不断地在中翻搅,他已被她逼到崩溃的边缘。
秦红毓闻到淡淡的酒味,她轻轻地点头,没瞧见他眼底猩红的火焰。
挣扎不定的他蓦地笑了,笑得如同暗夜的修罗,复仇的撒旦,没有表情的脸庞上再次上演着残忍的寒冷,冻得天上的月都黯淡了光芒,连夜都凉上了数分。。
“有多爱我?”他抬起她的脸,唇边抿出邪肆的笑意,决定不想一个人独自品尝被背叛的滋味,他要拉着她一起向下沉沦。
秦红毓羞红了颇,合抱住他的腰身,是因为酒的缘故吗?今夜他的眼神里、言语同,有着未曾有的激狂,像把熊熊的火焰,要将两人彻底的燃烧般。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嫣红的唇瓣,亲密地在她耳边低哺。“我有没有说过,你有张最诱人的唇瓣。”却也是满口谎言的唇瓣。
她羞窘得不敢动弹,怕咬到他的指尖,未曾听他说过这般亲密的话,热得她连耳根子都烫得吓人。
他封住她的唇,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紧紧压迫她的柔软,像是要将她融人自己的身子内,焚的火烧得他疼痛,他带着深沉的痛苦和自都去索取她的身体。
他攫住她的腰肢一侧身,将她压在窗子和他胸膛之间,惩罚和急切的吻从白皙的颈项,到剧烈起伏的胸臆,他的脸庞埋在她的丰美间,用略微粗糙的颊磨蹭她的白嫩,刮出了几许的暗红。
她的手穿过他浓密的黑发,他的掠夺让她不自觉地攫紧他的发,火烫的唇舌像阵阵热浪,卷起她体内的狂潮,她褪下了自己的衣服,迎合的身子包藏着一个女人为爱奉献的灵魂。
满室的月光下,透窗的风吹不熄两人火热交缠的身子,混沌的脑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的指尖带着疯狂的渴望,她的身子奉献出所有的温暖,黑色的夜,火热的爱情在燃烧。
***
雍维京走进公司,一出电梯,特别助理炎志便迎了上来。
“总裁,雍夫人来了。”
他不发一语地推开门,便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一贯的高雅坐姿及一丝不苟的发型,即使是笑着,但脸上那对严厉的眼,仍予人一股难以亲近之感。
“母亲,您来了,怎不通知一声。”他走向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音调也未有任何的变化,丝毫不因半年未见的母亲来到而有所起伏。
“你工作繁重,不用麻烦了。”没有亲子间的拥抱,两个人淡淡地看着对方,像看个陌生人似的,这是他们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
“总裁,我先退下了。”炎志正欲退出之际,突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等等,你留下。”雍夫人叫住了他。
炎志点头,关上门,候在一旁。
“唉,我和你爸爸在美国,日子虽悠闲,但不知是不是年纪愈来愈大的关系,想抱孙子的渴望就愈大。”雍夫人喝了一口茶,气定神困地望着雍维京。
雍维京依旧无动于衷,冷漠的眉间还漾着被背叛的怒火。
“你什么时候要和知秋结婚?”雍夫人见他不语,直接挑明了回台湾的目的。
雍家和席家两家的家长早有默契,要让两家的小儿女结婚,好扩充彼此事业的版图。
“不急。”他阴森的眼飘来一丝柔意,他想起了那个还睡在他床上的女人。
"是不是被哪个花蝴蝶给诱惑了?她放下茶,等着他的解释。
雍线京的眼扫向一旁的炎志,深沉的眸冷锐得几要射穿他,又是一个背叛者。
他要炎志调查秦红毓的事,没想到自己也在母亲的调查之内,她用炎志来窥伺他的一举一动,为此,他绽出了冷笑。
“母亲大人,你言重了。’她的冷漠是她所教育的,母子间平和的假象下,是两颗从不亲近的心。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这次回来,是想看你和知秋结婚,至于那个满口谎言的女入,你最好别再相信她。”雍夫人冷淡地看着儿子,应该是慈爱的眼神此时却充满防备,多年不见,他蜕变得更令人难以捉摸。
“炎志,将所有的资料拿给总裁。”炎志是她布在他身旁的一步棋,既然棋已曝光,就再无掩饰的必要了。
“是的,夫人。”炎志将手提箱内的文件拿出。
“总裁。”他恭敬地呈上。
雍维京接过,眼里覆盖着深暗的寒意。“炎志,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很称职的助理。”他勾起笑,那骇人的笑意今炎志不寒而采地退至一旁。
“这是你在美国的出生证明和诊所的资料,你可以去查明这些资料的真实性,至于那位不知羞耻、从泰国来的花蝴蝶,她只是一个骗子,因为你从来没有去过泰国。”雍夫人目光闪烁,精心雕绘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厌恶。
“您何必如此大费工夫,我从没怀疑过我的身世,我只是好奇过去的一段空白回忆。您多虑了。”他笑着,母亲调查儿子,儿子难道不能怀疑母亲,他的唇弯成嘲讽的弧度,他只相信自己。
“我先回大宅了,这些天我会去拜会一些老朋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我不知道你父亲还能等多久。”她半带威胁地说完话,在炎志的扶持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剑拔弩张的室内,恢复了原有的寂静,雍维京燃起了烟。
一向是如此的,从他车祸清醒后,母亲待他,不曾有过亲昵的神情,而父亲,则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很快的,他也学习到两人的冷漠,用相同的冷淡回报,这是富豪之家的必然,事业的传承,总是比亲情的维系更为重要。
他从不以为意,也不认为亲子间的拥抱能带来多少的温暖。直到她的出现,她用满口的爱情来瘫软他的防备,用一次次的锲而不舍来软化他冷淡的,他尝到了她给的暖意,开始渴望那一点一滴汇集的温暖,但她的背叛,将所有的温暖都化为刺人的冰针,一针一针地刺向他。
昨夜的他,狂野地索取她的身子,本是对她的惩罚,可他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累昏在他的怀里,他才惊觉自己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汗水,他像野兽般掠夺,而她却不挣扎,也不抗拒,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索求,他迷惑地看着昏睡的她,不懂一个女人怎能对两个男人有着相同的爱情,但,她既已招惹了他,他便不容许她再有其他的男人,过去,他不想追究,但从此刻起,她的一切,包括身子还有灵魂,都只能是他的,这是他容忍的最后底限。
***
秦红毓是被自己手机的铃声所吵醒的,她睁开惺松的眸,身子因一夜的放纵而酸痛着。
“是谁?”她闭上眼睛,依旧是浓浓的睡意。
“红毓,你醒醒!”
“蔡日盛"?她倏地张开眼,因这通突来的电话。
"刚刚秘书林恰打越洋电话给母亲,说经理李新他掏空公司的资产,被证管会查到,你快回公司了解情形。”
“我母亲呢?”
“她昏倒了。”秦母因泰国的事业触礁,连在台湾的公司也遇上了危机,一时心力交瘁便昏了过去。
“等她醒了,你叫她拨电话给我!”秦红毓关上手机,白着脸,火速地下了床着装,再也顾不了疲惫身子的抗议。
火红的跑车咻地在山路上奔驰,频频传来煞车及急转弯的声音,惊得连树上的鸟儿都怪叫地飞离。
忧急的秦红毓,灰白的脸庞上全是自责,如果母亲的心血真的在她的手上化为乌有,届时,教她如何面对从不苟责她的母亲。
母亲因为再婚,在心里对她是傀疚的,母亲和蔡日盛的父亲以为是他们两人的结婚导致她出走泰国,来到台湾,但天知道,初时那近于孩子气的气愤已不复见,她早已倾向于祝福,只是她从未说过。
妈,你别担,我一定会让公司度过难关的。
***
来到了公司,她下了车,一大批记者便拥向秦红毓,争相追问秦氏通路最近的状况。
“请问副总,贵公司的经理掏空资产一事,难道你之前都未曾察觉吗?”一名女记者尖锐地问道。
“是啊,秦氏通路的股价已连续跌停六天,市场上早已传言是公司内部出了危机,秦总为何一直都未出面?”另一名财经记者问道。
拥挤的人潮,尖锐的问题,还有一支支硬凑上的麦克风,逼得她进退两难,突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在镁光灯不断地照射下,她痛得沁出了泪,挥开了那只手。
“打人哪!”一记女声的痛呼声,引起了媒体记者的注意。
“你们这些大股东,不好好经营公司,只懂得掏空公司的财产,你们置我们这些小投资人于何地?我们辛苦的血汗钱换来的是一张张跌停,不值几块钱的股票,我不要活了!”妇人坐在地上,不断地哀嚎,没想到自己毕生的积蓄竟会买到地雷股,炸得自己连棺材本都不剩。
“这位女士,请问你——”
在所有记者转移目标之际,秦红毓才在林恰的护卫之下,狼狈不堪地穿越重重人墙,来到了办公室。
“副总,证管会希望你明日能开个记者会,说明事情的经过。”林恰拿出了报表和银行来函催讨债款的单据。
秦红毓手压着抽痛的额际,轻轻地点头。“你先告诉我,李新如何掏空公司的资产。”
“李经理他利用职权,动用公司的预备款和盈余为股价护盘,没想到愈护愈低,到最后银行跳票,市场上传出公司财务危机的消息,股价天天重挫,他却已举家迁到国外,现在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有什么办法补救?”她颓坐在椅子上,容颜樵悴。
“目前当务之急,得先请银行别抽银根,否则公司只有走入破产下市一途,可是——”林恰犹豫地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
“我们得先找到愿意为我们担保的公司。”
“我会想办法,你放心。"她安慰地拍着林怡的肩,话虽这么说,但脑子里却茫茫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该找谁?秦红毓的脑际突地跳上一个人影,是昨夜和她缠绵的男人,她该找他吗?他会如何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