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欢觉得自己才刚睡者,就被一阵吵杂声所吵醒。
为了今天就要“出嫁”的事,她几乎无法人睡,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能逃走。又能到什么地方?自己那一套谋生的本领,在这里铁定都不管用.光是想就令她沮丧不已。
她甚至还希望,或许出了沈家,一切都恢复原状,那么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她也不用担心见不着仲白,也不必担心案子会转手他人。
她坐了起来,依然昏沉沉的,睁开眼,天色微亮,甚至都还没亮透。
这么一太早,吵什么啊?
她才想着,房门一下子被打开,涌进四、五个人,走到床边,在裘欢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七手八脚地就把她弄下I床。
“喂!你们干什么啊?!”裘欢惊喊着。
“昨晚你不是还神情笃定地说要嫁给南宫白吗?怎么?忘啦?”玉珊跨进房内却只敢站在门边,对巧巧,她心中仍有害怕。
“嫁就嫁!你们这一大清早于什么?”裘欢恢复了清醒,心巾的惊慌也渐超安定。
“新娘子总得打扮打扮,更何况你现在是沈家大小姐,更是马虎不得!这南宫白昨儿个放了话,正午时分来带人,这梳妆打扮都得花上一段时间,不早点行吗?”
裘欢这才注意到放农桌上的风冠霞纸;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堂堂一个广告公司副理,居然要穿上这种玩意儿,嫁给一个土匪头子。
她望着玉珊,忽然问道:
“你真的不是裴珊”
她仍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不管那个南宫白是不是像小蕊说的那样与众不同,他终究是个土匪头子,他不杀人也只是一个传闻,就算他真的从不杀人,怎么知道他在其他方面是不是变态。
思及此,裘欢不由是一阵哆咦,虽然这是巧巧的身体,但思想意识、记忆全都是自己。到时感受煎熬的可是自己;而那个不知道死了哪里的巧巧,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党。
玉珊见巧巧神情古怪,而且又开始胡言乱语,一双脚就先跨出了房门。
“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你们快点把她打扮好,一会儿赶不上出嫁时辰,当心老爷修理你们!”
玉珊说完转身位要走,却又撞上小蕊手中的那盆水。
“小蕊!又不是你要嫁,冒冒失失的,你急个什么劲?”玉珊看到洒在自己身上的水骂着。
“对不起!大小姐!我……”
“好啦!还不过去帮忙!”玉珊一看到小蕊那副小媳妇的样子,就一肚子火。
“是!大小姐!”
小蕊匆匆地走进房里,真见玉珊走远了,才松了口气,把水放着。
“小蕊!怎么不小心一点,才挨了一顿打,还不怕吗?”
“阿嫂!你又不是没瞧见,明明是小姐慌慌张张地撞上我,我连躲都没得躲!”小蕊想到自己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心里就觉委屈。“唉!还说!"阿嫂停下动作,“给人听到了,又是一顿打!吃人家的饭,就得看人的脸色,别不认命,弄得自己的日子难过!”
“怎么?你们小姐很不讲理吗?”裘欢简直不明白,这个生来就命好的小姐,怎么还这么大脾气,对这种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对这些只有在电影才会看到的情节,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小蕊关上了房门,小声地说:“你跟在小姐身边十岁年,她都能抓你去代嫁,情份都不顾了,你想他们能多讲理?”
“那你们干嘛还留在这里?如果那个南宫白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情有义,你们何不干脆向他抖出实情,借他的手瓦解沈家,你们不全都自由了?!”
裘欢以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没想到却说得一屋人全部神色黯然。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裘欢的眼光掠过每一个人。
小蕊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地说:
“巧巧,你真好命,对过去的一切全都不记得,这样你也不会有大多的恨,嫁给南宫白,也许会是一条出路,而我们呢?在沈家或许日子很难过,但离开沈家,我们连日子都没法过,我们都没有谋生的能力,在这里至少三餐不愁,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裘欢这才发现生在此时的女人有多可悲,既不能择生,也不能求死。
“好啦!动作快点,搞砸了这件事,眼前大家就全都是死路一条!”阿嫂催着大伙。
裘欢忽然盯着小蕊放在桌上那盘水。
“等等!”
她站起来,缓缓地走到桌旁,却提不起勇气低下头去看。
“巧巧!你于什么啊?”小蕊一直都觉得巧巧好怪,撇去她丢失记忆不谈,她的言行举止,说话的口气也都很怪。
“嘘!别吵!”裘欢举起手。
小蕊和其他人全围到巧巧的身旁盯着她。
触及水面,就无法收回她就这么定定地盯着那盆水。
大家见她久久不发一语,也都把眼光全移向桌上那盆水。
小蕊忍不住问:“巧巧!怎么啦?”
裘欢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那个人是我耶!”
裘欢一句话说得大伙全都一头雾水。
“那本来就是你啊!”小蕊不明白在水中看到自己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我的意思是说,巧巧本来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巧巧!不会吗?!你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吗?”小蕊惊讶地问。其他的人全盯着巧巧,听着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那明明就是裘欢,除了装扮不同,除了脸上奇怪的化妆,这分明就是道道地地地的裘欢!
她又往水中看了一次,没错!就是自己。
她转念一想.实际情况不足为奇,裴珊不也在这儿,只不过她不记得她是谁?
这么一想.她的震惊少了些,她不明白的是她们怎么跑来的?
阿嫂不清楚巧巧的状况,她只担心再耗下去,真会误了时辰。
“快点吧!巧巧!你都已经要离开了,别在最后关头还害了咱们!”
裘欢怔征地坐了下来,任由阿嫂装扮自己,思绪却混乱得不可收拾。
自己有的竟然不只是意识,还有身体,那么到时名节不保的可是自己,天哪!怎么会…
“老爷!老爷!南宫白来了!”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厅。
“来了?!”沈东庆疑惑地问:“怎么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只来了南宫白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来?!”沈东庆不相信地又问了一次。
管家点点头。
沈东庆一张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南宫白真是可恶!他娶的.可是沈家的千金,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以他的能力、难道还摆不出场面吗?根本就是存心绪我难堪!”
“老爷!您小点声!”沈夫人惶恐地制止着。“您别忘了,咱们嫁的可是个丫头!”
“那又怎成样?”沈东庆火冒三大地还差腑里随便嫁个丫头给他。“那算抬举他了,更何况咱们还备了这么多嫁妆,弄得风风光光的。他倒好!单枪匹马,倒像是来带人私奔似的!”
“算啦!老爷了现在不是闷气的时候,他留在府中的时间越短,咱们就越不容易露出马脚,他要人,就让他带走,犯得着为那种人气成这样吗?”沈夫人劝着丈夫,就怕他一会儿火气上升,自露破绽。
“我气的是他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也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要让咱们下不了台!”
“像他那种舔血过日的人,会把谁放在眼里,咱们只求一家平安,”其他的就由得他去吧!”
“可是我不甘心啊!他……”
“别再说了!人来了!”沈夫人一见到南宫白跟着下人走至厅外,忙压低了嗓子打断了丈夫的怨言。
沈东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跟妻子一起走厅口,他才想开口虚应一番,南宫白却举起了手,早他一步开口道:
“沈老爷不必勉强,这件婚事,您一定是不情不愿,而我既接了绣球,如果不娶,大家会以为我怕了沈家,日后兄弟在江湖上很难立足,我对兄弟也不好交代,您做了我的丈人一定觉得很不光彩,所以我也不想惊动街坊。免得沈老爷日后不好做人,我对大小姐没什么兴趣,但我保证进了黑风寨,绝不会有人为难她,现在可以请沈小姐出来,我带了人就走!”
沈夫人扯着丈夫的袖子,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怒言。
沈东庆一脸怒容地坐了下来,心里呕得想杀人,幸好今天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否则这口气咽得真是有够窝囊。
“这些嫁妆怎么办呢?”沈夫人陪着笑脸说:“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沈家在地方上也还有点名望,”嫁女儿这么冷冷清清的已经够委屈她了,这不成连嫁妆也不出门,这日后在街坊,咱们更难做了!”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就收下,等我回去之后,我会派几个兄弟把这些嫁妆抬走!”收下这些嫁妆,南宫白可不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可是他总觉得沈家夫妇的态度有点怪,平常人家嫁女儿都会有些不舍,更何况沈玉珊还是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更别论是嫁个马贼,可是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一点离情。
沈夫人见南宫白脸上已有一丝疑惑,她走丈夫身旁;轻拍着他的肩头。
沈东庆按捺住怒火说:“随你吧!去带小姐出来!”
“是!老爷!”
南宫白在沈东庆脸上看到的只有一种不甘受辱的怒气,却无一丝难过,而沈母对自己过分小心也着实令人可疑。
阿嫂将风冠霞帧穿在巧巧身上,然后端详着巧巧,感慨地说:“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模样,如果生在好人家,想嫁什么样的人怕没有!”
裘欢根本无心深究阿嫂的感慨,混乱的思绪和一肚子疑惑全压在心头,这就已经够沉的了,现在这风冠霞被又重压在她的头上、身上;今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穿白纱比穿这些像盔甲似的东西,肯定是舒服得多。
“好了没有,人已经来了!”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里催着。
“好了!好了!”
阿嫂将头巾盖在巧巧的头上,握着她的手说:“巧巧,希望你的命比咱们好!”
“好了还不快出去,哪儿来那么多话!”管家急急地催着。
“巧巧!咱们走吧!”阿嫂牵着裘欢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裘欢这时才开始有些紧张,自己等了几年都没人娶,却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披上嫁衣,这么重要的时刻,却没有任何亲人陪在自己身旁,唯一认识的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而现在的关系比以前还糟。
裘欢被阿嫂挽着,就园中的回廊,七弯八届,曲曲折折地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大厅,她这才知道沈家有多“大”。
这一路,她盖着头巾,仍能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还有一句句想听又听不清楚的窃窃私语,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与土匪结亲自然不光彩,婚礼的冷清自在意料之中,但这也实在是太过冷清,就算沈家没有祝贺的亲朋,强娶的人总也会带些人来壮声势吧?怎么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教人心慌。
“老爷!小姐来了!”
沈夫人故意上前握着巧巧的手,依依不舍地说:“到了别人那儿可不比在家里,要听话,不能任性,知道吗?”
沈夫人故意在手加了力道,裘欢虽然看不见沈夫人的表情,但也可以感受到她的警告之意,她不会在这时候揭穿代嫁的事,她不想为难小蕊还有府里这些可怜的女人,当着沈家人的面,南宫白羞恼羞成怒,自己想要离开恐怕相当困难。
“别婆婆妈妈的,祸是她自己惹的,她自己去承担!”沈东庆对着南宫白说:“南宫白!人在这里,你带走吧!”
沈东庆只想赶快打发他们,免得自己按报不准怒火,横生枝节。
沈东庆的态度.让早已心生疑问的雨窗口忍不任问道:“沈老爷!这大小姐是您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我自然委屈了点,怎么您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莫非……”
南宫白走到裘欢面前打量着说:“莫非她是个冒牌货?”
沈东庆的脸上闲过一丝不安,沈夫人站在一旁是紧张不已,裘欢则暗想着,这南官自好聪明。
沈东庆很快地恢复镇定,故意数落着说:
“当初由绣球招亲全是她一个人的主意,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她一个人闯了祸,自己就得收场,总不能拿沈家上下五十几口人命全为她赔上性命吧?!”
南宫白虽然不信,但也不能否认沈东庆说的话不无道理。那么沈姑娘呢?不哭不闹,就这么心甘情愿嫁给一个马贼?
“沈姑娘没有意见吗?”
“她怎么会没有意见?!”沈夫人怕巧巧露出破绽,抢着说:“自杀了一次,还好是咱们发现的早才救下好,为了要她顾全大局,这几天好说歹说,才说动她披上嫁衣!”
那么好的不哭不闹是哀莫大于心死?是认命?还是看破?
沈夫人见南宫白不语,又叹了口气,语带哽咽地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挽回,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心疼女儿吗?只希望您能善待玉珊,别让她吃苦、受累,咱们就放心了!”
裘欢摇摇头,这种演技,她科是咱叹不如。
好好一个大喜之日,弄得哭哭啼啼,南宫白也不想再问。
“好!咱们走吧!”
裘欢冷不防被南宫白抓着向前走,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倒下。
南宫白一伸手,及时抱住了她的腰,轻轻柔柔地托起她的身子。
裘欢站住了脚,心中仍有些慌,但她没想到,一个马贼竟会如此温柔。
沈氏夫妇在旁是直冒冷汗,抛绣球那天,玉珊虽然是盖着头巾,但他们都不确定南宫白在一翻、两翻之间,有没有看到玉珊的真面目……而这一来一往,也不知道南宫白有没有看到巧巧?
南宫白再次握着裘欢的手,不过这回动作温和得很,姑娘就是姑娘。使不得劲。
“咱们走吧!”
他在众人的注目下,穿过宅院,走到自己那匹银鬃身旁。
裘欢知道不可能会有其他,可是她以为至少会有顶轿子,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是她低着头,看到的竟是马的脚。自己曾在动物园看过,那真的是马的脚,她本能地退了一步。
“佻该不会是要我骑这个吧?!”裘欢只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裘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引起南宫白的好奇,一个宁死不嫁的女人,即使在自杀获救后,也必然是了无生趣,怎么还会对骑马感到恐怕呢?
“路途遥远,我想你不会想用走的吧?”
“有没有搞错啊?!它是匹马耶!”裘欢急得直嚷,几一乎忘了自己现在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巧巧!不!应该是大家闺秀的玉珊。
南宫白真想掀开她的头盖,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怎么她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了她太过率性,莫非她真是个冒牌货!
管她是不是,先带她回去再说吧!
“你说的没错,那是一匹马,而且我们现在都得骑上它!”
“不行!”裘欢猛摇着头说:“我不敢骑!”
“别怕!它很温驯的!”南宫白安慰着她。
“不行!”裘欢还是怕,骑马又不比开车,车子完全受人驾驭,马可有它自己的脾气,这一个不高兴,发了脾气,谁保证得了谁。
裘欢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行,把沈家夫妇俩人味得心惊胆跳,可是他们却只能站着,他们设想了许多状况,却没料到这一种,所以根本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
“你不会要我把你打昏吧?!这样可不太好看!”南宫白软的不成,只好用威协的。
“可是……”
南宫白不让裘欢有再说不的机会,一把将她抱上马。
“喂!你放我下来!”
裘欢还想挣扎,南宫白己跳上马背,双手绕过裘欢,将她环在自己怀中,双手拉着马鞭。
“别再乱动!摔下来!我可救不了你!”
裘欢真味得动也不敢僵直了身子,两支手却不知放那里好?
“抱紧我,保证你无恙!呀!”南宫白大喊一声,双脚一蹬,马就往前奔去。
玉珊望着奔出沈家一身银白的骏马,还有马背上一双丽影,心中不觉有气。她走进大厅一脸不高兴地说:“爹!您怎么从没说过那个南官白这么相貌堂堂?”
沈东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他相貌堂堂与你何干?不管他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马贼!”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眼歪嘴斜,粗俗不堪的下流男子,您看他,那家公子比得上他,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嫁给他了是不是?居然你也说得出这种荒唐的话,难道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沈家在地方上的名望?”沈东庆真想给女儿一耳光。
“我只是说或许我们可以用招赘的,这样不就行?”玉珊只觉得便宜了巧巧,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你倒一厢情愿,你没听那个南宫白说,他对你根本没兴趣,娶你只是要对他的兄弟有所交待!”
“那是因为他没见过我,否则……”
“好啦!玉珊!女孩子家,说话留点分寸!”沈夫人也不高兴地喝斥着女儿。
“胡闹!简直是胡闹!”沈东庆怒不可遏地说:“为了你绣球招亲的事,弄得一家子不得安宁,好不容易送走了南宫白,还不知道过不过得了关,你倒还想起嫁来了!我告诉你,代嫁的享绝不能传出沈家,这件事增到此为止,要再提,我绝烧不了他!”沈东庆怒气冲冲地走进去。
“爹!爹!”玉珊仍希望父亲能改变主意。
“好啦!玉珊!伤也真是的,一个马贼,嫁他作啥?去做土匪婆吗?别再胡闹了!”沈夫人一向宠溺女儿,可是现在也不由得冒了火。
“可是娘……南宫自他……”
“够了?玉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吗?也不怕夫了自己的身分,让下人看笑话,你再说,娘都要生气了!”
玉珊心想连母亲都坚持已见,事情是不可有挽回的,总不能追上黑风寨,告诉南宫白自己才是真主,也许就这么错失了一段良缘,她真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