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你是用刀叉吃早餐的——我还以为你会带把大弯刀呢!」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自己吃饭,需要仆人喂食呢!」
馨斯安静地低头嚼着她的面包,不发一语地坐在她们两人中间,两只耳朵忍受着左右夹攻的唇枪舌剑。
郝美美与武燕两人在昨天晚上到达,今天早上一见面,立刻四眼一瞪、秀眉微扬,鼻子像是闻到臭味一般皱起,马上就对上了。
三人中身材最娇小、身穿牛仔裤、毛衣的馨斯,即使站在她们两人中间,也完全不会挡到她们对视的目光。
事实上,在她们的眼中,她根本就下存在。
很显然的,她们敏锐的嗅觉告诉她们——这个不起眼的台湾女孩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只是来凑数的。
而她们两人则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是有备而来。
昨天晚上光是搬运她们的行李,就动用了二十名壮丁,上下折腾了近十来回才完成。
郝美美今早穿着浅黄色的连身洋装,长裙下是一双三寸高跟鞋,浓密的长发呈现完美的大波浪,染成浅棕色的发色再搭配她突出的五官,颇有混血儿的味道。
她身上擦的是香奈儿五号香水,戴着克莉斯迪奥的项链,手上戴着一只提凡妮的钻戒,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她喜欢伸长戴着钻戒的手指,要不然就是无聊地抚摸脖子上的坠子,每隔五秒就媚态十足地拨弄长长的鬈发。
看着她姣好的面貌、女性化的肢体语言,再加上嗲声嗲气刻意从鼻腔发音的拉长尾音——一般男人都会觉得自己上了天堂,看到了天使。
武燕则是另一种不同风格的女人。
她有一副修长、瘦削的模特儿级身材,一头打薄剪短的头发,身穿宝蓝色的丝质衬衫,及一条紧得像第二层皮肤的黑色紧身长裤,勾勒出两条无瑕的长腿。虽然没有豪华的花边点缀,但从材质、剪裁看得出是美国第五大道的设计名师作品。
即使品味不同,但熟悉名牌的郝美美从十步远的距离,就嗅到了「美金」的味道。
与郝美美完全不同的是,习武练刀的武燕喜欢单刀直入的俐落手法,说话和要刀一样快、狠、准,展开的攻势是冷酷的,不见血绝不收手;她那双单凤眼不时散发出刺人的光芒。
馨斯不禁开始担心起郝美美来,天晓得武燕会用什麽手段来对付竞争对手?
幸好,这场战争不关她的事。
「奇怪,怎麽还没看到堂主?」郝美美张大双眼,带着期盼地四处张望。
「你在这里,他怎麽会出现?」武燕立刻泼了她一盆冷水。
「你又懂什麽?我可是资讯蒐集齐全後才来的。你大概不知道飞龙堂堂主庞朔以前有过未婚妻吧?」
武燕挑着眉不答话。
馨斯的好奇心倒是又苏醒了。地一直很好奇,现在有什麽样的男人会用比武招亲的方式为自己找寻伴侣?
「他们没有结婚吗?」馨斯转过头问郝美美。
郝美美微微低着头,终於注意到她,然後颇为自豪的抬高下巴。
「才没有呢!紫竹儿两年前就死了,那时候他们订婚还不到一年,听说她是日本某黑道老大的独生女。」
「他们是因为背景相同才结婚的吗?是不是那种从小在街道上打打杀杀的青梅竹马型的爱情故事?」馨斯幻想着男女两人背倚着背,勇敢迎击敌人的感人画面。
「你在说什麽?」郝美美轻斥她。「她可是个大家闺秀,才不会随便抛头露面呢!但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美得像天仙,她的气质、面貌、风度都是上上之选。他俩是恋爱交往,不到半年就决定结婚了。」
馨斯容易感动的心马上被郝美美动人的叙述所吸引,像听床边故事般的小孩一样,她瞠大双眼,急迫地问:「她为什麽会过世呢?」
看着馨斯热切的眼神,郝美美突然觉得这小女孩看起来不像她以为的那麽平凡。
事实上,一双晶亮有神的大眼配上一张如苹果般的小脸,颇有小女人的清纯。还有那张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只要是男人,都会想一亲芳泽。奇怪?她刚刚怎麽会没有注意到呢?
不过,再怎麽样也不是她的对手,郝美美将闪过的忧虑抛开,一笑置之。
「哦!他们的故事可精采了,听说有一晚他们在外头约会商量婚事时,跑出了一个杀手,紫竹儿一个劲儿的挡在堂主面前——」郝美美眯起一只眼,做出开枪的手势。
馨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然後呢?」
「就帮他挨了那颗子弹罗!」
「哇!好美的故事喔!」馨斯托起下巴,眼神迷蒙,沉醉在这个故事。
馨斯深信一个人一生中只会有一次真爱,不管会不会有结局,那份爱会藏在心中一辈子,任何人再也无法进驻他的心。
看来,飞龙堂的堂主已经失去了他的心。
郝美美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换上哀痛的表情。「就这样,他就不再谈论婚事,一直到现在。」
「他一定是深爱着她。」
「当然罗!有谁会不爱美丽的女人?」郝美美又拨弄了一下她的鬈发。
「只可惜,自以为美丽的女人就是不会花点时间练武以便保护自己,才会这麽早死。」武燕放了一记冷枪。
「你……你诅咒我!」郝美美气得手指发抖。
「我可没有喔!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依我看,堂主一定是厌烦了这种软弱又需要别人花心思保护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个武功高超、能帮助他打江湖、能让他的兄弟臣服的左右手。」
「这种人根本不像个女人,在床上包准像一块木板,无趣得很,堂主才没兴趣碰这种人呢!」郝美美故意将手搭在自己丰满的胸部上,一面轻蔑地瞄了一下武燕平坦的胸部。
这下可激怒了武燕,她恶狠狠地说:「有胆就到外面比画比画。」
郝美美也站起身,双手叉腰,高耸的鼻子抬得高高的。
「不要以为我不敢,我只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爱好和平的馨斯马上挤进两人中间,张开手阻止她们,无奈两人正在气头上,还是继续往前走,馨斯马上成为三明治的肉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麽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一声宏亮的吼声回荡在室内。
馨斯正背对着门口,又被两人夹得动弹不得,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有一群人鱼贯地进入餐厅,而首先发难的正是她那脾气暴躁的爷爷。
只是,这一声吼叫并未吓着恨得咬牙切齿的郝美美与武燕。
「是她先侮辱我的。」
「我比你好多了,哪像你动不动就要到外面决战。」
两人争先指控对方的不是,看得在场的四位长老有的皱眉、有的敲拐杖、有的扯胡子,只有一个人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很好玩。
「看来,长途旅行并未消耗她们的体力,也许,我们应该将明天的武试移到今天,让她们消消怒气。」
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馨斯顿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至头顶,全身寒毛竖起,这声音……
她痛苦地闭起眼睛,昨天晚上在林间木屋发生的景象全都涌现在眼前,激情、羞辱的情绪混杂於胸,令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昨天逃出木屋後,她身上仅着单薄的运动衫,在寒风中漫无目的的奔跑,她不禁暗自责骂自己的好奇心让她陷入危险。
好不容易回到大宅後,心情较为平复些,她才安慰自己,那对恋人可能是主人的朋友,借宿在木屋内,可能今晚或者是明天就会离开了。
但现在看来,幸运之神并未眷顾她,恶魔又将那位邪恶的男人送到她的身边来了。
但庆幸的是,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分,也没有看见她,这件事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只要她保持镇定,就不会露出破绽。
他——可能只是来吃个早餐罢了,她乐观地安慰自己,趁着背对着大家时,深呼吸了好几下,尝试稳定住自己纷乱的情绪。
对峙的两人松开了馨斯,她这才转过头来,快速地扫过刚进门的人群,一眼就认出了木屋中的那个男人,与他短暂对视,她假装不认识地移开视线,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看起来很不一样耶!
昨晚,他看起来热情而邪恶;今早,他却显得冷酷而危险。
即使今天他们相隔有一段距离,但他昨晚在黑暗中低沉的呢喃、他陷入激情时的面容、他的手指在她身上形成的魔力,都与他现在冷漠的表情重叠。
她使尽全力才让自己维持木然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他扫在口袋内的双手——那双昨晚曾抚摸她全身的大手……
才踏入餐厅的庞朔迫不及待地观察在场的三位女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则努力按捺着不安与焦虑的心情。
昨晚,当那陌生女子离开他之後,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空虚。
她一定在这里!
飞龙堂府邸虽大,但防备森严,连一只小狗都无法私闯进来,更别说是个人了。
因此,昨天晚上木屋的意外访客,一定是这三位候选人的其中一个。
他的视线从白色娃娃扫到黑色女侠,再落到身着牛仔装的娇小女孩身上。从发长来判断,他删掉了白色娃娃,剩下两位短发的候选人。
印象中,怀中的女人应该是娇小的身材,所以,应该是着牛仔装的那一位。在俐落的短发下,乌溜灵活的大眼照亮了她那张圆圆的小脸,小巧的鼻子与柔美的唇形成了完美的组合。
但她看他的眼神显得如此的陌生——
他又不是那麽肯定了。
可是,他的情绪却莫名地……
郝美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沿路留下浓郁的香水味,上半身全黏搭在他的身上,嗲声嗲气地撒着娇。
「哟!是堂主耶!我正在想什麽时候才可以见到你?毕竟,这次都是为了你才来的——」
拉长的尾音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引荐她的东阳乐得哈哈大笑。
听见郝美美称他为堂主,馨斯无法掩饰地呆愣了一会儿;她无法理解刚刚郝美美故事中的痴情男子,怎麽会是昨晚搂着情人恣意狂欢的男人?
听了他的故事後,她以为他应该会因过度思念已故的未婚妻而无法接纳别的女人,但她昨晚却看见他在别的女人的躯体上……
所有对於飞龙堂堂主的幻梦在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隐藏的嫌恶感,馨斯反射性地皱皱眉头,无法掩饰她的鄙夷与不屑。
虽然只是瞬间,庞朔却注意到了,并明确地接收到她轻蔑的敌意,他不解地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他?为什麽?
如果她是昨晚的神秘女孩,那他必须赶快找出原因。
此刻,馨斯张大眼瞪视着他,庞朔挑着眉回望,眼底露出光彩。看来,他的神秘女孩有着直爽的脾气及不易被驯服的个性。
没关系,他一向喜欢挑战。
庞朔礼貌性地拨开郝美美的手,保持相当的距离地说:「对不起,郝小姐,主考官交代在测试的过程中,我必须保持中立立场,不可以对任何人有特殊待遇,更不用提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被推开的郝美美嘟着嘴,不满地说:「还考什麽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最合适当堂主夫人了!」
武燕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回敬道:「是呀!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搭今早第一班飞机回香港,还赖在这边做什麽?」
担任主考官的北雪警告性地轻咳一声,摆出裁判的架式与威严。
「这次招亲是一场君子——不,应该说是淑女之争,所有的候选人要保持运动家的风度,同时要尽全力争取最後的胜利。下列几点是候选人要遵守的规定。」
他停顿了一下,伸出食指。「第一、候选人不可以私下与堂主见面。第二、不可以贿赂裁判。第三、要有运动家的精神,参加整个赛程。」
「不能见面怎麽培养感情呢?」郝美美嘟着嘴娇声说。
面貌与撒娇是她最大的武器,而这些都是要靠「见面」才能感觉得到的,她担心这样无法发挥所长。
「别担心,我们自然会安排正式见面相处的时段。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今天早上我们就开始第一关比赛——测试语文能力。」
「中文、英文,还是日文?」郝美美问得好大声,因为,她精通这三种语言。
「都有。飞龙堂堂主夫人必须要有国际观,我们未来可是一个跨国的大企业呢!」挺郝美美的东阳不可一世地说。
西漠悄悄地走到孙女旁边,低头轻声问:「馨斯,你应该没问题吧?出国这麽多次了。」
馨斯知道爷爷担心什麽,刻意开玩笑地对他说:「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南部的人而言,台语才是母语,我的中文是国小才学的,联考成绩就属这科最差了。」
西漠的两道灰色的眉毛紧紧的皱起,小心翼翼的说:「英文应该比较好吧?出国都要用到的。」
馨斯歪着头沉思地说:「还可以啦!大概就是搭车不会迷路、点菜要花半小时、问路别人听不懂的程度。」
西漠的脸已经皱成一团,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他是不想靠孙女来争面子,但至少比赛结果不要太难看,否则,面对其他长老的嘲笑,可有他受的了。
「日文呢?」他不抱希望的问。
「只在日剧里听过。」馨斯语带抱歉地说。
她根本不想赢得这场比赛,因为,奖品是一个「对感情不专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谁要啊?
但既然来了,为了不让爷爷下不了台,她决定扮演好「充场面」的角色,参加每一场无聊的竞赛。
「没关系,尽力就好。」西漠强颜欢笑地对孙女说。
看来孙女和堂主无缘了,西漠捻着胡子想,这样也好,省得万一孙女当选,他还要面对凶巴巴的女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清楚、讲明白。
***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问题,馨斯的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隐隐抽紧。她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拿着原子笔轻敲着桌子,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她还以为这场招亲是黑道随便玩玩的把戏,只要敷衍一下就行了。等看到试卷後,她才知道他们是来真的。
国文考的还不是浅易的中文,试题从四书五经到新诗,五千年的文化全包了。
英文考的不是会话,难度足可媲美托福考试。
日文就更不用说了,她看得懂字母,也会念,只是凑在一起是什麽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这哪是招亲选堂主夫人啊?简直是在选外交官嘛!
三人当中,只有郝美美最尽心在作答,她振笔疾书,却也不时丢下笔,揉搓按摩着她的手指。看见指关节上的红印,她心疼得都快哭了。
武燕则完成中文、英文试题後,便将日文考卷丢在一旁,闭眼养神,她想养足力气应付武试。
馨斯穷极无聊地在纸上乱涂鸦,即使看见会的题目,她也乱填。
对她而言,坐在这里等考试时间过去,已经是运动家的精神了。没有人规定要考几分才算及格,不是吗?
随意地画画,等她定睛一看时,才发现她在纸上空白处勾勒出两个交叠的人影线条。她脸一红,赶紧用立可白涂在上面,试图盖住图形。
呼!她双手掩住烧红的脸庞,热度一直未退。
天啊!她已经彻底的被污染了。
即使是像郝美美那样常对男人放电的花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交欢的场景,而她——
活了二十多年,男女亲热镜头她绝不陌生,纵使没经历过,也在电视上看过嘛!更何况多次在国外近距离目睹情人热吻拥抱,她应该不会太在意才对。
但昨晚他和女人激烈缠绵的面貌、表情,却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馨斯伸手摸摸额头,难怪她今天一直觉得不对劲,可能是他们缠绵的热度烧坏了她的脑袋了。
她奋力地在纸上写下大大的「无耻」两个字。
他怎麽能在人前装出思念未婚妻的面容,却在人後爬上别的女人的身体,恣意纵情呢?
她又写了「伪善」两个字。
主考官摇摇手中的铃,清清喉咙,威严地说:「好了,各位,请放下手中的笔,语文测试就到此为止。各位可以回到房间休息一下,今天下午没有安排考试,晚饭前会带各位逛逛府邸,了解一下环境,请准时在门口集合。」
馨斯拖着疲惫的步伐,跟在武燕及郝美美後面,离开了房间。
她是吃了什麽药,才会答应爷爷这件差事呢?她不禁开始责怪起自己来了。
三位候选人离开後,长老们纷纷冲进来,朝北雪手上的试卷探头探脑,想知道自己推荐的候选人成绩如何。
北雪则板着脸,二话不说地走到堂主办公的书房,敲门入内,三位焦急的长老当然也挤了进来。
他将试卷摊在大会议桌上,庞朔慢吞吞地起身,悠闲地走来,五个人整齐地站在桌旁,排成一列。
三份试卷全摊开,不用细看,胜负便已分晓。
「第一关文试的结果是——郝美美获胜。」北雪宣布。
东阳高兴的原地跳了起来,展露了几步新学的霹雳舞步,完全忘了平时在他人面前肃穆庄严的形象。
南峻戴起老花眼,细看着武燕与郝美美的试卷,争辩着说:「武燕的也不错啊!没差很多嘛!」
西漠则惨白着脸看着馨斯的试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庞朔的兴趣却在馨斯那份凌乱的试卷上。
他翻阅着,看见第二页被立可白覆盖的地方,拿起来对准天花板的灯光,他看见一对男女纠缠的线条,嘴角轻轻一扯,又将纸张放下。
翻到第三页,他看见了「无耻」两字,原子笔的力道穿透了纸张,可以看得出书写的人当时正处於愤怒的状态。
一旁的西漠不好意思地解释,「馨斯从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邻居女孩开始抱洋娃娃时,她每天都在树林里吊过来、晃过去的;上小学第一天,不到三个小时就被老师送回来,原因是她在教室里太过活跃,干扰到老师上课。」
庞朔一边听着,一边又翻到最後一页,满满的纸上以「伪善」二字结尾。
西漠脸色发青,嗫嚅地说:「这……这小孩的脑袋常常会东想西想的,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嗯……异於常人。」
庞朔若有所思的看着馨斯的字体,纳闷着她为什麽对他有这麽深的成见?
只因为那晚的巧遇吗?
他必须要弄清楚。
「今天下午有什麽活动?」他转头问北雪。
「没有。只有安排在傍晚的时候参观官邸,大概是在晚餐之前。」
庞朔思索了一会儿,对北雪说:「帮我调派十名堂里武术较强的好手,每个人都穿上全黑的忍者服,傍晚时在她们参观的途径中蒙面行动。哦!要记得任何人都不能携带武器,只能空手上场,而且叮嘱他们只能缠斗,不能伤害到任何人。」
「堂主的意思是要……」北雪谨慎地问,对堂主这一项临时插入的测试项目感到讶异。
他不是对候选人没什麽意见吗?怎麽一下子要求要看试卷结果,一下子又要求增加考题?
是什麽原因让他改变了?
「是的。傍晚我们就来测试一下候选人遭到突击时的临场反应。」庞朔正色地说。
「堂主英明。我就说嘛!堂主夫人应该要能在面对敌人时率领众军杀出重围、奋勇向前、所向无敌……」南崚口沬横飞地说道。
「你以为在拍武打片呀?每天只会打打杀杀,没——气——质!外人会以为飞龙堂是黑道。」东阳不悦地反驳,深怕武术不强的郝美美的分数会被拉下来。
「你说这是什麽话?我们本来就是黑道。」
「少没出息了,飞龙堂是要登上国际舞台的,你还缅怀在过去的辉煌事迹中……」
两人就这样面红耳赤地吵了起来,活像老顽童一般。依照惯例,不用五分钟,他们就会绕着桌子像拳击手一样向对方施以老拳。
面对一屋子的杂乱,庞朔却充耳不闻地陷入深思。
他直瞪着馨斯写的「伪善」两个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