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五年,英格兰,渥佛顿。
威廉·梅卡侯爵算是最富有的贵族了,每次梅卡家盛大的舞会总为方圆几百英里的社交圈所津津乐道。
这夜,梅卡庄园的豪华大宅里灯火通明,华尔滋的舞曲轻快地响起,打扮华丽的贵族男女在舞池中央随着悠扬的舞曲翩翩起舞。
葡萄酒、白兰地染红了每一位来宾的面颊,与会的宾客都相当尽兴。
所有的来宾中,杰斯·潘塞无疑是最有魅力的男士。一头棕色的头发配上潘塞家有名的银灰色眼睛,再加上他魁梧的身材,翩翩的风度,使得二十三岁的潘塞伯爵迅速迷倒了渥佛顿的妇女。
不过就目前的情势来看,潘塞伯爵显然被凯琳·梅卡——梅卡侯爵唯一的女儿迷住了。
有心人发现,潘塞伯爵已第五次邀请梅卡小姐跳舞了,她每次都没有拒绝。
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某天,潘塞伯爵与梅卡小姐从外面骑马回来,伯爵的衣服皱巴巴的,小姐的头发上则吊着草棍。
梅卡小姐是渥佛顿最美丽的女人之一,曾有行吟诗人写诗赞颂过她金黄色的秀发、紫罗兰的大眼睛以及她的丰胸窄臀。
潘塞伯爵是英格兰最勇敢的男人,他们无疑是相当匹配的一对。
这天梅卡小姐穿了一粉蓝色的长裙,裙摆上装饰着昂贵的中国刺绣,每一次旋转,那些美丽的蝴蝶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这是她来到梅卡庄园后,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角落里,一张肮脏的小脸窥视着这一切,入神地看着这些在舞池中忘情旋转的男女。
她注意到那个搂着梅卡小姐的年轻男人好英俊,她实在很少有机会见到如此器宇轩昂的男人。她暗暗地记着,想把他的样子画在纸上。
酒红色的外套、时髦的紧身裤、刚及颈背处的黑发,珍珠的袖扣……
她正想记下更多的素材,发现她怠工的厨娘已找到了她。
“阿丽塔·蓝斯,你该待在厨房里的!”厨娘揪住了她的耳朵,于是她再次被送回了厨房里。
一个小时后,等她再次找到机会溜出厨房,舞池里已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失望之余,她折向花园,花园的深处有一个人迹罕至的玻璃花房,在她感到恐惧,悲伤或失落时,那是她舔舐伤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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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美,我快为你疯狂了。”
男人粗重的喘息划破了夜的静谧,月光下一双女人的手在男性宽阔的肩背处游走。
“天哪……”女人柔地呻吟着。
远处梅卡庄园的主宅依旧灯火通明,可幽会的男女有充分的自信不会有人撞见他们的事,因为这正是梅卡庄园最偏僻的角落。
激情中女人粉蓝的裙子被掀到了大腿处,很快男人的丝外套也加入了地上与花泥为伍。
“我爱你。”男人说。
沉溺于激情的女人只能以呻吟回答。
这是什么声音?
她——阿丽塔·蓝斯好奇的循声而去。
噢,天!
她吃惊地退半步,不料却碰掉了身边的一只花盆。
受惊的男女迅速分开,然后发现自己正面对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谁允许你进来的?”女人——凯琳·梅卡尖叫。
男人——杰斯·潘塞伯爵拾起自己的手套和外套穿上,并为衣着凌乱的凯琳理了理衣裳。
“亲爱的,别这么大声,反正我们就要结婚了,不用为你的名誉担心。”他银灰色的眼睛微笑着,安抚他的爱人。
“你能保密吗?让这个小小的插曲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他转身面对那个一身脏兮兮的小女仆。
“好的,先生。”阿丽塔的声音相当清脆,而且一口的伦敦腔,几乎听不出口音。
这在下等女仆中相当少见,杰斯觉得有趣。
“你该说‘是,爵爷’。”凯琳纠正,“天哪,真不知柏瑞从哪里找来这个没教养的乡下野孩子。”
柏瑞是梅卡庄园的大管家。
“凯琳,你太苛刻了。”杰斯笑了,顺手折下朵花递到小女仆面前,道:“小姐,你相当可爱。”
“杰斯?”凯琳不依地轻拍象牙扇。
“现在,请允许我护送最美丽的女士返回舞会。”杰斯对凯琳伸出了胳膊。
“女士?”凯琳用象牙扇打一下他的手臂,“你该呼‘小姐’的!”
“是,小姐。”杰斯挽着她的手臂,戏谑地微笑。
他的这次渥佛顶之行,最大的收获在于认识了凯琳。至于先上床后结婚这件事,只要凯琳不在乎,他自然更没有意见了。
他亲密地吻一下她的手心,“或者——该称呼你未来的潘塞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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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卡家的舞会直到午夜三点才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收拾完一堆狼籍,天已快亮了,可阿丽塔的精神依然亢奋异常。
回到仆人房间,她仍毫无睡意。于是拿出一直珍藏着的炭笔,在一张厚纸上勾勒出那男人的画像。
天亮时,她画完了最后一笔,于是在右下角签上——
阿丽塔 一七七八年八月 梅卡庄园
这时,庄园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她听见管家高声喊她的声音,应声出门前,一种奇怪的力量驱使她回头。
她看见——
太阳正照在那朵得自陌生男人的花上,那是一枝火红的长颈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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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杰斯·潘塞伯爵与威廉·梅卡侯爵的女儿——凯琳订婚。他们的订婚仪式是当年社交界的一大盛事,并在今后无数次英伦社交界津津乐道。
次年二月,潘塞伯爵因拥有外交上的长才,被英王室派往美洲,为期半年。临行前,伯爵与凯琳小姐约定,等他自美洲回来两人即举行婚礼。
不料,一个月后有消息传来:
伯爵乘坐的船只在半途遇上海盗,伯爵生死不明。
三个月后,凯琳·梅卡嫁给伯伦·多巴,一个富有的英格兰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