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变了……不,应该是说,傲天又活过来了。连着好几天,傲天不但心情好,不会摆出一张酷脸在公司,更不再对家人视若无睹。他……甚至会笑了,家人不知道有多惊讶!
他每天准时九点来接亭亭下班,带她去吃饭、看电影、赏夜景,总之,一个男人在追求一个女人时所会做的事,从他身上都可以看到。
「来过这里吗?」他似乎有些刻意地问她。在老强的酒吧门口停好车,靓亭下了车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傲天并不在意,虽然有意无意地他都会向她透露两人以前共有的回忆,可是她的反应一向如此。他知道她的意思,以前的事就让它消逝吧!现在一切将重新开始,让彼此重新体会,重新再爱吧!
「我常来这里。」
「喔!」靓亭只是应了声。对她来说,这里的确已经很陌生了。
「我们到楼上的露天阳台去,那里的视野很棒。」傲天带着她,跟吧台内的老强打了声招呼后,便走上木楼。
「哇!好美!」靓亭冲到栏杆前,眺望着绚烂夜景。傲天缓缓地走至她背后,体贴地脱下风衣盖在她的肩上。每一次见到她,他就不自觉地漾起原本他已经陌生的笑容。
感觉一股温暖包围了自己,靓亭转过身看他,傲天面带着温柔,微笑定睛地注视着她。
「穿著吧!这里很冷。」
「那你……」
「我不怕冷。」
「是吗?」伸出小手按在他的颊上,此举让傲天微微一怔,她继续说道:「你的脸好冰。」
「亭亭……」他握住在他颊上的小手,深情的注视里流露出太多堆积已久的柔情。
「别担心我。」他轻声答道。
靓亭收回自己的手,绽放出笑靥:「好吧!万一你感冒了可别怪我喔!」
傲天笑了出声。她变了,真的变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开朗、这么顽皮、这么释然。这一年多来她过得如何?受了什么苦?为何她有如此惊人的改变?他真的好想了解,然而,却又害怕吓着她,这失而复得的感情,他不容许它再流失。
「亭亭,妳觉得我这几天表现得如何?」
靓亭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指每天九点来接我,也不问我想去哪里,就直接带我去你决定好的地方……经过几天宵夜的吸收让我胖了两公斤,然后每天冻到十二点才回家等等等,这些事吗?」
傲天张大了眼,一脸的震惊。靓亭看着他表情,得意地大笑起来。傲天伸出手抓住她狂颤不已的双肩。
「亭亭,妳在取笑我?」
「我怎么敢啊!你是傲世集团的总裁(口也)!」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大笑着,笑中有着讽刺与戏弄。傲天忍不住皱眉。
「亭亭,不许妳再笑了。」
他的模样简直像个极力讨好,渴望得知自我表现的分数是多少的小男孩,上官傲天会问这种话,当然让她觉得好笑了。
「我不笑,我不笑。」亭亭摀起嘴,星眸依然泛着笑意。
「原来妳这么淘气。」傲天忍不住摇头。
「这表示你并不十分了解我。」她回得顺口,倒是教傲天一愣,她笑意满溢,眸子彷佛在向他透露着这话中另有涵意。
「妳……」
「你为什么老爱皱眉头呢?真难看。」她笑着伸出小手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宇。
「给我答案吧!」傲天深深地望着她。
「什么答案?」她装傻。
「我要追妳。」他的语气总是很自我,靓亭忍不住皱皱鼻子。
「你认为你表现得很好吗?」
「我不知道。」他答得既快又老实。
靓亭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向海景,轻轻地说:「你真是个自大的人。」
傲天心一紧,紧张地移到她身边看着她。「自大?」
「说自信比较适合吧!你很肯定地说要追我,也很肯定你能追得上我。」靓亭抬起头来说。
傲天凝视她沉默不语。
「可是……」靓亭的眼睛变得认真起来,「你从不问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一向只照着自己的决定去做。」
傲天猛地一震,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吗?他用他一贯的处事方式来对待她?从以前到现在?她是如此暗示着。「我给妳的……不是妳想要的?」
靓亭淡然一笑。「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你应该先了解的是,我需要什么,再给我什么。」
「妳认为我太果断、太霸道?」
靓亭仰起头看他,带笑的眸子彷佛回答他:你不是一向如此吗?
傲天实在太震惊了,他甚至有种受挫的感觉,他一直没有真正了解她心里所需求的,因为以前的她从不向他表达她真正要什么,只是傻傻地爱,傻傻地接受安排,现在的靓亭,却心智成长快速得令他觉得不可思议。她变了,变得让他不知所措。
「亭亭……」他竟然无助地呼唤她。
她的笑依然甜蜜动人,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想知道答案吗?」她问。
傲天认真地看着她。她回以同样认真的眼神,黑亮的瞳眸像夜幕上闪烁的星光,望得傲天心跳急促,她正色道:
「一份感情要建立在互相了解、互相信任的根基上,才会长久。感动只是一时,梦幻般的爱情总有一天会清醒。真正的爱,是没有距离、没有虚假、没有神秘色彩的。」
如当头棒喝般的一段语教傲天浑身发颤,她的话包含着那么深切的期许啊!傲天感觉心被揪得疼痛不已。她是用自己以前对待她的方式来对他的啊!
他总是近在眼前,却令人感觉遥不可及,他总是给她自以为她需要的爱。而现在,他面临了最残酷的考验,最严厉的惩罚,她……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罚他的自负、他的霸道……
「亭亭……我……不是那样的……」他想反驳,却无力出口,靓亭笑得柔美。
「喔?那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了。」
靓亭……傲天心痛地呼喊,看见她纯洁的笑靥,依然不变的甜蜜灿烂,他终于能体会那种近在眼前,伸手却抓不住的感觉。她竟然可以如此地陌生?她竟然做得到?她竟然……可以笑着折磨他……傲天心痛难耐。
靓亭将纤细的下巴枕在十指交缠的手上,她的声音轻柔,彷若叹息。「傲天……真的希望我能够改变你……」
什么?傲天一愣。
「你给人太冷酷、太严肃、太忧郁的感觉了,要接近你总觉得很困难……」微侧过脸,将眼光移向他那张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脸上。「我希望你快乐。」
傲天再也克制不住,他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丝毫不让她有机会避开地紧拥住她。紧紧地,令人无法喘息地将她环抱在胸前,心痛欲裂地在她耳边低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咬着牙不让盈满眼眶的泪水掉下来,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声敲得她心乱如麻。她咬着唇,在心中吶喊:不是我要这样对你啊……而是我怕,我怕重蹈覆辙,我怕再受伤一次……
「傲天……」她试着挣开他的怀抱,无奈他抱得死紧。
「妳很快乐吗!妳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快乐吗?」
靓亭在他怀中点头。「因为我很快乐,很满足,所以我也希望你快乐。」
「妳在折磨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傲天捧起她的脸,看见她的眼中有泪。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彼此?
「妳在哭?」
「因为你不听话。」
傲天皱眉。「妳希望我笑,我快乐?」
她点点头。
「如果那样会使妳快乐,我会做给妳看。」
「我不要你勉强,我要你真的快乐。」
「靓亭。」他情不自禁地唤她。
「我不是!」靓亭已经死去了,她好不容易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她不要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知的靓亭了。
「为什么?」他的眸中流露出无限的痛苦。
「如果你爱着靓亭,为什么要追求我?」她正色地说。
傲天紧蹙浓眉张大眼看着她。
「你在找一个替代品?」
「不是──」他喊了出来。
靓亭的眼神变得有些悲伤。不要把我当成以前的靓亭,在你面前的我,已经不再是个脱离你的羽翼之外就无法生存的靓亭了。
「但是……」她牵起一抹淡得可以的浅笑,笑中充满了欣慰,她轻拨开在她脸上的一双大手,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搓着他手指上的戒指,她的心中溢满了感动。「如果靓亭知道你这么爱她,她一定很高兴的。」
傲天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旋即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对不起!」
「为什么?」
傲天深情地注视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事,包括爱上妳。」
「这使你感到抱歉?」靓亭眨了眨慧黠的双眼。
「因为以前给的,是我想给的,而不是妳要的。」他以话来表示他已识破了戏局,靓亭又何尝不知道呢!已达成共识的两人,彼此都有了共同的默契不再互相伤害,就让一切重新来过吧!
「对不起!」他相当慎重地对她再道一次歉。
靓亭忍不住笑了。
「愿不愿意让我再爱妳一次?」他保持慎重的口吻。
「什么意思啊?」靓亭还在装傻。
「回到当初,一切重新开始?」
靓亭甜甜地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不就才刚开始吗?」她笑着转身跑开,向着另一边的海景眺望,笑声清脆地在他耳边回绕,看着她跳上台阶,坐在栏杆上,傲天终于释放出笑容。这个精灵般的小女人,非把他整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才开心,然而,如果这样能使她快乐的话,他无怨无悔。他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哇!好冷。」她双手抱胸,却面带笑容。
傲天走到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肩,柔声道:「小心,别掉下去了。」
「圣诞节快到了,好快喔……」想到去年的圣诞节,她独自在教堂里,纵使有许多修女神父陪伴,她依然寂寞,连自己的家也不敢回,只有固定地写信,编了许多用泪水撒下的谎言,这样的痛依然让她心悸。
「亭亭……」傲天怜惜地望着她柔美的侧脸,看着她眼中浮现出的落寞。靓亭……妳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像我一样寂寞?他忍不住心疼。
「旧金山的冬天很冷……可是不会下雪。」她轻声说。
傲天心头一震,他扶住她的肩将她扳向自己,神色若定地对她说:「亭亭,给我几天的时间好吗?」
靓亭愣愣地望他,傲天却笑了,笑着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双手摆在她的双肩上说道:「妳请几天假,我把公司的事交代过后,带妳去一个好地方。」
靓亭还是呆愣在原地,听着他述说着他的计画。逐渐地,她露出笑靥来,他啊……还是那么我行我素,独裁霸道……
***
当那一片跟色世界映入眼帘时,她真的忍不住要尖叫起来。白雪皑皑的山头,都市丛林全覆盖在那一层厚厚的白衣底下,冷极了,也美极了。
靓亭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这陌生的城市,银白色的雪花在枝头绽放,她有说不出的惊喜,说不出的感动,即使经过一趟飞机旅程,加上现在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她也不嫌累。
「好美,没想到加拿大这么漂亮。」她忍不住惊叹。
傲天驾着车在雪地里奔驰,看见她因兴奋而发红的脸蛋,心中不由得欣喜。带她来加拿大赏雪,一直是他很想做的事,回想去年的圣诞节没有她,他度过了一个惨淡的白色耶诞,一个人躲到这里来让相思的苦楚将自己淹没。
他发现,自己陪伴她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了,因此,他将一些重大的事情交给集团内几名亲信的董事、经理去处理。他没有交代自己的行踪,只说要出国,他甚至连行动电话、随身的计算机都没带,这五天是完完全全给她的。
「你要载我去哪里呀?」
傲天忍不住笑了。
「现在才问不嫌太慢了吗?」
「我刚刚忙着看雪景,哪有时间问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就快到了。」
车子驶进一条本应是林荫大道,如今已看不见绿意,只有白茫茫一片的树林。随即一栋白色的精致木屋映入她眼底,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眼前典雅的洋房彷佛立在朦胧幻境般不真实。
「好可爱的房子。」简直像童话故事中的小木屋一样,靓亭张大眼承受映在她眼前的美景,房子前方的湖更教她惊叹不已。傲天才停稳车,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亭亭,小心路滑。」他才开口,就听见她尖叫一声。
「哎哟!」
这个小迷糊……傲天赶紧下车探望,跑到另一边看见跌坐在地的她,小手上沾满了白雪,一脸可怜兮兮。傲天忍不住笑出声来,引起她一阵娇怨:
「你还笑!好痛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就是忍不住,他的脸上依然漾着笑意。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为她拍去沾在大衣上的雪,疼惜地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套在她颈项上。「小心,别冻坏了。」
「这是哪里啊?」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地,望着前方那一片已覆上一层冰的湖,忍不住再一次地叹道:「真美!」
「这是我度假的地方。夏天的时候,我会来这里钓鱼,秋天的时候后山那里全是枫叶林,春天的时候湖边会开满花,冬天的时候,就是妳现在看到的样子。」他跟在她后头说。
「你常来吗?」
他摇头,可是走在前方的靓亭没看见。
「有人替你看房子吗?」她相当好奇,到处都有房子的他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每个礼拜固定会有人来打扫。我太忙没时间一一照顾这些地方。我的弟妹都喜欢旅行,所以很多地方都是他们去住、去打理的。」
靓亭回过头看他,脚步停了下来。
「你不喜欢旅行吗?」
「喜欢。」他微笑。
「只是你没时间。」靓亭替他回答,似乎觉得相当感慨。傲天心动地注视着她,眼眸柔得教人发疼。
「我不喜欢一个人旅行。」
靓亭再次转身,没有理会他的话中有话。徒步在这空旷的大自然之中,她的心并没有因天寒而冷却,反而更加温暖、更加沸腾。同时,内心满溢着的是喜悦、是感动。她知道,这五天,他牺牲掉多少公事,多少繁忙的行程,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自己,这是以前他不会为她做的;而现在,他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他看不见别的事物存在。或许他并不自觉,但她全看在眼里,这五天,她和他一样珍惜!
***
「太夸张了,大哥是哪里出了问题啊?」傲擎百思不得其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在桌上。
「问他也不说,老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讨厌死了!」连傲蝶也噘起嘴来。
这些天好不容易看见傲天露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家里彷佛又亮起希望之光;这一年多来,哪个人不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扯痛了他心口的伤,终于他奇迹似地恢复了生气。哪知却又一声不响地离奇失踪,连公司的总经理、秘书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会放下公事出走,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兄妹俩急都急死了!
傲蝶拿起电话,「问霍克吧!他一定知道。」
不料等她听完霍克的叙述,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什么?」
连傲擎也被她的反应吓到,紧张地看着她。傲蝶挂上电话,张大一双晶亮的眼眸,大叫:「大……大嫂……找到大嫂了!」
「什么?」傲擎跟着跳了起来。原本在厨房的艾玛也冲了出来,阿诺也晃着尾巴走来。
「可是大嫂不承认她是大嫂。」傲蝶已经语无伦次了。
「妳在说什么呀?」
傲蝶静下心来,完整地将霍克的话跟他们重述一遍,听得他们全傻了。
「为什么?」傲擎只能这么问,他一向不是个思路清晰的人。
「靓亭那么爱傲天,怎么会装作不认识他呢?」艾玛可急了。
傲蝶坐在沙发上,捧着脑袋仔细思考着,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吧?」
「她有苦衷就该跟大哥说呀!」傲擎还是很激动。
「是苦衷的话就不会对自己最爱的人说。」她一愣,随即一击掌,大叫了声:「一定是这样的。」她抓着傲擎的肩膀摇晃着叫道:「你想想嘛!一年多了!不是一、两个月(口也)!这当中有什么改变谁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好啦!」傲擎被她摇得头都晕了。别看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力道还真不小。傲擎庆幸小时候还好没拉她一起去练拳击,否则被她这么一晃,骨头不散了才怪!「就算妳猜测得没错,那么大哥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不是一个人失踪,是跟她一块儿失踪了!」
「为什么?」傲擎吓了一跳。
「霍克跑到那间餐馆去找大嫂,那里的人说她请了五天假。」
「那么她是跟大哥在一起啰?」
傲蝶点点头,「肯定是!」
这会儿傲擎可皱眉了。「她既装作不认识大哥,又跟他在一起?这我就不懂了。」
说得也对!傲蝶一双秀眉也跟傲擎一样拧在一块儿。连一旁的艾玛也不安地扯着围裙,忧心地叨念:
「他们会去哪儿呢?」
是啊!他们会去哪儿呢?他们从未见过大哥会为一个女人做如此大的改变。三个人全陷入愁云惨雾之中,所有的疑虑,只能祈祷五天后可以得到答案。
***
他们或许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他们担心,或许是刻意把一切都拋开,在这短暂而美丽的假期里,度过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时光。
「看!飘雪了!」靓亭兴奋得大叫,抓了外套就往外跑。
缤纷晶亮,雪花徐徐缓缓地自夜空坠落,这属于北国的气息、北国的美丽,正冰冷地飘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笑了,双手高举想承接住这纷飞的白雪,眼光闪耀得教她欣喜不已。
「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终于让妳看见下雪了。」傲天走到她身后笑道。
「傲天。」她真的再也忍不住地转身,主动地摊开双臂,踮起脚尖来拥抱住他,兴奋地叫着:
「好棒,好漂亮啊!傲天,谢谢你,我实在太开心了。」
傲天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惊讶地望着怀中佳人,双手不自觉地拥住了她娇小的身躯。这是这么多天来,靓亭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她总是与他保持距离,总是让他捉摸不定,即使他不断地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浓情向她倾泻,她总是巧妙地躲过,因为她时时提醒自己,她不是以前的靓亭,而是一个平凡的女服务生罢了。
拥住她,他心中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动。
「亭亭……」
靓亭仰起头来,小脸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我终于看见雪了!原来像下雨一样啊!可是美多了。你看,才一下子而已,你的头发已经白了。」
「亭……」他拨开她秀发上的雪花,她那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寒冷而发红的双颊,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眸,那红润饱满的朱唇,都令他的心狂跳不已。到底这样的折磨何时才能解脱?这样的试探何时才能结束?他的心痛得令他难以呼吸。
「傲天……」望着他紧蹙的浓眉,这些天好下容易释放的愁抑,此时又堆积在他的眉宇之间,她于心何忍?她又怎能视而不见?她只是不够勇敢,不敢以真实的靓亭去重新面对依然爱她的傲天。
她忍不住叹息,忍不住再一次投入他的怀里,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风衣,她的脸埋进他宽大的胸膛,那狂乱的心跳声正激烈地传入她耳里。
傲天双手环绕住她的身躯,想捧起她的脸,她却将脸埋得更深,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不想让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倾吐……
「傲天……我好想你……」
他心头一震,全身僵硬,不敢置信地低头望着怀中发颤的娇小身躯。她的声音细如蚊鸣,但傲天已清清楚楚地听到,他震惊不已,心跳如雷,她……终于坦露了心情,纵使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足以将他破碎的心缝补起来,足以将他这一年来的空虚寂寞填补起来。
他颤抖着,拥住了怀中的她……他的妻子,他甚至害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甚至害怕一开口又把好不容易卸下面具的她吓跑了。但是他实在忍不住……忍不住想确定,就算明知道她是,他依然忍不住开口:
「靓亭……」
埋首在他胸前的她不停地发颤,嘤嘤的啜泣声传来,声声扯痛他的心口。天啊!她终于肯面对他了,她不再否认了,傲天竟然有说不出的感动。
「靓亭……」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拥紧她,不断地在她耳边呼唤:
「靓亭……靓亭……靓亭……」
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无尽的泪水在脸上奔流,串串泪珠止不住地落,湿了她的颊,他的手,他的心。他的双眉纠结,他的双眸伤痛,泛滥的相思在四目交接时将彼此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