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街上人烟稀少,在茫茫雾团笼罩的大地里,曲昀蹑手蹑脚的来到一处高耸的围墙外。
她身着紧身黑衣、黑裤,头上还绑着黑色头巾,就连鼻子、嘴巴也都用黑布蒙着,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滴溜溜的转呀转。
曲昀不多作思考,见四下无人之际,便使出看家本领,用力吸气、足上轻轻一蹬,一个漂亮的飞跃,人已落在高耸的围墙上,紧接着她翻身而下,足尖便了无声息的踏在石板地上。
她脚步轻快的穿梭于宅院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的人已置身在一间摆满了花瓶古物的房间。
乍见满屋子价值连城的古物,曲昀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哇!哇!这童大户,平日不知如何欺压百姓,竟搜刮了满屋子的民脂民膏。”若是她多长出了十双手,一定通通把眼前的东西搬走。
曲昀一脸兴奋的到处抚摸着玉器花瓶,嘴上还不忘叨念着,根本忘了自己的盗贼身份,实在应该噤声不语,小心隔墙有耳。
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窗外有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看。
“哎哎……名闻遐迩的青龙花瓶到底是哪一只呀?”曲昀搔着小脑袋瓜,对着一屋子的东西叹道。
青龙花瓶是她此行的目的,但进了宝山,她却不知哪一个才是她所要的宝。
“真是糟糕!总不能把童大户叫起来问清楚吧!”若是花瓶上能注个名儿,她也就不需如此烦恼了。
不一会儿,曲昀便察觉腿酸,干脆席地而坐。决定待脑子想清楚、弄明白再偷好了。
窗外的黑衣人在心里冷哼道:“里面的笨蛋到底在胡说什么?有哪个主人会告诉偷儿自个儿的东西藏在哪儿的?”
还这样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难道这偷儿一点也不担心随时会有人来巡逻的吗?
里面的偷儿是艺高人胆大?
还是傻不隆咚的小白痴呢?
不过这偷儿倒是懂得捡现成便宜,为了青龙花瓶,童大户的宅院,这里里外外他可是探查了好几次,花了几天功夫才把偷窃路线给规划好,好不容易摆平了门前的守卫,外加料理了那些巡逻的壮丁,竟没想到有人已趁此之便,准备抢了他的生意。
曲昀突然自言自语道:“这时若能有壶普洱茶,再来几个包子吃吃,不知该有多好?”
刚刚使的轻功和跑步耗了她不少体力,原本就有宵夜习惯的肚子,渐渐饿了起来。
窗外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忙掩住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敢情这偷儿脑子里只有吃的,这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反正离天亮还早,还有些时间,于是他决定耐着性子看看屋内的偷儿如何收尾?
“可惜一屋子的宝物,只能看不能吃,简直要饿死我了,唉!好想吃热腾腾的麻辣包子哟!”
曲昀瞪着眼前的花瓶,竟无端生起闷气。
黑衣人心想,屋内的偷儿该不会是走错地方,原是要到厨房去偷吃的吧!
“‘青龙花瓶’顾名思义,应该和外型相去不远,照这样看来……”曲昀飞快的环视一周,嘴角扬起了微笑,喃喃说道:“应该就是这只画有飞龙的瓶子吧!”
“不是,这花瓶是假的,是童大户用来鱼目混珠的。”黑衣人好意出声提醒。
“啊!”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曲昀拿不稳手上的花瓶,瞬间碎片满地。
“是谁?”曲昀立刻站起身,瞪大双眼到处瞧。
黑衣人立刻将身子掩藏于窗外的柱子后头,所以曲昀没能看见。
“不会吧!刚刚明明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没人呢?”曲昀走到窗子边,向外头望了望,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是我饿昏头,听错了吗?”曲昀开始怀疑起是自己饿昏头了,才疑神疑鬼起来,一点也没注意,黑衣人正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旁。
但刚刚巨大的声响!已惊醒了宅院里的梦中人,顿时,屋外的叫喊声不断。
“糟糕!这下东西没偷着,还得吃上牢饭哪!”听到人群鼎沸的声音,曲昀顿时急了起来,一下子乱了方针,频频在屋内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边那只小瓶儿,才是著名的青龙花瓶。”好心的黑衣人再次出声提醒,这偷儿再不走,童大户的人马就要杀到了。
“啊!”真的有人,她发誓,这会儿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有没有人,先偷了再说吧!
曲昀赶紧把小瓶儿塞进背后的袋子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株鲜艳的牡丹,放置在明显易见的地方,然后抱起双拳,对着空气大喊:“感谢英雄指点迷津,助我曲昀一臂之力,这份恩情,曲昀定谨记在心。”
黑衣人见曲昀傻里傻气的举动,拼命忍住浮出嘴边的笑意。
“大功告成,走人!”曲昀才刚拉开门,没想到两把大刀便直落而下,险些砍中她的门面,还好她身手灵活,退得快,才没在第一次就出师不利。
“哇!老兄,童大户是花多少银子聘你们当护卫的?不用这么拼命吧!”曲昀使出轻功,不断在屋子内绕圈子,以闪避大刀的追杀。
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有空说笑话,真有他的!黑衣人避身在梁上,观赏着底下的追逐好戏。
“哇!哇!哇!老兄,你们大刀可要拿好,免得一不小心,削去了我的半颗头颅,那可是会很难看的耶!”曲昀在意的是死得难看,日后到地狱去,她会无脸见人。
黑衣人见天色已稍微露出曙光,心知时辰不早了,没空再看猴子耍大戏了,于是他从袖里发出暗器,射中了两个大汉的颈穴,顿时,两人便直愣愣的向后倒去,再也动不了。
“人都倒下了,还绕什么圈子?”黑衣人从梁上一跃而下,拎住了曲昀的后领。
这时,曲昀才注意到,追杀她的两个大汉都已经躺平在地上了。
奇怪,她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害得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紧接着她气喘吁吁、抱着双拳道:“谢谢高人相救,请问高人如何称呼?”
“别废话了,再不走,就等着让人砍好了。”黑衣人松开了曲昀的衣领,头也不回的先跑了。
曲昀顿了半晌,这才慢半拍的跟着飞奔而去。
“等等我啊!兄台……”
☆ ☆ ☆
回到客栈,曲昀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拿出小玉瓶,放在掌心里把玩着。
“实在无法相信,这么小的一只玉瓶竟是名满天下的青龙花瓶。”她怎么也无法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不识货也学人家偷东西。”黑衣人蹲在门外轻笑。
青龙花瓶为什么名闻遐迩?原因在于玉瓶内的底部刻着一尾活灵活现的青龙,其细部纹理不是一般的雕刻师傅可以做得到的,非得要有上乘的功夫,才能将这尾青龙刻划得栩栩如生,尤其玉瓶本身又是上好的玉制成,价值连城。
原来黑衣人并没有自行离去,自曲昀从童大户的宅子离开后,他便紧跟在曲昀后头,打算伺机行窃,将原本就该到手的宝物给偷回来。
“呵呵,凭我曲昀的聪明伶俐,我一出马就手到擒来、大吉大利,总算没丢了师父的颜面,相信这一路上,我肯定也能这么顺顺利利,其他的姐妹一定没我这么好本事,一年后问鼎盗王的资格肯定是非我莫属了。”曲昀开心得合不拢嘴。
好大的口气,凭这呆样也想夺得盗王的位置?真是异想天开了!黑衣人忍不住嗤之以鼻。
不过瞧见曲昀卓越的轻功,他似乎感到有些似曾相识,这些功夫充满了某人的影子。
曲昀打了个呵欠,随手放下了玉瓶,她先拉下蒙住口鼻的黑布,再解开绑在头上的布巾,让卷翘的发瀑倾泄而下,顺便用手耙梳着凌乱的头发。
这转变,简直让门外的黑衣人瞧傻了眼。
原来这偷儿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娇娘,都怪他的心思全放在宝物上,才没留神她的装扮。
一双大眼活灵活现、搭配着高挺秀气的鼻梁以及鲜嫩的小红唇,看起来有几分的稚气,但巴掌大的小脸外加一头波浪般的发发,又增添了些许的野性美。
曲昀根本不知门外有人,她早已让客栈的小二哥替她烧了一桶热水,打算泡个舒服的澡慰劳自己这夜的辛劳,然后再好好睡个舒服的觉。
她的身子背对着门,率先将衣领边的扣子给解了,然后她微蹲下身,伸手至桶里试水温,这时由于微倾着身子,香肩侧露,肚兜的带子清晰可见。
哎哎哎!我的天老爷!非礼勿视!这不能看、不可看、不行看哪!
呼!呼!再看下去可是会长针眼、流鼻血,是小人才有的行为。
黑衣人一再告诫自己,双手虽然捂住了脸,但他的视线仍旧透过指缝,清楚的看见门内的活色生香。
再一下下就好,他的良知告诉自己,他绝不是存心的,他是不小心、偶然间、情非得已之下才勉为其难的瞧见的。
他的人固然是风流了点,但绝不下流。
曲昀极满意桶内的水温,她迫不及待的除去了外衣,双手绕至颈后,松开了肚兜的带子,再脱去厚棉长裤,将修长的腿搁在桶子边缘,弯下腰身,缓缓的除去足踝上的小袜。
哇!哇!好诱人的身材。
没想到眼前娇娃的肌肤,竟是如此的白暂细嫩,简直就像掐得出水来似的,他顿觉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蹦蹦!蹦蹦!”心脏强而有力的拍打着,这样的好身材实在是对足了他的脾胃。
终于要将最后一道防线给撤去了,黑衣人屏住了气息,双眼不眨,目不转睛的瞧着曲昀当着他的面,缓缓的拉下贴身亵裤。
“轰!轰!”天上突然雷声大作、闪电不断。
“啊!就要下雨了。”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正舒舒服服的泡在木桶里,享受着泡澡的乐趣。
雨势来得相当急、也相当快,斗大的雨滴,不断的拍打在黑衣人的身上、脸上。
但黑衣人一点也不觉得疼,他着迷于眼前的景象,犹如是一幅画,一幅活色生香、精彩夺目、迷眩人心的春宫图。
美人沐浴的美景,他也不是头一回观赏,但不知怎么着,就属曲昀的身子格外诱惑迷人。
黑衣人蹲下身子,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他终于知道曲昀的一身功夫像谁来着,原来是师姐教出来的好徒弟。
想不到师姐离开师门多年,竟在外收了徒弟,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他再一次注视着曲昀的面容,眼里多了些兴味。
曲昀一点也不知晓自己的春光外泄,她开心的泼弄着桶子里的水,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黑衣人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小魔女,竟然美得令人心神荡漾!”
要不是他一点也没兴趣当采花大盗,不然他还真想冲进房去,将她给抱至床上,好好的恩爱抚弄一番。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曲昀总算愿意离开桶子,她起身穿衣,将玉瓶收进包袱里后,她便放心的往床上躺去,没一会儿功夫,沉稳的呼吸声传来,人已进人香甜的梦乡中。
这时,黑衣人从容的推门而入,他走至曲昀的身边,伸手抚上曲昀娇嫩的脸庞,端详了一会儿,最后指尖停留在曲昀的唇瓣上。
他缓缓俯下身,欺上她的唇,轻舔她唇上的滋味,久久才不舍的立起身。
当然,这一切行为,熟睡中的曲昀并不知情。
他转身瞧了桌上的包袱一眼,心中已有别的计划,故他并没有拿走玉瓶,反倒在离去时还替曲昀将门给锁好。
☆ ☆ ☆
才离家不久,就因为她的过度挥霍以及不擅理财,使得盘缠已然用尽。
所以曲昀一早便拿着玉瓶在街上闲晃,准备找个好买家赶快脱手赚一点生活费,不然今晚她就要流落街头、餐风露宿了。
好不容易在夕阳西下前,她总算看见在街尾转角处,有间不显眼的当铺,她喜孜孜的快步入内。
“老板,快帮我瞧瞧这玉瓶值多少钱?”曲昀谨慎的从包袱里拿出玉瓶来,心里已想着今晚该吃些什么好料,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五两银子。”当铺老板接过玉瓶后,看都没看,没啥表情的开口道。
“你说什么?这玉瓶只值五两银子?这位老板,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可给我看仔细点,这只玉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瓶子……”
“要不你以为它是什么?”当铺老板很给面子的再把目光调回瓶子上。
曲昀将脸庞凑到老板的身边,瞪大眼继续道:“它呀,可是价值连城的青龙花瓶,少说也值个几千、几百两纹银,五两银子不过买它的屑屑,你想诓我不成?”曲昀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心里咒骂着眼前的老板不识货。
“我说姑娘,你是眼睛脱窗、还是瞎了?这只玉瓶在街上到处有得瞧、有得买,我说值五两银子还是瞧你这身打扮,准是外乡来的,可能盘缠用尽怪可怜的,才多给了二两银子,不然这瓶儿顶多值三两。”留了两撇胡子的老板,高声道。
“我不相信,你想借机杀价,故意这么说的,这只玉瓶可是我花了心思,辛辛苦苦的从童……”惊觉自己说大多的曲昀,连忙住嘴。
“姑娘,不管你这瓶儿是打哪儿来的,总之你八成是让人唬弄了,这只玉瓶才不是什么青龙花瓶,它只不过是很寻常的小瓶子而已,我肯给五两银子,已经是对你很优厚了,要当不当随你。”老板说完话,便把王瓶还给了曲昀,低头看起帐薄来。
曲昀心想:难道真让黑衣高人给骗了,其实他早已偷了青龙花瓶,却故意指了一条暗路给她走?
见老板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她的心里着实已信了七八分,怪她自己大傻,世上哪会有人这么好心,平白无故愿意帮她,又没收取任何好处,这要说给师父听,师父也肯定要笑她傻了。
唉!这下着了人家的道,白忙一场,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那黑衣人实在可恶至极,下回若是再让她曲昀碰上,定要他不得好死。
“姑娘,你若是不当东西,就别站在门口挡路,我们小店还要做生意。”小胡子老板阴沉沉的提醒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曲昀。
“唉!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吧!有钱总比没钱好。”曲昀意兴阑珊的将瓶子再度递了出去。
“姑娘,这五两银子你可要收好,我们这里的扒手特多,你可别让偷儿扒走了这几两纹银。
““多谢好意。”曲昀皮笑肉不笑的快步离开。
笑话!要是她随随便便就能让人从身上偷走了银两!她曲昀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啊!
她可是未来的盗王耶!身手哪会如此不济!
店铺老板一见曲昀走远,立刻将大门给关上,伸手抹去脸上的黑色染料,再撕去人中的两撇假胡子——他就是昨晚站在曲昀门外偷窥的黑衣人。
他早知道,只要略施小计,玉瓶就能轻易的回到他的手中,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他眉开眼笑的将玉瓶收进怀里,顺手掏出黑布,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走进另一间房,替坐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松绑。
“不好意思,委屈你们了。”
“你……你……想怎么样?我们店里最近生意不好,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当铺老板和学徒两人害怕的拼命往墙壁靠。
当铺一早开门做生意时,蒙面黑衣人竟突然闯入,没几下功夫便轻松的把两人给制服住,再将两人关进房间里,还在他们的嘴里塞了一块布,让他们叫天不应、呼地不灵。
“你们放心,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多谢你们的配合,这十两银子就算是给你们压惊的。”蒙面黑衣人说完后,便纵身飞跃,从窗口离去了。
当铺老板和学徒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现在的强盗竟然这么有良心,还送了十两银子给他们压惊,看样子这个强盗不是傻子,就是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