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上,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倚坐在枝干上。三年了!离开京城已有三年的时间,她可好?
淡笑了下,怎么可能会不好呢?即使这三年来他未曾再踏足京城一步,但对她的一切也都略有所闻,所有的人全将她当成了女神医、活菩萨。这也是当然的了,以她的善良及医术,得此称赞实不为过。
她春秋二季会在回春堂中举行义诊,所有的药材则全部由擎剑山庄及慕容世家免费供应;而每日她出诊时,她的夫婿总是会紧随在侧,从没一次例外过。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以她那单纯善良的性子,需要的正是楚凌霄那种能守护她一生的男子,而不是像他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亡命之徒。
自她认祖归宗后,外人仅知擎剑山庄的少夫人为慕容晴,而他铭记在心的,却是初识之时,令他惊为天人的戚语萱呵!
唯有一点令他不解,为何会传出她面容丑陋、貌似夜叉的传闻呢?他从未听说间王散的毒性居然会毁人容貌。只是,又如何?纵使她容貌全毁,楚凌霄依然爱她如昔,无丝毫嫌弃之意。
抛弃了满手血腥的杀手生涯,心中的倩影却怎么也抹灭不去,更甚者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愈显清晰。闭上眼,他甚至仍可以清楚看到初见她的一瞬间,那令他心动到无法自制的绝世容颜。
为何三年来仍是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明知她对自己己根本无意,所有的一切全是痴心妄想,明知她早已是那遥不可及的一场幻梦,可为何就是放不下一.痴呵!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闭上眼,萧毅静静地沉浸在往事中,让那早已植入骨血中的形影更深刻入心。
戚语萱!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啊!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断了他的沉沉深思,萧毅略为不悦地张开眼,什么人赶得这么急?原不想理会来者是谁,之所以会瞧上一眼,不过是想知道对方是否是冲着他来的罢了。
远处有匹棕马急驰而至,白色的娇小身影紧紧攀附在马背之上,正时而一局声命令、时而低音安抚:“马儿乖!马儿听话!别急!乖乖听我的命令,知不知道?”
乍见马背上的白衣女子,恍惚间竟幻化为那雪衫少女的绝色容颜,萧毅的心蓦地揪紧,纵身跳下,迅速将那名少女抓离了马背。
马一脱离了掌控,瞬间跑得不见踪迹,少女呆立当场望着这一切,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马就已经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将人捉下了马背,萧毅这才正眼打量面前的少女;他不禁怔仲了下,怎么?他竟是对她如此的念念不忘吗?居然连这么个丫头片子他都能将她当成了心中的天仙人儿。苦笑一下,他转身准备离去。
雷影湄料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连忙大喊叫住了他:“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看你,害我的马儿跑掉了,你要怎么赔偿?”
萧毅眉头微皱地望着她。这个不知感恩的小丫头,方才若不是他,只怕她早已经摔死了。
见萧毅不理会她,雷影湄更是生气。“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说!你是不是吴家牧场派来捣蛋的?”
萧毅眉头皱得更紧了,对眼前少女的指责,只当她是无理取闹,不想多理会。
“喂,你好歹说个话啊!难不成你是哑巴啊?”雷影湄见萧毅转身打算离开,急忙扯住他的衣角。
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牵扯,萧毅原拟就此离开,却是教少女给一把揪住了衣袖。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继而投向她捉紧他的手。
“喂-.你弄丢了我的马,想这么一走了之吗?”抬头正对上一双冷然淡漠的眼,雷影湄心中微微一震,对他不由得起了份好奇心:这个人还真是冷酷,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份浓浓的寒意,让人不禁联想到峭壁边孤立的苍鹰。
“要不是我,你早摔死了。”怕伤了她而不敢猛力拉开她,萧毅只能冷冷地开口。
“别笑死人了,我是正在驯马,驯马!你懂不懂啊?结果被你这么一闹,害我们牧场跑了一匹良驹,你还自以为是我的救命恩人?”雷影湄高声斥责,俏脸被怒火染得通红。
是吗-.萧毅略带怀疑地望着眼前少女,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不管如何,看情形,自己若不先低头,这丫头只怕不会善罢干休了。
“很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一句抱歉就成了吗?”雷影湄可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不然,看姑娘方才丢的马价值几何,在下赔给姑娘便是。”萧毅只想尽快解决此事。雷影湄正要说话,突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她连忙拉着他蹲下。萧毅开口欲言,雷影湄低声阻止他:“嘘!别说话!”
宛如一道闪电划过般-只见一匹白色的骏马出现在二人眼前,它奔驰迅速,脚步优美而敏捷。
雷影湄直盯着眼一刖的白马,心中不住地赞叹着:美!真是太美!要是她能捉到这匹(口马,不知该有多好?她身子一动,准备取出身上的绳索将它套住。
白马发现到有人,嘶鸣了声,连忙飞跃而去;雷影湄动作晚了一步,就见白马似化作一道{口烟消逝眼前。
她追赶了几步,已是不及,最后还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
“啊!讨厌,教它跑了。”掩不住心中失望,她不禁懊恼地叫了声。
“姑娘?”见她摔倒后居然就赖在地上生闷气,萧毅讷间地唤了声。
雷影湄抬头盯着眼前这名冷峻的男子,突然想起他方才将自己捉下马的情形,看来他的身手应该不错才是!
她一止刻跳了起来,换了副盈盈笑脸问他:“我叫雷影湄-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萧毅怀疑地望着她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眼前的黄毛丫头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毅。”冷冷地报出自己的姓名,不认为她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萧公子可承认自己方才太莽撞,所以才害我的马跑了呢?.”雷影湄打算要引起他的内疚。
“在下可以赔偿。”
“好!”雷影湄爽快地答应,却又接着说:“可是我不要银子!”
不要钱?“那姑娘要我如何赔偿你的损失?”萧毅只觉有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由、心中升起。
“我要你帮我捉到方才那匹白马。”雷影湄笑得一脸的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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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确定?”魏秋茹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二人。
“当然!”阴山双怪拍胸脯保证。“这可是我们亲眼见到的,咱兄弟和那萧毅是誓不两立,说什么都不会看错的。”
知道玉竹富宫主魏秋茹在打听萧毅的下落,阴山双怪自从和萧毅打过照面后,便赶紧前来王竹宫。
是吗?原先听到他的消息时,她还有些怀疑,没想到萧毅居然真的没死,这真是老天爷特地给她的机会。
三年呵!她可是足足等了三年了呢!
魏秋茹嘴角浮起一抹别有出息味的笑容,冷艳的模样增添了几分柔美,几乎看傻了阴山双怪。
“那,魏宫主?”
魏秋茹回过神来,见阴山双怪眼神不正,心中不喜,脸色沉了下来。“他现下人呢?”
“这……”阴山双怪支支吾吾,最后才低着声音:“被他逃了。”
二一位大侠可知萧毅逃往何处?”魏秋茹开口问道。
“魏宫主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萧毅的下落,绝不会再让他逃掉的。”阴山双怪打着包票。“只不过,咱兄弟手头有些紧:….”
魏秋茹微微一笑,命侍女取来银两,交给阴山双怪:“一点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大侠别嫌弃。有劳二位大侠,若有萧毅的消息时,请来告知”声。”
“知道、知道!我们兄弟知道。”阴山双怪欣喜地将银两收下。
“劳烦二位了。”客套一句后,魏秋茹不再敷衍他们:“送客!”
直等阴山双怪走了后,李香凝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师姐,你干嘛这么辛苦地追查萧毅的消息呢?你喜欢楚少一壮主,为什么不直接上擎剑山庄去?那个貌不惊人的慕容晴是绝对敌不过你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对上萧毅呢?”
李香凝不明白师姐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照她的作法,她就直接上楚家,要那个女人识相点自己滚人,干嘛这么大费周章追查萧毅的下落?
“你知道什么?”魏秋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份痴迷。“凌霄是那么温柔而体贴的一个男子汉,慕容晴毁了容貌他都不曾嫌弃她;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擎剑山庄和慕容世家的交情,若无缘由,他怎会轻易地休弃自己的发妻呢?”
明知碍于慕容晴的身世背景,楚凌霄绝不可能休妻再娶,而虽然以她玉竹宫主的身份,为妾是太过委屈,但只要能独占他的心,她可以不计较名份的。
“这是这跟萧毅又有什么关系?”李香凝还是弄不懂,萧毅怎会牵扯进师姐及楚少一壮主的情事里来的。
“你不知道吗?三年前萧毅曾经得罪了楚凌霄和慕容家,所以这三年来才会消声匿迹。你想,要是我能除掉他,不但是为凌霄除去一个敌人,也算是为武林减少一个祸害。到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上擎剑山庄,别说是凌霄,就连慕客家也必然会感念我这番情义。届时,即使慕容晴身为正室,也无法阻止凌霄娶我为偏房。”她跟萧毅是无冤无仇,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谁要他犯了楚凌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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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真是聪明,”李香凝也替她高兴。
魏秋茹微微一笑,萧毅是她入主擎剑山一壮最重要的棋子,她要好好把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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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儿,你又胡闹了!”见女儿灰头土脸地回来,雷老爷再也忍不住怒吼,声音大得几乎整个牧场都可以听到。
“老爹,您别喊那么大声嘛!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虽然那匹马跑了,可是老爹,我同您说哦,我发现到一匹好美的白马!我长这么大,头一日见到那么美的白马,真的是就像人家说的,定是小白龙所幻化的呢!擎剑山庄不是说想要匹白马吗?就只有它才配得上天下第一庄了。只要咱们能捉了它交给擎剑山庄,那咱们在这草原的声势就可以在众家牧场之上了。”雷影湄兴高采烈地说着,觉得是父亲太大惊小怪了。
听到女儿的话,雷父更是怒火中烧:“你还有理?”
“本来就是啊!”雷影湄可不觉得自自己有错,依然振振有词。但惟恐老父认为她撒谎,她急忙再次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匹马真的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老爹要是亲眼瞧见就会知道了。”
拉了下小妹的衣袖,雷景崧低声地告诫:“湄儿,别再说了!你嫌爹还没被你气够吗?”
“人家又没说错。”
雷影湄不以为意地说着,不料被雷父听到了,他怒火更甚,只想将宝贝女儿捉起来痛揍一顿。
“你还敢说你没错?你私自骑着还没驯服的野马出去,只差没摔断你的脖子才回来;而且不想想你老子和你大哥是花了多少的心血才捉到那匹马的,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它给弄丢了,那咱们这阵子的心血不都白费了?”雷老爷气得对女儿吹胡子瞪眼睛。
“我要是摔断了脖子怎么回来嘛?”听得老爹说的不像话了,雷影湄忍不住又——
“你这死丫头,你是打算要气死我是不是?我说一句,你倒是顶个十来句二雷老爷实在拿这个女儿没法子,心中不禁埋怨自己真是将女儿宠坏了。他就只有这么一双儿女,景崧自幼就成熟稳重,让他不需为他多操一些心;而这个女儿在众人的宠爱之下,就难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人家哪有!雷影湄在心中暗叫倒楣。
“好痛喔!”听到老爹一时没有住口的打算,不得已只好使出苦内计。
“怎么了?你摔伤了吗?叫你别动它你偏不听,那可是匹性子极烈的马!今日还好,只是跑了马而已,否则要是出点差错,看你这条小命不玩完了?.”嘴里数落着女儿,可雷老爷也放心不下地赶紧查看,瞧瞧女儿究竟是伤到哪儿了。“怎样了?
可有伤到哪里了吗?让爹看看。”
“老爹不是只关心马吗?没想到在爹的心里,湄儿连匹马都比不上呢!”假意地抱怨着,雷影湄知道现在唯有转移父亲的注意力,才不会受罚。
笑看着小妹的诡计得逞,雷景崧也不拆穿她,见妹子对他直使眼色,便开口替她解围:“湄儿这一跤只怕摔得不轻,爹还是让林大夫来替她看看吧。”
一听到兄长的建议,雷影湄立时脸黑了一片,叫林子明来?要是她真的受伤了的话,以那个楞小子看到她只会发呆的情形来看,她八成不需多久就会香消玉殡了。
“不用了!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事的,用不着看大夫了。”雷影湄生气地瞪了雷景崧一眼三个壤大哥,明明知道她躲那个林呆子都来不及了,还急着要把她往虎口推。
“这怎么成?还是让子明来帮你瞧瞧,看是伤到哪儿了,别仗着自己还年轻-
万一留个病根子可就不好了。”不顾女儿的反对,雷老爷子立时要让人去请附近那个最年轻的大夫来。
“不用、真的不用,我没有事的。”雷影湄连声反对。忽然想起还在外头的萧毅,不知他会不会等得不耐烦跑了?“对了!老爹,我找了个人来帮咱们捉白马,他人就在外头,我还是先去请他进来吧。”
“什么?你这丫头,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找人到咱们牧场呢?万一引狼入室,看你怎么好?”雷老爷一听更是火大,这丫头简直是大胆大妄为了。
“哎呀!老爹,现在先别说那么多嘛,他的功夫好像很不错耶!您就见见他也没关系啊!”不顾父亲的反对,雷影湄说完连忙往外跑。
“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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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毅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答应雷影湄,他大可拒绝她的,可是他却同意了!而他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听到她无意中喃喃地说着那匹马是要送往擎剑山庄的。
不知为何,一听到擎剑山庄,他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绝色佳人高坐在白马上的情景。即使不知实情为何,他依然可以断言白马九成会为她所有。
她最是喜爱白色了,他几日见到的她,总是一身似雪白裳。萧毅对自己苦笑了下,就当是他的答谢之礼吧!毕竟当年是她为他解了身上的毒患。捉到那匹马送她,然后从此断了自己的心念。“太好了!你还在,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一出来瞧见了萧毅还在,雷影湄开心地朝他奔了过来。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萧毅还是淡淡地说。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留下的。
“真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走!我带你见我爹去。”雷影湄听到萧毅的话,心中更一局兴了,连忙拉了他的手要去见父亲。
萧毅侧身避过,对她的行为微皱起眉头。即使江湖儿女较不拘小节,却也不会做出如雷影湄这等不知礼数的事。
“萧大哥,你怎么了?”雷影湄不解地问了句。瞧萧毅的年纪较自己大,因此她想也没想就改口唤起他萧大哥来。
关外之人素来豪爽,对于男女份际也不像关内来得拘谨;加上她o口小就是生活在牧场中,跟所有人间的相处就像亲人一样,因此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对。
“没什么!走吧。”望着一睑无邪笑容的雷影湄!萧毅觉得反倒是自己太小题大作了,态度不由放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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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子不简单!
雷老爷头一眼看到萧毅时,脑海中立刻浮现这个想法。面一刖这男子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冷厉,也太过杀气逼人了,他的身份绝对不单纯。
萧毅坦然地面对雷老爷的审视口口光,他清楚自己身上的杀气太重,却无意去改变它。对于一些他不想有所牵扯的人或事,这股杀气有时是很有用的,不料偏偏遇上个不怕他的雷影湄。
“萧公子,听小女说公子愿意帮我们捉到那匹白马?”二人对望了片刻后,雷老爷先行开了口。
“是赔偿。”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萧毅将这事说成是弄丢了马的赔偿,因为若是单纯帮忙,只怕日后又要牵扯不清了。“不管怎样,公子愿意鼎力相助,迅雷牧场感激在心。”听到萧毅的话,雷老爷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原是大度豁达之人,眼前人既然无意与牧场多有牵扯,他也就坦然地敞开心胸接受了他。
再瞧他虽是一身的冷漠,眼神却是坦白澄澈,该不是使心机的小人才是;更何况看他那高傲的模样,迅雷牧场大概也没什么是他看得上眼的东西。
“不需要旦这事结束后我会马上离开。”淡淡地回绝了谢意,萧毅知道雷父心中有所疑虑;不过,他不想解释太多,只希望尽快解决此事。“何时行动?J“这事急不得!就请萧公子先在这儿住下吧。我们得先去探探那匹马出没的地点,才好决定下手的时机;而且公子瞧来不像是牧人,对于捕捉野马一事应该不熟悉才是。”见萧毅虽是一身风尘,却不像他们这等的粗鲁汉子,因此断定他该非牧人才对。
萧毅点了点头,对这些事他的确是一窍不通。
“这几天我会让小犬景崧先告诉你一些事,等摸清那匹马的路线后,咱们再准——
备行动。”
见他没意见,雷老爷介绍了儿子景崧和萧毅相识。
“嗯。”萧毅冷淡地点了下头,当作是打招呼。
“萧公子。”招呼了声,雷景崧打量着眼前这名冷峻的男子,只觉得他身上有股拒人千里的寒意,让人无法亲近。
“萧大哥,我先带你到处瞧瞧去。”一听到父亲同意让萧毅留下,雷影湄连忙拉了他就跑,就怕稍有迟疑,老父又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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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哥,你初来乍到,我带你到处看看,好不好?”带萧毅看过他居住的客房之后,雷影湄随着萧毅到外头,兴一局采烈地问。
萧毅甩脱了她的手,打量了一下四周——迅雷牧场可以算是附近颇具规模的牧场,不仅范围大,而且马匹的种类也齐。
“萧大哥,你瞧我们这儿好不好?”雷影湄的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跟在萧毅身边问着。
萧毅依然没回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一向独来独往,这么多年来心中唯一的念头就只有报仇雪恨,从不擅与人来往,偏偏这个丫头片子一迳在他耳边叨念,任凭他不回一言也不放弃。
“萧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呢?”雷影湄有些不好意思,轻吐了下舌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
斜瞥了她一眼,萧毅轻哼了声,表示赞同她的自知之明。
雷影湄红着小脸,不满地娇嗔道:“萧大哥,你这是默认吗?”
“如果你能安静一下,我会感激你的。”萧毅低沉的嗓音略带不悦。这个烦人的丫头,他的头都快被她吵痛了,她偏生连一丝住嘴的迹象都没有。
“哇-.萧大哥,你终于开口了。”雷影湄只开心着萧毅终于止目跟她说话了,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
皱紧了眉,萧毅心中开始后悔,他肯定是着了魔才会回这丫头的话,这下子不不知她又会要在他耳边嘀咕多久才肯罢休了。
“萧大哥,你是什么地方人氏呢?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到我们这里来呢?你是来做买卖的,还是有什么事要办吗?”雷影湄一叠声地问。蓦地想起一事,她不由惊呼了句:“糟了!我让你留在牧场帮忙,会不会误了你的事呢?”
听到她一连串的问题,萧毅突然希望自己能暂时变成聋子,省得听到这丫头不住口的问题。
“萧大哥,你就告诉人家嘛!还是我硬要你留在牧场,你在生我的气?”雷影湄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追问。
萧毅转过身来望向她,威胁一个小姑娘不是他的作风,可是他真的再无法忍受她那不停的问话了。“你要是再多问一句,我马上离开这里。”
听到萧毅的话,再见他毫无表情的脸,雷影湄知道他绝对是说真的。
不敢再问下去,却也掩不住心中好奇,雷影湄跟在萧毅身后低声地嘀嘀咕咕:“萧大哥怎么这么小气嘛!人家不过是问问而已,这样就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为了这点小事就发脾气?”
萧毅转过来瞪着雷影湄,“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丫头,要是换了别人,早割了她的舌头,哪还容她如此放肆?
“我当然是听到了,所以我才没有再问下去啊!”雷影湄有些不满地说,微嘟起的红唇似花瓣般诱人。
“既然听见了,可不可以请你别再跟着我了?”萧毅低沉的嗓音中,已经饱含了浓浓的不悦。
“可是方才你只说不可以再问问题,又没说我不可以跟在你身后了?”雷影湄带着委屈看着他,她已经很乖的不再问话了,萧大哥还不满出息吗?
“那我现在请你别再跟在我后头,可以吗?”萧毅已经无力再跟她争辩下去,只想让她早点离开。
“别这样嘛,萧大哥,我对这里比较熟啊,我可以带你到处参观,看你想看些——
多了,又何必定要赶我走呢?”雷影湄无视萧毅一脸的不豫,拉住他的手臂带笑地仰望着他。
萧毅再一次拉开雷影湄的手,望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只觉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让他无法再拒绝下去。轻叹口气,他略为无奈地告诫:“姑娘家,别老是拉男子的手,这样会被人瞧轻的。”
“这有什么关系?”雷影湄不解地望着他。她打小就是这么拉着大哥的,从来就没人说过什么话,为什么萧大哥却说这样不行?
萧毅心里明白,关外民风较关内来得开放,甚至有那种客人到家中,让自己的妻女陪宿的习俗,因此对雷影湄的态度虽不赞同,却也无法苛责于她。
再回心一想,反正她生于斯、长于斯,只怕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这草原了,关内的规矩确实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怎么样呢?萧大哥,让我陪你看看吧!”雷影湄有些不开心地:“要是你不喜欢我拉着你的手,那我下回不拉便是了。”“走吧!”瞧她一脸的失望,萧毅心生不忍,再叹口气,只有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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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咱们要上哪儿去找这个萧毅?”阴山双怪中的老二胡地酒足饭饱,询问着自家兄长。“而且就算找着了又如何?咱们又不是他的对手。”
“嗟!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不行?”胡天嘴硬反驳。明知小弟说的有理,但他身为兄长,怎么也不能在还没见到敌人前就先落了下风。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做?”照胡地的想法,他们只要能吃饱喝足就可以了,又何必无端去惹是生非?
瞪了小弟一眼,胡天其实也心中胆怯,嘴上却不止月输人:[还不容易?反正咱们只要查出他的下落,其它的事交给魏宫主就行了。”
“好法子!可咱们现在要往哪儿找呢?”
再瞪小弟一眼,胡天没好气地数落:“说你蠢还真是蠢,咱们上回是在朱仙镇附近见到萧毅的人影的,想也知道,他得罪了那么多的武林高手,这中原肯定是待不下去,他九成九是出关去了。”
“大哥真是聪明。”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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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牧场住了几天,萧毅发现雷影湄愈来愈不怕他了,甚至连威胁她要是再纠缠下去他便离开牧场,她也不放在心上。
“萧大哥,为什么你总不跟我们说你的过去呢?”雷影湄只要一有空就跟在萧毅身后,她也不知由自己到底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像萧大哥这般孤僻的人吧?哪有人一天到晚都不跟人说话的,这岂不是太无趣了。
有什么好说的。萧毅不悦地望着她,不肯回答。这丫头本事还真的挺大的,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她都有办法找到他;早知道当初他就不住牧场里,省得这丫头三天两头的烦死人。
“萧大哥,你背后背的是什么东西啊?我可不可以瞧瞧?”无视萧毅一脸的不悦,雷影湄好奇地盯着他背后的长条状东西,这东西一定对萧大哥很重要,所以他才会不离身的带着它。
萧毅侧身避过雷影湄好奇的小手。这是他的长剑,当初原本想将它连过去一并埋葬掉的,只是带在身边多年,真要丢也舍不得。不想太引人注目,他这才用布将它包了起来。
“萧大哥,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到这里来呢?”见萧毅不让她碰,雷影湄也不怎么在意,转个话题问。
记得萧大哥头一天来时,她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可是萧大哥却不止月说,也不知现在他愿不愿意告诉她呢?
萧毅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即使面临再凶残的敌人,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打算投降的念头,可是对这丫头,他发现自己真想干脆竖白旗算了。
“萧大哥?”雷影湄小心翼翼地望着萧毅的一脸无奈,略带询问地又唤了声。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萧毅已经那她没法子了,这小妮子根本是吃定他了。
而他居然没办法对她翻脸,这才更奇怪了。
“就是方才人家问你的嘛!”听到萧毅的回答,雷影湄知道他愿意说了,心中开心,不禁笑得更灿烂了。
望着她灿若春花的笑容,萧毅竟不由得问了一下神,他倒没注意到,这丫头笑起来居然也这般吸引人。
“萧大哥,你不是要告诉人家你的过去吗?怎么又不说了?”雷影湄见萧毅只是盯着她却不开口,连忙唤了句。
萧毅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愣住了,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瞧这丫头片子瞧到呆了?他真的开始不正常了。
不愿再多回想过去,萧毅低低地说道:“我只是个四处流浪的游子罢了,向来居无定所。”
“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难道,萧大哥不怕你的妻子在家乡空等吗?”问出了这句话,雷影湄屏息等萧毅回答。
她蓦地想到,说不定在萧大哥的家中早已有娇妻美妾在等着他回去,而自己却偏将他绊在此处;想到这一点,她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
“没有!我家中早就没人了,我也没有娶妻。”孤身一人已有多年,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萧大哥,你说你都是到处流浪的,说说你以前曾走过哪些地方,好不好?你有到过关内吗?”听到萧毅的回答,雷影湄欣喜地跳上牧场边的栏杆坐着。
瞧见雷影湄那可说是不合礼仪的行为,惟恐她摔下,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打算扶住她的腰,只是手刚要扶上就不禁愣了下,连忙又缩了回来。
雷影湄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她仰望天际向往地说:“我打小就在牧场长大,从来就没瞧见过别的地方,听说关内很美,到处都有水、到处都开满了花。萧大哥,那是不是真的呢?我好想去瞧一瞧那满山遍野的花开情形,那一定是很美的!还有,听说关内的女子都很美,就像花朵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毅斜靠在栏杆上,像雷影湄一样地仰望蓝天,她的话似清风般拂过耳际,他心神不由得有些远荡。
听到她的问话,他顺口低声地回了句:“比花更美!”再美的花,都比不上戚语萱的眼波流转、轻柔浅笑。
“真的吗?”一听到萧毅的回答,雷影湄兴奋地追问:“萧大哥,你瞧见过那样的美人吗?天底下真的会有那么美的女子吗?那是什么样的女子?”
萧毅神情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那绝美的娇颜,那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啊,他的语气有些飘飘忽忽地:“她是天上的瑶池仙子,是不属于几间的人儿。”
望着萧毅的眼神痴迷,雷影湄只觉心像是被人拧了一把似的-.她忍不住跳下来又接着问道:“萧大哥,她是谁?是你的爱人吗?”
听到雷影湄的问话,萧毅猛地回过神来,“你问的太多了!”说完,他不再理她,转身迳自离去。
雷影湄微张了口想唤住他,却见他已走远,心中不觉有一丝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