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有没有搞错!你突然改成这样我很难做耶!」常雅文头上戴着工地的安全帽,一手拿着建筑图稿,一手拎着把铁锤,看到骆旸来了,立刻飞奔上前张牙舞爪。「咦?思君,妳出院了?」慢了半拍才看见他旁边的女子,她大声地表现自己的惊讶。
「嗯。」孟恩君微笑,「妳还是一样有活力。」
「那可不!我的优点嘛!」哈哈两声,她伸手就想搭住她肩,不料却被一只大掌从中阻扰。「干嘛啦!」她瞪着自己的师父兼老板。
骆旸瞥她一眼,道:「她才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妳别把细菌传染给他。」
「什么细菌?!」常雅文本想和他理论,后来一看自己满布泥尘的双手,连忙后退两步,跳开一个距离。「妳还不是有细菌……虐待人的细菌。去!」暗暗念两声,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妳过来。」他牵着身旁人的手就要走。
「等一下啦!」常雅文赶紧追上,手一扬,指着图稿上被修改过的地方。
「还没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个地方——」
他停步,侧首,挑眉道:「妳一个建筑系高材生,该不会运这种小事都摆不乎吧?一知他心意,但被他这样在人前呵护倒是很少有过。孟恩君不禁红了颊,自己在心底欢喜,是对雅文不好意思了。
她呆了下,随即光火,「你说什么?!」居然敢怀疑她的专业知识和一步一脚印被虐待而累积出来的技术:她指着他的鼻子,「你别以为妳现在出了名就有什么了不起,好啊好啊!我要是不把它搞定,我就不姓常——」随着语音的拖长,她奔回临时搭建的休息处,召集那些被她唬弄说是校外教学、其实是来做工的同学朋友,外加只是有点交情的路人甲乙丙丁,开会协商,排除困难。
「雅文……」
「别管她。」轻拉着孟恩君,他老神在在地带她往后院走去。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对她好坏。」
「这是磨练,这样她才会进步。」一点都不惭愧。走到一个定点,他指着这栋他住了二十多年、现在即将步入改建的两层楼老房子。「最右边的地方,我想把它打通,这样子那个房间就会变大些。」
她抬头望,那里是他搬出去前住的房间。「为什么要变大?」
「因为本来是一个人睡,但以后就是两个人了。」他的视线不是放在她身上,话声也比刚才僵硬了点,像是极为不熟悉。
她楞住了。转动脖子,凝视着他,差点找不着自己声音。
「你……说什么?」她颤语:「再……再说一次。」
「我说,以后就是我跟你两个人一起了,所以房间要大一些才好。」他重复道。本来不想先讲的,见她傻傻地瞅着自己没有反应,更加觉得大概太过于突然。
场台好像也不太对。还是要送束花,然后半跪在地?
……他绝对做不出来。
清咳一声,他红着耳朵回过身,准备亡羊补牢转移话题。
「我听小风说,妳喜欢在院子这块空地种花,所以——」随着一个从背后而来的撞击,他的话声中止了。
缓缓地垂首,睇着环在腰间的骨瘦手臂,他的眼神充满怜惜。
「这是妳第一次主动抱我。」他知道她很保守,每每都是他先亲近,但却又担心她不喜欢。她会有这种举动,他简直要感动得落泪了。
她只是把脸贴在他背后,没有说话。
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他昂起头看着天空,笑道:「妳知道吗?终于能够盖一间大房子让大家一起住,我实在很开心。」他难掩愉悦,轻轻地拉开她,让她站到自己身前。
她更开心,比他开心好多倍。
好多话想告诉他,像是要溢出来的某种情绪想要表达,她湿亮的眼眸里闪着光芒,由于太过于急躁,让她要比手划脚起来了。
「没关系,慢慢来。」他失笑地握住她握紧的心拳头,「时间多的是,不急。走,去找他们,下星期要动工了,我要打个电话联络工地认识的朋友来帮忙。还有莫姨的厨房得增大些,还想问问晓生要不要换间安静点的房间,顺便在院子里做个小风也可以玩的秋千……」
夕阳下,身影拖得好长,随着细微的动作摇摇晃晃,像是快乐地在跳舞。
绕着圈圈,永有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