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客!妈的我按死你!
菁木瞪着趴着的男人,他换了短裤,腰间覆着浴巾。她目光炯炯,像看着砧板上的鱼,准备着手料理。
他呢?他闭眼,噙着笑,不怀好意地准备着,随时要对她的动作发出质疑或揶揄。
菁木双手抹了精油,搓手,扳指关节,凛容,抿嘴,提气,咬牙,好、往泛着健康光泽的麦色V形背重重压下去——
「噢!」惨叫声。
「喔?」她笑了。「会痛吗?」拇指顺着紧绷的经络大力推。
「噢~~」又惨呼。
「哦?」菁木的笑意更深了。「很痛是不是?」她口气冷淡淡。「你的经络很紧,忍一下,用力才有效。」更大力按下去……哈哈哈哈哈,听见了噢,听见他大大的抽气声。哼哼哼,长期帮人按摩!手指长茧,她的力气,不可小觑啊!
「很……」
「很痛?」莫非他想开口求饶了?
「很……舒服……」夏泽野真心赞叹。
过去,从没给人按摩过,长期写剧本,身体酸痛僵硬时,都靠运动解决,心里排斥让不熟的人碰触身体,还觉得躺着任人搓捏很可笑。
今天是来找碴,来质疑这个据说很神的芳疗师。但,当强而有力的指腹沈入肌理深处,深层的钝痛掺着酸麻,随她手到处,被掘引出来,有一刹超痛的,酸痛过去,僵硬的背脊像被松绑,好舒畅哪!真丢脸,竟发出舒夹的「喔~~」声。不,不是痛苦,是获得纾解的「喔~~」,她误会了。
舒服?菁木顿住手势。她按得很大力效,应该痛才对。
「怎么办到的?」他睁眼,回望她,方才很机车的那张脸,这刻竟像个孩子般,无害地看着她。「压的时候很酸痛,但一放开,怎么那么舒服……」他嗓音暗哑,聪明的黑眼睛,这会儿迷蒙了,像刚从梦里醒来。
他问她话呢!
她呢?
她却傻傻愣住了,一脸恍惚。她在干么?他因得到治疗,迷惘的眼色,害她心里一阵惭愧。她怎么可以因为生气,怀着报复的心态服务顾客呢?这是个很疲惫的身体吧?应该是从没被按摩过吧?那么大力,还说舒服,可见积劳已久,酸痛埋在深处,长期没得排解。
可是我能帮助他,我能让这个疲惫的身体重生。我能教这个失眠者,重新享受到安眠的满足。
这才是身为芳疗师最大的满足吧?
否则她跟外面那些无良的推销员又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不能安抚这疲累的身体,那他刚刚那些质疑不就成真了?她不就成了他以为的,那种爱钱爱推销的美容员吗?
她垂眸,重将双手放到他背上。「把头转回去,闭上眼,好好休息。」
他听话地闭上眼,也真的得到休息。随着她的双手推抚,温暖滑润的手,像有魔力,太神奇了,他感觉身体被一寸寸打开,每一处肌肉乖乖地放松,身体投降了,得到解放,被温暖的香气包围,意识渐迷离中,隐隐约约觉得这香气很亲切……没几分钟,他睡着了。
听见缓慢均匀的鼾声,菁木微笑了……
啊,睡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还失眠咧?这不睡下了?不需一小时,才二十分钟,他己呼呼大睡,放肆打呼。
一小时后,课程结束。
「先生,我们好了喔……先生?」
「……」回答她的,是渴睡的呼声。
她蹲下来,对他轻唤。「先生?韩先生?」
他没反应,脸侧在床上,眼睛闭上了,鼻梁高耸,颓废有型的胡子,有棱角的下巴……这么近打量,才发现,他真是个英俊的家伙。
忽然,发现他的右眉里,有一颗黑痣……思绪,就猛地坠入好久好久以前,那一场紫两,紫雨中,伤心远去的背影……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那个男生,被她气走。那是菁木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是第一次,她被人喜欢,却笨拙地伤了他的心。啊,仔细想想,日后谈过的恋爱,远不及儿时那淡淡的爱恋来得愉快。连手都没牵过,怎么就记住了一辈子?
那个聪明的男孩,为她写下「快乐的下雨天」。
夏泽野,她一直记着这名字。
如今他在做什么呢?到哪里去了?
真想再见一面!现在,她从事跟香味有关的芳疗工作。也动过手术,没有语言障碍了,不会口吃。有时,她会想像,假使是现在,跟夏泽野相遇,她可以畅所欲言,他们会聊些什么呢?她将不再愚蠢自卑,用别扭的话气走他。
如果再给一次相遇机会,菁木想告诉他一个秘密,她藏在心坎的秘密——
「那个雨天,我也很快乐。谢谢,你是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还有……跟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我喜欢你。」
菁木笑了,念念不忘的美丽往事啊!
长大后,当然也和别人谈过恋爱,那是个彻底失败的恋情,对方隐瞒已婚身分,害菁木枉作第三者,被那人的妻告了通奸罪,幸好法官英明,还她清白。
「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不敢告诉你,如果我说我已经有老婆,你就不会接受我了……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哭着道歉,菁木永不原谅他。即使他后来终于离婚,求她回头,她亦无动于衷。
陷她不义,竟还有脸推说是太喜欢的缘故。她不接受这理由,还觉得他玷污爱情。于是更怀念儿时纯真的爱恋,于是夏泽野在她心目中,经过分离,经过岁月洗礼,更趋完美,她完美的白马王子啊,他是最好的。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人,热烈地,看不见她的缺陷,盲目地喜欢她。
可惜,都过去了……
就因为韩先生跟儿时喜欢的人一样,眉梢里,藏一颗黑痣。所以她的目光,温柔了,舍不得喊醒他,就让他睡吧,也许这是他很久不曾有过的好眠。
菁木虚掩房门,关灯离开。
这一睡,睡过芳疗馆的营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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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十五分,夏泽野惊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待双目适应黑暗,意识清醒,糟了!他蓦地坐起,几点了?
他的非洲大野艳!
夏泽野匆忙更衣,离开房间,穿过走廊,廊前门帘后亮着灯光,有人激动嚷嚷着——
「GO、 GO、 GO! GO、 GO、 GO!」
夏泽野震住了,这声音?他悄悄拨开门帘,看见那个AMBER,盘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拽着书本大的电动玩具,目光专注,表情激动地在打电动。
「啊、还跑,你还跑?」她叫,手指用力按压。「GO! GO、 GO、 GO啊!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不要跑!」
「菁木?」
菁木愣住,抬头,看他呆呆的样子。「醒啦,睡真久啊,都已经打烊了……」
「窦菁木?」他再确认一次。
「诶?!」
「这是你的本名?」夏泽野心揪紧,声线紧绷了。
「是啊。」对啊,怎么知道她本名?名片没印啊!
夏泽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目光好激动。「是我,夏泽野。记得吗?」
电动玩具差点滑落地上,菁木震惊地说:「你不是韩……」
「我乱说的,我是夏泽野。」他笑,笑得真挚而温暖。「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她傻愣愣,还反应不过来。这太奇妙,太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她呆住的模样,夏泽野觉得真可爱,跟记忆中那女孩容貌,完美地重叠一起。是她,这大大明亮的眼睛是她,微翘的菱形小嘴是她,还有……
「你还在 GO、 GO、 GO、 GO?」他哈哈笑。「跟小时候一样。」
菁木看着他,站起,倾身,去抱住他,紧紧拥抱他……
她差点真的这么做了,但她只是笨拙地痴软在沙发,忙着脸红,呆望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脑子一团混乱——我现在看起来怎样?刚刚有没有出丑?我……我来不及打扮,来不及美美的和他重逢……头发乱了吧?懊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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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
路灯晕黄了长街,空气弥漫着浓重湿气,预告明天是个坏天气。
但是,他们喜欢这个黯淡的夜。
从芳疗馆的落地窗望去,天花板的郁金香灯,旋转着的吊扇,一室柔黄光影中,他们忘了时间,愉快地喝茶叙旧。
「难怪……刚刚看见你时,觉得很面熟。」
「为什么要写假的名字?」
「怕一直接到推销课程的电话,烦都烦死。」
「所以留假名字骗人?」菁木瞪他一眼。「心肠真坏,也不想想,那些人也是为了工作,有业绩压力啊。」刚出道时,菁木在连锁美容机构上班,也被逼着打过好多促销电话。「所以呢?所以地址也是假的喽?」
夏泽野笑了。「唔。」他放下茶杯,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眼睛望着她。
铃~~铃~~菁木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夏泽野使个眼色要她接。
菁木取来手机,贴着右耳。「喂?」
「现在……你有我的电话了。」他望着她的目光专注热烈,嗓音慵懒低沈。
菁木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他的食指,敲敲茶几上放着的一叠DM,上头有茉莉芳疗馆的电话,也有芳疗师的手机号码。
她按掉通话键,微笑了。这家伙观察入微哪,这样瞄一眼,就记住号码了吗?
她问他:「你怎么会跑来芳疗?朋友介绍的吗?」
夏泽野怔住了。「好奇……就进来试试。」他技巧地隐瞒关于前女友的事。这有点狡猾,应该让她知道的,她的客户是他前女友,还是她房东。但这会不会影响她,摧毁他们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他转移话题。「没想到你会成为芳疗师。」
「我喜欢花花草草,不过……最主要原因是……」她抓抓头发,笑道:「我小时候每天又脏又臭的,老是被笑,长大后就发誓每天要香喷喷的,大概这是一种补偿心态吧!」
「我不记得你又脏又臭……」他好惊讶。
「怎么可能,你是怕我难过吧?那时我的制服常常很久才洗,是个脏鬼。到现在我还老觉得自己身上有怪味。」
「不对。」他用温柔得害她想哭的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还说:「还有,你口齿不清,讲话常结巴……」
「对,那是因为舌根太长,后来动手术矫正了,我现在很会背绕口令。」
「是吗?」
「不信啊?」她清清喉咙,即兴表演。「东边有个崔粗腿西边有个崔腿粗,不知道是崔粗腿的腿粗还是崔腿粗的腿粗。」
「两个腿粗的女人,真惨。」他哈哈笑。
她笑咪咪地说:「没想到你会开宠物店,还以为你那么会作文,将来一定做跟文字有关的工作,譬如作家啊,记者,或是编剧啊。」
「其实……」
「不过开宠物店好,千万不要去当什么作家还是编剧。」
「哦?为什么?」
「我有个客人,男友是电视台编剧,老听她说,那种工作作息不正常,压力很大,常常都没空陪她,还长期的失眠,所以当编剧太辛苦了,对身体很不好。」
看样子小鹭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于是夏泽野更说不出口了,就怕一坦白,重逢的喜悦将蒙上阴影,他们之间的可能,会被抹杀。
他们聊了很多,她冲的花茶,饮入喉,清甜滋润。还是她的声音润泽心房?这样望着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好像在作梦。她长成了秀美的女子,不变的是那双盈盈大眼。
瞎聊到十一点,话都讲完了,他该告辞了。
「很晚了,我回去了。」其实想一直望着她,就算没话讲,也不想走。「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吧?」再叨扰下去,怕菁木反感。
「哇,竟然十一点多了?」时间怎么这么快呢?真希望他可以一直留下来,但他明天要工作吧?
菁木送他到门口,心中忐忑——他还喜欢我吗?有女朋友吗?接下来呢?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我走了,」夏泽野推开门,为何眼前夜色这么寂寥?他站住,回望她。「你明天不用早起吧?没想到我打扰了这么久……」
「我没差啦,我都很晚睡,十点才开店……你呢?这么晚回去,明天爬得起来吗?宠物店几点开?」
「噢……」他摇摇头,随口道:「有店员会开店。」白色的谎言,一个接一个。「而且刚刚睡了很久,现在精神很好。」
「喔。」她点点头。
「嗯……」
一阵沈默。
她略紧张地看向他处,拨了拨头发。
他颇不自在地,抹了抹脸。
滴滴答答……
「啊!下雨了。」天空降雨,密密地下了起来,她问:「你有带伞吗?」
「你要是还不想睡,我们来看片子。」
「现在?」
「我车上有刚买的DVD,要不要一起看?」
菁木给他个大大的笑容。「好,反正我也不想睡。」
「等我!」他冒雨跑出去,到车上,拿片子。
菁木靠在门边等候,这么晚了,和他窝在家,看片子。她的脸,热热了。她恍惚着,看他右手挡雨,冲到停在街头的车子,取了片子,跑回来。
雨势更大了,菁木抓了伞,打开,冲过去,两人共撑把伞,他接过雨伞,左手臂揽搂住她,一起走回芳疗馆。
他的手掌好温暖,好想握住他的手…一菁木偎在他身边,甜蜜地想,嘴角不住上扬了。
「你记得吗?那个雨天……」他放慢脚步,享受这雨中亲昵的时光。
「哪个?打泥巴战那个?」
是呵,他们都笑了。
「现在你还敢拿泥巴扔我吗?」
「敢。」菁木弯身往路树下一抓,朝他的脸扔掷。
夏泽野忙伸手挡,听见放肆笑声,垂手,瞪她。
「被我骗了吧?」她偏着脸,眼神淘气,笑盈盈,朝他挥手,展示空空的手掌心。
真贼!他苦笑,看她发梢都湿了,伞往她方向移。
两人走向芳疗绾,他撑着伞,她双手抱胸缩着肩膀。
他回忆往事,苦笑。「那时……你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还一直去烦你。」
她看他一眼。「我没有。」唉,这是年幼犯的大错。
没有?黑眸觑向她,他挑起一眉。「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跟好多人说你讨厌我,还嫌我烦……」
菁木忽然一鼓作气嚷:「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跑进屋子,心怦响,脸热辣辣。终于说了,童年至今的大秘密哪!真窘,可也松了口气,别扭的谎言,一直教她耿耿于怀。夏泽野的出现,也许是上天要帮她解开这个结,但是好糗喔,她逃回屋里,不敢看他听了的表情。
街上,灰雨密密下着,雨声淅沥沥,一朵蓝伞下,夏泽野呆站着。还不相信听见的,而说话的人,尴尬地逃跑了。
童年往事,埋心底的纯爱,当时啊,失恋的苦楚,暗恋的苦楚,被讨厌、被嫌恶的苦楚,巨大挫败的苦楚,忽然被她一句「其实我很喜欢你」,一下子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巨大的怨,多冤啊!原来明明喜欢他的,却害他白伤心那么久,太过分了。
假如没再碰面,他不就永远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她骗他,真过分,他们本来可以高高兴兴在一起的,都被她搞砸。这家伙,她知道那时他多痛苦吗?知道他几乎没办法吃没办法睡吗?知道那天回家后,他躲在房间哭吗?都她害的,可恶可恶,可恶极了。
夏泽野心绪激动,扔了伞,也冲进屋内,找她算帐。
「呐,擦擦头发。」菁木递毛巾给他,他没接,却猛地拽住她的右腕,扯入怀里,再强硬的一揽,将她整个人勒在双臂间,两人身体撞贴得紧,呼吸拂热彼此的脸。
菁木面红耳赤。「夏——」唇被吮住了,那刺刺的胡髭,扎痛了唇边的皮肤,她心头一震,身子电麻,嘴被热烫烫的堵住了,身体被放火了,声音更是被顶走了,而充满着口腔心头脑海的都是他,亲昵潮热的滋味,与她厮磨着,神魂颠倒,无计可施,就软在,这圈住她的胸怀里……
他们缠吻着,他迫近她,她慌得一路退。这一路他们撞落柜台桌灯,扫落桌上马克杯,茶水溅湿她的发,她喘着,嚷:「窗帘……窗帘……」会被看见啊,混乱中,伸手去捞落地窗的绳,手不够长,他又不配合,身体逼得紧,将她堵压在门前,嘴再次覆上她……
这次,他缓慢而灼热,细细品尝她的唇,辗转流连,像吃甜品。他的手没空着,替她去拽住绳,喀啦啦,窗帘滑动,缓缓拉拢。
这好吗?菁木闭着眼,意识浑沌,膝盖发软,站不稳,身子往下滑。
夏泽野揽住她,强壮的身体,将她稳稳抵在门前,他似乎就这么想吻她吻到天荒地老,摸索到他烙铁般滚烫的身体,她的脑子也快被热情烧融。
「夏泽野……」她呢喃着,无力招架。
「嗯?」好想吞没她,欲望像团火,离开软软的唇,又禁不住咬上白润的耳垂,沿着柔美的脸吮吻,一路吻到裸在衣外那只性感的肩头……
她低喘着,她快失去理智,当他的手滑入腰后,又滑入牛仔裤里……
「等一下……等一下!」即时抓住他的手,菁木抬头,瞪着他。「你结婚了没?你单身的吗?你有没有女朋友?」再不问,来不及了!
感受到他身体明显僵住,菁木睁大眼,脑中警铃大作,一颗心,咚地沈到黑渊里去。「你结婚了?」她有阴影,夏泽野的反应,教她立刻往坏处想。
夏泽野不应声,定定看着她。他想着,这时候,该不该说出刘小鹭的事?那是过去式,有必要提起吗,这时候太杀风景了。正思量着,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呢,可菁木的反应倒吓了他,只见她面色一白,脸色一凛,喝问——
「夏泽野,你是不是结婚了?!」
「没有。」
「真的?」
「唔。」看她这么严肃,他笑了。「干么?吓成这样?被骗过啊?」
他随口的玩笑话,哪知菁木怔住,眼色闪烁,心虚极了,丢脸的往事,可千万千万不能让白马王子知道啊!
她故意躲这问题,踮脚,主动亲他,去吮住他的嘴,跟她的柔软不同,他的嘴粗糙灼热,吻住的同时,性感的胡髭也痒了她的脸。他像被电着了,立刻热烈回吻,吻得她颤抖,双手揪着那热热胸膛,像只蝴蝶,蛰伏在甜美花片,她也柔软地,蛰伏在他怀抱……
那个雨天,回来了。从儿时,美丽到现在。楚楚可怜的茉莉花啊,找回爱与自信,在热烈拥抱里,香着……
学他亲吻,学他的抚摸,来抚摸他,感觉到他亢奋得像快爆炸……她微笑,亦满足得想爆炸。
他要她,夏泽野渴望得身体都痛了。他要她,不只要这美丽柔软的身体,更不只是一天的缠绵。
他们躺在温暖地毯,吊灯温柔,映着他们。夏泽野俯在菁木身上,眼睛热情地注视着她黑亮的眼。她面颊红绯,瞳眸漾着水气,被吻湿的唇,亮着红润光泽……
她有点害怕,因为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很陌生。那么专注,狂野,又强悍,令她想到探索频道里,那些吞噬羚羊的猛狮,可是抵在她的强壮身体,那勃发的力量,又让她感到刺激,所以她迷惘了。
这……这情况,会不会太快了?
她黑发散乱,瘫软在夏泽野身下,心悸得似要融化了。
夏泽野欲望高涨,心绪热烈,他跨在她身上,动手缓缓剥去她的衣,一寸寸,终于赤裸裸。她尴尬了,怯怯地,双手挡在胸前。他拽住衣角,姿态洒落地褪去上衣,她偏过头,不好意思面对他,可他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手势教她嘴唇微启。
他低身,吮住她。
菁木晕眩,震颤着,因为吻得那么深入,因为压在身上的男人,体魄强壮,皮肤像烧热的钢铁,重重压陷她的皮肤……一直一直往下沈,甜蜜而柔软了,因为他的亲近,身体像饱藏着蜜,被贪婪的引出……
菁木双手笨拙的攀着他肩膀,那些吻呵,在身上蔓延,时而激情,时而温柔,秘密地折磨她,亲吻粉红唇瓣,还亲吻柔软身体。连身体都害躁地红润了,更过分是他的手太放肆,手指触到里面……到后来,身体也沈没到里边……到这地步她感到痛,却矛盾地展开自己,忍耐着接纳他,皮肤因为渗出的汗而亮了,显得妖魅。
夏泽野捉住她的左手,拽来嘴边亲吻,身体则埋得更深。
听见她迷乱的呻吟,害他快要爆炸了。放开她手,他俯身,双掌捧住她的脸,眼睛欣赏她脸部每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到血脉沸腾,却苦苦压抑,舍不得太快高潮,喜欢让她潮湿绵密的包围着,这紧密的相连,太甜蜜,连灵魂都狂喜……
快捱不住了,菁木的呼息,随着他越来越紧迫的冲击,渐渐狂乱,身体不受控制地收紧,像要将他收藏到底。
在令人晕眩的情欲气味里,菁木睁眼,望着他,瞳眸潮湿,气息紊乱。
她哀求:「夏……泽野……」蹙眉,他背上的小手收紧,指甲陷入皮肤。抵挡不住体内凶猛的快感,她尖叫,意识昏茫,快要淹没在逐渐巨大的快感里……
他疯狂了,按住她双肩,动作粗暴起来,听着她亢奋的呼声中,在这软润身体内,倾注所有力量,紧腻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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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满足成这样?太完美,没一点可挑剔?
他们都有些诧异,怎能这么狂野又这么样满足?
缠绵后,回房,洗过澡,两人瘫在床上。
菁木留他过夜。
这两人,打下午重逢起,就一直亢奋到刚刚。现在,终于感到累了,可是还舍不得睡,有点害怕醒来只是梦一场,强撑着昏茫意识,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来不及看穷山恶水……」夏泽野双手枕在脑后,菁木偎在怀里。
「穷山恶水?」
「刚刚回车上拿的片子。」
「对哦。」她懒懒地笑了。本来是要看片子的,给果……「改天看喽。」
「好,改天。明天晚上?」
呵……「好,明天晚上。」
他闭着眼笑。「我有个目标一直没达成。」
「哦?什么?」
「立志看完影像杂志票选的世界百大经典名片。」
「看完几片了?」
「四十几片有吧。」
「噢。」了不起。
「剩下五十几片,我们一起看吧。」漫不经心的口气。
「哦?」她闭着眼笑。「世界名片是不是都很闷的老片啊?那种什么经典名片啦,艺术片啦,看了会打瞌睡。」
「喂喂喂,每一片都是大师作品。」
她哈哈笑了。
「不想陪我看?」
「我陪你看完五十几部老片,你陪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这样吧,当我的粗工。」
「 粗工?」
「是啊,你力气大应该很好用。」
「做什么的粗工?」
「改天你就知道……」打呵欠,不行了,好困好困。
「该不会是那种帮女朋友拎购物袋的粗工吧?」好奇心被她引起了。
「……」倦得睡去了。
「菁木?」
「……」菁木缩在他的右边,像虾那样蜷着身,右手揽抱他。
夏泽野觑着她的睡容,好可爱啊,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完美。一颗男人心,变得软绵绵。他凑过去,吻吻她的额。他狡猾,预约了明晚的约会,顺便预定了五十几部影片的时间,想要分分秒秒和她度过,想就这样厮混一辈子……
先前在雨中,菁木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他惊诧,好激动,那么的狂喜!
这样望着她,揽抱着她,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好温暖哪!
这就是幸福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直这样看着她,抱着她……
夏泽野迷迷糊糊睡去了,奇怪,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睡着了,睡得深沈,睡到天蒙蒙亮,忽然惊醒,惊呼:「非洲大野艳!」
被他这一喝,菁木醒了,猛地坐起,看着他。「什么?」
「没……没事。」瞧她渴睡,他拉她躺下,揽在怀里,失笑了。不可思议,还以为没任何事,比热衷的甲虫更重要。她一出现,他就忘了啊……
想下床跑去梦虫店,吵醒店长,关切非洲大野兽,可身边女人,睡得那么香甜,小手无意识地伸来要抱他,于是他忍住非洲大野艳的诱惑,陪着她睡。
于是在这天早晨,夏泽野知道了,有很多人可以走进心里,但是走不到心房里。成年后谈过无数恋爱,未曾经历过的,是这夜轰轰烈烈的心情。小时候对菁木的喜欢,是纯爱。而今再遇见菁木,又听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当下,自己焦躁得像炸弹被引燃,渴望着热烈地占有她,一刻都不能等,没去想可能被拒绝,也没去想万一吓跑她,就这么急切地抱住了……假使历任的女友们,见识到他这股冲劲,肯定会忿忿不平吧。
原来自己是个热情的人……夏泽野微笑地想。过去的女友们老是嫌他冷淡,嫌他太自我,嫌他很自私……原来他是可以忘记自己的,菁木有这等魔力。
窗外,晨光惭渐流泻进来,当它们吻上了酣睡的菁木,她皱眉,夏泽野注意到了,以手掌覆在她的眼帘上,不让顽皮的阳光扰她清梦。
这样望着她,夏泽野内心像被什么塞满,不断不断地翻腾汹涌,使得他嘴角一直噙着笑。
那不断汹涌,满溢胸口的,是幸福的滋味。而为了永远延续这种幸福感,他作了个连自己都诧异的决定——
他要娶菁木,要跟她结婚,要带她回家里住,要天天让她在好山好水的乌来,那清冽的好空气里醒来。
下了这个决心,内心就踏实了。
什么不想结婚?什么时候未到?原来是,那个人,没出现。
夏泽野的那个人,正是窦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