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蔚在正午前赶回裴家堡,还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一只如尾指般大小的玉盒子就递了过来。
“什么?”他随手接过就要打开。
“致命的毒针。”裴子烨的神情颇为凝重。
水粼粼并没有骗他,这毒针上喂的的确是致命的剧毒,虽说因为毒针的伤口细小,影响了毒发的时间而不致当场毙命,但是从扎针到毒发,也只不过是喝盏茶的时间罢了!
尹云蔚谨慎的取出白布巾,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之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大哥,这毒针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从水粼粼手里。”
“她?不可能!”尹云蔚脱口而出。
裴子烨微眯起眼,昨晚水粼粼毫无异议的将毒针交出来,他就觉得有种怪异感,如今见尹云蔚对她毫不犹豫的信任,这种怪异感又再度出现了。
“为什么不可能?”难不成尹云蔚真的那么相信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五毒门的‘十仙女’。这‘十仙女’是由不特定的十种毒花混合炼制而成的剧毒,各种毒花混合搭配,可以配成上千种不同的毒。可是因为萃炼极为不易,是以相当稀少,据我所知,五毒门中,如今也仅余这一种而已,更因为极为珍贵,所以这‘十仙女’一直由五毒门的门主亲自保管,就连五毒门的门人也多半没见过,镂…”本嫂这个外人,怎么可能会有这,十仙女’呢?”
“由门主亲自保管?看来,五毒门这次是真的跟裴家堡卯上了,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裴子烨凌厉的眼闪过一丝冷酷。
尹云蔚点点头,他知道五毒门很快就会在江湖上除名了。
“大哥,会不会是你误会了?镂……大嫂她不可能会对你不利的。”尹云蔚试图为铵月说话。
“毒针的确是她给我的。”裴子烨实话实说。
“她给你的?”尹云蔚面露笑意,这才对嘛!
“嗯。”裴子烨皱起眉,注意到他“理应如此’’的表情,“你不觉得奇怪?”
“如果她拿毒针刺你,我才会觉得奇怪呢!”尹云蔚答道。
裴于烨定定的看着他,尹云蔚的态度让他心里的那股怪异感愈来愈强烈。
“云蔚,你和水粼粼……是不是有事瞒我?”他迟疑的问。
“大哥,你不会是怀疑我和镂……大嫂之间有什么吧?”难道他离开的这段期间,镂月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相信你不会。”裴子烨摇摇头,“我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你和水粼粼之间有某个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哦?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看来,镂月还是有点进展嘛!
“你的态度……还有你对她的信任,你似乎真的把她当成是自己人……她也是!从她的言行举止、行为态度……尤其是她那双清澈坦白的眼神,完全看不出以往的狡诈和欺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不是水粼粼,而是另外一个人。”裴子烨有些困惑的形容。
她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人嘛!
“我不是告诉过你,她已经变了,不是原来的那个水粼粼了吗?我还记得要你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看,不是吗?”
“但她还是水粼粼!”裴子烨反驳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有可能只是在演戏,就像以前一样。”
“如果你这么认为,为什么又会觉得困扰?”
“该死!云蔚,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要你取笑,我,而是要你告诉我,你如何能确定她是真的变了?”裴子烨苦恼的低咒道。
“如果你是要问我的意见,那么,我建议你把过去水粼粼的观感丢掉,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这样你就会看见我所看到的了。”
“你在暗示什么?”裴子烨眯起眼,为什么他觉得尹云蔚似乎话中有话?
大哥还是一样感觉敏锐嘛!为什么会看不出来镂月和水粼粼的不同呢?
尹云蔚摇了一下头,随即转移话题, “大哥,镂……大嫂有说这根毒针是从何处得来的吗?”这才是他赶回堡的目的吧?
不是不知道尹云蔚刻意转移话题,不过,现下的确不是讨论水粼粼是不是变了的好时机。
“水光宗给她的。”他将她去见水光宗,以及后来两人的谈话大致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他还在纳闷,镂月怎么会跟水光宗碰到一块儿呢!可是奇怪,以镂月谨慎的个性,她不应该会去见水光宗才对啊!
“镂……大嫂说她去见水光宗是为了我?”尹云蔚仔细探寻着脉络问。
“她是这么说。”
“她还说我今晚丑时会中毒身亡?”尹云蔚继续往下推测着,镂月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镂月是为了他才去见水光宗的,那么在见水光宗之前,她就知道他会中毒了?是谁告诉她的?还有,她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他,要他小心就好,反而像是笃定他一定会中毒似的,一再强调要在丑时之前配出解药来,否则会来不及?
她就那么肯定他会在丑时中毒?是水光宗告诉她打算在丑时动手?可就算水光宗真的在丑时发动攻击,也不见得他就会中毒啊!是因为对手太厉害,她认定他会敌不过?还是另有原因?
“你相信?”裴子烨挑起眉。
“我不确定,不过,等我跟她谈过之后,应该就能明白了。”与其在这里猜测楼月究竟是何用意,不如直接找她谈一谈。
“你真的相信她的鬼话?“裴子烨无法置信的瞪着他。
“鬼”话?!尹云蔚突然灵光乍现。
“大好,我想你说对了,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鬼’话也不一定。”他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表情,
“什么意思?”听出他的语气并不若表面上的轻松,裴于烨严肃的问。
尹云蔚想了一下,然后决定这是个让大哥相信楼月借水粼粼身躯还阳的好时机。
“如果我说阎王爷看上我子,你信不信?”
“你在胡扯什么?”裴子烨不悦的瞪着他。
“是的,我相信她有‘鬼’话。”
随着太阳愈升愈高,楼月韵焦虑就像已经绷得过紧,随时可能断裂的弦,而且还在持续的被上辈当中……
“楼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镂月吓得跳了起来,定睛一看,“云蔚?”她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臂出来的人,随即惊喜的迎上前去,“你总算是赶回来了,我……”
“嘘!小声些,别让外头的守卫听到了。”
”你是偷溜进来的?”搂月会意,于是降低音量问。。
“没办法,大哥说什么也不让我见你,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是担心你。”镂月道。
“我知道,只是委屈你了。”尹云蔚同情的说。
“没什么,反正我本采就被警告,今天一整天都得待在这间房间里,裴堡主软禁我也好,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担心而跑出去。倒是你,解药配出来没有?”
“你这么肯定我一定会中毒?”他颇感好奇的问。
“就像我知道你今天会回堡一样肯定。”
“我回堡是个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记得我提过的引魂使梦儿吗?”
“当然记得,那个迷糊引魂命名嘛!”他打趣的说。
“是她告诉我的。”镂月道。
“我猜得果然没错,她是怎么说的?”尹云蔚一脸兴奋的问,一点也没有听闻自己死讯时该有的惊恐样子。
“她说,你会在今晚丑时中毒身亡。”
“就这样?”他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镂月瞄他一眼, “她还说,你很幸运,因为阎王听说你仁心仁术,是个难得的好大夫,所以对你特别礼遇,免除掉一般大夫应该受到的病痛折磨,批示你一中毒就直接勾魂。”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能死得这么幸福。”尹云蔚笑道。
“你能这么想也好,反正就算你能配出那根毒针的解药,也不见得就救得了你。”镂月坦白直言。
“怎么说?”
“梦儿只说你会中一种由十种毒花萃炼而成的剧毒,可并没有说是哪十种毒花,虽然那根毒针上的毒也是由十种毒花萃炼而成的,但并不表示你将会中的毒就是毒针上的那种。”
“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去见水光宗的吧?”尹云蔚问。
“不只,梦儿还不小心的提到今天裴家堡会有许多鬼差和引魂使出没,而水光宗的人又说要在裴家堡的饮水里下毒,我猜想,这两件事或许有关联,所以就去了。”
“你难道不但心水光宗会看出破绽?”
“我当然担心,尤其是他要对我……”镂月顿了一下,忙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水光宗居然十分畏惧水粼粼,而且这次袭击裴家堡的事,竟然是水粼粼策划的,她才是幕后主使者。”
“有这种事?”尹云蔚吃惊之余,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屋顶。
“从水光宗的话里,似乎水粼粼相当觊觑裴家堡,一直想把裴家堡据为已有。我在想,当初水粼粼嫁进裴家堡的原因,会不会并不如你所讲的那样简单,而是为了要霸占裴家堡?”
“这事你有跟大哥提过吗?”
镂月苦笑着摇头, “他不会相信我的,而且你别忘了,对他而育,我就是水粼粼,你要我怎么告诉他?”
“你还是不肯把秘密告诉他?”尹云蔚皱眉道。
“我答应过梦儿和判官,除非他爱上我,否则,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而且,我很怀疑,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说不定大哥已经爱上你了呢?”
“谢谢你的安慰,但那是不可能的。”镂月神色黯然的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大哥他……”尹云蔚想告诉她关于裴子烨对她的困惑。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虽然你不一定是中和毒针上相同的毒,但总是一线希望,你还是快去想办法配出解药吧!别再耽搁了。”
“好吧!”他还是先去看看屋顶上的人的反应比较要紧。
“云蔚。”镂月叫住正要从窗口离开的他。
“还有事吗?”
“你……配得出解药吧?”镂月担心的问。
尹云蔚回她一笑,“放心!”
“还有……”她欲言又止。
“什么?”
“请你保护裴堡主。”
“他不会也被引魂使盯上了吧?”尹云蔚紧张的差点由窗户上跌下来。
“不,没有,我只是……担心……”镂月知道自己的要求没有道理,尹云蔚才是那个性命堪虑的人,可她就是放心不下啊!梦儿并没有说清楚裴堡主会不会有事,万一……
尹云蔚了解的笑笑,他好笑的又瞥了一眼屋顶,
“你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尹云蔚一上屋顶,等在上头的人便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月院。
才回到日院,尹云蔚立刻开口。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我不确定。水粼粼向来诡计多端,难保这不是她想出来的另一个诡计。”裴子烨叹口气,摇摇头,思绪因为无法消化刚才所听到的对话而显得有些混乱。
“如果她是水粼粼,她为什么要指控自己是这次袭击裴家堡的主谋?”
“为了得到我们的信任。”他习惯性的怀疑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她的刺绣呢?李俊拿来的宋镂月的绣件你也看到了,和她送你的那条绣帕绣法完全相同,那又怎么说?”
“你我并没有亲眼看她完成绣件,不是吗?说不定她只是做做样子,然后再拿出宋镂月的绣件来偷天换日,当成是自己的。”
嗯!愈想愈有这个可能!
“那银光呢?以前的水粼粼一天到晚找人赛马,要不就是到处炫耀自己的骑术,可她却视骑马为畏途,还从银光的背上摔下来,这又怎么说?”
“把会的事装成不懂就更轻而易举了。”
闻盲,尹云蔚叹气了, “不用说,她对你的关心,你也当是虚情假意了?”
裴子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尹云蔚再度开口,“相信她不是水粼粼,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裴子烨沉默不语。
这会儿,尹云蔚真的没辙了,“这事你不自己想清楚,谁也帮不了你,我去配解药了。”他挥挥手离开。
而裴子烨依然沉默着……
夜,终于深了!
裴家堡的灯火随着夜深而一处处熄了,朦胧的月光下,整个裴寡堡仿佛已经睡着了。
一群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出现在裴家堡。
“照计划行事,各自散开!”带头的首领在确定四周并无异状后下令。
“是!”五毒门的众人随即向四方散去,展开偷袭行动。
“那我们也进去了。”水光宗打完招呼,便带着手下跃上裴家堡的墙头进堡去了。
现场留下的一个头比起其他人要娇小许多的黑衣人,此时上前站到首领身边,黑色劲装下仍难掩婀娜的体态,一看即知是名女子。
再仔细一看,这名女子不就是今早刚被送出裴家堡的李妍姬吗?只不过,一向艳丽面容上此刻多了怨毒之色。
“门主,我们不进去吗?”
原来这位首领就是五毒门的门主杨振,他的跟光扫过李妍姬凹凸有致的妖娆曲线,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日的销魂滋味。
李妍姬就像毒花一样,美丽而阴毒,靠近的话,一不小心就会中毒身亡。
而他,向来偏爱艳丽的毒花!
“心肝,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拿下裴家堡后,要当我的门主夫人。”
“你把裴家堡送给我,水家姊弟那边你要怎么交代?”她朝他送了一个勾魂媚眼。
“死人还需要什么交代?”杨振被她勾挑得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酥胸一把。
李妍姬状似娇羞的垂下眼,实则是为了掩去眼底的厌恶。
哼!若不是为了报复裴子烨,她岂会委屈自己委身给这个色胚!这笔帐她自然又挂在裴子烨头上了。
“你要除掉他们?”李妍姬的眼里起了异样的色彩。
“你反对?”
“不!我要水粼粼。”李妍姬阴狠的笑了,得罪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要你答应跟着我,你要什么都行。”杨振色迷迷的看着她美艳娇容上因为阴毒而增添的邪魅气质,心里赞叹道,美!真是美!太美了!
“就怕你口不对心,随便说说来哄我的。”李妍姬又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我怎么会是哄你的呢?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我都已经把本门之宝”卜仙女’和解药全都送给你了,自己一点也没留,你还不相信我?”
“那可不!谁相信你当真一点也没留呢?”李妍姬嗔道。
“心肝,你要知道萃炼这‘十仙女’可是会要人命的,而且萃炼法只传门主,你手上这些已经是我五毒门历代门主所炼制的全部毒药,足以毒死上千人了,你还不满意?”
“真的啊?”
“我怎么舍得骗你呢?我的心肝!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你只消刺上我一针,你看,我就得去见阎王了,我把命都交给你了,你还不信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杨振涎着脸靠向她。
李妍姬欲拒还迎的任由他轻薄了一阵子后才推开他,“这可是你说的喔!万一让我发现你看上别的女人,我真的会刺你一针喔!”
“别的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的美呢?”他抓着她的手亲吻。
“别又来了嘛!你不是答应要帮人家报仇的吗?”李妍姬柔媚的偎在他的怀里,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等人家报了仇,你要怎样,人家都依你,好不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人家有还会骗你吗?”她魅惑的笑了,一只手抚上他胯间的鼓起。
“我们现在就进去替你报仇。”他一把抱起李妍姬,纵身跃上墙头,往裴家堡而去。
夜色愈来愈深,镂月紧绷的心情已经到达顶点,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突然,门口在砰砰两声闷哼,接着碰碰的落地声响后,水光宗开门闯了进来。
“粼姊,我们成功了!”水光宗一看见她,立刻高兴的大叫,脸上满是得意和兴奋之情。
镂月看到来人是他,一时怔愣住了。
“粼姊,你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成功了!裴家堡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水光宗兴奋的又说了一遍。
镂月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怎么会这样?
“成功了?那裴堡主呢?”她急忙问。
“你放心,虽然你没有用那毒针刺他,不过,他也喝了我们下有酥软散的水,早已全身酥软无力,被我们绑起来了。”
“他在哪里?”镂月脸色倏地惨白,他被绑了起来?
“在前头的义燮楼,杨门主和李姑娘正打算要好好的整治他呢!”
“杨门主和李姑娘是谁?”
“杨门主就是五毒门的门主啊!不是你要我去找他合作的吗?你忘了?”
“呃……我只是一时没想到,那李姑娘又是谁?”小心啊!镂月,千万不可以在这时候教他起疑,裴子烨他们还等着你去救呢!
“你也认识的,就是李妍姬姑娘。”
“李妍姬?”镂月蹙起眉,她怎么会跟他们扯在一块儿的?
“粼姊,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和李妍姬之前有过不愉快,但是,她现在跟了五毒门的杨门主,杨门主将裴子烨交给她,说是要随她处置,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水光宗解释道。
“她打算怎么处置裴堡主?”
“听说,她本来是想用‘十仙女’,也就是我给你的那根毒针上的那种毒,一针刺死他的,可是在看到被绑的裴子烨后,她又改变主意了,说是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免得便宜了他。”
镂月一听,再也忍不住的往外跑去。
“粼姊,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水光宗随后迫了上去。
“你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裴堡主。”李妍姬恨恨的瞪着眼前她一心爱慕,他却弃她如敝展的男子,一手拿着刑求的烙铁在炭火上烤着。
被绑在木架上的裴子烨却连回她一句也不屑,
“把他的上衣撕开!”李妍姬眯起眼,暗自发誓定要他开口求饶!
一旁守着的黑衣人上前用力一撕,裴子烨的上衣便被撕,露出赤裸的前胸。
李妍姬看着他,故意将烧红的烙铁插进…旁的水里,嗤嗤的声音让人闻之胆寒。
看一眼睑色冷然的裴子烨,她忽地一笑,将烙铁重新放回炭火中,走到他而前,温柔的抚摸着他赤裸的胸膛。
“这么健壮的胸瞠,不知道烙铁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裴于烨冷瞪着她。
“你再这么瞪着我,我可是会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喔!”李妍姬娇笑威胁道。
“你想怎么样?”裴子烨冷声问。
“求我!只要你开口求我,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李妍姬笑得更媚了。
“做梦!”裴子烨面无表情的道。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她发狠的怒喝。
回头拿起炭火上的烙铁,她一步步威胁的靠近他,让他感受到烙铁的热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求是不求?”她咬着牙,为他的不肯屈服而气恼,一颗心却又忍不住被这样威武不能屈的他所吸引。
裴子烨只是用一双令人心寒的厉眸冷冷的瞪视着她。
“你……”李妍姬见状,怒气又起,手一伸,就准备把烙铁往他光裸的胸前印下……
镂月才踏进义燮楼,就看见李妍姬正拿着烧得通红的烙铁要往裴子烨的身上印去,不禁吓得心惊胆战。
“住手!”她惊惧的呐喊着奔上前去。
李妍姬闻言,下意识的收回手,可下一瞬,一股冲力从旁边撞向她,手上的烙铁先是被撞掉在地上,而后她整个人也重心不稳的倒下,无巧不巧的正好跌在烙铁上,令她凄厉的惨叫起来。
“啊——”
原本坐在后头看戏的杨振,才惊艳于来人的绝色,就听见李妍姬杀猪似的尖叫,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你怎么了?”
因为杨振坐在后头,所以没有看见烙铁掉落,而烧红的烙铁此刻又被李妍姬坐在身下,所以,他只当李妍姬是被撞倒而已,因此慢吞吞的步向李妍姬,两眼仍是色迷迷的盯着闯进来的美人儿。
“你……”
李妍姬痛得说不出话来,她忍痛抬腿,将烙铁由身上拿下来丢开,然后抬眼一看,就见杨振非但不紧张她,还色迷迷的直盯着水粼粼留口水,不禁怒气更盛,倏地抽出藏在腰扣上,原本打算用来对付裴于烨的毒针,直往他伸过来的扶她的手臂上一扎。
杨振只觉手上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你这个贱女人……”他气极的一掌就住李妍姬的天灵盖打下去。
李妍姬当场毙命!
杨振蹲下身来,发疯似的搜着她的身,接着,他突然倒地不起!
这一连串的变故,事起仓促,不仅镂月看傻了眼,就连一旁的黑衣人也全愣住了。
“门主?”一名黑衣人上前将杨振的身子翻过来,一探鼻息,“死了?!”
在场的黑衣人全部围到杨振的尸体旁,一言一语的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
“瞧!门主的手臂上有针……”
“是毒针……”
“难道是十仙女?”
“现在怎么办?”
“门主他怎么……”
回过神来的镂月,趁着他们混乱时将裴子烨解下来。
“堡主,你还好吗?”她低声问,声音中满是忧心。
“还好。”裴子烨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你能走吗?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我再想办法向水光宗拿酥软散的解药。”镂月扶着他往门口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裴子烨的眼底又升起一丝怀疑。
“水光宗告诉我的。”镂月不疑有它的回答。
水光宗随后赶到,在门口堵住他们。
“粼姊,你要把裴子烨带到哪里去?”
镂月在心里暗暗叫糟!
果然,水光宗的叫声提醒了黑衣人她和裴子烨的存在,立刻将他们围在中间怒视着她。
“你们要干什么?她是我的粼姊,我不许你们对她无礼!”水光宗挡在她面前,不悦的喝斥着黑衣人。
“她害死了我们门主。”
“啊?杨门主死了?”水光宗讶异不已,“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突然冲进来阻止李妍姬行刑,还将她撞倒,害她跌坐在烧红的烙铁上,李妍姬也不会拿毒针刺门主,门主就不会枉死,我们要替门主报仇!”
“对,我们要替门主报仇!”其他的黑衣人也附和的大喊。
水光宗抬起手制止他们的叫嚣,怎么说,他也是他们的雇主,黑衣人再不平,也只有暂时安静下来。
“粼姊,原来你跑这么快就是为了阻止李妍姬对他行刑,为什么?”水光宗不解的问镂月。
“我……”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救裴子烨,否则,她现在扶着他要上哪儿去?”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冷声道。
“粼姊,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救他?可要我雇请杀手攻击裴家堡的人是你啊!也是你要我找五毒门的杨门主合作的啊!你不是说,只要除掉他,整个裴家堡就是你这个堡主夫人酌了吗?当初,你也是为了这个才处心积虑的嫁给他,怎么你现在反而要救他了?”水光宗一脸纳闷的道。
“我也很想知道。”全身重量都靠着她的裴子烨突然开口。
镂月看向裴子烨,再看看水光宗,又看回裴子烨,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当着水光宗的面斩断两人的牵连吗?
镂月迟疑着,如果她现在坦承她并不是水粼粼,不就等于宣告他们的死亡吗?
她犹豫的看着裴子烨,他则是目光炯然的凝视着她。
“粼姊?”水光宗不悦的打断他们两人的凝望。
“我……”镂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张开眼睛直视水光宗, “我不是水粼粼。”
“你不是?”水光宗迷惑的看着她的脸,似乎一下子无法接受这莫名的答案。
“对,我不是,我不是水粼粼。”镂月再重复一遍。
“那你是谁?”水光宗仍有些会意不过来。
“宋镂月,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失神的水光宗猝然上前,猛地掐住镂月的脖了,
“粼姐呢?你把我的粼姊怎么样了?”
“我……她……死了……”镂月努力的想掰开他的手,没有注意在水光宗冲上前的那一刹那,裴于烨放开她往后退开的动作。
“死了……粼姊死了?!”水光宗嘴里喃喃的重复着,眼神逐渐转为狂乱,更加疯狂的紧掐住她的脖子,“是你!是你害死她的,对不对?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脖子上的压力愈来愈重,镂月只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双手更加努力的想掰开掐在脖子上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掰不开。
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眼前开始出卖红雾,耳朵嗡嗡作响,意识也愈来愈模糊,四周的景象也开始旋转起来……
终于,她的双手垂下了,身子也瘫软了下来。
“够了!”
在意识消失的瞬间,她似乎听见裴子烨的怒喝从远处传来,接着,她颈项上的压力顿减,然后,她就完全陷入眼前的那一大片红雾中……
“该死!云蔚,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坐在床边的裴子烨质问着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的尹云蔚。
“该醒时她自然就会醒了。”
会着急了吧?明明说只要她在水光宗面前承认她不是水粼粼,他就会相信她的,结果呢?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抓狂的水光宗掐她而迟迟不肯出手阻止!
就让他多着急一会儿好了,他才不要告诉他镂月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就当他是为镂月出出气好了。
裴于烨恼火的瞪着他,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
“想喝茶回你自己的地方喝去!”
“哦!我可以走啦?”若不是裴于烨坚持要他留在这里照看镂月的情形,他早回房躺平了。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一回堡又忙着配解药,调度守卫布局,接着又处理五毒门和水光宗那些人,他早就累毙了。
说起来,这些人也未免太小看裴家堡了,居然以为区区的酥软散就可以放倒整个裴家堡的人?真是太天真了!
若不是为了给镂月机会去证明她真的不是水粼粼,他们只怕连裴家堡的大门都进不来呢!还妄想攻下裴家堡?
“她若是醒来,喉咙可能会有些刺痛,我已经让红绡去熬了药,她若是醒来,就让她喝了。”尹云蔚打着呵欠站起来, “我回去睡了。”
裴子烨摆摆手要他自便,回过头时,发现床上的人儿睫毛似乎轻颤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紧闭的眼终于张开了。
“你醒了?”他轻声问,像怕吓到她似的。
镂月眨眨眼,眼里有着刚清醒时的茫然。
“感觉怎么样?喉咙痛不艰?想不想喝水?”他关心的问着。
“我……”她开口想说话,但喉咙传来一阵刺痛,然后,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不是在义燮楼被水光宗掐住脖子,而他也中毒了吗?怎么这会儿人却在这里?那些黑衣人呢?
“别急,云蔚说你刚醒过来,喉咙会有些刺痛,喝过药就会好些了。”他说完,转头唤道: “红绡。”不见人回应,他又叫了一声,“红绡?”
“奇怪!怎么不在?你等等,我去看看。”他说着便要站起来。
镂月伸手拉住他,“不……不用了,我……”
裴子烨重新坐下,“你是不是想问是怎么回事?”
镂月点点头。
“其实,我和其他的人都没有中毒,一切都是我们计划好的。”裴子烨带着歉意说。
“计……划好的?”镂月困难的重复。
“对,中毒是假的、被俘是假的,裴家堡也没有被攻陷。”裴子烨解释着。
“为……什么……这么……做?”
“一半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另一半则是为了……你。”
“我?”
“我可以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镂月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测试。”
“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我不该让水光宗伤害你的。”
“没……关系。”镂月摇头表示不在意。
两人凝视片刻后,裴子烨才又开口,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但是,你愿意留下来吗?”
“你愿意相信我了?”镂月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真的相信她了!
“是的,我相信你。你呢?你愿意留下来当我的妻子吗,宋镂月?”裴子烨温柔的凝视着她。
“你知道?”镂月惊讶的瞪大眼。
“镂月,你愿意留下来当我的妻子吗?”他深情的凝望着她。
镂月的双眸中泛起喜悦的水雾,忍住直升上喉头的哽咽热气回答——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