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佳去开门,原来是素佩。
她整个人坐在高墙上,正准备跳进来。
“素佩,你怎么坐在墙上?”京佳说。
“我听到尖叫声,以为你发生意外,只好爬墙进来。”
“没事,我只是作恶梦。”京佳笑着说。
“你在睡觉?难怪我按了半个小时的门铃都没人理我,打电话进来又投人接,打电 话给我哥,他说你应该在的。”
“你找我有事?”
“是我哥叫我来的,他说他很忙,要你带我去见骆先生。真奇怪,为何我必须见 他?我并不认识他啊!他想必也不认识我。”素佩吐吐舌头。
“他认识你,他看过你的作品。”京佳转头往屋裹走。“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
“他认识我?不会吧!”素佩自言自语。
她走到客厅等京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画报研究。
京佳依旧沉沦在梦境裹。
她不知道是谁在害她。心里有恐惧感。
是谁这么恨她?或恨永真?
是谁设计非要她死不可?是她的仇人;还是永真的仇人?
她换好衣服出来,依旧精神恍惚。
打个电话给骆仙踩,他正好没事。
她带着素佩过去。一路上,素佩不断的说笑,看起来很正常。
她问她:“你哥说你在谈恋爱?”
“哪算啊!他有女朋友的,我不和他们瞎搅和,我和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他很闷 ,我也闷,一块出去透透气而已。”
“素佩,但愿我能像你这么开朗。”京佳说。
“你不开朗吗?看不出来。”她从背包裹拿出零食,分给京佳吃。“你喜欢永真吗 ?”
京佳很惊讶她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她记得嘉佩也问过她。
“因为我家白痴大姊很迷恋他。”素佩吐吐舌头。
“嘉佩?不会吧!”
“他们学校有个资讯系的男生在追她,条件不错啊,但她都不理人家。”
“哦,为了永真吗?”京佳有点担心。
“我也不知道。”
“希望不是。”
“为什么?”素佩很好奇,难道京佳也认为他俩不适合?
京佳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关于魔界的事,只好以世俗的眼光来谈这件事。
“他们的年龄差距太大了,而且--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你以后会明白的。”
到了骆仙踪的住处。
“我已经考上学校了,长长的暑假不知要做什么好,你看现在才四月呢!我连学 校都不必去了,我突然觉得很无聊,我哥是不是打算给我请新老师?”素佩说。
京佳没有回答。
骆仙踪见了素佩一直笑。
“我长得这么好笑吗?”
骆仙踪打量她好一会儿,才说:“不,只是我好久没看见像你这么时髦的学生。”
素佩马上说:“哎呀,你一定把自己关在家裹太久了,所以才大驾小怪,听说艺术 学院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很有个人风格。”
京佳对素佩的大言不惭觉得好笑。
“骆先生正是艺术学院的教授。”京佳点醒她。
素佩嘴型成O字。“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完,吐吐舌头。
骆仙踪倒是无所谓,只说:“我的学生裹虽然没有人戴鼻环,穿中空装,戴十几条 项炼,染头发的倒是有。”
“你放心,如果我能上你的课,绝对打扮得像学生。”素佩说。
“我没有说你现在的打扮不好。”
素佩原本很紧张,听他这么说轻松了不少。
“我妈每次都嘲笑我是外太空人,我只是喜欢与众不同。”
“我知道,你的画很与众不同。”
“我画得不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没去过魔界者能画出魔界景象,属你画得最好;像石宵像上罩 黑色塑胶袋,有好多人都联想起撒旦的模样,但都书得不好,你书得撒旦是最具侵略性 与魔性,分数很高。你过来。”
骆仙踪坐到书桌前,要素佩坐对面。
他拿出一块平板长方形的石头,要素佩把手放上去。
“做什么?”素佩问。
“做测验。”京佳说。
素佩马上把手放上去。
“我喜欢做测验,我常常做的。臂如你性不性感?你有没有财运?会不会有艳遇? 骆老师要帮我做什么测验?”
骆仙踪没有回答,然而石头上发出红光,还好不强。京佳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样?有红光做何解释?”素佩心情很好,看到京佳苍白的面孔,马上说:“ 只是个测验,不是吗?”
“有没有得解?”京佳问。
“有,她的症状很轻微。最近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她说:“会唱歌的花算不算?”
“你看见什么会唱歌的花?长什么样子?”
“花开十七朵,有金花、银花--”
她还没说完,京佳马上说:“是渥加魔树。”
“哦,那是你前世最钟爱的植物,你还记得?”
京佳摇摇头。“我不想记得,如果可以,我愿意忘记魔界的一切,但现在我迫切的 想知道是谁在迫害我?你们说永世真误杀京佳,然而,谁才是真凶呢?”
“你很快会知道的。我们先解除素佩的魔性。”
素佩大叫。
“魔性?我--我很正常。”
骆仙踪倒了一杯墨绿色的茶。
“把它喝下去。”
素佩皱皱眉头,看看京佳。
“我能不能不喝?我家真的有两株会唱歌的树,你们不相信我带你们去看,是莓莓 送我们的。”
“我相信,但这茶你一定要喝。”京佳说。
素佩俏皮的说:“我喝了,骆老师要不要告诉我关于我的前世?”
“你先喝了,我们回你家看渥加魔树。这种树人间不可能有。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吧?”骆仙综暗示她。
“您是说莓莓不是人?她不是人的话,她父亲怎么会是--啊--”说着,自己也不可 置信起来,赶紧将茶喝光。“喝完茶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骆仙踪将抽屉打开,拿出一小盒装的茶叶。
“得喝一个礼拜,喝到你听不见花唱歌、说话为止。”
“那多没意思:我多喜欢听它们唱歌啊!”
“不只能听见花唱歌而已,如果你想多看一些魔界景观,这茶你可以不喝。”
素佩还是将茶叶装入背包中。
回到家,他们看见光奇和莓莓。
莓莓站在椅子上面,拿了一把剪刀正准备剪下金花。
素佩大叫。
因为她看见的莓莓是一个全身长满红毛的怪物。她的尖叫声让正要动手的莓莓停下 剪刀。素佩赶紧躲到骆仙踪的后面。
“那怪物是谁?”
“是你认识的莓莓。怎么你不认识她了吗?”
“她和原来的样子不一样。”
“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看不到,只有你看见了。你不是挺喜欢这样的?”骆仙踪 故意取笑她。
“我刚刚喝下你的茶了,怎么没效?”素佩说。
“你以为是仙丹吗?喝一个礼拜以后,如果看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不错了 。”
京佳走过去问莓莓。
“为何剪花?”
“我想剪下来送你嘛!”莓每一脸无辜。
京佳摇摇头。“莓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花儿的生命不能这样糟踢的,即使你将 它放人永生水中我也不会高兴的。”
莓莓把剪刀摔在地上。
“妈咪,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不是你妈咪,即使我前世是,今生我已不是魔,人魔殊途,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是我妈咪啊!前世是,为什么今生就不是?”
“我已经忘记了魔界的一切,也不可能再回头过魔界的生活,你原谅我。”
“不,不,我不要。”莓莓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京佳。“你不可以不要我和爹地的 。”
光奇和素佩看得目瞪口呆,两人低头窃窃私语。
“上次我在雾裹看见的真的是魔屋。你还说我眼花,这下子你不相信都不行了。”
“哈,原来莓莓和他爹地都是魔,真可怕,我们还在他的餐厅工作这么久。”
“这两株魔树得移植到我那里,免得你们受它的魔波感染。”骆仙踪说。
嘉佩回来,看见大家都在,很好奇趋上前来。
光奇鸡婆的跑过来跟嘉佩说明一切。
嘉佩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真的?你在讲天方夜谭。”
“这是真的,你还记得青苔的事吧?素佩上次看见的魔宫也是真的,怎么样,你 蠢蠢的爱恋破灭了吧?”
“不,素佩,这不是真的。”嘉佩捉住素佩,企图从素佩这裹得到答案。
素佩激动的说:“天啊,你这个可怜的心蠢蛋,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实在救不了你 ,因为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的脑子受魔波干扰,现在需要治疗,每天得喝这种难喝 的草药,简直要我的命,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试喝看看?”
素佩从骆仙踪的口袋拿出一副眼镜,让嘉佩戴上。
嘉佩果然叫了起来。
“天啊,那是什么怪物?好恶心。”她赶紧拿下眼镜,看见的却是莓莓,再戴上眼 镜,她又变成一只红毛怪。
“你相信了吧?”光奇再问她。
“你们怎么还让她待在这裹?”嘉佩惊恐万分。
“没办法,她是京佳的女儿,我是说前世的女儿,前世的京佳是魔界中人。”
素佩说。
“天啊!”嘉佩拍拍额头。
“骆先生说,哥哥也是,前世和永真争京佳因而丧命,真可怜。”素佩颇同情他俩 。“我待会替你问问骆先生,说不定你前世也是魔女,专和京佳作对争永真。”素佩故 意捉弄嘉佩。
嘉佩大叫。
“你给我闭嘴,你上辈子才是魔女呎!”
京佳心里明白,永世真是不会放过她的。
那天晚上,他果然卸下凡人的装扮来找她。
她并不害怕,在梦裹,她对他已经太熟悉。
“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妻子,我要带你回魔界,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还是 要带你走。”他说。
京佳面无表情的说:“在走之前,我能不能有一个请求?”
“你说,除了见恋城之外,我都答应你。”
“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心平气和的。
然而,永世真的脸马上拉下来。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显得痛苦万分。
“我一定要知道,他们说是你,杀我的人是你;我不相信,真的是你吗?”
永世真恼怒的说:“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怎么仇恨我?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事 ,是至今仍教我痛苦万分的憾事。我要你复活,一切的错我可以弥补,我们可以重来。 ”
“不,不能,怎能重来呢?我已决心脱离魔界,即使你捉我回去,我宁死也不成魔 。”
永世真叫声狂嚣。
“你会改变的,当你看见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会改变的。”
魔界--渥加魔宫。
永世真将京佳带到渥加魔宫。
魔宫哀种满了渥加魔树,每株魔树上开满了渥加魔花。
京佳惊讶万分。
“这花不是绝种了吗?当年你费心屠杀它们,今日为何设立这样的魔宫呢?只为了 让我回头吗?可惜我已不是当年的京佳,不然一定感动万分。”她嘲笑的说,以掩饰她 的震惊。
“不论你怎么说,我不会动怒的,这宫殿的确是为你而设,你安心住下,裹头的摆 设和以前你的宫殿完全一样,我不打扰你,侍女待会会来伺候你更衣。”说完,他很快 退下。
她走进宫殿里,的确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这地方在梦里她来过,原来她真的住过这 样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外头有人走进来,她以为是侍女,然而回过头看见的却是一名男子。
很陌生却又熟悉。
白头发、白衣服、白色的指甲,俊秀万分的面容,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许久,她终于认出他。
是永世魔。他张开黑紫色的嘴唇说:“欢迎你回来。”
“世魔,你还是这么俊秀,一点都没变,相信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样。”京佳说。
世魔显然被京佳这话吓住。这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世子妃京佳会说的话。
“是的,诚如你的美貌丝毫未变。”
“三弟还在黑牢裹?”她这话用的是问句,但话的用意显然是在试探他。
世魔笑了起来。
“我哪有那个胆子救他?”
“谁不知道白魔教主英勇万分。”京佳竖起大拇指。这话分明是讽刺。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永世魔心里这么想。
“再英勇也不抵父王。很晚了,世子妃休息吧!”
他才走,侍女们成群的走进来。
看见他,玑玑喳喳的交头接耳。
“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听说当年世子妃就是他设计害死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真的。”
她们没看见京佳就站在窗口,走进去的一群人全震住了,而话句句都进了京佳耳裹 。.,她们慌张的跪下请安。
“起来吧。”京佳装作没听见。
床很暧,很舒适,渥加魔花的歌声很美妙,然而京佳怎么也睡不着。
眨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心想,恋城若知道她失踪不知有多紧张。
整夜没睡,突然起身想看魔界的星光。
然而,天很快就亮了。
她才躺回床上,便听见小孩打架的声音。
那声音愈来愈近。她张开眼睛,不知自己是否曾睡着。
侍女叫她。
“是公主和白魔教主的儿子在打架。”她那叫声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有点看好戏的 味道,真让京佳不明白。
“在哪?”京佳起身。
侍女们全围在窗台上。
“在渥加魔树下。”
京佳走到窗台一看,不得了,这哪是打架,是打人,莓莓坐在白发男孩身上拚命的 打。
“莓莓,好了。”京佳说。
莓莓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照打不误。
京佳问侍女:“那男孩几岁?”
“七岁了。”
“那莓莓呢?”她这么问,侍友们全笑了。
“世子妃不知道女儿几岁?”
京佳思考了一下才说:“是五岁吧?”
她想她死了五十年,人间十年等于魔界一年,五十年莓莓该有五岁了。
“原来世子妃是故意考我们,哪可能真不知道呢!我们差点给骗了。”
“你们怎么不下去拉开他们?”
“不能拉,拉开公主会罚我们。”侍女仿佛都很怕莓莓。
京佳只好下楼去,制止莓莓。
莓莓坐在那孩子身上并不想起身,只抬头对京佳说:“妈咪,我只打他十几拳,不 过瘾呢!”
“不可以这样,你这么野蛮,哪像一位公主?”
莓莓只好起来,对他吐一口口水。
“今天你走猪尿运。”
那男孩谢都不谢的赶紧跑走。
“妈咪,我搬来跟你住好不好?”
京佳摇摇头,她可不想让莓莓监视她。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不是。”京佳不想回答。
“永巧常常欺负我的。”
她这话一出,侍女全笑了。可见她在说谎。
“小孩子不可以说谎。”
“那我为什么不能搬来跟你住?”
“因为你必须住在自己的宫殿裹。”
“我把宫殿烧了,就能搬来住吗?”
京佳心想,这丫头是被宠坏了。
“哪个公主没有自己的宫殿?”
“永巧他妹妹就没有。”
“对啊,你要跟她一样吗?今天魔王爷不给她宫殿取名,她能住吗?”
“好吧,那你要不要去跟我住?我那裹有好多偷来的渥加种子,你搬来跟我住,我 也把它种满宫殿。”
“你别自找麻烦了,反正我走到哪裹你都能找到我,你还觉得不够吗?”
莓莓掩嘴大笑。
“说的也是。我得留点时间让你跟爹地单独相处,对不对?”
京佳把她拉进房间。让他坐在床上,帮她绑头发。
“巫师说,我不要对永巧客气,因为他爹地害你离开父亲。”
“是吗?巫师还说什么?”
“他说,我是白魔教的克星,魔王爷爷怕他们害我,所以下旨不准他们动我一根汗 毛,如果我出事,不论跟白魔教有没有关系,白魔教全体都要处斩的。”
京佳这才知道,不是永巧打不过莓莓,而是不能打,难怪莓莓这么坏。
“巫师还说什么?”
“没有了,不过爹地说的你要不要听?”
京佳帮她绑了两只辫子,看她一脸顽皮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正经话。
“不要了,你早餐吃过了?”
莓莓爬起来,抓抓辫子,盯着镜子猛瞧。
“好漂亮。侍女从来没有给我绑过这么漂亮的辫子。”她谄媚得厉害。
然而,在魔界的京佳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
她总是想,现在的恋城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担心她?
莓莓拉着她说:“妈咪,我们去吃早餐。”
这话惊醒了京佳。雷公曾经提醒她不能吃魔界的食物。她差点忘了。
“不,我不饿。你吃。”
莓莓拉着她的手。
“我要你陪我吃。”
京佳只有坐在莓莓身边看着她吃,然后念上一整天的大悲咒为自己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