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素佩发现放在小阳台的花盆不见时,事实上,光奇已将种子移植了好一段时间。
莓莓到家裹来玩的时候,小树已长高到三十公分左右。
莓莓对光奇透露树的名字。
“渥加魔树。”
“渥加魔树?”光奇照念一遍。
“是的,会开七彩花的魔树。”
“七彩?是哪七彩?”光奇好奇的问。
“金花、银花、黑红一家、黑紫两家、黑白三家、白绿四家,白蓝五家。一共十 七朵。”
“你是说,渥加魔树只开十七朵花,每株都只开十七朵吗?”
“是啊,我要金花跟银花,花开时记得通知我。”莓莓说。
“你是说,你要摘下它们?如果长不出来你怎么摘?”
“一定长得出来,我爹地说,只要是童男童女栽种的一定长得出来。难道你已不是 童男?”莓莓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我当然是。”光奇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莓莓说他不是童男,对他而言是一种侮 辱。莓莓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包括嘉佩跟素佩在内。”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笑着说。
“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你,看在你送我种子的份上吧!”
邮差来了,送来了素佩的成绩通知单。
光奇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你偷看素佩的信,素佩知道了不会生气吗?”莓莓说。
成绩单上写着正取。
“不可能吧?是正取生地!”光奇大叫,惊动了素佩。
素佩奔了出来,看着光奇。
“是我的成绩单码?”
“是啊,你被录取了,真不可思议。”光奇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真的啊?我被录取了!”素佩眉开眼笑的。“这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发生了什么事?”她母亲探出头来。
“素佩考取了,东海大学的保送甄试她不用去了。”
“真的?这实在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你爸爸,要他买两串鞭炮回来放。
素佩啊,你真是不简单,我实在太高兴了,光奇你打个电话告诉哥哥,晚上请他回 家吃饭,大家庆祝庆祝。”
“知道了。”
素佩这才发现渥加魔树,她蹲下来注视它们。
“光奇,这树是--”
光奇回过头看她。
“高的那棵是我原本种在外面的,矮的那棵是你房里的那颗,我把它移出来了。 ”
“我是说,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
莓莓马上插嘴。
“这树吸取日月精华之后会长得很快。”
“难怪,旱知道我就不放房裹了。”
莓莓尖叫。
“你放房裹?”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莓莓拚命摇头。
“没有,没事,你没事吧?好了,我要回家了。”她往外走时对光奇做了一个OK的 手势。
素佩问光奇。
“那是什么意思?”
光奇装傻说:“我也不知道啊!”
司机把莓莓接走了。
恋城替京佳登报寻找蓝心宝石已一个月,但仍毫无下落。
“恋城,你别再为我的事烦心了。”京佳说。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该烦心的。”
“昨天我又作梦了。”
“又梦见天上的事?”
“不,我梦见魔王之子。”
恋城有点惊愕,没有开口发问。
京佳坐在摇椅上,面对夕阳。
“他很英俊,额似山岳,眉如刀峰,面若湖水,眼凝秋波,愁郁的望着我。他说他 要娶我为妻,说我长得像他的前妻京佳,多巧的是,现世的我也叫京佳。”她回头微笑 ,继续说:“他一头宝蓝色的鬈发闪闪发亮,他低头嗅着我的发香,将他英挺的鼻子枕 在我的脸颊上--”她转过头注视着恋城,眼泪掉了下来。
“他对他的妻子多么痴情啊!而我只是个替身,他好不容易寻到的替身。”
恋城抱住京佳,她的身体还在颤抖。
“京佳你别怕,你不会成为她的替身,你不会的。”
京佳枕在恋城的怀裹。
“他说等我嫁他之后,别说我想拿回蓝心了,就算我要七心,他也会想办法弄给我 。我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听见他在呼唤我的名字,随时随地。”
他摩挲着她的头发。
“京佳你太忧心了。想开点,答应我,暂时忘掉这些事好不好?”
“我不能,我真的无法忘记,他一直呼唤我,一直在呼唤我。”她哭诉。
“不,不是的,是你的心魔在呼唤你,是你的心魔;你要勇敢的克服它,你可以的 ,你要相信自己。”
京佳抬头,无助的注视着恋城。
“我可以吗?”
恋城拭去她眼角的泪。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电话响了起来。
京佐和恋城同时抬头聆听电话声。
“我去接电话。”恋城起身,京佳靠躺在摇椅上。
彼端传来深沉浑厚的男中音。
“请问寻找蓝心宝石的主人在吗?”
恋城心头一紧。
“你有下落?”
对方轻咳两声。
“是的,蓝心宝心正在我手中。”
“请问你人在什么地方?”恋城焦急的问。
京佳听闻也站起来,靠到电话旁。
“我在伦敦,前天看见你登的英文报纸,这枚宝石是一个印度人卖给我的,不知是 不是你想找的那颗?”
恋城高兴的几乎要尖叫起来。
“我能在何处见到你?”
对方思考了一下,于是说:“方便的话,能否到伦敦宝冠名店来?”
“当然可以。”
挂了电话,京佳说:“先别高兴,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那颗。”
“不管如何,有下落总是好的。”
到了伦敦已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
他们终于见到打电话来的那位先生,是个年龄已大,留了满脸白胡子的白发老翁。
白发翁把他们带到会客室里,并未拿出宝石,却仔细的端详他俩。
“我们等了您三天,伙计说您去度假。”恋城先开口。
白发翁点点头。
“先让你们看看宝石。”他起身打开保险箱。
宝石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裹。
他俩靠过来,恋城问京佳。
“是这颗吗?”
京佳仔细观看。
“形状很像,红心姊姊说,以手触摸宝石便可恢复记忆。”
恋城正准备打开玻璃盒子,白发翁开口制止他。
“慢着--”
“怎么了?”京佐和恋城同时问。
“你们不是魔界中人?”
他俩面面相觑。
“我们的确不是。”恋城代答。
“这颗宝石有魔界的磁场,你们不是魔界中人,碰了它会感染魔性。”
“什么?”他俩惊呼。
“我原本以为来寻宝石的人是魔界中人,但暗中观察你们却又不是。”他转头看着 京佳。“你长得有点像魔女京佳,但她死了至少五十年,何况你周身有一股紫气未散, 你应该是属于天上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京佳吃惊的望着他。“您也是魔界中人?”
“不,我不是,我曾经--执意娶一名魔女因而被打落人间。”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五十年前吧!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说慢也快,瞧瞧我头发都白了。”他笑了起来 。“别问我后不后悔,再过几年我也就回去了,一切云淡风清。”
“那名魔女呢?”京佳好奇的问。
“她!当然在魔界里,具有魔性的人是离不开魔界的,做人有啥意思?失去了法 力等于失去了所有,她没有为我放弃。她不喜欢做人,魔就是魔,改不了的。”
“你说我长得像魔女京佳,她可是魔王之子的妻子?”
他点点头。
“她是魔界裹最有人性的女子,气质裹多了人的好奇与神的同情心。”
“她怎么死的?”
“被永世真误杀而死,永世真很伤心,他将她以魔雪冰冻起来,想尽办法要使她复 活。”
“能复活吗?如果真能,何必寻我当她的妻子呢?”
白发翁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你是哪一年生的?”
“不知道,怎么,这跟我哪年生有关吗?”
“有,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他在寻找京佳的元神,京佳的元押被观世音菩萨所救 ,转交给王母娘娘栽于莲花池中复活,经大帝赐予蓝心宝石转世为仙,如今他在蓝宝石 裹下了魔咒要消除你的仙性,让你再转仙为魔,他用心何其良苦啊,他是真的很爱京佳 。”
“那又何必当初呢?”京佳感叹。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
恋城突然插嘴。
“永世真,这名字多熟啊,和永真只差一个字。”
京佳回过头。
“你别开玩笑;永真和永世真差太远了,一个是魔,一个是人,也不过是名字类似 罢了。”
“你们一定不明白,为何魔王之子名叫永世真。”
“为什么?”
白发翁笑了起来。
“因为魔王希望信魔教的人能愈来愈多,它所创立的魔界就能永世传下去,所以将 其子取名为永世真。”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大悟。
“这颗宝石不是原先大帝所赐的那颗?”京佳问。
“的确不是。”
“那京佳不是很危险吗?以永世真的魔法,想要京佳屈服是很容易的。”恋城问。
“并不容易,京佳于王母娘娘的莲池中蕴化重生,已服下观世音菩萨的净生水, 蕴化的七七四十九天中,由天上众仙女替她念诵千万遍的大悲咒,使她脱离魔性。从她 重生的那天起,便对大悲咒、心经、虚空藏咒和十小咒倒背如流,只要她虔诚的念咒, 永世真的魔咒就无法加诸在她身上。”
“难怪,我在翻阅恋城的佛经时有一股熟悉感。”她望着恋城。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已表态可将佛经倒背如流。”
“真的?你没对我提过此事。”
“这颗宝石怎么处理?”恋城又问。
“贴上大悲咒将它锁在保险箱裹。我下个礼拜回台湾找一名叫席素佩的女孩。”白 发翁边说边将素佩的画取出。“这是我偷带出来的,艺术学院的考试卷。”
恋城和京佳又是一惊。
“席素佩是我妹妹,不知您找她有何贵干?”
“她的书你仔细看看,觉得如何?”白发翁将画摊开置于他俩面前。
“怎么了?”恋城问。
“她的脑波受魔界干扰,画中的色系均为魔界景色。”
“天啊,不会吧!素佩很正常啊,看不出她受过感染。”恋城实在不愿相信。
“我也只是怀疑,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取色恰巧和魔界景色吻合。她的画在评审过 程颇遭议论,用色大胆得超乎评审的想像,当然人的想像力有限,没到过魔界的人是想 不出来的。”
“可是,素佩的生活一直很单纯啊。”京佳想不透。
“也许她交了什么具有魔性的朋友,而我们不知道。”恋城猜想。
“您现在在艺术学院教书吗?”京佳问。
“是的,兼任教授。”
“为何不直接约在台湾兄我们,也省得我们老远跑这一趟。”
白发翁笑了起来。
“在你们来之前,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人是魔?何况那宝石的魔性足以让我所搭乘的 飞机坠机,我有必要冒这个危险吗?我在等你的大悲咒呢!京佳,你必须以手抄写一本 送我,让我将它贴在宝石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能消除宝石的魔咒。”
“为何要我写?”
“因为在写的同时,你可以恢复记忆,你不是忘记天上的事?何况每颗宝石都有它 们自己的密码,你想找回宝石,就得先恢复记忆,等你记起它的密码,你可以呼唤它 ,便可知道它位在何处。”
“那请问您要如何消除素佩的魔性?”
“见了她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知该怎么做。”
天色昏暗,在梦里,京佳坐在魔树上听金花唱歌。
永真在床上反覆,一头蓝发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他的侧脸枕在雪白的棉被上,英俊 的面容佣懒忧郁,薄唇低声呢喃着京佳的名字。
莓莓偷偷溜进她爹地的房里。
一头红发鬈曲,红色的眉毛、黑色的嘴唇,无辜而空洞的眼神凝规着她父亲。
永真转过身子。
梦里,银花说:“京佳,回家吧!永世真在等你。”
京佳抬起头,和金花一块歌唱。
银花不断的说:“京佳回家吧!京佳回家吧!”
黑白三家连忙捂住银花的嘴。
“永世真正在发火呢!现在叫京佳回家会挨打的”
白蓝五家为了逗京佳开心,跳起舞来了。
梦裹,永世真仰头饮下烈酒,骑上他的魔马来到魔树前。花儿们害怕得躲藏起来。
京佳坐在魔树上望着永世真。
永世真大叫:“黑白三家出来。”
黑白三朵花害怕的颤着身子探出头来。
京佳马上说:“不干它们的事,你要骂、要打,针对我好了。”
永世真张大眼睛,瞪着京佳,随即发出黄色的剑光射向黑白三家。
其他花朵都探出头来,大叫着:“世子饶命。”
黑白三家瞬间消失。
京佳从魔树上飞下来。
“好了,我们回家吧!”
永世真将京佳一把抓起,让她坐在魔马上。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路旁的芦苇见世子经过,全都低下头去。
京佳躺在永世真的怀里。
“放过你的侍从吧!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们对你的忠心。”
永世真狂笑,朝天怒吼。
“为了你这句话,我要将他们通通处死,哈哈哈--”
京佳望着他,眉头揪得紧紧的,眼神是那么复杂,混和着忧伤与无奈。
“你再也不是我深爱的那个永世真,再也不是。”
永世真捉住她,扳起她洁白的脸蛋,瞅着她无辜的目光,狠狠、狠狠的吻她。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你不爱我了?为什么?我依旧是那个爱你的永世真啊! 我一直以来都是,变的不是我,是你啊?你知道吗?是你变了。”
京佳掉下眼泪。
“放我走吧,世真,算我求你,你放我走吧!”
永世真一巴掌把她打进屋内,她打了几个转,跌坐在床上。
“来人啊,带千日进来。我要在你面前赐死他。”
狼嗥群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
千日,永世真的一级侍从被押进来。
俊秀英挺的千日跪在永世真面前。
“我愿以生命恳求世子放过京佳吧!”
京佳哭着喊道:“不,千日你是清白的,你不要牺牲,世真你不要做错事,你会后 悔的,相信我,相信千日,千日的忠心可鉴日月--”
永世真打断她的话。
“那好,就挖出你的心,让我瞧瞧,千日。”他望着千日。
千日站了起来,侍从们帮他松绑。
“请世子赐刀。”千日躬身磕头。
“不--不要,世真,你会后悔的,你--”京佳昏了过去。
侍从们提水来浇醒她。
京佳跪着爬到千日面前。
“千日,你别做傻事,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你是无辜的,世真以后就会明白了。 ”
千日微笑。
“谢谢世妃,我不走,生为魔界,死为魔界。”
永世真狂啸豪笑。
“好,好个生为魔界,死为魔界,千日,你死后,我绝对厚葬你。”
侍者将刀丢在千日面前。
千日跪下,再三磕头,拿起刀切腹自尽。
永真惊醒,睁开双眸,冷汗已浸湿全身。
莓莓靠了上去。
“爹地,你醒了?”
永真起身抱住女儿。
“你怎么在这?”
梦中的情景依旧今人心悸。
“我睡不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京佳妈咪?她什么时候才承认我是她的女儿?”
永真低头亲吻莓莓的脸颊。
“很快的,再过不久。”说这话时连他自己也怀疑。
“妈咪为什么不记得我们?”
“她不是不记得--”他愈说声音愈弱。“她--莓莓,我们是魔界中人,而你母亲已 成仙,她--你应该知道,魔界和仙界是誓不两立的。”
“那她为什么要成仙?做魔不好吗?”莓莓天真的问。
这句话深深刺痛永真的心。
做魔不好吗?是啊,如果他不是魔王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如果他没有魔的血液, 当初他就不会误杀京佳,导致一切无法挽回。
“做魔或成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以后就知道。”
莓莓吐吐舌头。
“爹地,为什么凡人的头发都那么丑?他们的五官、皮肤都只有一个颜色,黑就是 黑,红就是红,花朵也是,我们魔界的花都是多色共存的,在凡间是看不到多色共存的 花朵的,爹地--”她看着她爹地的表情变化。
“你想说什么?”
“我们家能不能种一些魔树?你不是说妈咪最爱坐在魔树上唱歌?”她怯生生的怕 说错话,怕她父亲生气。
千日去世后,京佳很伤心,日日坐在魔树上唱歌,金花和银花天天安慰她,顿时成 为她最好的朋友,永世真却因此起了妒心。
他下令侍者砍掉魔树。
任凭京佳如何恳求也于事无补。
京佳因而对永世真死了心。
是京佳的丫环偷偷的把金花和银花摘下,装入永生水中,京佳窃喜不已,把它们 藏在山洞里,每每趁永世真不在时就去和它们说话、唱歌。
“爹地,你在想什么?”莓莓摇醒他。
“没事,没事,京佳已不认得魔树,何必种它呢?太过招摇了,凡间可没有会说话 、唱歌的树,你别惹祸。”
莓莓嘟着嘴。
“也许京佳看见金花、银花就会想起从前。”
“不会的,她过往的记忆已被大悲咒清除,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莓莓哭了起来。
“那怎么办?她会不会永远这样?永远不记得我们?我不要,我不要啊,爹地。”
她赖坐在地上哭。
“我要妈咪--我要妈咪啊--”
永真安慰她。
“莓莓别哭,会的,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你的妈咪。总有一天,不管她记不记得从前 ;记不记得我们都不要紧,她会成为你的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