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天边飞过几只归雁。
“臭金缎!笨金缎!竟然这样糟蹋我,呜……你这个混蛋家伙!笨蛋!笨蛋!呜呜……江采莲,你也是个大笨蛋,没事干嘛说那些话,简直是自掘坟墓,呜……你哭什么,真没用!笨死了!”采莲一个人窝在房里,语无伦次的骂着金缎和自己。
江采莲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即使遇到天大的挫折也不会掉一滴泪,然而她却为了金缎,流了几乎一辈子的泪水。
徘徊在门外许久的江父和江母,终于推门进来。
“莲儿,别哭了,这样哭很伤身的。”江母坐在女儿身畔安慰道,丈夫回来后,她总算有点为人母的样子了。
“是啊!别哭了,你若不愿嫁给南谷风,爹绝不会勉强你。”江父也劝道。“我不嫁他还能嫁谁?反正我也没人要,我……哇——”她忍不住趴进母亲怀里痛哭失声。
江父和江母无奈的互看一眼,她还真是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哪!”别哭了,瞧瞧你,眼睛都哭肿了。”江母心疼的说。
“呜……我就是瞎了狗眼,才会以为……以为……”以为他喜欢她呀!
他俩最后一次在河边分别时,他说他会来找她,而她也说她会等他,可她等到的却是一句“祝你幸福”……
去他的狗屁幸福!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他来找她,甚至抱她、亲她,都只是—时兴起?
仔细想想,他确实不曾向她表明心迹,向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原来根本就是她一头热!
人家可是堂堂金嫁山庄的大庄主,要什么名门闺秀没有,怎么会把她这个粗俗的女人放在眼里?
想着,她不禁又气、又恼、又伤心。
“好了,别哭了。”江母擦拭她涕泗纵横的脸,“你呀!除了出生时哭了几声之外,就没见你哭得这么惨过。”
“娘!”采莲闻言越哭越伤心。
“莲儿,我看我还是打发南谷风走好了,婚姻大事还是不要勉强得好。”江父长叹道。
“不用!嫁就嫁,谁怕谁?我江采莲活了十八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她忿忿地抹掉眼泪,赌气的说道:“我明天就嫁!我要风风光光的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江采莲可是炙手可热的!”
她要让金缎知道,她不是非嫁给他不可!
***
心情不佳的不只是金缎和采莲,捧荷亦是。
“可恶的爹,居然说人家的脸和死人一样白,这妆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才画好的耶!”捧荷打水到房间里洗脸卸妆,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将脸洗干净后,她干脆脱下鞋子顺便洗脚,洗完,端起水盆就往窗外泼去——
好死不死的,恰巧泼到江父带回来的年轻人——南谷风身上。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异常尴尬。
“呃,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在外面。”捧荷赶忙道歉。
南谷风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他伸手抹抹脸,抹去水渍,连带抹去脸上的脏污,露出本来的面目。
“喂,你在那里等着,我去拿衣服给你换。”捧荷又说。
“……”他低哝。
“你说什么?”
他很不爽的说:“你的耳朵被耳屎塞住了吗?我说我叫南谷风,不叫喂,你这只肥猪!”
捧荷顿时呆住,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宇宙无敌大帅哥耶!哇噻!真是帅呆了!端正的脸型、斜飞的剑眉、炯亮有神的双眸、挺直的鼻、上薄下丰的双唇,他的五官可说是极品中的极品呵!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吗?口水都流出来了,丑死了。”他讥讽道。她傻呼呼的擦擦嘴,“你叫南谷风?”
“我才刚告诉你,你马上就忘记,真是笨猪!”他没有口德的再度嘲弄她。
她习惯性地装可爱,眨眨眸子嘟囔道:“你好死相喔!竟然骂人家猪,人家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好嘛!”
“别装可爱!恶心死了,真是七月半鸭仔。”他搓着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骂道。
“七月半鸭仔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像可爱的鸭仔吗?
“欠扁!”
哇靠!这个家伙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偏生一张恶劣的嘴咧?不过,他的长相足以弥补他的这个“小缺点”。
捧荷直盯着他看,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真是帅翻天了!她不禁想将他压在地上、撕开他的衣服、脱掉他的裤裤……
不行不行,他是姐姐的夫婿,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呢?真是罪过!她甩甩头,甩掉脑中的有色思想。
“肥猪,你摇什么头?羊癫疯发作啦?”南谷风极尽所能地羞辱她。噢——他连骂人的样子都帅毙了!
“啧,疯女人,看起来像白痴一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要和这种有奶子没脑子的女人成为亲戚!”他很不屑的掉头走开。捧荷眨着迷蒙的双眸目送他离去。
帅哥啊帅哥,为什么你已是我姐姐的男人呢?而我身为妹妹,又怎能横刀夺姐爱?所以,我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默默的祝福你们的。呜呜呜……我真是个歹命的女人呀!她黯然垂泪,沉浸在自编自导自演的悲剧里。
不远处,从采莲的房间走出来的江家父母恰好看见这一幕。
“我说老婆,咱们这两个女儿好像有点怪怪的。”江父说得很含蓄,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很怪”!
他很想问妻子,她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一个倔强别扭,明明爱得半死,却又口是心非,硬是把人家推出去。
另一个则像个花痴似的,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口水直流,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人家生吞活剥的样子。
他记得她俩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大?
“有吗?哪里怪?我怎么看不出来。”她们不是一向都如此吗?
江父哑口无言。唉!做娘的怪,女儿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江母斜睨他一眼,娇嗔地怪罪道:“若女儿真的怪,也是没爹教的关系。怎么?一回来就想责怪我了——”
“老婆,我好爱好爱你喔!”他截断她的话。
“老公,我也好爱好爱你喔!”她又像无尾熊般巴了上去。
***
金缎回到金嫁山庄后,始终一言不发,脸色回复到先前的冷肃,只是,幽深的黑眸里多了一抹深沉的痛楚。
来到货库,他亲自为采莲挑选嫁妆,凤冠霞帔、嫁裳盖头、首饰绢匹等等,无一不是金嫁山庄内最顶级的货色。
最后,他拿起一把金铸镶琉璃的篦梳,梳面一面镂雕蝶戏牡丹,另一面则是蜓栖水莲,雕得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这把篦梳是他前几天才完成的,是他倾尽心血与满腔柔情而成的作品。
他本想用这把梳子为采莲梳理秀发,如今想来是没机会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心中溢满苦涩的滋味。
梳子啊梳子,尽管你能梳散三千烦恼丝,奈何却梳不开纠缠人们的爱恋嗔痴。
他仰起头,闭上双眼,内心备受煎熬。
良久,他才将篦梳放人嫁妆的衣箱内,合上箱盖,差人送去江家。
不多时,金嫁山庄的奴仆便把全套的金嫁嫁妆送至江家。
采莲瞪大眼看着价值不菲、金光闪闪的嫁妆,心中郁忿交加。
“姐姐,这嫁妆收不收啊?”捧荷小心翼翼的问,忍不住拿起缎面绣鸳鸯的红色喜枕,并对珠翠满顶的凤冠爱不释手,恨不得能戴到头上去。
唉!可惜明天要戴它的是姐姐而不是她,唉唉唉——
“收!怎么不收?小三子,抬进去!”她大叫着吩咐。
她明天就穿戴一身他送来的嫁妆完婚,她甚至要亲自登门向他道谢,也回他一句“祝你幸福”!
***
大喜之日,锣鼓喧天,四人大轿由代表夫家的江家后门出发,在街上绕了一圈后,回到代表女方家的江家大门。
江家虽是普通人家,但也算广结善缘,众多亲友邻居皆来共襄盛举。
身穿嫁衣、头罩喜巾的新娘子被媒婆和喜娘迎上花轿,司仪朗声吟诵讨花红利市钱的诗:“高卷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虹利市多多赏,贵荣富华过百秋。”
女方家人打赏完司仪轿夫后,只听得司仪一声“起——”,花轿便款款而起,抬出家门。
花轿出了江家大门,又到街上绕一圈。
人们争相跟在出嫁队伍旁“挡轿”,向新人讨酒食、钱物,沾沾喜气。
轿子在人头钻动的群众中缓缓前行,场面热闹非凡。
这厢是喜气洋洋,可那厢却是愁云惨雾。
揪心扯肺的痛不断的折磨着金缎,痛得金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金鸽看在眼底,心中十分不忍,遂不怕死的直言道:“大哥,快去阻止她成亲吧!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金缎漠然无语,心痛如绞。
“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大哥,你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吗?”金鸽再度发挥口若悬河的功力,又劝诱、又恫吓的。
他默默地听着,黑瞳燃起微弱的火光,然后越烧越炽。
不,他不想悔恨一辈子,他要夺回他喜欢的女人!
这么一想,他不再自艾自怜。他双眸发亮,神情坚定,像是下了极重要的决定。
金鸽见状,一把扯他走出金嫁山庄,催促道:“快去!迟了就来不及啦!”
这回,他毫不迟疑地拔足往江家的方向奔去。
他绝不让采莲就这样嫁给别人。
绝不!
她若真要嫁,也只能嫁给他!
花轿终于游街完毕,回到江家后门。
一名请来的阴阳风水先生手拿装盛谷豆、铜钱和彩果的花斗,一边念咒语一边望门散撒,以避青羊、乌鸦、青牛之三煞神。
等待已久的孩童们一拥而上,嬉闹争拾。
豆壳撒完,新娘这才被扶下轿,踩在铺地的青锦花席上,由捧着镜子的人在前面引导。
跨过马鞍,正准备进门入新房时,金缎突地从人群中杀出
采莲瞪大眼看着价值不菲、金光闪闪的嫁妆,心中郁忿交加。
“姐姐,这嫁妆收不收啊?”捧荷小心翼翼的问,忍不住拿起缎面绣鸳鸯的红色喜枕,并对珠翠满顶的凤冠爱不释手,恨不得能戴到头上去。
唉!可惜明天要戴它的是姐姐而不是她,唉唉唉——
“收!怎么不收?小三子,抬进去!”她大叫着吩咐。
她明天就穿戴一身他送来的嫁妆完婚,她甚至要亲自登门向他道谢,也回他一句“祝你幸福”!
***
大喜之日,锣鼓喧天,四人大轿由代表夫家的江家后门出发,在街上绕了一圈后,回到代表女方家的江家大门。
江家虽是普通人家,但也算广结善缘,众多亲友邻居皆来共襄盛举。
身穿嫁衣、头罩喜巾的新娘子被媒婆和喜娘迎上花轿,司仪朗声吟诵讨花红利市钱的诗:“高卷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虹利市多多赏,贵荣富华过百秋。”
女方家人打赏完司仪轿夫后,只听得司仪一声“起——”,花轿便款款而起,抬出家门。
花轿出了江家大门,又到街上绕一圈。
人们争相跟在出嫁队伍旁“挡轿”,向新人讨酒食、钱物,沾沾喜气。
轿子在人头钻动的群众中缓缓前行,场面热闹非凡。
这厢是喜气洋洋,可那厢却是愁云惨雾。
揪心扯肺的痛不断的折磨着金缎,痛得金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金鸽看在眼底,心中十分不忍,遂不怕死的直言道:“大哥,快去阻止她成亲吧!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金缎漠然无语,心痛如绞。
“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大哥,你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吗?”金鸽再度发挥口若悬河的功力,又劝诱、又恫吓的。
他默默地听着,黑瞳燃起微弱的火光,然后越烧越炽。
不,他不想悔恨一辈子,他要夺回他喜欢的女人!
这么一想,他不再自艾自怜。他双眸发亮,神情坚定,像是下了极重要的决定。
金鸽见状,一把扯他走出金嫁山庄,催促道:“快去!迟了就来不及啦!”
这回,他毫不迟疑地拔足往江家的方向奔去。
他绝不让采莲就这样嫁给别人。
绝不!
她若真要嫁,也只能嫁给他!
花轿终于游街完毕,回到江家后门。
一名请来的阴阳风水先生手拿装盛谷豆、铜钱和彩果的花斗,一边念咒语一边望门散撒,以避青羊、乌鸦、青牛之三煞神。
等待已久的孩童们一拥而上,嬉闹争拾。
豆壳撒完,新娘这才被扶下轿,踩在铺地的青锦花席上,由捧着镜子的人在前面引导。
跨过马鞍,正准备进门入新房时,金缎突地从人群中杀出来,“等等!”
众人一惊,转头望问他。
他认真而严肃的望着头罩喜巾的新娘,“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他问,声音里透着焦急。
众人看看金缎、再看看新娘,每个人皆拉长耳朵等待新娘的回答。
新娘迟迟不出声。
众人急了,金缎更急,不待她回答,陡然大步上前,在一片惊呼声中强行将她扛走。飞奔而去。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形啊?!
新娘子在入门前被抢走啦!
在场的人莫不面面相觑,江父和江母更是愕然得说不出话来,而身为新郎倌的南谷风则是面色铁青,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
“怎么了?新娘不是迎回来了吗?”一名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
“莲儿,”江母讷讷的开口,“你妹妹被金嫁山庄的大庄主抢走啦!”
啥?那……按呢?!
远离江家,拿下红巾后,金缎当场愣住。
他瞪大铜铃眼觑着她,脸上交织着复杂的表情,良久才吐出话,“采莲,你脸上的粉涂得好厚,好丑。”
捧荷听了差点没口吐白沫,受不了的喊道:“我不是采莲啦!我是捧荷,采莲的妹妹。”
搞什么东西!亏他有一双大眼睛,结果却是白目仔一个,居然分辨不出她们姐妹俩。
新娘子都嘛抹得一脸惨白,根本看不出诓是谁了。
为此,他心存怀疑地继续盯着她猛瞧,心忖,说不定她就是采莲,只是她故意耍他。
捧荷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掏出绣帕擦去脸上的厚粉,露出真实面目,“看清楚了吧!我不是采莲。”
呼!幸好不是。
金缎大大吁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下来,真是谢天谢天、佛祖保佑。
得知要出嫁的人不是采莲,他便打算送她回去,“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了。”捧荷卸下凤冠霞帔丢给他,“麻烦你代为转告我爹娘,就说女儿不孝,不嫁了!”话落,转身就跑。
金缎怔然捧着他亲自挑选的嫁衣,望着捧荷逃难似的跑走,他杵在原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此时的江家陷入一片混乱,大家议论纷纷。
采莲简直快气炸了,金缎在搞什么鬼?干么跑来抢亲?他是脑子烧坏了不成?
但冷静思考后,她心知他一定是误以为今天要成亲的人是她,所以,他才会跑来抢走新娘子。想到此,她的心不觉又酿起蜜来,甜得要人命。
呵!可见他还是在乎她的,光凭这一点,她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原谅他的“祝你幸福”,因为,她明白了那是他的违心之论呵!呵呵呵……
她不自觉地笑开了,不过现下可好,看他要怎么收拾这一团乱?
想着,金缎就在众人的期待中再度出现了,手中则多了凤冠和嫁衣。
他一入内,眼光立即对上采莲晶亮的美眸,脸上难掩喜悦之情。啧,瞧他高兴的!采莲在心里低斥,可却笑得好开怀。
两人默默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金大庄主,请问咱们的新娘子咧?”媒人婆率先跳出来说话,语气客气得很,毕竟金家财大势大,没人敢轻易得罪。
金缎照实转述捧荷的话,又惹来阵阵议论。
南谷风面罩寒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眼中燃烧着微弱的火光。
“我去找她。”他说,脱下大红喜服便出去了。
到头来,一场婚事搞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告吹。
不,不告吹!
江父和江母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眼。
择期不如撞日,反正婚礼事宜都准备齐全了,而且大伙儿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所以,就顺水推舟哕!
两老齐看向正含情脉脉的与金缎对视的另一个女儿,共同做下一个决定——
婚礼照常举行,重来也没关系,只是这回主角换人。
想当然耳,新郎是金缎,而新娘则是采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