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东路五段的一栋华宅中,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伤春悲秋地看着扬舞— —「你不怕我?」他的目光空洞地凝视着。
被反绑住手脚的扬舞,看出此人有点精神涣散,决定不刺激他,遂不动声色地 回视着,「为什么要怕你?」
「为什么?」他彷佛被问住似的,认真思考着。
「好了!别想了,你家真漂亮。」扬舞镇定地赞美着。注视这整齐又明亮的大 厅,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唯一遗憾的是,四周的墙壁上却贴满了防撞击的隔板。看来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而特别布置的。
由此可知,他的家人不但有钱,而且还极细心的照顾他,只是不知道为何,此 时却让他「逃脱」了!
「哈!你以为所有的精神病患都只配住木屋、破宅?我以为你不一样!原来你 的头脑也这么鄙俗。」那人不以为然地嚷道。
扬舞惊愕地看着他,想着他的话——竟如此有条理!
可见他不是重度的精神病患,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未发疯之前,还念过不 少书。
她好奇地问道:「你贵姓?以前——不!现在从事什么行业?」
「我叫陆台,我曾经是个合格的心理咨商医师。」他平静地说着,没有一点儿 「失常」的样子。
扬舞明白地点着头,和这种有点「智能」,又有点「失常」的人讲话,生平还 是头一遭,她该如何脱身呢?
省得伤脑筋,还是直问吧!
扬舞打定主意后,就直截了当地问着,「陆台,那你请我到贵宅做什么?又为 何将我五花大绑?」
「看看你的反应。」他仍旧正经地回答。
「什么反应?」
「我在做研究。」
「研究什么?」扬舞见他演得这么「逼真」,也有点怀疑,他是否真的失智?
「研究人们处于惊恐之中的反应。」
「你看我正处于惊恐中吗?」扬舞机灵地引他入瓮。
「这……」陆台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反应「不太正常」的人,「你该不是 和我一样,也『那个』吧?」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脑太阳穴。
「哈——!我不认为,但我有一个朋友,却说我那个那个啦!哈——!」
扬舞突然想起骆飞,总是怀疑她的脑袋是否少了些什么,索性将错就错地伪装 下去。
「老天爷!又来了一个疯子!这屋子已经够霉的了。怎么——我怎么偏偏碰上 你,我的实验怎么办?老天!」陆台疯癞地喊着。
「那另一个疯子在哪里?」扬舞继续装腔作势地问道。
不过,她真的想知道陆台的脑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笨女人,就是我啦!」
「不准骂人!在你带我来这里之前,我的朋友也是这么骂我的,结果,被我臭 骂了一顿!现在,我也要骂你这个瞧不起女人的恶汉!」
「你这个疯女人,真受不了你!」他连忙为她解开身上的绳索,「你快滚吧! 免得我的病情加重!就不能住在家里。」他连忙推着扬舞。
已被推到大门口前的扬舞,仍戏剧性的表演着——「那好,我们一起去松山疗 养院,也好有个伴。」
「滚啦!疯婆娘!」陆台一脚踢在扬舞的圆臀上,还使劲儿地一堆,关上大门 。
「哎哟!」扬舞大叫着。
还真痛!
她却继续演戏,「陆台,别赶我走!开门呀!」
只听见门内又是一声怒吼,「滚啦!别回来找我!」
扬舞低声窃笑,反身准备打道回府,「碰」地撞上一面软墙——「什么东西? 」
「是我!骆飞。还……还好吧?我好着急!」
「真的?」扬舞立刻拥紧了他,低声笑道,「我也是。」
「你着急什么?」他感到诧异。
「怕没有英雄救美人啊!」
「我真的——被你打败了,你的脑筋为什么总是——」骆飞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
「刚才那个陆台也是这么说的。」扬舞笑着凝视着他。
「谁是陆台?」
「刚才绑架我,又踢我出门的人。」她撇了撇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哈——!他也被你吓跑了!」骆飞的笑声响彻两条巷子那么远。
☆☆☆
骆飞将手插进口袋中,摸着那只绒布盒,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扬舞。
「上次,你考虑的事有答案了吗?」他故作平静地问着。
「什么事?」她一如平常地看着这个火爆酷哥。
「你嫉妒小欢吗?」
「嗯——不知道。」她促狭地笑道。
「说还是不说?」骆飞准备对她哈痒。
「哈——!不要啦!」扬舞呵呵笑着,又逃又躲地往外跑,却一把被骆飞抓入 怀中。
「我不准你再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他霸气地命令着,嘴角却勾着笑。
「听听!像不像独权的暴君!哈——!」扬舞依偎在他怀中,感到温暖舒服。
「正经点!我有话要说。」骆飞最怕她少根筋的态度。
「什么话?」扬舞也不推拒地任骆飞拥着自己,她却逗弄着他外套上的扣子。
「别玩扣子!」他感到一阵骚动自体内窜升。
「为什么?」她一脸不解。
「因为——我会兽性大发。」他决定用最简单的话,直接告诉这个单纯的女孩 。
「哈——!那是不是像上次在榆树下,你对我做的事……一样?」扬舞挑着眉 ,勾着眼笑问。
「是!是!而且还会更精彩呢?」他点了点扬舞的鼻头。
「那我要看看是什么精彩的事!」扬舞又玩起扣子。
骆飞大叹一口气,声调也提高了——「扬舞,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你说呢?」她笑得很暧昧,手又回到扣子上方。
骆飞强拉下她的手,「听我说话!」
扬舞只好乖乖地抬头看他,一脸的专注……双手又伸了起来……这个表情看得 骆飞发毛,惊疑地问道:「该不是我的鼻上子又有东西了吧!」
「哈!你真没情调!我是要学文艺电影中的亲热镜头嘛!瞧你紧张的样儿,真 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扬舞笑着摇头。
「扬舞,你别老是『演出忘我状态』好不好?害我要说的话,到现在还没说出 来!」
骆飞抗议着。
「好!我什么都不做也不说,换你说!」扬舞故意正经地摆着一张冷脸。
看得骆飞不知如何开口,「你这样——叫我怎么说!」
「到底是什么话?为什么我热情或是我冷静都不合你意?」
「哎呀!我是要向你求婚!你这表情……我——怎么求呀!」骆飞已红着脸, 说出自己今天找她出来的目的。
「求婚?」扬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却喜形于色地问着:「你不是嫌我和你不 通电吗?又说我少根筋,还指我有问题!这么多的缺点,你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 难道你的金头脑是镀金的?」
「扬舞!你——我——唉!我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所以你必须将我带回家做纪念品,然后把我肢解,好好研究。」
「你——答不答应?」骆飞高声问着,引得其它在一旁花前月下的情侣,全朝 他们望了过来。
骆飞低叹——这哪是求婚?简直是在卖菜!
「别气!这场求婚记,怎么变成复仇记?让我想想……要不要嫁给你这个火爆 大亨!」扬舞笑得好得意。
一旁的骆飞急得在那里直瞪眼。
扬舞笑得更得意了……她记得母亲曾对她说过——男人总在追到女人之后,殷 勤度便与日下跌!所以她打算吊吊他的胃口。
这是她第一次——头脑这般清楚。
骆飞整个人快瘫倒在地了!他痛苦地哀叫:「扬——舞——我病了——!」
扬舞没想到自己得意的笑容未超过三十秒,就被剥夺了……「你怎么了?」她 抓起骆飞的脉搏开始测量,又贴近他的胸口听其心跳。
「医生说,我有狭心症,不宜刺激!这是我送给你的戒指,本来——是要作为 结婚戒指,既然你不确定是否要嫁给我,那我不勉强。不过,还是送给你!因为— —它是特别为你选的。」他装昏了过去。
扬舞一手扶着他,一手又抓着那只绒盒,焦虑地高声嚷道:「骆飞!别死在这 里!」
见他没有反应,顿时察觉有异,扬舞索性先打开绒盒——「哇!」她惊叫出声 ,这颗钻石大若玻璃珠,璀璨耀人,一旁还镶了许多的蓝宝石,真美!
骆飞眨眼偷瞧扬舞,却被她瞥见了,她索性装蒜,不住地打量着他,哀叫:「 骆飞,你醒醒!怎么送我一颗弹珠?」
不知行迹败露的骆飞,心头一阵不悦,这小妮子没先管他的死活,反而关心那 颗钻石,马上睁开眼睛,「这是十克拉的精钻!不识货的笨女人!」条地起身。
「哈——!你活过来了!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对了!我还要纠正你一点,不 可以骂我是笨女人,否则我不嫁给你!知道吗?」扬舞糗笑着怒气未平的骆飞。
骆飞只能无奈地说:「是。」
心中却直叫苦——谁教他爱她!看来他这辈子铁定是她的奴隶了!
「金头脑」的招牌也得卸下来了!因为这会儿的算盘,怎么拨都不合算。
◎尾声◎扬舞家的电话声响起了——「嗯!」喻媛瑛不疾不徐地应道。
「我可以请你一同晚餐吗?」骆炜的声音传来。
她甜孜孜地笑着,却看着前两分钟才对她做出同样邀请的另一个男人——扬健 生,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的答案。
「让我想想!谢谢你的邀请。」她挂上电话,同时也微笑地望着扬健生,「也 让我想想你的邀请!」并打开大门送客。
这一刻,喻媛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
她相信一个女人只要懂得保有自我,将会拥有更多。
☆☆☆
TopStar珠宝公司。
廷威座位上的分机正好响起——总机的声音传了进来,「何特助,有位比蒂首 饰公司的于小姐,带了样品给你!」
「谢谢。」他挂上电话,走入会议厅,只见一身黑色笔挺套装的女子背影,一 头青丝全拢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粉颈,煞是好看。
廷威自忖见过许多美女,唯独这个背影令他赞叹不已!
那女子一个转身,泛开笑意,「何先生,你好!这是我们公司的珠宝样品。」 她打开手中的黑色皮箱。
他却愣住了——「是你,Coral!」
她笑得好媚,「叫我于雨烟,我听你的话从良了!」
「雨——烟!」看着她,廷威掉进了曾经与她相遇的记忆……「可以请你用个 便餐吗?」雨烟大方地问着。
「哦!理应由我做东。庆祝——有缘再聚!」廷威的心,渐暖了起来……☆☆ ☆
强生那张圆咚咚的脸,似有「企图」地走近叶小欢——「叶老师!」他小声地 喊着。
「什么事?」正在改作业的小欢,立时放下红笔,关心地看着他。
「那边有个人要我请问你,可不可以和你约会?」强生指了指站在门边的边明 伦。
小欢既惊又喜,却低下了身子,嘴巴附在强生的小耳朵,喃语着……只见强生 以小快步跑到父亲面前——边明伦的心脏,几乎因等候「宣判」而停止,猛盯着强 生紧张地问——「怎么样?」
「低下来!」他拉着父亲的上衣衣袖。
边明伦蹲了下来,又是一问,「怎么样?」
「叶老师说,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有事,你直接对她说!」强生天真地 叙述着。
边明伦的双眼立刻转向小欢,尴尬地笑着,慢慢地向她走去……叶小欢心头瞬 时绷得好紧,才挥别一段旧情,如今面对新的追求,她既胆怯,又期待……「我可 以和你约会吗?」边明伦谨慎地问着。
「去哪里?」小欢豁然开朗她笑了——原来答应一个「新人」的约会,也是一 种对过去禁钢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