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印第安风情充满了整个屋子,镶着钱币的弯形刀挂满了整面墙。PUB的女主人坐在郑子由对面,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把XO当白开水喝下去,却没有制止他。她顺着郑子由阴霾的眼光看过去,不确定隔几桌那一男一女是不是他心烦的对象。如果是,倒也不足为奇。那女人浑身充满自信,高贵又带点冷冽,不仅男人,女人也会为之倾倒。而那男人也足以跨足国际模特儿的行列了。
“子由,你今天酒兴似乎特别好。”赫婷觉得自己再不问清楚,一定会闷死自己。
“赫婷,你怎么可以让客人在这里公开调情。”郑子由指着倪伊寒那一桌。倪伊寒进门时,就已经看到他,竟连声招呼也不打,还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气愤的想。
赫婷和郑子由认识三年了,她不知道郑子由的尺度何时变得如此保守。只是握握手,眼光诚挚的看向对方,就算调情,那她店里这些拥在一起的情侣,岂不是要犯下滔天大罪了。她吃吃笑着。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已经认识你三年了?”赫婷说着,郑子由已经坐到她身边,手搂着她的腰,脸靠近她。
“陪我喝几杯。”
“嘿,我要不是和你太熟,可真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她轻打着郑子由的胸膛,笑开来。
倪伊寒看到这一幕,眼中几乎冒火,郑子由之前还当面责骂她,现在这只猪竟然在她面前表演“上床前的暖身运动”。她如何也不会让芸芸知道她有这种父亲。
“我有点累,我们走吧。”倪伊寒站起身,这次有她没有拒绝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反而故意整个人靠向童绍华。她要郑子由知道究竟谁厉害。
走出PUB,倪伊群像调了时间似的,马上离开童绍华。
“好多了吗?”
“是呀!”
“我怎么有种被当道具的感觉?”童绍华看着倪伊寒,她避开他的眼光。
“他是你说的那个男人?不要否认。”伊寒欲张的嘴又开上了,童绍华似乎真的有点懊恼。
“我还不至于愚蠢到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来。”
“我早告诉过你。”
“本来我希望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现在我连争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输了。”童绍华整个脸泄气的垮了下来。
“你可以把我当成好朋友、兄妹。”她伸出手,童绍华也无奈的伸出手。就算倪妈妈向着他又如何,伊寒的心早就给了别人。他无言的帮倪伊寒开了车门,然后坐上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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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婷很少看郑子由唱得酩酊大醉。
“子由,快打烊了,我叫小张来送你回去。”她费力的想扶起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我清醒得很,清醒得清楚看到那女人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走出去。”他身子不稳的站起来。当赫婷打好电话叫司机来接他的时候,郑子由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郑子由的醉意被风吹醒了不少,但是他一直想着在PUB的那一幕,想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对面车道左转的车,他依然加速,车灯强烈的光芒照得他惊醒。他急速打着方向盘,踩煞车,但车子依然冲向前去。两辆车于碰撞的巨响,吵醒了附近的住户,许多人好奇的探出头。只见到两辆车的车身撞得粉碎,血从车缝中流了满地,而救护车的声音在黑夜中听来格外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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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送来急诊的好可怕。”
“听Miss黄说身上插进了好多玻璃,大量失血。”
“现在的人开车像命不值钱似的,受了伤,却得别人替他担心。”两个护士从急诊室出来,边走边谈着。
何羽嘉走到急诊室门口刚巧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差点晕过去。方宇中忙扶着地坐到椅子上。他拦住从急诊室出来的护士。
“请问刚才送来急救的车祸病人呢?”
“失血过多,内伤很严重,不很乐观。你们是病人亲属?”
“是朋友。”
“那麻烦你到柜台帮他办手续。”
方宇中捂着脸,怕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何羽嘉靠在他身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得到消息的记者在一旁不断和警察交谈着,试图打探出一些内幕。
郑子由是商界名人,就算只是抢到一点小新闻,也足以上头条了。
方宇中不知道郑子由会伤得这么重。平常郑于由连一点小病痛都少有。现在他只能祈求郑子由的母亲,地下有知的话,保佑郑子由渡过难关。
郑子由转入加护病房,依然昏迷不醒。每天都有人送花送水果,可是郑子由毫无知觉。方宇中为他请来特别护士,但何羽嘉不放心,还是每天到医院探望他。
她走到柜台,刚巧听见有人询问郑子由的病房号码。她看着这一男一女,这两天不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
“小姐,请问你们?”
“我是赫婷,这是我未婚夫叶华。”赫婷介绍着。“子由那天在我的PUB喝了不少酒,他似乎很心烦,真抱歉,我实在应该亲自送他回家的。”赫婷满脸愧疚。
“他也太倔,我带你们去看他。”
赫婷看到郑子由毫无血色的样子,心中内疚更深,她握住叶华的手。郑子由完全失去平日的风采,双颊瘦得厉害。她都快认不出他。她想如果有机会见到在PUB那女人,她一定要问清楚其中的是非曲折。
走出医院,赫婷哭了出来,叶华疼爱的哄着她。
“别哭了,一个大女孩家,当心别人笑话的!”
“子由好可怜,我真怕他永远不醒。”
“他福大命大,我都还没走,他哪敢,不怕我追到阴间去揍他?”
“不要乱说话,我会很难过的。”她靠向叶华,找寻温暖的依靠。看来并不是每个相爱的人,都需要走得颠颠簸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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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伊寒坐在驾驶座上,考虑着要不要进医院看郑子由。她从报上和黎韵珊那里知道,郑子由车祸受伤也正好是在PUB的那一夜。难道郑子由还在意她?她告诉自己不可能,否则他怎会当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她怪自己为何要自作多情。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和郑子由有任何牵扯,否则所有的事,一定会有所改变。但感情使她拿起皮包,走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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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伊寒想紧紧的握住郑子由的手。她唤走特别护士,看着郑子由像一个徒具躯壳的人,一点知觉也没有,心里有太多的不忍,她还不相信几天前好端端的人,现在变成这样。她抓起郑子由的手握在胸前,低声啜泣着。
郑子由头痛欲裂,小时候的景象又生动的出现。他仿佛又回到当初被比他壮大的邻居殴打、耻笑。肚子饿了,冷了困了又等不到他母亲回来,一个人守着空屋子的困境中。他的头更痛了。他试着睁开眼,感觉到手有点湿和冰冷。他想大概是自己听错,竟然有人告诉她芸芸是他女儿。他费力的张开眼看清眼前的人,然后他告诉自己一定是老天爷终于可怜他了,倪伊寒竟哭红了眼,坐在床边。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倪伊寒惊喜的站了起来,想叫特别护士进来,郑子由却反手握住她的手,他注视着她,手中传来的力量就像哈大学时的坚定、体贴。倪伊寒想拥着他,但她不知道这种举动是对不起郑子由或是对不起自己。
“你发生车祸,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叫护士找些吃的给你。”
在PUB那一夜清楚的映现了。
“你这贱女人,现在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要做事后的补偿吗?”他放开倪伊寒的手,虚弱的喊着,手臂上的点滴几乎因激动而震落。
倪伊寒要自己不可以生他的气,毕竟他刚清醒。
“我不欠你什么,我们又何必每次见面都要互相攻击。如果你不要我在这里,等护士来我马上走。”她试着平静的说。
“迫不及待要去会情人了。芸芸竟会有你这样水性杨花的母亲。”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郑子由想到刚刚有人告诉他芸芸是他的女儿,可是房间里却只有他和倪伊寒。
“你刚才说芸芸是我的女儿?”他不置信的问。
伊寒觉得万分悲切,她说了那么多话,郑子由却只记得这一句,现在她后悔告诉他这件事了。但她还是点点头。只是她没想到邓子由接下来的话,足以让她的心摔得粉碎。
“现在看我伤得严重,就急着要芸芸叫我爸爸,好分财产?我怎能确定她是不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种?想不到你是这样工于心计的女人。”
倪伊寒气得想甩他一巴掌。她现在希望自己没有到过这里。
“如果你羞辱够了,我就没必要再站在这里。如果你不认芸芸,也请你尊重她,以后你也别想要芸芸叫你爸爸。”她吼完,使用力甩上门离开。
郑子由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他日中说出的,他竟会这么残忍。但是芸芸会且他女儿吗?她一点也不像自己,况且五年前倪伊寒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他开上眼,反覆的问自己,试图理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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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羽嘉又是哭又是笑,忙着盛带来的补品。
“你总算休息够了,就不知道我和宇中多担心。”
郑子由接过汤,没有吹冷就暍了一口,烫得说不出话来。他放下碗。
“羽嘉,你可不可以带芸芸来这里,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等会儿我联络宇中。这回能平安,算是福大命大啰!”
“大概我没结婚,没子送终,阎王舍不得收吧!”
“什么话。说实在,芸芸倒是很可爱,我一定要和她父母见见面,这干女儿我收定了。更何况你这叔叔这么疼她。”
郑子由默默不语,他想到倪伊寒走时说的话。
“如果芸芸是我女儿呢?”问完,他却觉得很蠢。
“是呀!她如果当我干女儿,不就等于你女儿。”
“我是说,要是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何羽嘉大笑起来,整个人都快趴到床边了,她抬起头看着郑子由,用手摸他的额,仿佛他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郑子由没有想到何羽嘉的反应是这样子。
“我说真的。”郑子由快气坏了。
“芸芸长得不像你。子由,你是不是不舒服?”何羽嘉真怕郑子由脑子有问题。
“算了,反正你一定要帮我带她来。”
“好,你是病人,你最大啰!回去我一定叫宇中安排。”郑子由想何羽嘉的反应并没有错,毕竟连他都不相信。可是他总觉得和芸芸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