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又损人的话,兰飞熟悉也常说,但和眼前这家伙相处之后,她就知道,口德,不用;留情,不用;客气就更不用了!
「其实本少爷救你也是为我自己,我说过我要的目标与你有关,你被逮了,我还有能戏唱吗?」仿佛听人告罪般的伸出那宽恕的手,施恩地喊:「起来吧!我感觉到你春之圣使感激涕零的诚意了。」
「英东呀,你知道我开始执行任务前,猎杀的第一个妖魔是藏身在一群少年之中的食精魔吗?」兰飞打掉他的手,迳自起身,横睨他。
「食精魔。」褐发少年英东眉眼骤亮。「那可算是妖魔中的外貌佳品呐!没浪费吧,一击成功了?」为了勾引人来吸食精气,食精魔大多长得不差。
「外貌佳品也会出岔,在一堆唇红齿白的金发少年中,突然冒了一颗褐发的跟我扮天真可爱,挑起我极度恶心的不爽,本圣使打到他以后不论想当妖魔还是装人类,心里永远埋下难以抹灭的阴影。」
第一次出任务,听到是食精魔,她充满期待的好奇想见识、见识。
因为妖魔中,除百是上层妖魔或贵族妖魔天生样貌极佳,否则一般妖魔,都有其魔化的妖异特征,混在人类中便得靠魔法变化外表。但是食精魔这类妖魔天生长得模样好,也是最接近人类外型的妖魔。
尤其这个由她负责的食精魔,已猎取了几百人的精气,当圣院的神职人员成了牺牲者,还狡猾的没被抓到过时,这件事便落到了初次以春之圣使权名,踏出圣院执得任务的兰飞身上。
一路的追查寻踪,到最后发现目标时,兰飞还不敢置信地再看仔细,身上的春之印让一般妖魔无法躲过她的眼睛,当她确定那真是要逮的目标后,她决定用清圣法力在对方的额上烙下魔力绝对无法去掉的——老、老到不行的丑,才吐口高度期待的怨气。
这只食精魔,已吸食过多精气,又不小心吸到神职人员,浩正之气导致食精魔过度演化以至老、丑毕现,所以经常被圣院派出的猎魔者忽略,毕竟传言中的食精魔样貌不差。
「从此以后看到褐发头的少年,我就想打人,尤其看起来就很欠扁的。」她斜睨他,要他少造次的警告之味很浓。
「喔,那你知道我从小的愿望是什么吗?」英东俊朗的抚颚笑笑,也挑眉回击。
「当只伟大的畜牲吗?」兰飞苛毒道。
「当然是杀圣使,报杀父、杀母之仇!」他笑得一脸和煦迷人,说得相当耸动。
「敢问是哪位圣使杀了阁下的父母?」
英东指著她。「四季之首。」
「哟,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未来。」
「很好,未来发生时,我会记得——杀得寸草不留,连条生机都不会留给你这小兔崽子。」
「这么让人充满期待的事,不要太早下预告给我嘛。」英东咋舌,随又摇著头。「只是对你这半边圣使的能力还是别抱太大的期望,毕竟失望总是令人捶心,万一,最后是我这英雄出少年的小兔崽子杀了圣使,哎呀呀,太早就被冠上杀圣使这种扬名立万的滋味,实在不是谦虚的我想要的。」
这个混蛋小子、这个混蛋小子!兰飞用眼眸射杀这家伙,哪一天,她一定要痛痛快快狠扁这家伙一顿!
对别人永远像个潇洒、朝气有礼的少年,对她,绝对那副曳到不行的哼鼻,仿佛以跟她作对为骄傲。
「忍耐,等待。」兰飞端出今晚最常做的深呼吸,看著握紧的拳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能如愿!」
大神官席斯都能被她痛扁两次,这个浑球小子算什么!
日前她用风妖一族的宝物脱身时,这家伙竟仿佛就知道她将出现般,一派等候多时的朝她打招呼,开口就是:「请问阁下就是近来落难多时、身体剖了两半、号称带来生机,自己却霉运不断的春之圣使?」
他妈的!哪号人物,这么找死!兰飞内心暗啐飘过。
对方一派风度卓绝、和气微笑、一身灵气不似常人,还伸手以示善意,但那眼内与话中的明显奚嘲,令兰飞当下不客气回应。
「本圣使用权 虽然不杀人类,却愿意为你破例,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剖两半。」达成他人的心愿也是一种善良嘛。
「在下莫英东,应日帝之托,一探阁下;同时,有鉴于在下欲寻之目标与你有关,非常乐意告诉阁下,此后你的左右将有帅气不凡的我相伴。」
「哈——」兰飞哼声扯笑。「只可惜,本圣使执行任务不喜欢留个绊手绊脚的家伙跟在身边。」
「唉,只怕由不得春之圣使你说不。」
他亮出掌背,一道圆形光轮浮绽,圆中图纹充满昊光圣气。
「祈光纹印!」兰飞一讶。
这是四大圣君中的日帝,拥有的八种光印之一,被授予此道光印的人,形同日帝的专使。
莫英东再次展露一个很有礼貌的微笑,说著残酷令人更想痛扁的事实。
「四大圣君该是光城圣院,尤其一位小小圣使得罪不起的人才是。」
从此,兰飞将这小子列为继席斯之后,第二个想开扁的人。
明月下,古老都城更显岁月的刻痕,当万物俱簌时,壮严的殿堂空间内开始产生了变化。
银青微光,犹如从虚空划开一道裂隙般绽射,昂挺的身影缓缓从银青之芒中步出,幽立在一幅偌大的画作前。
一双精锐深沉的瞳,在夜色中更显悠测,定睛看著眼前这幅有三人张臂般大的巨幅画作,图上呈现的是一幅晴空下云彩环绕的山谷。
空然绝俗的山谷,朝阳从蔚蓝的晴空中绽灿,穿透白云,映射由山峰而下蜿蜓在平野上的溪泉,粼粼水光,衬映晴空,令天更湛蓝,云更絮白,仿佛带有生命力般,栩栩如生。
沉看半晌的瞳眸略眯,月光下的画作边框,似拟出一股淡淡清光,来人伸掌,芒光再次凝于掌心,缓缓抹过这幅巨作,不一会儿,结印般的字体浮现边框。
「原来如此。」发现秘密后的唇角勾扬。「既是迟早的事,让它提早发生又何妨。」
伸指指上画作的朝阳,赤银毫光由来人指中绽放,时隐现的芒光缓缓没入画上那轮日灿中。
「这场再起的北方浩劫,令人期待呀!」
在悠畅的笑声中,来人转身再次步入来时的银青之芒中,虚空又恢复了原状。
此时画作上的日阳忽起变化,呈圆轮转动,从原本亮眼的阳光急遽转动成朱虹,浮绽银青毫芒,周遭云朵更环绕这轮异变的红日盘旋,散出妖诡青光,溪泉呈青绿逆流而上,引得画作边框上的清光蓦绽成强浩,像镇锁内中之物般,随即一阵微弱嘶鸣从画中传出。
当强光敛去时,一缕银青之烟从红日中散出,逆流的溪泉再次顺流而下,却是深浓的黑水,一路潺流而下,黑水成浓密的黑雾在画面上缓缓凝聚成形。
夜色的天际呼应般,乌云翻涌掩月,引得光雷阵阵,当一道巨雷轰下时,震憾地表,一阵长嘶咆扬,一匹黑色巨马由画中飞驰而出,瞬地,天地一片漆黑!
再次接连落下的青雷异光,妖邪橘红,深入大地,牵动远方,道道唤醒远古的沉眠,当一双深闇处的眼瞳蓦睁时,浓浓的红光散出,嘶吼震彻天地的一端!
看不到的形态,却是憾摇大地的声,透过虚空,像一股被衔接起的波动,传达无声的讯息,随即冲击向第三之处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