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怀疑地说道:「谁?」
「你看了就知道。」麦肯技著凯尔的手。
凯尔被拉出书房,来到塔楼前。他们爬上环形阶梯。「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男孩喘息的说道。
「来不及做什麽?」
麦肯气急败坏地说道:「来不及看热闹。」
「很好。」凯尔一把抱起儿子,让他坐在他的肩上。凯尔正对著麦肯说道:「抓紧。」
麦肯咧嘴微笑,高举手臂。「快速前进。」
凯尔几乎是跑上阶梯的,雀跃的儿子高兴的尖叫。到了塔顶,凯尔将门踢开,走入夜色中。
远处响起喝采声。凯尔载著儿子靠在一个箭洞上。二十个人持著火把,在大门外排成两行。城庙中还有数百位拿著火把的人,正从吊桥走向外墙。
「父亲,这不是很棒吗?」
群众噤声,一致引颈期待。从外面黑暗的广场传来马具的叮当声。凯尔哀心的祈求:保佑她们平安吧!
安格骑入光线中,他的红褐马闪耀如光亮的桃心木。他眉开眼笑。
「父亲,你看!」
安格後面是昂头澜步、无比神气的「福宝」。
群众再度欢呼,火把也应和的摇晃起来。
「是马若兰小姐,父亲!」麦肯敬畏的说道。「她带著丽莎和她母亲。」
「真的!」凯尔注视那辆马车和那位握著缰绳的女人。她那头散开的头发有如一团火焰,发梢在风中飞扬。
凯尔内心交织著羡嫉和不安。他不该像个小媳妇般的在家等候,而是该带领那支救援的队伍。於公於私,他都必须挺身而出。但命运不容许他。
「怎麽了,父亲?」麦肯担忧的表情刺痛凯尔的心。「你生气吗?」
「不,儿子。」城庙中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凯尔几乎用吼的。「我高兴极了。」除非,他默然道,男爵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丽莎看起来很勇敢,不是吗?」
麦肯扭曲面孔说道;「她只是个黄毛丫头,而且女孩子只会哭哭啼啼、制造麻烦,长大又变成长舌妇。胆小怕事,不会勇敢的。」他嗤之以鼻。「不像男孩子。」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的。」
「我想,」凯尔坚定的说道。「你最近太自作主张,也听了太多士兵的话。女孩也可以像男孩那麽勇敢上男孩固执的抿起嘴。
「麦肯?」
「我想下来。」
「我想下来,」凯尔模仿那可怜兮兮的口吻。「现在是谁像黄毛丫头?」
他僵硬地道:「我不是黄毛丫头。」
「那麽就理智一点。如果我放你下来,你就看不见了,瞧!」凯尔指向马车。若兰指挥若定地拉起缰绳,使马车慢下来。林贝茜向群众挥手。两个女人中间坐著稚弱的丽莎,她疲倦的眼皮下垂,双颊沾满了泥土。「你不认为若兰小姐去救丽莎是很勇敢的吗?」
男孩不服气地说道:「是的,但是安格陪她去的。我想要去,但他说没良心男爵会伤害我。」
父亲的责任压在凯尔肩上。「安格说得对,但是你不要岔开话题。若兰小姐并没有胆小怕事,不是吗?」
「是的。塞拉说他们一路从伦敦骑马过来。」麦肯兴奋的叫道:「瞧!」
越过男孩的头顶,凯尔看见若兰引导马匹穿过吊桥,驶向马厩。群众拥向马车,马匹人立起来。安格切过人群,推开群众。他稳住马车,然後驱开群众。
一阵凉风吹拂凯尔的头发,提醒了他,他忘了戴假发。他突然感到危险。
若兰站起来扫视人群。麦肯将手伸出箭洞,叫喊她的名字。凯尔退後,离开她的视线。他必须在地开始寻找他之前回到书房。他将麦肯拉回来,放在地上。「走。」
「不,」麦肯顽固的抱起双臂。「你不能强迫我。」
凯尔怒火中烧,他抓住孩子的手。「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臭脸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儿子。」
他迫使麦肯转身,指著阶梯道:「走!」
来到书房外的通道,凯尔叫唤安太太。女管家出现时,他说道:「如果若兰小姐问起我,就说我正处在做鱼饵的关键时刻,不能受打扰。」
凯尔将麦肯推进书房,指著壁炉旁的一张椅子。「坐下,儿子。」
「不要。你做鱼饵,我要出去凑热闹。」
「坐下!」
麦肯像一只被斥责的小狗般缓缓的碎步越过房间,坐进最远的那张椅子。凯尔坐另外一张。
「我叫你写的作文呢?」他说道。
麦肯开始甩动他的脚。「我不知道。」
凯尔默数十下。「你没写,是不是?」
「是的。我忙著看比剑。」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知道规则。你必须在上床前写好,否则别人以你的本名叫你时,你就要答应一星期。」
男孩跳下椅子。「一星期!不。你不能强迫我。」
凯尔几欲失控的吼道:「坐好!」
麦肯跌坐回椅子,脸上赌气的表情像极了他母亲。这个似曾相识的表情平息了凯尔的怒气。
凯尔冷静的说道:「你似乎忘了这里是谁在下命令。你变得刁蛮、无礼而粗鲁。你利用我的伪装,一再地占我便宜,儿子,我要禁止你再玩名字的把戏了。」
男孩眼眶涌出泪水。「对不起,先生。」
凯尔的心抽紧,差点停止责备。但他不能再纵容儿子。
麦肯以手背擦拭眼泪。「遵命,我答应再也不提。」
凯尔再伸出一支手指。「不准再愚弄我——即使在我伪装时上!」
麦肯抽噎道;「是的,先生。」
「不准在我的皮囊中放蜥蜴。」
麦肯眼中闪著顽童的笑意,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如果我有一个小弟弟,就不会玩蜥蜴了。」
凯尔再婚并且人丁兴旺的梦想老早就消逝了,但麦肯不需要知道这个。「如果有弟弟,你就必须将玩具分给他。」
「我会的,父亲。」他急切的在胸口画十字,「我把所有的船和玩具兵都送给他。」
温柔涌上凯尔的心头。「我会尽力,孩子。帮我拿假发和眼镜来,若兰小姐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麦肯欣然的取来眼镜和假发。「我知道一项若兰小姐的秘密。」
凯尔充满兴趣的倾身。「什麽秘密?」
麦肯骄傲的说道:「塞拉和塞凡发誓说她剑术比艾琳小姐还要高明。她也有皮裤呢!我也想要。」
凯尔想像她修长的双腿包里在皮裤中的模样。「我们会去找皮匠。」
麦肯亲密的微笑。「我爱你,父亲。我答应写作文。」
柔情胀满凯尔的心中。「我知道你会写的。我看起来怎麽样?」
「很好笑,假发歪了。」他伸手扶正它。
凯尔乘机搔孩子的痒。麦肯尖叫的试图跳开,但凯尔紧迫不舍。他们滚到地板上,像孩子般的扭打翻滚。麦肯的裤子被扯落,凯尔的裙子被拉到腰上。
这时门突然打开,若兰小姐踱进来。「爵爷,你没有听见我敲门!」她目瞪口呆的停下来。她的目光从凯尔赤裸的双腿移到他完全暴露的下体,她脸颊上泛起一片可爱的晕红。她倒抽一口气。「对不起。」然後转身溜走。
若兰懊悔的一路跑过通道,朝向起居室。在门外,她脸红、心跳的停下来。
老天,他在格子呢裙底下竟然……一丝不挂。她见过许多赤裸的男性雕像、壁画,但是一位活生生的男人,则意味迥然不同。老天,相较之下雕像显得纯真,而伯爵则是壮观的。即使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也未必如此英挺。
她能够再以平常心看待杜凯尔吗?
他一整天都这样吗?即使在织工那里以及那个养猪人的农庄?她感到鸡皮疙瘩。她去除那份不安,发觉到房间里有人声。双胞胎和艾琳在那里。
若兰双手贴在火热的脸颊上,将心思专注在基德堡中的正事上。她略微平静的踱进起居室。
塞拉、塞凡和疲惫的「福宝」坐在角落一张地毯上。艾琳穿著一袭时髦的石榴红天鹅绒裙装,坐在一张贴著壁炉侧面的沙发上。
「怎麽了?」艾琳从书本上觑视她。
若兰的旁徨又完全回来了。她走向一张茶几,上面摆著一对腊烛和一盘乾燥的迷迭香。「没有啊!」
「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你见到伯爵了吗?」
若兰历历在目的想起自己所见到的下体。天啊,她看到他的下体,而且还敬畏地瞪视了半晌。
地腹部的肌肉收缩。她拿起一把乾燥花,将它们挤压在她潮湿的双掌中。「是的,看到了。他正和麦肯在地板上打滚。」
「伯爵?」艾琳丢下书本,走到若兰身边。「怪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关心那孩子。」
若兰本能的为他辩护。「是吗?大部分父母不耐烦和孩子们相处。我很高兴看到他们父子亲热的玩耍。」
艾琳看著正在为「福宝」摘取针球的双胞胎。「奇怪,」她说道。「他和那个孩子真是大不相同。但是我确信你也注意到,麦肯是呱噪而调皮,而伯爵则是安静、被动的。」
「刚才他们似乎挺相像的。但是我并不了解麦肯。」那个男孩可能可以给她一点讯息,但是利用孩子的念头使她良心不安。
「在你今晚英勇的救援行动之後,我打赌那男孩会黏著你好几天。他迫切的需要一位崇拜偶像。」
若兰回想麦肯开心的和出奇逗趣的父亲一起玩耍的情景。「我们应该带著他一起出门的。根本没有危险。」
艾琳低声问道:「你从养猪人那里知道什么?」
「我在花园里遇见的那个人应该是鬼。」
「真的?你觉得如何?」
若兰回想他煽情的言词和热吻。「根据他们一致的说法,那人在一世纪前就被英国人吊死了。」
艾琳沈吟道:「你认为呢?」
若兰再度抽丝剥茧的分析一次,但结论始终一样。「我认为有人冒充了这位民间英雄的身分。他为何在夜晚来到基德堡?难道他的企图是邪恶的?」
「那个养猪人说了什麽?」
「他说只要有困难,边地勋爵就会出现。」
艾琳不屑地说道:「那麽当小丽莎失踪时他在哪里呢?」
这个矛盾刺激若兰理智的头脑。「他显然是挑事情的。或者因为他是伪装的,所以需要夜色掩护。」
「你认为伯爵知道他是谁吗?」
「逻辑推理告诉我,是的。」
「唉,好吧!」艾琳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运用你那聪明得过火的脑袋去说服他说出来吧!」
她不确定自己能马上面对伯爵。「或许我可以幸运的自己找出边地勋爵。既然有地道的钥匙,我打算今晚要守株待兔。」
「你凭什麽认为他会来?」
若兰搓碎手中的乾燥花。「那个养猪人说每次基德堡被攻击,边地勋爵必定会出现!」
「你太聪明了,若兰。但你得小心。」艾琳再度注视那条侦察犬。「『福宝』今晚不能帮你了。」
走道上传来麦肯的笑声。
「来,」艾琳低语的将若兰拉向壁炉,指著上方的一幅画像。「这幅画像是凯尔爵爷的父亲。你不认为他们长得很不像吗?」
若兰正要同意时,麦肯跳进屋中。半晌後,伯爵碎步走进来,手臂下挟著一本书,假发上有一根白羽毛。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格子呢裙,这时已好好的遮掩他的身体。她脑海中跃上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冬天不会著凉吗?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若兰小姐,」他将书放在壁炉上,然後伸手取暖。「我必须承认,刚才眼镜歪了,不知道谁走进来。麦肯说是你。」
「对不起打扰你,」她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移向他那个壮观的罐皮囊袋。她知道那背後是什麽。「我应该敲门大声一点。」
他罪衍的微笑道:「麦肯和我有时候是很野的。想必你已经知道在堡中我们是不敲门的,这是苏格兰式的好客之道。」
她听到麦肯和双胞胎在角落安抚「福宝」。「您的好客之道是首屈一指的。」
「我?」他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我只是要安太太对你来者不拒罢了。」他望向艾琳。「晚安,夫人。」
她从书上抬起目光。「爵爷,您的鱼饵做好了吗?」
「承蒙你问起来,」他笑著互搓双手。「已经做好,准备钓大鲑鱼了。」
若兰审视他强壮的双手。他那宽大手掌上的水泡已愈合成粉红色圆圈。那是一双适於挥剑而非清理羽毛的有力大手,但也极适合逗弄孩子和抚摸女人的肌肤。
「用过晚餐了吗,若兰小姐?」他说道。「你应该大吃一顿的,因为你英勇的救回那个可怜的孩子。」
若兰饥肠转辅,但她脑中想的不是食物。「我很好,真的。我希望谈谈这次被攻击的事。」
他蹙眉。「我将记事本带来了,」他心不在焉地说道。「但这不急。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可以让你饿肚子?」
「我想今天那个牧羊人和他家人的损失比较重要。」
「那麽咱们来做个交易吧!——这像不像你的口气?」他眼中闪著笑意。看著她困惑的皱眉,他说道:「别管我。」然後他将记事本挟在腋下,拉起她的手。「我们可以到侧厅去,我让安太太为你准备食物,你一面用餐,我们一面谈。晚安,艾琳小姐。」他刻意的注视麦肯和双胞胎,低语道:「有些男爵罪行的细节不宜让大家听到,我打算向你全盘托出。」
她的手在他手中感到惬意,而且一陈意外的安全感充满地心中。「您真体贴,爵爷。」
他如一位胸腆的骑士般说道:「请叫我凯尔。」
她突然渴望与他独处。「也请叫我若兰。」
他带她离开起居室。一旦她在侧厅坐定,他便告退。几分钟後他回来,将一个盖著的托盘放在她面前。他夸张的掀开布。「内脏、豌豆和马铃薯,」他宣布道,食物冒出热气,迷糊了他的眼镜。「还有一杯新鲜啤酒。」
若兰垂涎欲滴,但仍递上餐巾。「来,擦擦眼镜。」
「哦,不,它会自己散去。你吃。」
他期待的看著她尝第一口。以奶油和蜂蜜调味的马铃薯泥和芜菁入口即化。「好吃!」
他咧嘴微笑,像孩子般的拍手。「道地的苏格兰菜还是最难以抗拒的吧!」
「我曾经在欧洲吃过国宴,但是都比不上这个。」在整个用餐时间,她一直专注的看他将头理在记事本上。那浓浓的剑眉衬托著那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额头和颧骨。
她再度怀疑他的头发是否像假发一样是黑色,或者和他腿上的金褐色毛一样?她战栗的想到她所看到的另一个部位的毛。它们宛如光滑的貂毛,丰盈而柔软。
「你冷吗?这里的确太通风了。」
她竟然差点呛到。
「我去生火。」他走到壁炉,俯身添柴火。背後的裙子危险的升得极高,露出壮硕的大腿和纠结的肌肉。她的下腹再度绷紧,脑中浮现他下体的影像。她直觉的知道他能够纡解她体内的渴望。她看到赤裸的腿交缠,感到炙热的肌肤熨贴,期望碰触他的男性部位,同时让他抚触她感到空虚而湿润的部位。
她被晕眩所席卷。
她羞赧於自己生动的幻想,深饮一口啤酒,并告诫自己保持客观的重要性。
「好了。」他生起火,站起来踱向她,那个皮囊在他腿间摆动——不。她摒退那个念头。
「吃完了?」他问道,活像一只母松鸡一样活泼轻快。
「谢谢你,吃完了。非常美味可口。」
他拿起记事本,扶她站起来。「我们坐到壁炉边好吗?」
想想那些烧杀淫掠,她告诉自己。「好的,凯尔。你生的火真好。」
他对她摇摇手指。「若兰,你这样的赞美会剥光我所有的尊严。」
剥光。她震慑心神,几乎是跑向壁炉边的一张椅子。
他盘腿坐在炉火前。「这里光线比较好,」他打开书本。「你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炉火在他白色的丝质衬衫上闪耀,将他的腿毛化为黄金。「好,」他拿起一枝铅笔,将书页翻到最後一个项目。他写上今天的日期。「请告诉我这次攻击的细节——多少羊毛被偷,他们造成什麽损害等等。我会记下来。」
他的态度激怒了若兰。「难道你不想知道丽莎的遭遇吗?」
他的肩膀垮下。「可是你不是希望直截了当吗?」
「直截了当?」从凯尔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她欲哭无泪,因为他将她视为冰冷无情的人。其他人也这样看她吗?刹那间,改变他对她的看法似乎变得事关重大。
「我说错话了吗?」他诚恳的表情使她更加难堪。
「不,凯尔,你说得对,我要感谢你。」
他困惑的销眉。「谢谢你救了她。」
和他在一起感到如此自在,若兰想要碰触他,但她克制自己。「『福宝』发现她睡在稻草堆中。」
「那麽她真的没有危险?没有被劫持?」
「我想是的。丽莎说,当强盗来时,她钻进地板下的一个洞,飞快的逃走。」想到这个孩子的勇敢经历,若兰又说道:「她很早熟。这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大冒险。」
凯尔笑道:「很好。她从她父亲那里承袭了勇气。两杯黄汤下肚,他可以大谈使民族英雄逊色不已的故事。」
「我很惊讶他不谈边地勋爵的事,」她说道。「所有其他人似乎都被那个人迷住了!」
他好奇地审视她。「你也被这种浪漫的传奇迷住了吗?」
她不安的挑著她断裂的指甲。「我不相信有鬼。」
「我想也是。一个像你这种身分的女人是不许有这种幻想观念的。」
又来了,一种拐弯抹角但坦诚的评价。她直觉的知道他认为她不懂情趣。难道他不明白她是职责所在喝?
她驱散一股无可奈何的哀愁。「正是,凯尔。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些盗匪的长相,以便有人能指认他们?」
「他们都是同一批人。」他往回翻了几页,将书凑到光线下。「啊,有了,在这里。带头的是一个缺了门牙的男人,有人说他讲话漏风。另一个家伙中等身材、秃头。第三个——」
「停,」她打断道。「你不必描述了,反正我没有看到他们。你怎知道他们为男爵工作?」
伯爵狐疑地抬眼看她。「那个缺门牙的管理男爵的牛群。或者,应该说,从我这里偷去的牛。」
他那慵懒的态度令她光火。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眸子,今天它们是近似榛色而非绿色。他很具吸引力。这位笨拙的伯爵具有某些柔顺的性格。她惊讶自己竟然被这样的懦夫所吸引。或者他只是一位爱好和平的人?
「怎麽了,若兰?你一直心神不宁的。」
「不,没事。」她回想那个牧羊人的农场。「二十袋羊毛被偷,剪羊毛小屋被毁。林太太的一把梳子不见了,她痛不欲生,因为那上面有她的族徽。」
他翻回新页,开始纪录。「你的记性真好。」
「四头母羊以及牧羊人最好的那只羔羊被偷,两只林太太的牧羊犬被杀。」
「哦!不。」他叹道。「那人必定伤心欲绝,或许还有其他农场遭殃,我会派人去看看。还有别的吗?」
「这样还不够吗?」若兰说道。
「我又说错话了吗?」
她感到疲惫不堪。「没事,爵爷。」
「你不再叫我凯尔,一定有问题。」他悲哀地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今晚「朋友」似乎是危险的字眼。「我们是朋友,凯尔。」
「但如果我更强势一点,你会比较喜欢我。」她张口欲辩,他抬起手。「别否认,我有自知之明,我决定学习用剑。」
若兰感到哑口无言。「小心不要伤了自己。我可以看看那本书吗?你就用不著读它。」
他将它紧抓在胸口,歉然说道:「不行,那就像是暴露我的灵魂一样,虽然我对你也没有什麽好隐瞒的。但还是请你不要。」
他无心的话使她退缩,她仍镇静地说道:「如果你会不安,我就不坚持。我累了,请容我告退。」
「哦,当然,我太粗心了。」他站起来伸出手。
他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吻她的手。「你有迷迭香的味道,多怡人。」然後他送她到阶梯。「好好休息,若兰,希望你作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