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傅婉儿了?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
谷向晚心慌地轻颤,挣扎着从桌上起身,双腿却不知是因为刚才狂野的激情,抑或是极度的惊骇,竟虚软得无力站立,整个人像摊软泥似的跌坐在地。
她屈起双膝,抓起衣裳掩住赤裸的身躯,心虚慌乱的眼眸几乎不敢与目光凌厉的牧初扬相望。
她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神色冷峻的男人,前一刻才与她激烈缠绵!
“我说过,我最痛恨的就是遭人背叛与欺骗。”他那严酷的俊脸,森寒的语调,仿佛是由冥府前来索命的阎罗。
谷向晚的心窜过一阵悚悸,倘若目光具有如刀似剑的杀伤力,她早已被他砍杀得体无完肤。
“你到底是什么人?”牧初扬沉怒地喝问。
“我是……我是晚儿……”谷向晚嗫嚅地回答,在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实情之前,她不能自暴太多秘密。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我知道你不是傅婉儿!还记得那天的那名刺客吗?”
谷向晚一怔,脑中蓦然浮现那人发疯一般狂笑的情景。
难道那名刺客有什么问题吗?可是她从不曾见过那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假冒傅婉儿身分的秘密?
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牧初扬冷哼一声,说道:“那个刺客,不但是青龙堡的走狗,而且还曾亲手将刀子捅进傅婉儿的胸口!但是刚才,我可没看见你那一身细皮嫩肉上有半点伤痕!”
谷向晚惊诧地倒抽口气,没想到那名刺客竟然就是差点杀了傅婉儿的凶手!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说道:“你怎能光凭那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
“好,那么我问你,你们远从北方浩浩荡荡而来,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三十多人……”她还记得当初雍其磊跟她提过的大略数字。
“除了你之外,共有三十五人。”牧初扬说得十分肯定。
当初他的手下在发现他们一行人遇害时,早已仔细清点过了。
“在这三十五人之中,有几男?几女?几个武师?几个丫鬟?几个小厮?那些人一路上随着你南下,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在他的咄咄逼问下,谷向晚只能哑然以对,根本答不出来。
这些问题,恐怕就连救回傅婉儿的雍其磊也无法回答,更何况是她?
“怎么?忘了?还是你压根儿就不知道?”牧初扬嘲讽地睨着她,心中早已万分肯定她是个冒牌货!
那名刺容在这几天的严刑逼供之下,早将一切全招了,就连那一日龙焰勖派了五十多名杀手袭击傅婉儿一行人的经过情形,也说得清楚仔细。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遭人欺骗与背叛,而他的野心与计划,更是不容任何人来破坏!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厉声质问,想不出除了青龙堡之外,还有什么人胆敢与破雷山庄为敌?
慌到了最后,谷向晚反而冷静下来,心理很清楚她已无法再继续顶替傅婉儿的身分了。
虽然从抵达破雷山庄的第一天起,她就已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切总有一天会被拆穿,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在知道了她并非傅婉儿之后,他打算怎么发落自己?杀了她吗?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到你身边的。”她仰着脸,用那双盈满柔情的眼眸望着他。
“说谎!”牧初扬压根儿就不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谷向晚。”一说出自己的名字,谷向晚莫名地感到松了口气。
或许,让他知道她不是傅婉儿也好,至少这么一来,他就不会再将她当成另一个女人了。
“谷向晚?‘晚’儿?”牧初扬的浓眉一挑,冷哼道。“这就是你不要我叫你‘傅姑娘’的原因?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谷向晚没有开口反驳,唇边却勾出一抹苦涩、黯然的笑。
他说的虽对,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要他唤她“晚儿”,其实只是不希望他眼里看的是她,嘴里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但是……他既然都已将她当成是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就算她说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沉默间,一个令她悚然心惊的问题忽然闪过脑海。她抬头望着牧初扬冷峻的神情,一股寒意迅速从心中蔓延开来。
“你……既然……既然已经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傅婉儿,为什么刚才还……还要跟我……”
牧初扬闻言冷笑一声,脸色更显邪佞而冷酷。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尝白不尝!”
这残酷无情的答案令谷向晚的脑中一阵晕眩,心窝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痛难当。
她不愿相信他是这么的残酷,但在他冷硬的俊脸、阴鸷的眼底,确实寻不出半点温情。
看着她凄楚的神情,牧初扬的眉心一拢,胸口蓦然泛起一股窒闷纠结的感觉,几乎想伸手去抚慰她的哀伤。
一意识到自己不忍的情绪,牧初扬的两道浓眉拧得更紧。
这女人胆大包天地冒充傅婉儿,原就不可饶恕,如今傅婉儿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怎能对她手慈心软?
他沉了脸,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怒视着谷向晚。
“傅婉儿呢?她是死是活?”
面对他的质问,谷向晚只是一迳地摇头不说话,事关他们整个聚落的安危,她一点口风也不能透露。
“摇头是什么意思?快说!你不可能不知道!”牧初扬火爆地怒吼。
“我不能说。”她的声音虽然细微却坚定万分。
“好一个不能!你不怕我杀了你?”
谷向晚的心一悸,明眸对上他的眼,他愤怒的目光,像是真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如果你真要杀我,我也认了。”她幽幽一叹,心中并不惧怕,只是有着化不开的伤痛与遗憾。
“你真不怕死?”牧初扬咬牙切齿,愤怒到了极点,反而露出一抹狞笑。“逼供的方法多得是,我就不信你真能把话死咬住不说!”
“你想做什么?”谷向晚惊喘地问。
他们不是才刚……难道他又想……
“你说呢?”他冷佞一笑,目光凶狠地盯住她。
她的心理很明白,生嫩的她,哪抵抗得了他狂炽的挑弄?她真怕自己会受不住地全招了。
“说!你为什么要冒充傅婉儿来破雷山庄,有什么目的?”
谷向晚虚弱地摇着头,神情掠过一丝难堪。
她冒充傅婉儿,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来到他的身边。但就算她真的向他坦白又能如何?她的爱,他大概不屑一顾吧!
“快说!”牧初扬低喝一声,嘴里说的却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不……啊……”谷向晚浑身娇颤不止,整个人虚软无力,只能无助地攀住他的颈项,几乎要在他狂肆的挑弄下投降。
“还不招?”
“快说!你为什么要冒充傅婉儿?”
“因……因为……”
“因为什么?说!”见她稍有松口的迹象,牧初扬立刻追问,非要逼她吐露实情不可。
“因为——我爱你!”谷向晚终于情不自禁地脱口喊道。
那三个字一说出口,她立刻心慌又懊恼地咬着唇瓣,而牧初扬则是浑身一僵,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 ☆ ☆
她说——她爱他!?
牧初扬的黑眸写满诧异,像是听见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话语。
她甘冒生命危险,顶替傅婉儿的身分来到破雷山庄,只是因为爱他?
不!这怎么可能?虽然她那声爱语喊得情真意切,但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一举一动、一言—行肯定都存着阴谋!
“你爱我?因为爱我才假冒傅婉儿?”他冷嗤道。“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在你踏进破雷山庄的大厅前,我根本不曾见过你!”
“你的确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
“什么时候?”牧初扬一点也不信。
“一个月前,浓雾弥漫的圆月夜里,我在姻缘湖畔见过你一面。”
提起那一夜,当时的情景便一幕幕地浮现她的脑海——初见他时的芳心颤动、偷吻他的大胆举止,还有见他离去时的失落与惆怅……那一切全部清晰深刻得仿佛昨天才发生。
一个月前?浓雾弥漫的姻缘湖畔?牧初扬怔了怔,终于回想起那几乎已被他遗忘的的情景。
这么说来,那一夜并非是场幻梦,而是真的有人在他唇上偷了一吻,并在他清醒之前逃得无影无踪,而那个人——就是她?
两道浓眉攒得更紧,她的回答不但没有解开疑惑,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可疑。
“为什么你会在深夜跑到树林深处?你到底是何来历?有什么目的?傅婉儿到底是死是活?”
谷向晚紧抿着唇瓣不断地摇头,她不能再透露更多的讯息了。
她伸出手臂,试图从他的围困下脱身,但她那么点猫儿似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只能继续被困在门扉和他的身躯之间,丝毫动弹不得。
“你说是不说?”牧初扬沉着脸怒喝道。
谷向晚死命咬着下唇,即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依旧不肯松口,关于聚落的秘密,她无论如何也得死守住。
连着两次的翻云覆雨,几乎耗尽了谷向晚的气力,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她软弱无力地靠在牧初扬身上,却被他无情地推了开来。
顿失倚靠的她,没有力气站立,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
牧初扬绷着脸看着她,知道对于初尝云雨的处子而言,他的掠夺太过狂烈,而连着两次的欢爱,更有得她好受的。
“把衣服穿好。”他冷硬地命令,自己也穿上了衣服。
谷向晚闻言一惊,眼底浮现心慌不舍的光芒。
“你要赶我走?”
看出她眼底的依恋,牧初扬的眉心一拧,胸臆间那股复杂的情绪更加强烈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他都已经识破了她的身分,也几乎把狠话说绝了,她竟然不想逃开,还想留在他的身边?
难道她真的对他……两道浓眉锁得更紧,他移开目光,不去看她那双溢满柔情的眼眸,硬声说道:“在你还没坦白招供之前,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