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之中,睡得香甜的江牧突然觉得脚底一阵冰凉,他猛然惊醒坐起,却发现昭瑞抱着自己的棉被,窝在他床上。
“昭瑞,你在干什么?”
昭瑞怕冷地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让人只看得见她的小头颅。那小头颅上有一对黑宝石,眨巴眨闪着光芒,可怜兮兮地望着江牧,告诉他:“阿牧,你觉不觉得今天晚上好冷、好冷?”
江牧顺着她的话尾点头,身昭瑞解释:“因为有寒流来,所以今天晚上的气温下聊了十度左右,当然会比平常冷。”他犯困地打了呵欠,继而拍拍身旁的空位,要昭瑞躲进他明明的被窝里。
昭瑞听话地躲了进,又扁着嘴,像是抱怨委屈地开口。“阿牧,我都睡不着。”
“因为好冷?”
“嗯。”昭瑞点头,又把自己冰冷的双脚搭在江牧温暖的小腿肚上,一脸好幸福地说:“阿牧的脚很温暖哟。”昂头一笑,她万分期待的眼眸对上了江牧,问:“阿牧的脚可以让昭瑞取暖吗?”
江牧纵容地点头应允。“可以。”
昭瑞很满足地与江牧并肩睡在一起,看着江牧房里的天花板,发出长长的赞叹。“阿牧,你好好哟。”都肯这样纵容她。
“嗯。”他犯困,他精神不济,他随口应应。
而昭瑞却依旧精神奕奕,张眼随处望,然后又发出长长的赞叹。“阿牧的房间也好好哦,都有天窗,还可以看得到星星。”
“嗯。”浑浑噩噩里,江牧依然恪尽本份地点头回应。
“阿牧。”她又转头唤他。
“嗯?”江牧勉强打起精神,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昭瑞晶亮的眼。
她笑着脸向他撒娇。“你可不可以抱着我睡?” 江牧的手臂伸了过来,像抱抱枕似的,将昭瑞搂进了怀里。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间,她的手抵靠在他的心脏位置--
那种被江牧无限宠溺的感觉又回来了。昭瑞心中泛着阵阵暖意。
在江牧的怀里,她知道这终将是她最安全的避风港。
昭瑞嘴角轻扬,淡淡地笑了开来,而轻轻哼着的是她爱上江牧时最爱哼的那首歌--
“世上只有阿牧好,有阿牧的女孩像个宝,投进阿牧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阿牧好,没阿牧的女孩像根草,离开阿牧的怀抱,幸福哪里找?”唱完,昭瑞兴奋地转头问他:“阿牧,我是有没有很好听?”
“有。”睡梦中,他不忘点头。
“那你拍拍手。”
江牧两手拍了拍。
昭瑞笑开了眼,侧身贴紧江牧的怀里。她昂脸看着江牧的睡脸,发现江牧的眼睫毛好长好长。
发现了这个重大秘密,昭瑞半撑起身子,开始一根一根的拨数着江牧密长的眼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
尔后她宛若好奇的小猫咪般睁大眼,继续审视江牧的鼻子!
嘴巴!
赫!她发现江牧的五官长得很立体、很有型;这样的江牧严格说起来,是真的长得很帅对不对?
而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甘心在她身旁守候?
昭瑞蹙眉,怀疑了。
“阿牧。”她唤他。
“嗯?”他用鼻子哼了哼,回应她的叫唤。
“你爱不爱我?”
又来了!
在睡觉的江牧轻轻皱眉,虽无奈,但倒也尽心地回答:“爱。”
“那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江牧的唇印在昭瑞的额前,证明他很爱很爱她。
而昭瑞满足了,侧身单手环在江牧的腰间,闭上眼帘想入眠。
但,她就是睡不着,所以老是在江牧的怀里动来动去,动来动去;蓦然--她的大腿触及到江牧的欲望。
他“性”致勃勃的!
“阿牧。”
“嗯?”他又用鼻子哼气唬弄她。
她爬起身子,喷气在他脸上。“你没有睡对不对?”
江牧睁开半点睡意都没有的眼眸。“你知道就好,所以我就拜托姑娘你别在我怀里动来动去了。”挑起他的欲望,待会儿谁都睡不了。
“可是我睡不着。”
“那你去看‘启吾’。”为了彼此的清白着想,他是宁可放任昭瑞去看录影带也好过她在这里折腾他。
“那你咧?”
“我睡觉。”
昭瑞不再开玩笑,一双眼弥漫了欲望的红潮,以正经的口吻问江牧:“你想要我的对不对?”他像她要他那样地想要她对不对?
江牧攫拿她的双手不自主地在打颤。
他是想要昭瑞,但--“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恋人。”江牧定眸在昭瑞抿紧的唇畔,叹了口气。“如果今天我们越过了这一关卡,我们怎么能再做朋友,而非恋人?”他问她。
“我爱你。”她回答。“所以我要你。”
“我也爱你,昭瑞,但,这是两回事,你还不明白吗?”江牧松开了对昭瑞的钳制,语气颇为无奈。“当初你就是不能适应我的个性,所以我们才分手的,如今我的个性没改,而你的占有欲依旧强烈,这个问题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能解决的。”
或许他们可以因为爱彼此而刻意忽略对方在彼此心中所造成的不愉快,但这种容忍不会太长久,终有一天,昭瑞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无理取闹,不许他对别人笑,不许他去见他的死党;这些,他都不能忍受。
“昭瑞--”他还要劝她,昭瑞却俯下身子吻住他的口。
她爱他,她就是要爱他。
任性就任性吧,反正江牧会包容她的对不对?
昭瑞的手往下探,覆在江牧的欲望之上。
江牧倒抽了口气,又抓住昭瑞的手。“昭瑞,别闹了。”
他非圣人,也非柳下惠,对昭瑞他又是万般喜爱,而照昭瑞这么闹法,他们很难逃得过今晚。
“昭瑞,明天醒来你会后悔的。”他喑哑着嗓音想唤醒她。
昭瑞非常笃定地开口说:“不会。”对于她想要的,她从来没后悔过。“阿牧我要你,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她咬住江牧的耳垂,伸出丁香舌轻划他的耳蜗。 跟他交往两年,她非常清楚江牧哪里最敏感。
果然,她的舌才划向江牧的喉结,江牧钳制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就渐渐转为无力,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呻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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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昭瑞在江牧的怀里醒来,而他依旧睡得香甜。
昭瑞用手支着脸,看着他睡觉的脸庞,她心里就会窜过一阵暖流,那是一种离幸福很近很近的感觉,一种接近身在天堂的感觉。
她知道这个时候再拿江牧与振宇来比较,真的对振宇不公平,但,她不得不承认在江牧身边,她的心比较快乐。
轻轻的,她在他颊边偷了一个吻。他在睡梦中扬起嘴角,回给她一个笑。他连睡觉都不忘要给她善意的回应! “阿牧……”她轻唤他的名,手轻轻抚弄着他的脸。
蓦然,电话声响起。
昭瑞吓了一跳,不经思索就接起电话;接了电话这才想起这不是她家,她没有权利接江牧的电话,探他的隐私。
思及此,昭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倒是电话另一端传来明朗清越的女声。
“喂,阿牧吗?”
阿牧!也有别的女人叫江牧“阿牧”!昭瑞的心倏地一震。
“嘿,阿牧,你别不说话,对,我知道现在才六点半,这么早吵你是有点不道德,但,你可别忘了,你昨天晚上允诺过我,你要亲自做早餐给我吃的,你可得说到做到哟。”女人的嗓音娇中带甜,有撒娇的味道。
撒娇!
她原以为这是她对江牧的专利,没想到别的女人也有对江牧撒娇的时候。昭瑞的心猛然一抽,有了酸意。
“阿牧,你说说话呀,阿牧!”女人在电话那端急了。
而电话早就从昭瑞手中脱落,她抿着嘴,淡淡地笑着,摇头。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脑神经会短路到那种程度,竟然会认为像江牧这样的好男人与她分手了将近一年会没有女朋友!
可是如果江牧有女朋友,为什么他从来不说?
不说他已经有一个可以特地为她早起做早餐的女友?!
而他们之间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且,江牧与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可许过盟约?
许多问题在昭瑞脑中闪过。
老天!她在做什么?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这个没名没份的介入者还在清算江牧的情感!
她没那个立场、身份的,不是吗?
昭瑞觉得自己好糗;她不知道经过昨晚之后,她又该怎么去面对已经有了女朋友的江牧--
她知道自己的介入会让温柔的江牧更为难;所以,所以--她该怎么办?
她霍地起身,拾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着装穿衣。
她要尽早离开这里。她得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冷静,甚至于--尽快想想她往后该扮上什么样的面容去面对江牧。这才是当务之急。
昭瑞穿好衣服,是连顺齐都来不及顺齐,就落荒而逃,独留下电话那一端的清越嗓音还在那“喂喂喂”个不停。 铃--铃--铃--
电话声不断地响着。
睡梦中的江牧伸长了手去摸电话,电话座是摸到了,但,话卒上却没有电话!
他睁开惺忪睡眼四处去寻电话,却在棉被上找到。
他拿起来“喂”了两声,电话那端没人应声,而铃声依旧。
江牧翻身去找手机,折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喂”了声。
“阿牧?”清越的声音这次添了分焦急。
“嗯。”
“你房里是不是有人?”
“什么?”他仍旧摸不透好友老婆到底在说什么?“嘉芬,你说清楚点。”
董嘉芬以手覆额,极懊恼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么早,你房里就有别人在!”
赫!现在她才想到。“那是女的对不对?啊!我完了,我完了,你好不容易忘掉周昭瑞,好不容易能接受别的女人,好不容易才有正常的性生活,而我这个命中注定带扫把的,竟然会三八到这种程度,七早八早地打电话去找你,而找你就找你嘛,干么还以暧昧的语气跟你说话,完了,完了,你女朋友铁定不饶你!”
赫,她又想到了!“你女朋友人还在吗?你去叫她来听电话,我会跟她解释清楚一切,真的,我真的会努力地替你挽回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董嘉芬将事情的始末说得零零落落,怕的就是老公回来后,知道她坏了江牧的姻缘铁定不饶她。 在嘉芬急切而含糊的口吻,江牧依稀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嘉芬,你能不能将事情从到尾冷冷静静地说一次?”
“哦。”董嘉芬点头。“刚刚我打电话给你,是你房里的女人接的电话,我以为那是你,所以就以暧昧的口吻要你带早餐来给我;我说了老半天,却没听到话筒有人回应,我心里就想:惨了,不是你!”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拨错电话、找错人了,但,再仔细想想,也不对啊,我若拨错电话,那、那个人为什么不把电话挂掉,反倒是没挂上?”这说不通嘛!“还好我聪明,一想就想到你的房里有别人在,而且还是个女人。”因为是女人、是女朋友才会被她那暧昧口吻给震惊得连电话都不能放好。
“而我发誓,我真的是立刻再次联络你,替你解释,但你的电话老打不通,还好我真的聪明,连忙翻找我阿娜答的电话簿,找到你手机的号码,于是我刻不容缓地就马上CALL你。”
她强调了“刻不容缓”与“马上”等字眼,急切地想证明她真的有心想弥补她所做的错事。
“阿牧,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她气跑了他的女朋友。“阿牧,不然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亲自跟你女朋友解释。”
“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昭瑞。”所以她不听任何解释,这就是昭瑞的脾气。
昭瑞!
“你是说……昨晚在你屋子里的女人是周昭瑞!你又跟她复合了!”
噢!老天!她还以为江牧真忘得了周昭瑞,真能接受别的女人了,原来他兜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周昭瑞的身边!
“那你就更要跟她解释了。”不然她铁定会很内疚。想想看嘛,江牧替周昭瑞“守身”了将近一年,一年耶!
这一年来江牧不近女色,在他们圈子里,都戏称他是“圣人”了;而好不容易他与周昭瑞复合有望,江牧怎么能轻易放弃!
江牧沉默。
他想了很多,想起三年前他与昭瑞是怎样的甜蜜,想起他们最后是怎么分手。“不,我不会去跟昭瑞解释。如果她的脾气还是跟一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不问缘由、不去理清心里的疑惑,随随便便就怀疑我对她的忠诚度,那--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谁该为这一段感情做努力。”
“阿牧你怎么能这么说!”董嘉芬对江牧的论调十分不赞同。“你想想看,你跟周昭瑞都已经分开了将近一年,这一年来你没有女朋友的事实,你那一群死党都很难相信了,更何况是周昭瑞。”
“我从来没骗过昭瑞。”
“她确实也相信了你,但,阿牧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你在她房里接到这种暧昧难分的电话,我问你,你会不会怀疑是昭瑞的男朋友打来的?”
江牧噤口不语。
“会,是吧!所以说,你要将心比心为周昭瑞想呀。”
“那她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要把疑惑放在心里,没问个清楚就随便把我定罪?”
“以前周昭瑞是什么心态我不知道,但,现在的她只是的前任女友,她当然会觉得自己没那个身份与权利来质问你的感情生活。阿牧,你有多爱周昭瑞,你自己清楚;要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断绝与她复合的机会,也是得由你自己做决定,我无权插手,只是……阿牧,错过了这一次,你和周昭瑞之间到底还有多少可能,你该很清楚。”
她只能劝他到这里,其余的得由两个当事人自己才理得清,只是--“阿牧,你别让我对你有愧疚可不可以?” 如果江牧不去找周昭瑞解释清楚,她真的会内疚一辈子,会认为是自己三八,破坏了江牧与周昭瑞之间。
唉,当初老公到新加坡出差,将她的生活托给江牧的确是个错误。现在可好了吧,让她这个大肚婆心底无限歉疚,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胎教,以后她生出来的孩子会变得很自卑哦!
不行,不行!“阿牧,我命令你,你无论如何都得去找周昭瑞解释个清楚。”他们最后能不能复合不重要,消弥她心底的歉疚才是重点。
江牧依旧没点头应允。
董嘉芬软化了强硬的态度。“阿牧,我求你,求求你--”语音拉长,董嘉芬用求老公的语气在求江牧。 而这一整天,江牧都在嘉芬的“求你,求求你”声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