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小巧圆珠,一点一滴的在夜游的额际上慢慢凝结,尤其在看到裴尊攘从容不迫地褪去他的外衣时,她只能无助地直打哆嗦。
完蛋了,她会被他给生吞活剥的。
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在她身上?呃,不对,是怎么可以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她可是堂堂的──夜游忍不住暗暗呻吟。
就算他身上仅剩一件雪色长袍,但在无形中散发出自然绝尘的尊贵气势,和煽情意味浓浊的气息,都让缩在床角的夜游快没法儿呼吸,全身紧绷。
天哪,到底是谁才有资格散发出这种尊贵仪态?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夜游郁闷到差点哭出。她才是公主耶,为什么他反倒比她更有皇族气派?
「妳要自己脱,还是由我来。」裴尊攘好心地让她自己选择。
「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夜游惊慌到舌头打结。
「月游,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他哑声地说。
「等一下嘛,我……」
夜游来不及把话说完,身形如豹的男性躯体就猛然欺上她;她惊呼一声,柔美的娇躯霎时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夜游惊愕地张大嘴,但由于太过惊骇,她无法顺利地讲出完整的句子。
裴尊攘似乎也无意听她多说废话,唯一能制止她开口的方法,自然就是堵住她的小嘴。
没半点迟疑,他立刻将舌尖探入她微启的檀口,火热地纠缠她僵硬的小舌,辗转吸吮着。
他要她!只要得到她,他的复仇之路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要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全都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迷失的意识在此时回笼,原本紧闭的双瞳亦跟着瞠圆;然而当她那双蕴涵着羞涩及恼意的水眸,迎上裴尊攘一双充满原始欲望的狂肆深眸时,她竟败下阵来。
裴尊攘当然不会给予她反扑的机会,他要她乖乖地臣服在他身下,所以他近乎凌虐地吻着她的唇舌,直到她认输为止。
可惜,夜游终究是夜游,她虽然痛、虽然惊、虽然怕,但她仍是有骨气,而且她绝不可能轻易认输。
惊觉到他的手掌已然摸上她的襟口,夜游心窒。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再使力一堆,也不知是裴尊攘故意被她推开,还是夜游的气力真的惊人;反正无论如何,她的小嘴终于得到暂时的自由。
「裴尊攘你……你不许……不许再对我乱来,你可知我是谁吗?」她拼命地喘息,努力地吸气,在已无转圜余地之下,她不得不向他透露自己的身分。
然而裴尊攘回给她的竟是一连串衣帛的撕裂声。她上半身的衣裳被他撕得粉碎,只留住一件淡青色抹胸。
「裴尊攘,你!」夜游重喘一声,吓坏的娇颜上不仅有着全然的无助,还泛上一层难以抑制的羞涩红晕。
「即使妳尊贵如公主,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他单手将她不断舞动的小手扣住并压制在她头顶上,然后再逼近她微颤的红肿双唇;在她倒抽冷气的同时,幽幽道出几乎让她昏厥的低语。
他居然猜对了,但什么叫作「即使是公主,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她不懂,真的不懂。
而当一灼热霸道的物体冷不防握住她一只酥胸时,夜游一骇,扬声高叫:「住手,我是三公主,我是玄续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夜游。」
时间因而停滞不前。
夜游不断地喘息着,脸上、雪颈除了汗珠外,还染上一层明艳动人的娇红。
她不敢迎向他的眼,只敢将视线集中在那罩住她浑圆的大掌上。天哪,在得知她尊贵无比的身分后,他竟然还敢把手摆在那儿,莫非他吓呆了不成?
不过真正吓呆之人,恐怕不是此刻突然笑起来的裴尊攘吧!
感觉扣住浑圆的五指倏然一紧,夜游的呼吸也跟着随之一窒。
在他逐渐加遽的狂笑声中,含有一种悲愤异常、却又得极力压抑的沉痛,彷佛只要稍微触碰,她就会被这团烈焰烧得体无完肤,尸骨无存。
「你不要再笑了,我真的是三公主……」夜游企图以更大的吼叫声来掩盖住令人发寒的狂笑声。
狂笑声猝然停止,夜游的喉头也好象被什么东西梗到般的噤声。
「妳始终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裴尊攘微勾的唇角让原本冷残的脸部线条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可惜,夜游完全感受不到,她更是清楚意识到他讲这番话的用意为何。
「你无权这样对我。」就算她只是名平凡女子,亦不能任人随意糟蹋。
「是吗?我的女仆。」
随着他低淫的话语落下,夜游上身唯一的蔽体之物也跟着被他扯落。在她的惊呼声中,两片邪薄的炽唇取代了原本的抹胸,覆上她柔嫩挺立的蓓蕾。
一股强烈的冲击顿时震得她头昏脑胀,尤其他饥渴地猛吸吮她敏感的顶端时,她简直无法招架。
「不要……裴、裴尊攘……我是公主,不是你的女仆,你快住手,住手呀!」她失声抽噎,上身忍不住向上拱起,生嫩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反而将自己的双乳送入他的嘴里。
然而,当他的手野蛮地顺着她诱人的曲线,往下滑进她女性私密处时,她才了解什么叫作真正的魂飞魄散。
「不,裴尊攘,我们不能做出这种事……」在他的手还没做出进一步的探索前,她勉强抓住他微晃的手臂,颤声低泣。
「为什么不能?」裴尊攘十分享受她快崩溃的小脸,长指依然在她柔美的禁地尽情地抚弄着。
「因为……」
能够开口说话就代表她还不够投入,也就表示他还做得不够彻底。裴尊攘眸光一炽,力道渐趋蛮悍。
我要妳拋开妳那该死的身分,忘情地为我呻吟,无助地为我颤抖。
当裴尊攘正期待身下人儿主动迎接他的进入──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突如其来的激烈痛斥,登时让他停住所有的动作。
她说什么?不喜欢他、讨厌他。哈哈哈……她是不是还少说一样,那就是──恨他!
很好,非常好!他会尽快做到这一点。
裴尊攘残忍一笑,在夜游倏地大睁的双眼中,霍然扳开她的双腿,眼见他的坚挺就要侵入她纤细的娇躯,却突然僵住,迟迟不进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旦你占领她的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心,届时,她就像你掌中的木偶般,轻易被你操控,你叫她往东走,她就不敢往西;甚至,你想要毁掉什么人,她都能替你执行。而且,你忍耐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惊吓不已的夜游当然不明白裴尊攘内心的挣扎,不过她知道悲剧好象暂且不会发生,眼看机不可失,她决定先溜走;但光是要撑起虚软的上半身就令她倍觉艰辛,更遑论她的双腿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丢死人了,这种双腿大张的姿势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大羞辱,不过,现在可不是和他算帐的时候,因为逃命要紧。
见裴尊攘仍是一动也不动,夜游遂悄悄地撑起上身,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躲开眼前勃起的坚挺,再慢慢抽回被握住的双脚。待全身上下都成功脱离魔爪后,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裴尊攘陡地动了一下,夜游一惊,差点从床上跌落。
所幸在此之后,裴尊攘便又如沉睡的豹子,而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夜游,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表现有多么窝囊,在迅速套上裴尊攘的外袍后,立即跳下床,朝门口飞奔而去。
就在她以为即将逃离豹爪的前一刻,她听到一句话──
「夜游,终有一天,我会让妳爱上我。」
没来由的,她打了个冷颤。不过当她抬起头来时,发现外头的太阳炽得慑人。
***
月明星稀,幽夜山庄却格外沉肃、空寂。
「该死的,他们到底把谭萧藏到哪儿去了?」一道娇斥声从矮丛里短促地响起。
在接连数夜趁着大伙儿熄灯之际摸遍各个角落的夜游,在遍寻不找谭萧人影后,有了杀人的冲动。
只要子夜一过,她对裴尊攘的承诺便算完成,所以她无论如何要在今晚找出谭萧,然后带着他一块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尤其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寒毛就会无法克制地全部竖起。
夜游,终有一天,我会让妳爱上我……
不期然的,夜游忆起裴尊攘那句不容人抗拒的霸道宣言。难道说,就是因为她在无意间喊出不喜欢他的话,才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娇媚可人的绯红印上夜游的双颊。她在脸红什么,办正事要紧。
在夜游拼命甩动螓首,以甩开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旖旎画面时,她的眼角突然瞄到一个人──一个手持托盘的可疑仆役。她的眼霎时一亮,终于有线索了。
她旋即以树丛作为掩护,小心谨慎地跟在仆役身后,直到仆役转进一整排楼阁前,然后再走进一间与其它房间并无两样的厢房内。
谭萧一定在里面。夜游似乎十分笃定。
顷刻后,仆役从房内走出。
一等他走远,夜游立刻从暗处跳出,悄悄推开未上锁的房门。
一进门,夜游乍见半卧在床的人确实是她寻找已久的谭萧,忍不住兴奋地冲上前去。「谭萧,你该死地果然在这里。」
「公、公主,真的是妳……」神情略显疲累及苍白的谭萧,有点不敢置信地怔望着夜游。他还以为自己在伤重之时所见着的公主是他的幻觉。
「谭萧,你走得了吗?」
「应该可以,没问题。」谭萧眉宇轻皱。
「好,那你赶快把衣服穿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您知不知道属下找您很──」
「先别讲这个,我们快走啦!」
向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公主为何会如此紧张?谭萧在着衣的同时,忍不住狐疑起来。
莫非,在暗地里帮助公主逃过他追踪之人便是此地的主人?
但谭萧来不及问出心中疑惑,因为夜游竟将他一只臂膀放在她的肩头,让他在行走时不至于负荷过重。
「公主,这──」夜游此举令他尴尬无措,深觉踰矩的他急忙想把手臂抽回。
「别啰唆了,你以为本公主爱扶你呀?要不是你有伤在身,而本公主又不想耽误宝贵的时间,本公主才懒得理你呢!」训示完毕,夜游便不由分说地拖着他离开厢房。
而当一双紧贴的人影迅速离去后,又有一双一前一后的颀长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才刚踏离的地方。
「少主,真要放他们走?」姚振低问。
「谭萧没死不是吗?」裴尊攘冷眺远处的小黑点。
「对不起,少主,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当场将谭萧格杀。」这还不打紧,最失策的是他居然被三公主救起。
裴尊攘神情益发深沉、诡厉。
「少主,要不属下马上前去将他解决?」
「不必,现在杀他反倒坏事。」裴尊攘眸光一凛,沉道:「姚振。」
「在。」
「通知上头,开始进行下一步计画。」
夜游呀夜游,有本事妳就尽管逃吧!要不等下次见面时,我将不会再放过妳。
***
「公主,您怎么了?」谭萧不解地侧望突然停住脚步的夜游。
「没什么。」夜游将回望的小脸又调了回来。
奇怪,她怎么觉得背脊一阵冰凉,好象有什么人站在她身后吹气似的。
嗟,她何时变得如此无胆了!
不过,从马房偷偷牵出二匹马作为代步工具的夜游,在与谭萧离开幽夜山庄前,仍旧想不透个中原因。
***
天空已然放晴,但被大雨洗濯过的官道依旧潮湿难行。
谭萧虽急于想带公主回宫。
「本公主是绝不会同你回宫的。」
破庙内,刚睡醒的夜游,优雅地掩着小口打呵欠,然后斩钉截铁地对着一旁皱着一双浓眉的谭萧说道。
「公主,请别为难属下。」
「为难你又如何,别忘了,你本身已是自顾不暇。」夜游坏心地提醒他这个受伤之人已无能力逮她回宫。
「公主,就算属下会因而身亡,也要完成圣命。」
谭萧的誓死模样,顿时冻结夜游得意洋洋的笑脸。
「谭萧!」她扬声怪叫。
「对不起,公主。」
「不要跟我说这种废话。」夜游指着他的鼻尖大骂。早知道他如此顽固,她就应该把他丢在幽夜山庄,让他自生自灭。
「公主,逃避是不能够解决事情的。」
「你说得很对,逃避是不能够解决事情,但为什么那个牺牲者是我;既然要联姻,又为何不是日国公主前来夜国和亲呢?」她最忿忿不平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她无婚配对象,就必须嫁给一个从未谋面之人,这对她来说委实太不公平。
「公主,您婚配的对象不仅具有皇子身分,更是皇位的继承者;一旦公主成为太子妃,将来亦是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
谭萧愈说到后头,语气就愈显得沉闷,夜游却丝毫没感觉出他的异样。
「哼,本公主不希罕当什么日国皇后。」她要的是能够一辈子和她长相厮守、没有三妻四妾的男子。
不期然的,她的脑海竟无端浮现一张俊美无俦、冷戾至极的男子面庞,令她错愕的是,拥有这张面庞之人竟是──裴尊攘。
不不不,她喜欢的人才不是他呢!
「公主。」
而且,她讨厌死他了。
「公主!」
「干嘛叫那么大声?」猛然回神的夜游,俏脸一片羞红。
「属下有件事想请教公主。」谭萧故意忽略夜游脸上所绽出的光彩,一脸肃穆地道。
「那你就赶快问,问完本公主就要走人。」她就不信他阻挡得了她。
「当时助公主逃离十二骑之人便是山庄主人吗?」他无奈开口。
「没错,就是他。」
「公主可清楚他的身分?」
「嗯,大概吧!」他还能有什么身分,依幽夜山庄的建造规模,再加上他一身贵气十足的公子派头,八成是京中有钱人家的阔少。
「那公主是否能告知属下此人的名讳?」就算山庄主人收留他,并医治他的伤势,谭萧还是觉得此事古怪。
夜游在撇撇嘴、吊吊眼之后,不屑地哼道:「裴尊攘。」
「裴尊攘?」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夜游噗哧一笑,「莫非你识得他不成?」瞧他一副认真思索的蠢样。
「公主,此人绝没有您想象中的简单,而且属下受伤的地点便是在山庄──」
「呀!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事呢。你是怎么受伤的?还有,当我把你捞上来时,你干嘛要我逃?」她还记得裴尊攘在追问她此事时口吻有多差。
「这……属下在山庄附近寻找公主下落时,突然遭遇蒙面人的袭击。他们出手狠毒,招招都要置人于死地,属下所带来的人也无一幸免,最后属下只有跳水才保住了性命;至于属下要公主逃离一事……可能是出自于自然反应吧!因为属下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情况了。」
敢情他叫她逃只是他在说梦话?不过,夜游似乎没捉到重点,那就是谁要谭萧的命。
夜游不再细思,转身便要往外走。
「公主……」身躯虽遭重创,谭萧仍旧尽责地闪身堵住庙门。
「让开。」夜游昂首冷道。
「公主,请随属下回宫去吧!」若无法完成圣命,他也只有提头去见皇上。
「本公主说,让开。」夜游娇美的脸蛋慢慢狰狞起来。
「属下绝不能让公主孤身一人,那样太危险了。」
「本公主就是不怕危险,你快给我闪开。」夜游使劲推了谭萧一把,眉眼带笑地跨出庙门。
「公主,属下知道他是谁了。」被推至一旁的谭萧,脸上神情丕变。
如果他记得没错,裴尊攘极有可能是……
「谭萧,你自个儿多保重。」可惜夜游泰半的心思已翱翔在天际间,所以离去的步伐依旧轻快。
「公主,裴尊攘并非一般平民,他是裴贵妃的亲侄,武越王府的小王爷。」谭萧总算记起他的身分。
夜游立刻住住去势,「你说什么?裴尊攘是武越王府的小王爷?」猛然回身的她,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
小王爷,他竟然是位小王爷。哼,怪不得那么会摆臭架子,连她自暴身分时,他也是一副不屑的恶劣德行。
就算是皇室宗亲,但仍只是名小小的王爷;而她可是金枝玉叶的三公主,若真把她给惹毛了,嘿嘿……就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谭萧不解公主的表情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种变化,只要能暂时拖住公主的脚步,他相信他们一定会赶到的。
「武越王一族虽属外戚,却是出了名的神秘,所以属下才没有立即记起裴──小王爷的身分。」谭萧虽不清楚公主与小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何事,却仍敏感地察觉公主对小王爷,似乎存有某种的……
「本公主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她本来把他视为一般的平民百姓,而他既然是位小王爷,入皇城想必也不至于太困难,那他会不会──
哎呀!她想这做什么?除非父皇打消要她和亲的念头,否则她绝不可能回宫。
「谭萧,这回本公主真的走定了。」夜游很笃定地说。
「你们终于赶来了。」谭萧突然说道。
「谭萧,你在说什么,谁是你们?」一时之间,面对着谭萧的夜游有点搞不懂他为何要说这句话。
下一刻,夜游终于明白谭萧的意思了。
「属下参见三公主。」
猛地回身的夜游,怒瞪着破庙前一群单脚跪地的蓝衣侍卫,那一瞬间,她恨不得掐断谭萧的脖子。
「公主,请随属下们回宫。」
一对十,她能开口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