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华酒店总统套房里,VHAS的首场彩排正进行着。
原本金碧辉煌的豪华舒适厅房,欧阳雍正将进口沙发椅调整个方向,再加了三组型沙发排列成一个类似马蹄的形状,而前方的小平台、一直延伸到座位间的长走廊,则让宾客有时间慢慢的欣赏服饰。
此时,已穿上一套鳄鱼皮、粗犷的丹宁布、多色薄纱蓬裙试走台步的乔羽神情冷淡的展示身上的衣服,她转圈、走步、回眸、侧身,看来与以往走秀的感觉无异,但刚刚与她同处在小平台左侧,充当后台换衣间客房的林晓君知道她不一样了。
她知道昨晚欧阳雍正将她由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当他拥着羞红着一张脸,看来些许无措的乔羽出现在总统套房时,她就猜到了。
稍后她为她戴上自己的设计的钻饰项链时,更看到她后颈部一个由三个痕结合的花形印记,那是欧阳雍正在赢得一个女人的第一次时会特别做上的印记,他曾骄傲的跟她说过这个习惯,告知他采撷过的“鲜花”有多少朵……
林晓君静静的看着满面春风的欧阳雍正,她的心在淌血……
不同于她的心情,欧阳雍正的心情大好,他几乎一夜未眠精神旺盛。
一整夜,他凝睇着睡在他怀中的人儿,头一回,他感觉有个女人躺在身边是如此的安心愉快,头一回,他觉得完完整整的占有—个女人是如此的满足,仿佛他已拥有全世界,他知道,从昨晚开始,他不会放开她了!
乔羽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另一名与她交替走秀的模特儿则是金发碧眼的美国人玛雅,她也是时尚圈内数一数二的名模。她在今晨才从加拿大飞抵台湾,是个相貌秀丽的长腿美人。
而看她在初见欧阳雍正时与他的火热拥抱,她相信两人的交情非比寻常,也许她也曾是欧阳雍正的女人之一。
在花了近三小时的走秀、检讨的忙碌过后,欧阳雍正才宣布休息,乔羽也才有机会与玛雅交谈。
“你跟欧阳雍正是旧识,对吗?”
玛雅露齿一笑,凝睇着眼前美丽的东方女孩,“放心吧,我跟他早就是过去式了,我们现在只能算是朋友……”她顿了一下,以一种洞悉什么的眸光瞅着她看。
“呃,怎么了吗?”乔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爱上雍正了。”
“没、没有!”她尴尬的慌忙摇头否认。
她耸耸肩,“其实你不必否认,女人会爱上那个跋扈狂傲又带着一股慵懒气息的俊俏男人是正常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你?”
玛雅大方的承认,“我爱他,但他的心怎么可能只停泊在一个女人身上?所以我的心伤痕累累,若不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丹尼不停的安慰我、陪我疗伤,你绝对看不到我的笑容。”
乔羽对她的后半段话其实已没在听了,她的心思被那句“他的心怎么可能只停泊在一个女人身上?”塞得满满的,就连后来欧阳雍正要大家再彩排一次,好让明天的正秀完美无瑕时,她仍然心神不宁,以至于错误百出,拖延了时间,一次又一次,弄到近傍晚,她还是走不好。
“你们大家都可以回去休息了,我跟乔羽留下,明天中午吃完午餐后过来,大家再做最后一次确认,三点后客人会陆续到来,不许出任何岔子。”
欧阳雍正的脸色很难看,在乔羽频频出错,没有在音乐的段落点走到定位,没有在中间路段停留再走等等情况出现,他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僵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得铁青……
玛雅等人皆忧心仲忡的看了脸上苍白的乔羽一眼后才离去,只有林晓君是微笑离开的。
此时,总统套房内,仅剩低头不敢直视欧阳雍正的乔羽,承受着这凝滞得让人快喘不过来的气氛。
“如果你以为跟我上床后,就可以在我的设计首秀上爱走不走、随便敷衍了事,那你就错了。”他的口气严峻森冷。
她连忙抬起头来,“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你能走就走,不能走,我明早就找人替代你,你好好想一想。”他冷冷的说完话后,便走到另一间主卧房,将自己甩在床上闭目休息,把会场留给那个该死的心不在焉的女人。
蓦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迟疑了一下,他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拿起手机接听,打来的居然是他母亲。
讲了一会儿,他将手机切掉,再躺回床上。
他的父母、奶奶跟弟弟全从纽约飞来了,知道他忙,所以他们先到饭店,明天再过来赏他的秀,他们,相信一定会很精彩的!
精彩?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想到乔羽还走不好……他倏地又下床步出房间,发现正低头垂泪的乔羽,他走到她身边,抿抿唇,将她拥入怀中,她浑身一僵的抗拒了一下,但他将她抱得更紧。
“乔羽,也许我刚刚口气不好,但你的表现也真的很差,你应该知道的……”
他头一回哄女人,对她的在乎,让他不得不缓下口气,试着打破彼此的凝滞,让她感觉轻松点。
她点点头,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看着他,哽声道:“对不起。”
他低头啄了她的唇一下,“别说对不起,走出你该有的味道就好。”
她点点头,再次进行彩排。
这一晚,欧阳雍正在总统套房的主卧室里再次占有她,她没有任何抵抗抑或者该说她没有能力抵抗了。
凌晨时分,她凝睇着欧阳雍正沉睡的俊容,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她已情不自禁的深陷爱情流沙,再也无法抽身……
*
翌日下午,包括欧阳玮一家人及身分尊贵的名流淑女盛妆来到晶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欧阳雍正为保持看秀品质,仅开放给一家国际台湾版的时尚流行杂志的摄影师跟一名主编,及某大报社的记者进入会场,由他亲自择定的二十个贵宾,在时尚圈的流行品味都相当高,绝无一名财大气粗的俗客。
苏浩也是贵宾客之一,但他对人比衣服来得有兴趣。
乔羽跟玛雅展示着一件件设计风格鲜明、剪裁线条俐落、时而豪华、时而性感的时装,再搭配林晓君设计的一款款豪华、典雅、新潮不同味道的配件让宾客们不停的点头,眸中尽是赞赏,但苏浩例外。
她的眼神变了,虽然仍旧淡漠,但多了一抹沉淀在眼底的复杂眸光。他的直觉告诉他,问题绝对出在坐在一旁俊俏非凡的欧阳雍正身上。
一个小时的时装秀结束,如雷的掌声响起,毋庸置疑的,这绝对是一场成功的秀。
所有人拥向欧阳雍正说恭喜、访谈或下单,只有苏浩一人走到后台,等着换装出来的乔羽,这几晚他想找她,但一直找不到人……
一会儿后,宾客们一一离去,欧阳雍正要家人先到楼下餐厅包厢,他待会儿就下去找他们。
原以为宾客全走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他走到苏浩旁边,“苏少东,是不是还有什么批评指教?”
苏浩愣了一下,侧过身,一见是欧阳雍正,他尴尬一笑,“欧阳少东的设计才华傲人,怎么会有什么批评。”
闻言,欧阳雍正突地鼓起掌来,眸中的嘲笑意味一下变得深浓了,“好厉害,对一个眼睛只瞪在模特儿脸上的人来,你的话我到底该信几分?”
苏浩当然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掩饰自己心中对他的不满。“我不知道乔羽为什么一直不向我求救,还坚持留在你身边,你在情场上根本是声名狼籍,不可能爱她也不可能娶她,我希望你能放开她,别再控制她的行动。”
“我控制她?!”他勾起嘴角一笑,看到换好衣服走出来的乔羽,将她拥在怀中,随即俯身给了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乔羽看到苏浩在场,无措的想推开他,但就如两人的激情一样,她抗拒不了他,终于软化在他的怀中。
欧阳雍正在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后才放开她,示威的直视着一脸惨白的苏浩,“你现在还认为我控制了她?”
苏浩神情黯然,还有更多的不甘愿,但又能如何?他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道:“抱歉了,再见。”
欧阳雍正看着他沮丧的开门离去,勾起嘴角自满一笑,“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以后不会再来缠着你。”
闻言,乔羽身子一僵,突地用力的推开他。
“你干什么?”他蹙眉看着她。
“让苏浩知道我成为你的女人,你很开心、很自满,是吗?”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火?”他真的一头雾水。
“莫名其妙?你故意在他人的面前将我吻得像个荡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而别人又会怎么看我?”她其实好气自己、好恨自己为何不能抵抗他……
“你是不是荡妇我知道就行了,你管他人的想法做啥?”他一脸的无所谓。
“好,我可以不管他人的想法,那你呢?你将我当成什么?又一个上了你猎艳名单的女人,你可以准备找下一个猎物了?”
“你在胡思乱想。”他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她拒绝的挣脱开。
她摇摇头,看着他,“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想知道你将我摆在哪个位置?是心上,还是在性的满足上?你的心有没有可能就此停泊……”
“够了!你在发什么神经?就因为让苏浩看到我吻你,你的反应就这么大,你对他有特别的感觉是吗?”欧阳雍正也不高兴的火冒三丈了。
“当然不是。”这些问题几天前她就想问了。
“我看就是,不然你为什么突然反应那么大?”他着她的下颚,强迫她仰头正视着自己,“我不允许你对别的男人有感觉,更别提动了情,你听到了没有?!”
“那你呢?我也可以对你提出同样的要求吗?”
他蹙眉,“什么?”
“不可以对其他的女人有感觉,更不许动了心。”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直勾勾的凝睇着眼前微微泛红的明眸,他可以给她想听的答案,甚至是真心的回答,但她此时硬要幺到的平等让他很不高兴,他不想顺她的意。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跟我谈条件,我想怎么样都是我的自由。”
“我知道,你被女人宠坏了,但我绝不是下一个宠坏你的女人,我也要同等的爱与关怀。”
他懒洋洋一笑,“听来你爱上我了。”
她咬着下唇,“如果答案真是如此,你会……”
“我会很高兴,但别要求什么同等的爱与关怀,我不习惯也不想习惯。”
“那就算了,我刚刚说的都只是假设,再过几天,我学校就开学了,若我没有记错日期,下一场提箱秀在巴黎举行,但我签订的合约上有一条在影响学业的前提下,我可以拒绝走秀的条款,而来回巴黎的时间再加上走秀至少要三天,我的学业一定会受到影响……”
他突地伸出手点住她的唇,神情很臭,“你再说一次,什么叫算了,你刚刚的都只是假设?你爱上我是假的?随便说说的?”
闻言,她知道他根本没听见她下半段的话,其实她会算了只是想保护自己,让自己的心别伤得那么重,不然,她安慰不了自己那颗沮丧的心……
见她沉默不语,他更是火冒三丈,“该死的你,说话啊!”
“我们已有肌肤之亲,你应该也得到你想要的了,过几天,你就要离开,我们就此结束吧。”她牵强的笑了笑。
他简直气炸心肺了,她的意思是他要的、贪图的只是她的肉体,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女人简直是白目到了极点,亏他昨晚破天荒的开口哄女人。
“好,好,很好,既然你那么清楚我要的只是性,那我也落得轻松,不用浪费唇舌跟你谈分手,但你陪我睡了两晚,普通的妓女可能几百块就算了,你算是高级妓女,又是我开的苞,这价得开高一点。”他鄙夷的嘴角,看着几名保全人员提着装有上亿珠宝的皮箱从一间房间走了出来,准备送回公司。
不顾她苍白无血色的丽颜及控诉他的莹然泪光,他示意一名保全人员向前,将他手中的皮箱打开,拿出其中一条价值上千万台币的钻石项链,随即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一直到门关上,他无预警的将手伸到她的胸罩内,她倒抽了口凉气,慌乱的的要扯掉他的手,但他只是将那条钻炼直接塞入她的胸罩便抽手离开,冷冰冰的道。“两晚一千多万,你的行情很高了。”
盈眶的热泪滚落颊旁,她哽咽的瞠视着他,“如此羞辱我你很愉快?”
“愉快!”他冷笑一声,猝然转身离开。
她瘫坐在地上,愤怒的将那条钻链从胸罩里拿出来,丢至一旁,两肩耸动不停……
*
“为什么会这样的?越帮越忙,不帮又不行,进退两难了……”
紫霞看着仙镜里,哭得伤心欲绝的乔羽,她也好想哭!
都是那个死红观,将千里眼的个性搞得乱七八糟的,要不,乔羽跟千里眼转世的欧阳雍正绝对是她最可以不必花费心神的一对嘛,这会儿她该怎么办?
明知道乔羽难过,她迟疑着不敢入梦去安慰,是她告诉她缘分到了,她好无力……
神仙也有办不好的事,这就是指她这个越帮越忙的老神仙吧!
思绪百转的她走到月老庵,看着两个瓷偶间那月老系的丝线断了,红心果虽还摆在中间,但颜色怎么有点儿暗暗的。
“你来了。”月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皱眉,回头看着也蹙着两道白眉的月老,“你知道我会来?”
他点点头,抚抚白须,指指另两排已成了夫妻的男女瓷偶,他们之间的红丝线都红得发亮,“红丝线发亮代表两人恩恩爱爱的,而红心果与红丝线同样都是系住缘分的,乔仙子他们的红心果不亮反暗,这代表二人之间的缘分正在减少。”
她脸色丕变,“等等,你不是说红心果一定能系住缘分的?”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但你也知道,红丝线牵住的两人都不一定能真的成为眷属,要不然,天下哪来那么多的怨偶或失恋男女?有些因素不是我这个月老能掌控的。”他尴尬的说着,其实也是满心内疚,总是办事不力嘛。
不过,他顿了一下,老实的道:“但这缘分三分命定,七分经营,就我这个老媒人的经验,乔仙子那一对的机会还是有的,就怕有人得伤心好几回,哭泣好几回。”
那她还能说什么?如果真如月老头子所说……
紫霞看着两个瓷偶,决定还是入梦劝慰乔羽一番,鼓励她去经营她的爱情,总会拨云见日的……
*
台北希尔顿饭店的日式料理餐厅里,欧阳玮夫妇、江洁及欧阳彦君等四人边吃饭边觑着一张臭脸的欧阳雍正。其实若认真算起来,他们已经看这张臭脸三天了,但他们真的不明白他在臭什么?
甫出版,还热腾腾的时尚杂志跟报纸,都对他首场时装秀给予很高的评价,许多名人猛下订单,更有人期待他在完成巡回展后,能回到台湾再筹备第二场秀,这在在都令人高兴不已,他怎么还臭着一张脸?
再说,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呢,他这样怎么可以?但无论大家怎么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不知他从何时变成一个闷葫芦了?
其实,欧阳雍正会闷闷不乐还不是因为乔羽,他一想到是由她主动说出“结束”两宇,他就气得想吐血!
可他不会让一切就这么结束的,更不会让她仗势着合约上那条影响学业的烂条款逃之夭夭!
他刚刚在来这儿之前,已经打过电话给她的校长彭蒙德,并和他谈妥,她跟他出去走秀,不仅不会影响学业,还可以提前拿到毕业证书。
他瞥了手表一眼,他该去告诉某人这个好消息了。
他站起身,对着家人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等,要走可以,但别忘了晚上七点到这个地方。”陈盈秀连忙起身交给他一张名片,“我跟我的高中同窗睽违了二、三十年,一直到前天才见了面聊了一下午,但让我骄傲万分的儿子还没在人家面前亮过相呢。”
他蹙眉,“妈,我不想去。”
“就算你帮妈一次,满足一下我这个做妈的虚荣心,让她看看我生的儿子真的很帅,当然,你不会无聊的,我听她说她女儿也是个大美人呢!”陈盈秀会强迫儿子去,还不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好友结成亲家,那不是很好吗?
欧阳雍正抿抿唇,如果跟他们他说没兴趣,他们一定会很错愕,想他这个花花大少怎么会对女人没兴趣?到时一定会集体打破砂锅问到底……
算了!还是去吧。
“好吧,看在有美人的份上我会过去,但这会儿我先走了。”
欧阳雍正看也没看那张名片一眼就放进西装口袋,朝众人摆摆手离开了。
欧阳家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这几天真的很怪。
而欧阳雍正驾车到乔羽的住处,美人儿看到他,表情不太好,可在他告诉她,他已跟她的校长谈过,校长同意让她跟在他身边实习,甚至只要在期末前交出设计图稿及作品让教授打分数,她的毕业证书还可以提前拿到的消息后,美人的脸色是更差了。
“你询问过我的意见了?到底是谁让你这么自以为是的决定我的事?”
“我的决定就是决定。”他口气狂傲。
“但这是我的人生。”
“遇上我,你就没有自己的人生了,你的合约就是卖身契!”
瞠视着他冷峭的俊脸,她气得发抖。但她没有立场拒绝,欧阳雍正拿合约压她,所以她只能再当一次听话的小绵羊。
“我要收拾行李,请你离开。”
“很好,明天七点在中正机场!”他满意的撂下这话就离开了。
乔羽一个人静静的折叠着衣服,她得跟着他到北京、巴黎等数个大城市,她的心还能承受多少?她是再次屈服抑或心碎?
“铃铃铃……”
她的手机响了,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小羽,我是妈妈……”
是她母亲打来的,说她的高中好友在明早就要离开台湾,上回人家到家里没见着她,这次两家约在东区的罗伦斯法国餐厅,说要好好看看她这个美丽的女儿,所以她绝不能失礼,一定要过去一趟。
可是她真的不想去,但拗不过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还是答应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