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心庵好好静养,耶律拓手臂上的伤口痊愈得相当快,在三天的昏迷过后,他精神好得不像最一个生过病的人,因此,雍璃高悬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离开善心庵之后,耶律拓带雍璃来到一间客栈用膳,算是犒赏她这几天没日没夜照顾他的辛劳。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他淡然道。
“喔。”雍璃看着他,感到些微的惊讶。
他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她的,可是现在居然吩咐她要多吃点东西,这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中变得重要了?
思及此,她的心里有些甜蜜。
她举箸夹菜送进他的碗中,他顿了顿,也举箸夹菜放进她的碗里,让她着实一愣——
他竟然会为她夹菜?!
“怎么了?”他看着她的迟疑。
“没、没事。”她摇摇头,赶紧低下头来吃饭。
看着雍璃秀气的举止,与她纤细瘦弱的模样,耶律拓心里有一种想呵护她的冲动产生。
他想让她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生活,因为她本性纯善,应该为她好好守住这份天性才是。
他的周围充斥你争我夺的阴谋,实在不适合她,所以他暗自下了决定,在达成师命之后,他会让铁冀送她离开辽国,替她安排好所有生活起居所需的一切,让她过着安逸、单纯的日子。
这是他对她最大的仁慈。
“阿拓,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他英眉轻挑,难得露出笑容。“变了,不好么?”
“不不!我觉得你变得比较平易近人,我很喜欢你的改变,而且……我从没看过你那么好看的笑容。”
耶律拓怔了怔,神情有些不自在。
她怎么会去称赞他的笑容好看?他又不是女人,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赞美。
“赶快吃饭,别胡言乱语。”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她急着解释道:“我真的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比不笑的时候还好看,虽然你不笑的时候也很吸引我,但是你笑起来很温柔,让人感觉很舒服。”
啧!愈说愈离谱了。
耶律拓眉宇轻蹙。“快吃饭。”
“我说真的——咦?阿拓,你的脸怎么红了?”
闻言,耶律拓着实一震!
他竟然因为她的几句话而脸红?!
他瞪着她,表情相当严肃。
雍璃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露出调皮可爱的笑脸,在他耳际悄声道:“刚才我说你脸红是骗你的,不过现在可是真的,嘻……”
“你——”耶律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得干瞪眼。
看着她顽皮的笑意,及吃饭时的愉快表情,他冷硬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被软化了。
或许这又是他没留神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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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天空的日头慢慢落下,耶律拓带着雍璃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程,雍璃并不觉得辛苦,反而感到有股难以言喻的幸福。
能和喜欢的人翻山越岭,走遍各地,不就是所谓的云游四海么?她是何其幸福享受这一切呀。
可是这种悠闲的日子过久了,她心里难免有层顾虑与担心,终于,她向耶律拓问道:“阿拓,我们每天这样游山玩水,不找份差事来做行么?”
“为什么要找差事做?”耶律拓不解。
“我们一直玩乐下去,总有一天盘缠会用尽的。”她担忧的最现实问题。
“你又知道我有多少盘缠?”
“呃……我不知道。”她确实不清楚他身上带了多少银两。“可是就算有再充足的银两,也会有花光的一天。”
耶律拓淡笑。
“在花光之前回到家,不就行了?”他的话语中透露了一些事情。
“回到家?你、你原来是要带我回你家呀?”雍璃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真笨!她怎么没想到他是要带她回家呢?
都怪他,一直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诉她,他家乡在何处?还有什么亲人?害她心里一直没有底。
“你家到底在哪儿呢?”
“离这里不远,再三天左右的脚程就能到达,如果你想更快一点,我们可以雇一辆马车。”
“不用了!不用了!”这一直是她的坚持。“我想和你过着游山玩水的日子,不想用马车代步来破坏行程。”
“你真是怪。”他口头上虽是骂着,但是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愉悦。
愈是知道她的在乎,他愈感到兴奋,而且渐渐在他心中扩大,无法轻易控制。
他也变得在乎她所在乎的,她细腻的心思总是绕着他打转,他发现之后,也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珍惜的心情,不知是珍惜这难得的感情,抑是珍惜这份感情来自她的给与。
总之,他与她原本互不交集的心思,逐渐地缠绕在一块儿了。
“天色快暗了,这里刚好有间客栈,我们今晚就在这间客栈下榻吧?”雍璃提议道。
“也好。”
耶律拓率先走进客栈里,雍璃紧跟在他身旁。
“客官您好!”店小二见客人上门,立即上前招呼着。
“给我两间上等房。”耶律拓开口。
“呃……客官不好意思,咱们客栈只剩下一间厢房。”
耶律拓沉了脸色,问道:“这附近还有其他客栈么?”
“不,只有咱们这家客栈了。”店小二客气地笑了笑,却多言道:“两位客官不是夫妻么?一间厢房应是刚好呀。”
闻言,耶律拓和雍璃之间又多了一份不自在,耶律拓甚至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拘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变成这样子,更何况让他拘谨的对象还是一个青楼歌妓!
他绝不让自己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反应异常!
“好,就订下那间房。”
“是!请两位客官跟小的上楼。”
见耶律拓定夺之后,雍璃也默默地答应了,她微敛羞涩的眸色,双颊漾起了粉色。
只要是他的决定,她都会心甘情愿地顺从,跟随他离开万花楼的那一天起,她就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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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之后,耶律拓和雍璃回到了房里,他们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分别在床沿和客椅上坐下。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坐在床沿的人,是雍璃;抱着难得纷乱的心绪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耶律拓。
他们彼此沉默,周围的气氛变得诡谲多端。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雍璃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无言以对,她提足勇气开口问道:“很晚了,你不睡么?”
话一问出口,粉嫩的双颊上立即一阵飞霞流转。
耶律拓起身看着她不安的模样,勉强镇定了烦乱的心绪。
“睡吧。”
他淡然一句,迈步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不要说是两人靠得如此近,若他站在距离她十步之外,也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知所措,这是一个青楼女子应该会有的反应么?
由此可见,她的清白仍然存在,所以带她回去,等于是拿到师父所要的证据。
“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
雍璃深呼吸一口气,暂时冷静情绪。
她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心跳突然地又加快了速度,像要冲出她的胸口似地。
“我很紧张……”
不用她说,他也看得出来。
“你怕我?”
“不是。”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一点都不怕你,相反的,我相信你,可以说只信任你而已。”
他难以掩饰惊讶。从没想过她对他的信任会如此坚牢,容不得半点怀疑。
“那你不安什么?”
“我……”她凝望着他,又垂下眼睑。“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收放情感,以前我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安静下来,认真地听她说。
雍璃深呼吸一口气,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捉住他的衣袂,像要捉住一丝诉说的勇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她真挚地说:“你像一个英雄,出现在我最危急的时刻,解救了我,也解救了那些孤儿寡母,我……以为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在万花楼里,我们又重逢了。”
的确是缘分牵系着他们,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再相遇呢?
雍璃心里是感谢上苍的,因为若没有遇见他,现在的她仍然是过着无味的日子吧?
“我不敢去问你是否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情,我当自己是自作多情,这样一来,才能爱得毫无负担。”
原来她心里有那么多的不安。
耶律拓注意到她捉住他衣袂的小手又缩紧了。
“那一夜你闯进我的寝房,告诉我你想带我离开,你知道我将这句话想成什么样子么?”她露出浅笑道。“我将你说的话当成一种美丽的告白,你希望带我远走高飞,给我崭新的人生。”
“你真的这么想?”他问。
“嗯。”
“你又怎么能如此信任我?”耶律拓提出心里的疑问。“我们甚至可以说是全然陌生的两人。”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你对我一见钟情?”他反问。
她微微低下脸来,飞霞流转,楚楚动人。
耶律拓凝望着她,心里深处有某个部分被牵动了,很轻很轻地覆上他的思绪,教他一时无法好好思考。
于是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定地迎视他,情牵意动下,他倾身向前,攫住了她瑰色的唇——
“唔……”
她的惊讶全部被他吻去,他伸出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芳香的蜜口里,与她缝绻、缠绵……
她的双手软弱地攀上他的背,泛白的纤指轻触他的衣,感觉到一股温暖热度。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他想霸占她的一切!
雍璃闭上双眼,原本存在的不安都因为他的拥吻而消失无踪,她将自己完全交给他,相当放心。
他的吻点点滴滴地落在她雪白的颈首,又啃又咬,印下一处又一处的红痕,在她即将要完全投入之际,他忽然推开了她——
雍璃一脸错愕,但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别过脸,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却仿佛感觉得到他心底的那抹叹息。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出错?为什么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她呢?
“阿拓?”她发现自己开了口,声音却是微颤。“你不睡么?”
耶律拓霍然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你先睡,我到外头走走。”
为了避开尴尬,雍璃根本不敢多问半句。
看着他走出门外,她的心里突然有股空虚感渐渐爬升,但是她开不了口请他留下来。
他们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吻她,是不?
雍璃用手指轻触自己的唇瓣,还残留着属于他的余温,这是他对她的占有么?
思及此,她空虚寂寞的心似乎充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