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就老实告诉你,采花贼是你最亲近的男人。”
“真的是你?!”
“你是说,我是你最亲近的男人!”
这个家伙居然“吃”干“摸”净后,就想忘掉了,果然是没血没泪、兼没人性的男人,难怪东方不败恨男人恨得不想当男人。
“你摸了我的胸,又吃了我的唇,还不算我最亲近的男人吗?”
原来她是这么算的。“当然,而且我还会负责任,娶你回家。”
“谁要你负什么责任?!”她只要他不做采花贼!
楚岩看她嘴唇翘得半天高,怎会不明白她的关心,心头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我指的是你的哥哥,花峰。”
“他?!他怎么可能是采花贼?想骗我!秦嬷嬷说他每天都去藏春阁的,我不准你栽赃我哥哥。”
“信不信由你。”他一派云淡风清,反正吹皱一池春水也不干他的事。
她拄着头,想了一会儿,凭他们的手足之情,嗯——虽然不甚和睦,但哥也不至于陷害自己的妹妹吧!
“花峰没那么笨,如果他真是采花贼,他怎么可能还拿我的终身幸福当赌注来跟你打赌?明知永远抓不到,他不可能还出卖自己的妹妹呀!”说到后来有点心虚,气也弱了,哥和楚岩打赌就已经很自不量力了,又拉她下海拿妹妹当垫背,这不就是已经出卖她了吗?
楚岩倒不以为然。“花峰一点也不笨,抓采花贼这个赌注大概是他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一件事。”
她越听越迷糊了,明明是笨到还有找的蠢事!
“花峰和我打这场赌注,虽然稳输不嬴,却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她的眼睛往上看,数不完头顶上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堆问号,这家伙真有本事,能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还越讲越玄呢!
其实话说回来,楚岩还真得感激花峰呢!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提出这样的赌注,他不就失去一位这么娇媚可人的宝贝娘子了吗?
“因为花峰绝不可能束手就擒地自动到衙门认罪,所以他永远也抓不到采花贼,所以“稳输不赢”;但倘若他输了,那么他的妹妹花蝴蝶就可以嫁给全诏安县最英俊潇洒、文治武功兼备、又家大业大财也大的楚岩,这桩买卖是不是叫“稳赚不赔”?”脸上露出得意潇洒的笑容。
是吗?哥哥真的是这么替她着想吗?
“哼,你这样空口无凭乱说一通,我就信啦,那我不是比花峰还笨了。”
“要证据?好,上个月初一李大婶嫁女儿,隔天花峰肩膀是不是受伤了?”
“你怎么会知道?”其实本来她也不知道的,因为有衣服遮住根本没人发现他的伤势,若不是她和哥打招呼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哥的表情痛苦纠结,她才觉得有异。
楚岩冷笑两声。“出手打伤花峰肩膀的人就是我!”
虽然她不希望楚岩是采花贼,但是同样的,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亲哥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大盗啊!但是楚岩又说得绘声绘影跟真的一样,到底要不要听信他的片面之词呢?
楚岩幽冥的眼神,闪闪烁烁,彷佛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在她想得出神时,走近她身边,诡诡冷冷地说:“如果我是采花贼,你会嫁给我吗?”
花蝴蝶猛然一震,思绪整个翻天覆地,这突如其来的“自首”,教她不知如何面对?他承认了!他真的是采花贼!
她发疯似地捶打着楚岩的胸膛。“你干什么去当采花贼?!你不是家大业大财也大吗?那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去当采花贼!”
楚岩见她疯狂地又打又捶,却一点也不以为忤,他只想知道——
“如果我是采花贼,你还会爱我吗?”
“谁会爱你这个没血没眼泪的采花大盗!”她忽地挣开他的怀抱,两行清泪挂在脸颊,露着一股倔气。
楚岩怔仲了半晌,眼神里闪现一道忧虑。“无所谓,反正四天后你非嫁给我不可。”以为他和花峰之间的赌注是他的后盾,有恃无恐。
花蝴蝶的眼角噙着一滴泪珠,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成这样,比死了爹娘还伤心难过。
爱上一个采花大盗已经教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但这个秘密只要她自己知道,只要她小小心心地藏在心里不说出去,还不至于有人会嘲笑她的无知、没眼光。然而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她如何能敲锣打鼓、大张声势地嫁给楚岩这个采花贼呢?将来她如何对得起花家伟大的祖先花木兰等列祖列宗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错,依我哥的武功想逮捕你归案,是比登天还难,但是我花蝴蝶可不是嫁不出去,等着输给你。”她已经开始意气用事了。
“谁敢抢我楚岩要的女人,就是自寻死路!”他的霸气说明了自己有多渴望拥有她。
偏偏花蝴蝶不领情,气忿地宣布。“我三天后就要嫁给县老爷的外甥王公子了,你有种就去杀他呀!”谅他也不敢!
有一回,爹为了要拍县老爷的马屁,帮哥哥谋得衙门的差事,便请了县老爷的外甥王公子来家里用膳,相谈甚欢之后,爹还送了一箱金银珠宝给他。然而那王公子看上的不是爹的厚礼,而是爹的女儿,也就是她;从此三天两头就找媒婆上门来说亲,若不是她极力反对,还故意坏事做尽,丢尽名媛淑女的形象,恫吓媒婆教她不敢上门,她哪还能晾在这里跟楚岩穷蘑菇。
楚岩见她怒不可遏,才缓颊地说:“听清楚,我说的是“如果”。”
“哼,还想狡辩!”她没有马上正义凛然地将他逮捕归案,就已经够没出息了,居然会去爱上一个采花贼!“等着看我嫁人吧!”
说完,她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楚岩伸手要去拦,却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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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城的楚家到西城的花家,在夜阑人静的街上走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能消弭花蝴蝶心中的怒气。一回到家,劈头就问为她开门的张伯。“花老爹呢?”
看着深夜才归家门的大小姐一脸余愠,张伯微闪着佝楼的身躯,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老爷大概入睡了吧!”全城没有一个女儿胆敢这般称呼自己的爹爹,除了咱们花大小姐蝴蝶姑娘,刁蛮又任性,简直上天下地无人能匹敌,连老爷子都拿她没办法,身为下人的张伯还能废话什么?
蝴蝶嗟了一口气。“他的女儿就快要沦落到嫁给采花贼了,他还有心情睡觉?!看他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怎么对得起花家的列祖列宗。”说着,便直闯爹的寝室。
张伯没有阻止,反正也阻止不了,大小姐向来是想怎样就怎样,无人能挡。其实花家的下人们在私底下聊天时,倒都挺看好大小姐嫁给楚大捕头的,也许只有那位冷酷的大捕头治得了她的刁蛮任性。
她知道爹睡觉时从来不闩门,啪啦一声,将门打开,直捣黄龙,将睡梦中的花老爹拉起。
“爹,你最好趁我还没后悔以前,教那个王二麻子三天内来娶我过门!”
寤寐中的花老爹一时没搞懂情况,但见女儿气煞煞地坐在他的床沿上,揪着他的衣领。他几乎要被勒毙,连咳了好几声,才扯开蝴蝶那双气得连骨头都嘎吱作响的玉手。
这丫头平时疯归疯,但还不至于有攻击力,莫非今晚是月圆不成,疯得格外凶,半夜闯进来谋杀亲爹了?!
花老爹正要开口训话,却见女儿的眼角居然挂着一滴在烛光中闪闪发亮的泪珠。他吃了一惊,这丫头居然哭了?!想当年她娘死的时候,也没见她流下半滴泪呀!
“哪个王二麻子?你不是就要“输”给楚大少爷楚岩的吗?”花老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丫头一定出事了!
什么话嘛!全家没一个人当她是人?花蝴蝶索性哗啦啦地大声哭出来。“哇——啊——啊——”
花老爹着实吓了一大跳,这丫头真的反常了!她平常只会“哇哈哈”地大声笑,还不曾听过她“哇啊啊”地大声哭呢!
“爹的意思是说,你哥哥虽然很努力在捉拿采花贼,但是万一四天之后,还是逮不着人,你不是就要嫁给楚大少爷楚岩了?”这是他们父子俩一致的期待。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楚岩那个采——”说了一半赶紧住嘴,她虽然为了不丢列祖列宗的面子不能嫁给采花贼的他,但是因为心里爱着他,所以也不愿见他被逮捕入狱,她会心疼的。想到这里又气自己没用,什么人不爱,偏偏去爱一个采花贼,真是自己气自己,气死没药医。
花老爹好奇地追问着。““采”什么?”老觉得女儿今天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哪一天不是怪怪的。
她忽然义正词严地看着花老爹,一副牺牲大我完成小我的从容赴义模样。“你别管那么多,反正为了花家的列祖列宗的面子,你就快点去叫那个成天想娶我的王二麻子快点来娶我就对了!”
说到这儿,花老爹当然知道这丫头说的是县老爷的外甥王公子,但是有一点不解。
“丫头,你为什么在哭呢?”尤其是提到楚岩的时候,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我哪有哭?是风飞沙吹进我的眼睛里了!”
花老爹一脸狐疑地审视着女儿。“丫头,你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老土了点!?”嘴里虽然促狭着,心里多少也猜着一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花蝴蝶立刻反唇相稽。“哪有“花相公”来得老土?!”
瞧她的语气,花老爹肯定女儿见过秦嬷嬷了。
这丫头昨天突然说想替男人脱衣服,又去了藏春阁找秦嬷嬷学“撇步”,今晚更是怒气醋劲齐发似地哭着说不嫁给楚岩,把这些林林总总的奇言怪行组合起来,花老爹得到了一个解答——
“丫头,你爱上楚岩了!”太好了!花老爹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宣判道。
花蝴蝶气得鼓起腮帮子,连人老眼花的爹都能看穿她的心事,那楚岩岂不看得更清楚。
“谁爱上楚岩谁就是乌龟生的!”
看女儿抗议得那么用力,花老爹也不得不点点头,以示同意。但随即又摇头,说:“不对、不对,你是爹生的,那你要真爱上楚岩,爹不就成了乌龟了!”怎么小两口的爱情,到最后竟变成在咒骂他老人家呢,没道理嘛!
她才没心情和爹抬杠。“反正你叫王二麻子快弄个八人大轿来娶我过门就对了,我绝不能等着嫁给那个采——楚岩啦!”
既然女儿都说得那般咬牙切齿,花老爹只好答应了。欸呀,其实只要能让这整天叫人头痛的丫头早日出阁,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行,谁敢要她都可以来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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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花老爹就请人捎个信息给替王公子上门谈亲事的媒婆,不到中午王公子就来下聘了,几十箱的金银珠宝及珍珠玛瑙,看得人头昏脑胀,应新娘子急欲出嫁的要求,大喜之日就订在明天。
当花家上上下下一个个都开开心心地筹备着婚嫁的喜事时,有两个人却闷着头、憋着脸镇日不言不语,毫无喜色——一个是花峰,另一个就是新娘子自己了。
自认从小到大没怎么照顾妹妹的花峰,一直就以替她找门好亲事为己任,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只要给妹妹相门好人家,就是对她最好的照顾了。偏偏从小就任性刁蛮的蝴蝶却不领情,坏了他苦心孤注一掷安排的好亲事,竟然要爹将她嫁给县老爷的外甥。王公子平平庸庸没什么不好,但是一跟家大业大财大又长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还武功高强的楚岩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真不知蝴蝶这丫头又在要什么性子?看她平时挺聪明伶俐的,怎么一碰女人家最重要的婚姻大事,她却笨得像猪头。这丫头就是从不按牌理出牌,真正伤透他这个哥哥的脑筋。
明天一早王公子就要来迎娶蝴蝶了,今天阻止还来得及。花峰闪进妹妹的房里去“劝嫁”!
外头厅堂上,七、八十个人沸沸扬扬地忙着她的喜事,她却一个人闷不吭声地窝在房间里,趴躺在床上,倒头睡大觉,一点也不像个喜上眉梢的准新嫁娘,花峰断定这丫头一定有心事。
坐到妹妹的床沿旁,看她眼睛睁得比铜铃花还大,人可清醒的呢。花峰语气平和地说:“蝴蝶,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王二麻子?”他很少用这么和睦的语气和妹妹说话,甚至还学她的口吻。
趴在床上发呆的花蝴蝶,由于整个小脑袋瓜全想着楚岩想得紧,压根儿没注意到哥哥进到房里来。她侧过脸去瞄一眼,心里不禁冒出一股气来,如果不是哥哥挑起这场赌注,她现在哪会为情伤神、为爱乱嫁人,所有的气恨不由得全出到这个始作俑者的哥哥身上去。
“怎么啦?你怕我嫁了,就没人可以“输”给楚岩了,是吧?!”什么哥哥嘛,根本没把她当妹妹看待。
花峰没动气。“蝴蝶,你别说气话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必你鸡婆了!”她翻个身坐起来,越想越气。“我巴不得现在就嫁进王家,当王二麻子夫人!”
花峰知道妹妹现在正在气头上,跟她解释他的用心,她也是听不进去。但他实在不明白,所有诏安县的姑娘,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每个都抢着要嫁给楚岩当楚大少夫人,唯独他这个傻气妹妹不喜欢楚岩,不想嫁给楚岩?为了能顺利替她夺得好夫婿,他这个哥哥不惜使出小小的手段,虽然稍嫌卑贱了一点点,但最终的目的是为妹妹好,过程也就不必太计较了吧!
“你老实告诉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楚岩?”
花蝴蝶一时气头上,脱口就说出心里话。“我花蝴蝶虽然不能像老祖宗花木兰那般不让须眉、光宗耀祖名留青史,但也不至于衰到要嫁给一个“采花贼”当贼夫人!”才说完,她马上摀住嘴巴后悔不已。
“啊?!”花峰大吃一惊。“楚岩是采花贼?”
花蝴蝶脸上露出忧心,态度随即软化为乞求。“哥哥,你别去抓他!”
花峰听出妹妹话里对楚岩的关心与爱意。“你是喜欢楚岩的,对不对?”
“谁喜欢他了!”她噘着唇,强装满脸怒气。“我是怕你工夫不如人,去抓人不成反被打伤。”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哥哥会被打呀?”花峰不是没见识过女人家的小心眼,以及她们说反话的功力,他天天踩藏春阁的大门,可不是白踩的。
“好,明儿个我嫁人当了王二麻子夫人,就没人管你的死活了!”她还在耍嘴硬。
花峰岂能让妹妹糊里胡涂,乱嫁一通,既然她也喜爱楚岩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蝴蝶,你误会了,楚岩他怎么会是采花贼呢?我——”他正想吐出秘密实情时,却听到门外王公子的谈笑声,即刻住嘴。
蝴蝶仍是一脸不情不愿的神情,看着哥哥欲言又止,只是没心情追问。
花峰压低嗓门小小声说:“总之,楚岩不是如你想象那般坏,嫁给他,你才会幸福,听哥的话准没错!”
她却马上回嘴。“我花蝴蝶在江湖上虽不是什么响叮当的人物!但还不至于嫁给一个采花贼。”
花峰见劝阻无效,又没工夫多说,只好另谋他计,先从窗子翻跳出去,避开和王二麻子照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