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丝令人厌烦,绵细飘落,不知到底该撑伞,还是视而不见。微凉的轻风拂过她的脸庞,让她不由得嫌恶地皱起眉宇,点点雨珠在她的发丝上形成一点一点透明的水珠和湿气。
在这种令人厌恶、湿凉的夜晚,她多想待在自己温暖的小天地里喝茶听音乐,而不是在外头和雨水冷风纠缠。
她讨厌这种又湿又冷的日子!
跨步迈过十字路口,她往一座高耸的大厦走去,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直到进入温暖的室内,这才觉得好多了。
坐在一楼中央,半圆的银灰色柜台后是一名年约六十上下,穿着浅蓝衬衫的管理员伯伯,他正无聊地看着电视,一听到开门声,立刻抬头转向她。
“小姐,找人?”他见她是个生面孔,所以开口问道。
“我来录节目。”她回答,明白他是基于职责而问。
闻言,他微笑道:“去十楼啊!”
“嗯!”她朝他点点头后,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键,拍了拍衣上的水珠。
管理员伯伯正好奇又无聊地想继续问下去时,玻璃大门再次被推了开来,他连忙转头,随即朗声道:“楚先生,你来啦!”
她并未好奇地口头看来人,只是专注地盯着即将到达一楼的电梯门,对于周遭不相关的人事物,她向来提不起劲去注意,不过,耳中仍听到一名男子的声音与大厦管理员寒喧了几句。
“我这儿有些牛肉干,一包给你,让你打发打发时间。”
管理员伯伯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这几颗烂牙哪咬得动。”
“那倒是。”男子爽朗地大笑。
这时,电梯门打了开来,她步入后,迅速按了楼层砌关门钮,但就在下一秒,令她惊讶的一声吼叫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等一下——”
她瞧见那里子突然向她冲来,像在跑百米赛跑似的,可今她愕然的不是他的行为,而是他的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外罩着黑色及膝的风衣和一副……墨镜——诡异外加疯子是她所能立刻联想到的两个形容词。
谁会在晚上带墨镜?只有盲人和神经不正常的疯子!
谁会在台湾穿着风衣?只有呕心加三级的暴露狂!
她还来不及更往下细想,就见那男子如风一样地狂扫而进,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像耍特技似的及时窜进电梯内。
“呼——”他吹声口哨,对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千钧一发,我的技术不赖吧!”
楚烙由上而下扫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方才只瞧见她曼妙的背影,没想到她的正面同样迷人。
她有张古曲的脸孔,五官细致,眼尾略微上扬,不是所谓的丹凤眼,但有那种妩媚的味道黑白分明的双眸冷淡而疏离,乌黑的发盘在脑后,更加深了她不可侵犯的冷意,虽然她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却未软化她那高不可攀的气质。
楚烙见她未回应自己的话语,也不以为件,曾见十楼的电梯钮亮着,于是又道:“你要到电台?”
她微转头冷冷地瞄了他一眼,而后下意识地打量电梯里的各个角落,心中闪过另一个念头——
这男子极有可能是某个电视台的无聊主持人或工作人员,他们现在正在偷拍,为的是捕捉一些“反应”,电梯内应该早放置了隐藏式摄影机,好录下当搭此电梯的民众见到他穿得这么奇怪时的反应。
她旺他一眼,真是无聊造项了,她向来讨厌这种不仁重旁人隐私的节目。
楚烙因她突如其来的愤怒眼光而挑眉,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他只不过是问句话,不需要反应这么激烈吧!
“漂亮小姐的脾气都这么坏吗?”他仍是笑笑的说。
他露出的洁白牙齿反倒让她觉得刺眼,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啊!
她没应声,便又听见他任叫起来,“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可能是聋哑人士。”他的声调因讶异而提高,“对了,前一阵子我学了些手语,正好派上用场。”
她微眯起眼,瞧见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乱比一通,暗忖: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
这时,电梯停了下来,她很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无聊男子了,所以,当电梯门一开,她立刻走了出去,却没想到他也跟了出来。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毫无预警地突然转身,楚烙差点因煞车不及而撞上她。
“哇!好险。”他咧嘴而笑,“若是把你撞倒可就麻烦了。”两人只差个三公分就要撞上了。
她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仰头看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她的表情冷冽。
‘“原来你会说话嘛!”他的笑容愈咧愈大。“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可没跟着你,我碰巧也要到十楼。”
她轻蹩眉心,他也要到十楼?难道他不是电视公司派来消遣民众的无聊男子,而是……
“你是电台的人?”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电台怎么会请个穿着像变态狂的人?
“你不知道我吗?”他夸张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这么有磁性的声音你没听过?"她瞄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做作?亏他还是个男的!她不理他,径自走到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前,按下了门铃。
“你真的没听过我吗?”楚烙不死心地追问。
她没回应,过了近十秒,才有人从里头的办公区跑出来,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短发女生,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男子晓叨的话语一直没停过,她从没见过有男人这么多话的。
玻璃门被打了开来,短发女孩笑道:“楚大哥,我就知道是你。”随即望向眼前冷然的女子。“你是……啊!我知道了,你是今天的来宾刘静红小姐,对不对?”
她还未开口,楚烙便已抢先一步道:“刘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跑去整形了吗?我都认不出来是你了。”他大声怪叫。“哇!整得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耶!”
她眯起双眼,这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楚大哥,你不要乱说好不好?”短发女孩张玉芳笑得不可遏抑。
楚烙笑着看问脸上至今仍没有一丁点笑容的女子。“你好像很没有幽默感?不过,光别管这个了,你是谁?来电台做什么?找人吗?”
她冷静地开口。“我是刘静红的女儿,我母亲临时出了点问题不能来,所以我来代她。”
“你是刘姐的女儿?”楚烙一脸的无法置信。“她跟我提过,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女生呢!”
“楚大哥,你们别站在门口,这样我怎么关门嘛!”张玉芳说道。
“看我都忘了,先进去再说吧!”楚烙做出个清的手势,示意她先进去。“还没问你的芳名?”
她走进铺着暗绿色地毯的玄关。“我性艾。”
“艾什么?”楚烙追问,跟在她身后进了电台。
“艾菲!”
“啊?”他瞪大眼,下意识地掏掏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她停住步伐,转身面对他,“艾菲。”
楚烙见她一股正经,实在是忍俊不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爱妃?你叫爱妃?天啊!我还以为我的名字够惨了,结果你………哈……哈……”
“楚大哥,你怎么这样笑人家?”张玉芳虽然想出声阻止,但自己却也忍不住咯笑起来。
艾菲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她的名字不知被笑过几回,她已经麻木了。她转过身想往办公区走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臂被人抓住了。
“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的。”楚烙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嘴角的笑容仍是大大地咧着。
她冷冷地瞄一眼他的手,他立刻收到讯息地放开。“我们去另外一区坐,那里有沙发,舒服得很,反正离上节目还有二十分钟,不用这么急。”
他领她走过小小的廊道,往左转后,来到以木板区隔出的约近三评的小隔问。那儿有沙发、和式矮桌与饮水机。
“我们称这儿叫闲聊打屁区,隔壁还有两间,不过比这儿稍大一点。白天的时候,这儿通常没什么空位,晚上则因为工作人员,还有上节目的来宾比较少,所以才空着。”他大略为她解说一下这儿的情形。“另外一边是办公区,也是开放式的隔间,再往里头去就是录音室。”
他示意她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
“刘姐怎么了?”他问道,顺手拿下墨镜,将之挂在西装的口袋上。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他的脸型稍长,鼻梁似乎有断过的感觉,单眼皮,眸子经常带笑,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黑发有些凌乱,还淌着水气。
“我母亲不小心扭到脚。”她捧起杯子,让暖意渗人掌心。
“怎么回事?”他好奇地想知道详情。
“她买了~双五寸的细高跟鞋,方才突然兴致高昂地想穿来玩,结果就扭伤了。”她平淡地陈述。
但楚烙却听得哈哈大笑。“倒像是刘姐的作风。”
刘静红是“妇女协会”公关部的负责人,他们两人曾在一些公开场合有数面之缘。她是个非常活泼且有趣的人,两人因为个性相近,所以结为朋友,这个礼拜六“妇女协会”有个义卖园游会,她希望能在他的节目里做一下宣传,他立刻应允,只是没想到来上节目的人竟是她的女儿,而且还是这么冷淡不苟言笑的女儿,与她母亲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艾菲喝口茶水,偏头望向窗外闪烁的车灯与霓红。其实,她根本不想来这儿,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可是母亲的态度执拗,她不想与其争辩,所以才勉强答应;不过她现在觉得母亲可能别有用心,为的是让她与楚先生见面,她不用细想也明白母亲是想牵红线。
这半年多来,母亲三不五时便在她耳边叨念,要她多交些异性朋友,甚至还想安排她与人相亲,至被她识破逃过了,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中了她的圈套。
“你在看什么?有车祸吗?”楚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将脸贴在窗上。
她没应声,自顾自地又喝口水。
他转向她;挑眉道:‘”你还真是不多话。”他大摇其头。
“待会儿上了节目可不能这样,广播里最忌讳的就是无声只要两秒,听众就会以为发生了断讯,或是收讯不良,这样可不行。”
“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去吧!”她掏出口袋里的纸条。
“上面有园游会义卖的时间和地点,由你向听众宣布就行了。”
“可是,我昨天已经在节目里说刘姐会来,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今天打电话进来问,听众向来很喜欢刘姐。”
他微笑道:‘海回她上节目,就会有很多女性听众来向她请教一些感情问题——”
“我不是我母亲,没办法替人解决问题。”她打断他的话,没有一点想参与的意思。
“怎么会,各人有各人的观点,只要能帮上忙就行了。”
他很好奇她会怎么解决别人的问题,“更何况你都来了,哪有中途回去的道理?”
艾菲正欲起身离开,却听见外头跟班的人喊道:“楚大开,电话。”
楚烙站起身子,对她说道:“你坐会儿,我接个电话。”
她点点头,心想,等他接完电话,再和他说清楚,她可不觉得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
***楚烙走到办公区,接起电话。“喂?”
“楚烙啊!我是刘姐,我女儿到了没?”刘静红劈头就问。
“到了,我叫她来听。”
“不要——”
~声尖叫传来,令楚烙瑟缩一下,将话筒稍微拿开。
“千万别叫她来听,她会骂我的。”她仍在尖叫。
“你再这么大声,她就算耳聋也都让你叫通了。”楚烙拉拉自己的耳朵,想消除耳鸣的感觉。
刘静红被他逗笑了。“和你说话就是这么愉快。”
“你的脚没事吧?”地问道。
“没什么。我是要问你她现在怎么样?”
“她说要回去——”
“我就知道。”她打断楚烙的话:“她识破我的计谋了。”
“什么计谋?”他打岔的问道。
“我没告诉她我们认识,还骗她今晚的节目没办法取消,而且,临时找不到人顶替我。”
“你干嘛这么做?”楚烙好奇的挑挑眉。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她成天窝在家里,偶尔出来透透气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更何况,她以前也在‘妇女协会’做过义工,所以对协会的事不算陌生,由她来介绍协会的事并不离谱,只不过,我没告诉她节目会开放现场Callin,而且,可能会有人问感情的问题,如果我事先告诉她,她根本不会来。”她忽地叹口气。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愈来愈不听父母的话了,哪像我们以前对父母必恭必敬——”
“等一下.现在不是怀旧时刻,你打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楚烙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我是担心她知道我骗她之后,就不愿意上节目了,所以,你可千万别让她走。”她嘱咐道。
楚烙笑道:“脚长在她身上,我怎么阻止?”
“这你自己想办法,还有,上完节目后,麻烦你送她回来,谢啦!拜拜!”
“喂!等一下——”楚烙话未说完,已听到电话无情地被挂断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他摇摇头,挂上话筒,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七分钟就要进录音室了,他得先把事情搞走才行。
其实,他也不是必须或一定要艾菲上节目,只是他觉得她既然都来了,没必要急着回去,对许多人来讲,上广播节目应该是挺有趣的经验,不过对她而言,她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艾菲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立刻站起,在他进来时将纸条递到地面前,说:“我先走了。”
“刚刚刘姐打电话过来。”见她微挑眉宇,他笑道:“她已经挂断了,她要我上完节目后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咧嘴而笑。“是刘姐说了我什么坏话,还是你对人一向这么冷淡,防备心这么强?”
“接下来你要说我像刺猖还是冷若冰山、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扑克脸、难以亲近?”她平静地叙述着。
他哈哈大笑。“我没想到那么多,不过是上个节目,有必要这么排斥吗?”
“我说了我不会回答,也不会解决别人的感情问题。她蹙眉,她可不是什么心理咨询专家。
“那简单,你不用回答。”他爽快地道,“这样总行了吧!”
她没有应声,于是他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快点。”
他可不想留时间给她思考。
“我自己会走。”她瞄一眼他的手。
他不以为然地放开,耸耸肩。“你别紧张,我对你没什么不良企图,你是刘姐的女儿,所以,我自然也把你当朋友看。你几岁了?”
“二十五。”她走过办公室的通道,瞧见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员在吃东西、聊天。
“二十五?”他诧异地睁大眼,他还以为她只有二十左右呢!她虽然看起来修长苗条,表情冷漠,但五官看起来仍感觉很年轻,不过,倒是没一般女生的稚气。
“你跟刘姐长得不太像。”他还是很难相信刘姐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她静静地未发一词,瞧见由录音室走出一个较时髦,头发微卷的女子,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一见到他们便叫道:“楚烙,你又穿成这样。”她娇笑道。
“看起来真像香港电影里面的黑社会老大,你是去哪儿买的风衣?”
“前几天去日本带回来的,帅吧!他咧嘴而笑,还故作潇洒地转了一圈。
艾菲瞄他一眼,真觉得他幼稚的举动和母亲很相像。
“真是败给你了,你穿这样不热吗?”女子笑着摇头。
“我的身体有自动调节器。”他示意艾菲与他一起进去录音室,关上门后才道:“方才那是李华,你知道她吧!”
“偶尔在电视上看到。”她回答。
李华出过几张专辑,在演艺圈起起落落,后来转往广播节目,反而经营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她记得不久前曾在报纸上看过她的报导,所以有些印象。
“还好嘛!你还知道一些事,我还以为你也跟小龙女一样是古墓派传人呢!”他示意她坐下,将另一支麦克风拉到她面前,而后才在她身边坐下。
艾菲透过前方的透明玻璃可以瞧见控音人员和一大堆的机器和CD。
“现在是广告时间。”他瞄一眼墙上的时钟,说道:“还有四十五秒就十一点了,把耳机戴上,待会儿说话时,你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呢?”她只瞧见一个耳机。
“我不需要,我听自己的声音听到都快生病了。”他开玩笑地说。
艾菲点个头,将耳机戴上,心里并没有特别兴旧的感觉,她还是宁愿回家,只是,她并不想为了“留下”与否的问题与他争辩不休,毕竟他不是主谋者,母亲才是那个骗她的人,她不想迁怒地人。
这时,片头音乐传入她的耳朵里,她听见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不觉微扬起眉,他本人的声音本就较低沉,但透过麦克风后,显得更具魅力,是个适合夜晚的声音。
原本打来的前三通还满正常的,结果到了第四通电话竟变成这样,这位邹小姐似乎正处于激动之中,而且急于表达自己的悲愤,频频打断楚烙的话,一径的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根本听不过别人的意见。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每天都特地实早餐给他吃,还送他很多东西,每天跟他通电话……”
楚烙正打算进取以切断她的话时,正好瞥见艾菲一脸漠然的望了墙上的钟一眼,他微微一笑,忽然道:“艾菲,你有什么意见?”
她微诧异地转向他,不懂他为何突然会征询她的意见,他明明说过感情的问题她不必回答。
‘你有什么看法?”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又问了一次,“什么想法都行。”
艾菲看着他,沉默了一秒,突然道:“挂断电话。”
她的回答让楚烙一怔、下一秒,他狂笑出声,差点摔到椅子下。
电话上的邹小姐也愣住了,停止了叨念,艾菲察觉到录音室外的人全僵住,直盯着她和楚烙。
楚烙笑得不能自己,他勉强打个手势,控音人员马上推轨进歌。
这时,仍在线上的邹小姐不由得叫道:“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楚烙临了一眼墙上已熄的红灯,确定他们的话语不会播出去后才道:“邹小姐,生气总比难过好,而且,不要再想你为他付出了多少,这些都不重要了,好好为你自己活才是真的。”
末待她反应,他便直接切掉电话,而后笑着转向她。
“你的意见还真是言简意赅。”
‘“是你要我回答的,”她轻蹩眉心。‘’你明明说过不会要我回答感情问题。”
她的不悦并未让他觉得愧疚,他笑着说:“我看你在一旁好像很无聊,所以忍不住想让你有点参与感。”
“我不觉得无聊。”她声明。“请你不要擅自为我做决定。”
他瞄一眼墙上的钟。“节目已经快结束了,最多只能再接一通电话,我很想再听听你的高见。”
“我没什么高见,只是觉得她讲个不停;又在原地绕圈圈转不出来,很吵罢了。”她瞧了一眼桌上闪着许多亮红的钮“说不定下一通电话就是打来骂我的。”
他笑道““有可能。我很好奇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她瞄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
他支手托腮,俊朗带笑的脸不变。“我说了,只是好奇。”
“你很喜欢管人家的闲事。”她说道。
“常有人这么说。”他耸耸肩,不以为然,仍是一脸笑意。
此时,控音人员向他打个手势,示意歌曲快要结束,他点头,对着麦克风说道:“节目已将近尾声,我们来接听最后一通电话。”他按下机器上的纽。
“喂?”
“喂……喂……你好……”一个女子结结巴巴他说。
“不用紧张,放轻松,你贵姓?”楚烙道。
“我……我姓纪,我打了很久……我是想问那个……那个文菲小姐是不是读圣弘高中?’楚烙微扬眉,看向文菲,瞧见她愣了一下,而后说“对。”
“那……你是不是念三年二班?”女子兴奋地嚷。
“嗯!你是……”艾菲轻蹙眉头。
“我是纪慧铃,跟你同班,你记得吗?我刚刚在收音机里听到你的名字,就想一定是你,因为你的名字实在很特殊,而且你从以前到现在讲话都是这样冷冷的,我……我就想一定是你不会错。”她愈说愈兴奋。
“这下可变成同学会了。”楚烙笑道。
纪慧铃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道:“对了,你怎么都没参加同学会?不过话说回来,你没参加我也不会太讶异,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独来独往——”
‘’等一下,纪小姐,已经快没时间了。”他瞄一眼时钟,还有三分钟,其实要继续也可以,但他觉得还是让艾菲和纪慧铃私底下叙旧好了,于是道:“你别挂电话,我们先在这里和听众说再见。”
“哦!好,再见。”纪慧铃立刻道。
这时,最后一首歌已融进,楚烙说道:“大家晚安,明天见,对了,提醒最后一件事,别忘了礼拜六的园游会喔!”
艾菲紧接也道:“再见。”她拿下耳机。
楚烙伸个懒腰,站起身。“走吧!下个节目的主持人要进来了,还有,你的同学还在电话上,出去接吧!”
艾菲站起身,眉心微蹙。
“怎么?你不想接她的电话?”他询问地看着她。“多年不见的同学打电话进来,你不高兴?”
她没应声,只是打开录音室的门走出去。
张玉芳一见她出来,立刻道:“文小姐,你的同学在三线。”
“谢谢。她走到稍前一点的办公桌后才拿起电话。
楚烙没跟上去,他走到饮水机前倒杯温水解渴。
“我听玉芳说她是刘姐的女儿?”
楚烙转身,瞧见李中拿了一叠CD站在他面前,一脸好奇。
“问这干嘛!你对她有兴趣?”他调侃道。
“欣赏而已,哪个男人不宜欢欣赏美女?只是她太冷了,怕还没追到,自己就先冻伤了。”李中一脸小生怕怕的表情。
他体形瘦高,戴了一副眼镜,年约三十上下楚烙因他的话而大笑。“那倒是。”
“我还是喜欢温暖可人的太阳花。”李中开玩笑的说:“太有个性的女人可不好相处。”
“怎么?经验谈吗?”笑着摇头。“快进去吧你,节目要开始了。”
李中又与他闲扯了一两句后,这才走进录音室。楚烙则往艾菲走去,瞧见她拿了一只笔,似乎在写对方的电话号码,他走到她身边时,她正好说完挂上电话。
文菲将纸塞进裤袋,对他说道:“我要走了。”
“那就走吧!我送你。”
她原想开口拒绝,但最后还是决定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辩,于是点个头,跟在他身后走出电台。
两人在等电梯时,楚烙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和久没联络的同学多说几句,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文菲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后才说:“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我想也是,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孤僻吗?”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小时候有没有自闭症?我有个朋友就有这种问题,不过现在好多了。”
“我没自闭症。”她平静地回答。
“这可难说,像自闭症的人听到笑话也和你一样笑不出来,他们没啥幽默感。”他走进电梯。
她也随后跨入。“那是因为根本没什么好笑的。”
“听你说这句话,想必即使没有自闭症,也有孤僻症。”
他突如其来,且毫无预警地突然弯身将睑凑到她面前。
艾菲吓了一跳,直觉地往后退;楚烙见她瞪大双眼,像是见了鬼一样,不由得大笑出声。
艾菲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请你不要这么无聊。”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比较喜欢你有脾气的样子。”他仍在笑。
“你的好恶跟我无关。她冷冷地道。
“是无关,不过,知道你是刘姐的女儿后,我觉得有必要帮助你恢复正常。他止住笑,难得正经地道。刘姐跟我提过你,不过,那时我以为你顶多十五岁,她很担心你。”
“担心我?”她微蹙眉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说你很孤僻,希望我有机会能多开导开导你。”他微笑道。
她的眉蹙得更深了。“我想,你是被我妈愚弄了,其实她只是想让我们两个认识,说得明白一点,今天晚上根本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亲,”
她以为他会大吃一惊,但却瞧见他一点儿也不讶异,嘴角的笑容反倒咧得更大了。
“当我知道你是刘姐的女儿时就猜到了。”他说,眼神直盯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而对我另眼相看、怦然心动?”他故意做出一个帅气的动作,伸手掠过发丝。
她瞪他。“请你克制一点,不要一副发情的样子。”
他爆笑出声,甚至差点笑倒在地上。当电梯门一开,艾菲没理他就退自走出去,管理员伯伯被吓了一跳,往两人看去。
“怎么回事,楚先生?”
他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只向老人摇了摇手,“没事,我走了,再见。”
“再见。”管理员伯伯纳闷地看着他大笑地走出去。
一到外头,雨丝便落在两人身上。
楚烙脱下风衣,罩在她的头上,笑着说:“拿着吧!至少还可以挡点雨,我的车子在另一条街,还得走一段路。”
她抬头看着他。“不用了,只是毛毛雨。”
“你觉我们这样像不像在拍电影?”他拿着风衣遮在她头上,将她围住,两人站在街头,雨丝缓缓飘落,街灯下,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与不真实。
“你是说分手道别的场景吗?”她平淡而无表情。
他忍不住又笑出声。“看来,我们两人的心境截然不同,我倒觉得是恋情开始萌芽的场景。”
她微怔。“请你别乱开玩笑好吗?”她皱眉。
“虽然我在笑,但我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她。
她没应声,脸上冷是疑惑的表情,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要我跳一段求偶舞才信吗?”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她因他的话而微扯嘴角。“请”她认真地说。
他大笑出声,还夸张的前俯后仰。
她不以为意地往前走去,知道他只是在开她玩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方才有一刹那,她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她往前走了两秒,却突然被他扣住手臂,下一秒,整个人便撞进他的怀中,在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她已被他带着转动,她愕然地瞪大眼——
他在跟她跳舞!
“你觉得这个求偶舞怎么样?”
他带笑的脸在她眼前晃动,而她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他……是认真的……
天!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