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滨海宅邸,苍郁的林道中,月光透过枝叶洒落,微凉的海风轻拂,树叶飘落。
「哇」小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声在秋末的暗夜回荡开来。
「飒……飒飒……」儿子的哭号,声声触动母亲的心,也如椎心般刺中黑睦天,看著仅一臂之远的爱子,宫崎纱拚命地挣扎,想抱抱那令她心痛不舍的婴孩,黑瞳滑落心碎的泪。
小男婴不停的哭啼,在黑睦天的胸怀裹不停地舞动小手,小小的脸蛋哭到通红,挣扎著想要母亲。
「睦天……睦天……飒飒是我心上的一块肉啊!求求你……别让我和他分开……」宫崎纱用力甩开一左一右架住她的守卫,双膝跪倒在地,抱著黑睦天的小腿,放弃自尊乞求他。
「飒飒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允许他在外面流浪!」微眯著眼,黑睦天居高临下地俯视抓紧他的腿苦求的宫崎纱,月光轻柔的照在那挂满泪光的脸庞,蓦然,鹰眸掠过一丝奇异的柔情,傲扬的剑眉凝锁,他看著她的神情转为复杂。
「睦天……」抬头迎上那双冷鸷的黑眼珠,她哀绝的频摇头,泪水不住地奔流,发颤的唇办哽咽的道:「求求你让我留下来,飒飒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呀!」
「不行!」目光移开那张泪流满面的绝丽容颜,他淡扯薄唇,坚定的否决。「我会命人安排好你的生活,我与你的关系从此断得乾乾净净,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飒飒的生活,我不会让我的儿子有个酒国名花的妈妈。你也不用担心飒飒没人照顾,他会有妈妈的,季悠就是他的妈妈。」
「不!你要我怎麽做才能留下来?请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如被判死刑般,跪在地上的宫崎纱像听到心碎的声音,紧紧捉住他的小腿不放,泪眸闪烁著渴求,双肩颤动难抑的哭道:「只要你这黑鹰盟的『太上王』说得出来,我都会做……」
黑睦天无情的话语像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说「酒国名花」那四个字的口吻真的轻视了她。
「放手!」黑睦天警告的出声。
「不!你不能这麽残忍呀,飒飒是我的儿子,就算你要把我赶出黑鹰盟,也别将我们分开!」泪淌落更多,宫崎纱恨然的大喊。
啐!「不用喊得自己像个受害者,要怨就怨你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惜选错了枝头,到头来变不成凤凰,反倒成了乌鸦。」季悠睨了她一眼,凉凉的讽刺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她不是个工於心计的女人啊!
季悠厌恶地看看黑睦天胸怀中的飒飒,不想母凭子贵,没有肖想过她盟主夫人的宝座?鬼才信她的话呵!
她冷眼睨著宫崎纱,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她眼底著实碍眼不已,心中益发憎恶、轻鄙,「崎纱小姐,睦天留下飒飒,负责扶养他长大,你应该感激涕零,让飒飒在黑鹰盟成长是他的福气,他会受到良好的照顾。」
一撇嘴,季悠接著说:「哎!容我提醒你,你也知晓未婚妈妈的路是崎岖难走的,如果你不想让飒飒在成长的过程中,被许多人攻击他的『身世』,你该聪明识相点。」
不懂自己有几两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事,她活该被人糟蹋!
宫崎纱摇首,缓缓的将手放下,目光转向季悠,「黑夫人,你怀孕过,知晓母子亲情是多麽难以割舍。」她的语气谦卑无比。「你拥有小冀,以後也可能会有更多的儿女,求求你,帮我说服睦天,不要夺走飒飒,请你看在同是为人母的份上,当是对我的一种同情。」
她不以为然的扬唇而笑,如花的璨笑虚假得可以,「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担心飒飒,他是睦天的儿子,也等於是我季悠的儿子,我会好好疼他的。」
「好了!别再多说!我怎能让飒飒的前途毁在你手中,你也想想,自己只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女人,凭你,要怎样给予他最好的生活?」
「我可以,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工作,给飒飒最好的生活。」
「努力工作?难道你想重操旧业,两腿一张,躺在床上赚男人的钱?」黯沉的眸光闪耀著危险的光辉,醋火烤在心上,黑睦天说著伤人的话。
心碎了……
宫崎纱的心正血淋淋的撕扯著,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伤人的话会出自於他口中。
「你怎麽可以这麽可恶?!我跟你在一起时……」还是个处女呀!知晓自己在黑睦天的心底是卑鄙不堪,她痛!心如遭万根针刺著,那痛几乎让她恨起自己的痴傻,嘶哑的声音下隐藏著难受。
「你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可别真以为你给我时还是个处子,就能配得上我。」心一横,再一次,他在她的伤口上狠心撒盐。
他的话提醒她,从前的自己有多愚蠢。
「我是配不上你!」宫崎纱难过的看著他,眼角的泪水倾泄得更加狂猛。「如果我想用最轻松的方式赚取更多的金钱,同时又满足自己的空虚,那也是我的事!」够了没?他已经将她伤得遍体鳞伤,该够了吧!
「把话收回!我不允许我的小孩有这样的母亲!」黑睦天凑近她伤心欲绝而又备受耻辱的脸庞,清清楚楚的道。
「因为我是个被继父卖进窑子的女人,就该注定被众人唾弃,一生都得接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是……吗?既然这麽看轻我,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要替我赎身?」宫崎纱幽幽的与他的视线对望,哽声问。
「我以为只要付出真心,你不会介意我的身份,也会有真挚……我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你也会以相同的心情爱我,我有好多的以为,没想到我错了,且错得离谱,以你的身份地位,怎会不在意?!」
一切都够了!
早该猜到事情会这样,如今……她要怎麽告诉自己?人心不会相对,真心也不会有回应……尽管她爱他爱到心都碎了……
「你最好洁身自爱,我可不允许飒飒的母亲是婊子,我会派人盯住你,除非我应允,否则你一辈子都别妄想偷腥!」撂下话,黑睦天抱著大哭不已的儿子转身,踩著沉重的步伐离开他曾经恋上的女人,说那些伤人的话,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就算是他不要的女人,也不得跟其他男人有染!
又或者,他不想旁人跟他一样伤她……
「飒飒--」一个悲喊冲破空气,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宫崎纱急急伸出手想要拉住欲离去的黑睦天,却只拂过他的衣角,冲上前去的身子也立即被季悠伸出的手挡住。
宫崎纱僵硬的跪坐在地上,哀怨地瞅著挺拔修长的背影,笑话啊,为何还要期盼他会回头关切她?
听著飒飒的哭声,她肝肠寸断!
「送客!」季悠冷艳的脸庞下了暗示。
守卫不由分说的逼宫崎纱站起来,强硬的把她架住,让她脚尖悬空,举步押她离开黑鹰盟。
她的哀号,飒飒的哭声,回荡再回荡……
紧接著两扇镂刻鹰腾的铜门阖起,震得宫崎纱连最後一丝生机都被抽掉。
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痛袭向她的心头,这扇气派的大门像隔了另一个世界,狠心的把她与飒飒天伦隔绝,她拚命捶打著门,没发觉雕花古铜已割破她的掌心,散流出鲜血。
没有了爱人,没有了儿子,她该何去何从?
好难受的痛像扎根般的延伸,贯穿她,让她脆弱得像随时要倒下!
往後的日子,她,如何能捱过失去爱人、骨肉的折磨?她心碎的质问托付秋风……
「飒飒……我的儿子……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她幽幽的哽泣,一遍又一遍,却再也传不进爱子的耳中。
她敛下空幽的瞳眸,手无力的垂至身侧,踉跄的身形也落下……